。
她有些无措地用手搅着自己紫色纱裙的腰带,低着头不敢再看他,直到耳边响起一声宠溺的轻笑,以及熟悉温和的声音,“傻丫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如果不想说就不要说出来,何必这么紧张?二哥又不会怪你。”
“真的吗?”杜茗裳一喜,重新抬起头来,原来他是谅解她的么?
是啊,他什么时候不谅解她呢?从始至终,他都是呢个站在她的身后,静静地说相信他的人啊!
只是如果有一天……
她的眼神慢慢暗淡下来,小心翼翼问:“如果要是有一天我做了你很不喜欢的事情,你会怪我吗?”
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逼着你同我站在对立的一方,你一定会怪我的吧?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隐隐地痛着。
而他还是看着她,一如既往地温柔微笑,唇齿亲启,慢慢地吐出两个字,“不会。”
他确实不会怪她,因为他从来就不忍心怪她,就算是有一天她真的犯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误。
杜茗裳震了震,心里复杂的情愫疯狂蔓延,自己也分不清楚究竟是喜悦,是愧疚,还是无可奈何。
本来她想要告诉他,她出门历练的事情,却是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了,她始终无法想象,十日后的一别,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而再见之日,究竟又是怎样的光景。
而他听说她要离开之后,又会是怎样的心情?一定会难过的吧?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在她的心里也是那么重要了么?
既然无法和他单独说这件事情,那么就等到家宴的时候宣布吧,那个时候没有面对他,或许大家都会好一些。
她在心里暗暗做着痛苦的决定,脸上却挤出一抹明媚的笑意。
第四十八章 参加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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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黄昏来总是来得得特别早,酉时还未过,便眼见夕阳向晚,西边天际红彤彤的云层淡去,慢慢昏暗,许是天气渐凉的缘故,一到这个时辰,空气中总会弥散着薄薄的雾气,原本红墙绿瓦,高大壮阔的名剑阁被罩在其中,隐隐透着一种不切实际的飘渺感。
橘红色的聚灵气筒灯从独家院门燃到各个角落,四下通亮,唯有一条偏僻的小道被人遗忘,每到晚上都看不清楚脚下的路。
小道向里的院子同样凉薄,只有室内一点灯火燃烧,在泛黄的宣纸窗户上投下摇曳的浅影。
虽然到了这个时辰暗梅还没有苏醒,但是杜茗裳并不担心还有什么意外,反倒放心大胆地告辞离开,毕竟暗梅是在对雏鸟三十日的追踪中耗去了太多精力,再加上重伤过后身体虚弱,只有用沉睡的方式来补给,现下是要让她多多休息才是。
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她赶紧打发掉一直絮絮叨叨个不停的香棋,独自换下早晨出门时的衣物,却也依旧着了身紫衫紫裙,体态翩跹。
她没有忘记,今晚是杜家的家宴日,杜峰让人带话于她,一定要准时到场。
杜家每月一次的家宴设在正院的饭厅,列席的人手指可点,除了作为主人的杜峰夫妇,便是膝下的几个儿女女婿,当然,这次多出了她这个特别的成员。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与杜家人共进晚餐,心里倒是有些隐隐地难受,毕竟这也是生活在杜家十六年的原主,第一次与自己的父亲同桌吃饭。
她想,若她还是原主的话,一定会激动得热泪盈眶吧?无论怎么样。没有谁不希望得到自己父亲的亲睐,尤其是原主这种被遗弃惯了的孩子,只可惜,现在的她并不是她。
她只会觉得可悲,不会觉得可幸。
而对于杜峰突然改变的态度,杜若风的只是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没有太多的表情。
原本他是想要邀她一同前去的,但是被她以回去换衣服的理由拒绝了,一来她的紫衫裙确实是脏得不成样子,二来夜归尘和小狸猫并不打算陪她一起去用饭。她还得将两尊大神送到自己的屋子里放出来,至于两位老人家到底想要做什么,她还没有来得及问。
似乎与她心意相通。待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她正想对着空间戒子呼唤,便感觉屋子里袭来一股冷意,紧接着,那黑衣俊美的男子已经不冷不热地站在了她的面前。身边带着一只拄了法杖的白猫。
“把灵隐解下来给霜颜。”方一现身,夜归尘凉幽幽的声音便在她的耳边响起。
杜茗裳知道夜归尘的意思,是担心杜家人寻不到她身上一点气息,会对她产生怀疑,再者她的气息杜家人也不是不熟悉,都只把她当做是木属性的修仙者。也就无所谓会不会暴露,而小狸猫定然是有什么事情要做,需要灵隐隐匿自己。她可是还记得小狸猫杀水清寒的时候,就是不小心暴露才被水清浅杀成那副惨样,所以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将灵隐放到小狸猫的手中。
只是刚一解下灵隐,她便忍不住问:“你们等会儿有事吗?”
小狸猫咕噜噜地转了转猫眼,撇嘴道:“还不是为你找灵芷堂的小姑娘?”
为了她?
杜茗裳对这个说法不赞同阴皇最新章节。应该是为了夜归尘才是,不过看在这对主仆今天替她救暗梅的份上。她没有反驳。
她又问:“你们现在去吗?为什么要今天去?我们应该再过十四日离开啊!”
夜归尘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早日行动,以免夜长梦多。”
“额,好吧。”这个说法好,杜茗裳默默承认。
而夜归尘却酷酷地在八仙桌边坐了下来,双手慢慢结出一团黑雾,不知道要干什么。
杜茗裳觉得,这个冰冷的阴魂似乎无论什么时候都很优雅,尤其是在幽深的黑暗之中,简直就是盛放的曼陀罗。
美,美得动人心魄,总让她忍不住多打量几眼。
小狸猫或许也有这样的感触,同她一般看着他。
明显感觉两道目光不同的目光,夜归尘抬起头来,眸子里翻涌着晦暗不明的紫色雾气,他淡淡地开口,问:“还不走?”
“是,夜王殿下。”这话自然是回过神来的小狸猫回答的。
杜茗裳本来以为是在问她怎么还不走,哪知转过头来,看到小狸猫恭恭敬敬地受命,然后呼啦一声消失无踪。
她不由自主地一愣,“师傅你老人家不去么?”
夜归尘还是轻飘飘地看着她,旋即嘴角一扬,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险些吓死她的话,“为师在这里等你回来。”
在这里等她回来?咋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呢?
对了,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绝对是没有好事的表现。
杜茗裳抖了抖,赶紧道:“那个,师傅,你老人家先一个人呆着,我还要去赴宴呢,就先走了。”
说完撤走,头也不回。
而当她抵达正院饭厅的时候,还是晚了些许,杜家的人都已经到齐,并且按照规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她静静地扫了一眼四周,发现饭厅时间不错的饭厅,亮晶晶、闪耀耀地足以体现世家大族的奢侈和地位,只是这里的气氛很不和谐,因为正在嬉笑谈话的众人,都停了下来,将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敛眸沉思的杜峰,眼神阴沉冰冷的柳君澈,脸上还有一处红肿却咬牙切齿的杜若瑾,事不关己的杜若涵,面无表情的杜织芸和庄西城,乃至周围穿着名贵气质不凡的十多名布菜丫鬟,每个人都盯着她,让她很不自在,当然除了杜若风。
自她到来开始,那个白衣俊美的男子便静静地看着她,并且体贴地用微笑招呼她。示意她不要害怕。
然而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饭厅里寂静得渗人。
不过既然已经来了,总是要硬着头皮上的吧?于是杜茗裳抬头挺胸地踏进大门,不咸不淡地唤了声,“父亲,大娘。”
她没有行礼,因为她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杜峰在她心里已经全无父亲的形象,能够叫他一声,都是给他面子了。至于称呼柳君澈的这声大娘,全看在杜若风的面子上。
柳君澈暗沉着脸没有理会她,杜峰则是挥了挥大手西凉铁骑。示意她入座。
她点了点头,在最下首的位置上坐下,实际上没有人知道,她心里已经骂开了,这两夫妻到底是在摆什么架子?
她再次无限地后悔惋惜。自己怎么就没有把杜若瑾给打狠一点?
一想到自己打杜若瑾,杜茗裳的心里就无比舒畅,目光也就不由自主地落在杜若瑾的身上,不想正好撞到他漆黑分明,怒火燃烧的眸子,因此她咧开嘴巴。笑得更可劲了,眼神挑衅似地刮过他脸上的伤。
杜若瑾受到杜茗裳的挑衅,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又不好没有理由发作,昨日被打归来,他便封住了当时在场的十多名青年弟子的嘴,所以他被杜茗裳打的事情还没有人知道,而当家人问起他为什么受伤时。他只是含糊地说自己修炼的时候不小心伤着的,毕竟无论如何。被一个曾经是废物的女人打,是一件很可耻的事情。
当初杜茗裳也就是抓住了他的这一点,才敢肆无忌惮打他。
见他气得双目通红,全身颤抖,她心里越发地爽快。
不知道是不是气得太狠了,他扶住木椅扶手的五指一用力,只听啪嗒一声,竟然将扶手生生地扳了下来,倒是狠狠地吓了众人一跳。
杜峰抬起一直低垂的眸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很是淡定地问:“瑾儿是哪里不舒服么?”
“额,回父亲,孩儿无碍,只是没有想到这木椅这么脆弱。”他回答,一副低眉顺眼的恭敬态度,却是在余光瞄向杜茗裳的时候,释放出气愤的火光。
他越是这样,杜茗裳越是高兴,实在忍不住又对他挑了挑眉。
哪知杜峰忽然转过头来看着她,道:“不知道裳儿和瑾儿什么时候这么熟识的?”
语气沉稳平淡,却也少了些许淡漠的疏离。
杜茗裳被大大地噎了一下,丫的,他居然叫她裳儿,恶心不恶心?
不过想归想,她还是道:“父亲说错了,我和大哥身份有别,又怎么可能熟识呢?不信,你问大哥。”
一个是深得父爱的嫡长子,一个是被遗弃十多年的庶出弃女,身份悬殊这么大,怎么可能熟识?杜茗裳的意思明确,说话也毫不客气,杜峰看着她的目光也是闪了闪,旋即折射着深邃难懂的光。
旁边的柳君澈脸色一沉,冷道:“你就是这样同你父亲说话的么?”
柳君澈是真的见不惯杜茗裳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简直就和她娘一样不要脸,因而一捡到她的过错,就立刻冷声指责。
杜茗裳将目光落到柳君澈的脸上,道:“大娘,我说的都是实话,难道要我说,我和大哥情同手足这种话么?”
她明知道柳君澈是指责她的态度不好,她偏要故意理解成柳君澈在指责她话没有说对,气得柳君澈面色铁青,最终咬牙切齿地说了两个字,“很好!”
杜若瑾见自己的母亲被她气得不清,讥诮道:“五妹的理解能力倒是不错。”
杜茗裳微微一笑,“谢谢大哥夸奖,其实我早就发现了自己原来有这么大的优点,你不用再次提醒。”
她将视线从柳君澈脸上收回来,看着杜若瑾,意味不明地道:“大哥要再换个结实点的椅子么?”
“呼……”杜若瑾只觉有种无法与她正常沟通的挫败感,不得不咬牙切齿地呼了口气,闭口不言,不过还真的叫人换了把好的椅子。
第四十九章 是关怀,还是讥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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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杜若瑾是真的恨死了杜茗裳,他活了二十三年,算是头一遭见识了这么厚脸皮的女人,暗地里做出抢他功法这种可耻之事不说,抢了功法打了他也不说,嗨,这丫的居然还敢在他气得不行,却又不方便动手的时候挑衅他,伶牙俐齿说些话来让他无言以对,好半天都只有瞪着她狠狠磨牙的份儿。
好你个杜茗裳,本少爷就不幸治不了你,只要你在名剑阁一天,本少爷就让你一天不得安生,看你到时候还怎么嘚瑟。
这个时候,杜若瑾的心态也就如此,不过他还算聪明,没有明摆着表现出来,除了一双冒火的眼睛,俊朗的脸庞上倒是一片平静。
当然,在坐的众人都不是木头人,也都不是傻子,看不出来他和杜茗裳的那点“互动”。
既然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便没有人不清楚杜若瑾的性子,作为名剑阁最看重的嫡长子,他向来心高气傲,不将旁人看在眼里,更可不能会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气得连椅子都给扳坏了还要强制克制,除非这个他一直看不起的人触碰了他的底线,做了伤害他颜面的事情,让他觉得自尊心受挫,却又不利于表现出来。
因而在场除了一直淡定沉稳的杜峰,和云淡风轻的杜若风,所有人看到杜若瑾脸上的那块伤痕,眼神都变得意味不明起来。
杜茗裳敢打杜若瑾,他们自然是不同意的。
柳君澈的心里那是最恨的,一想到那个差点破坏自己家庭的贱人所留下的祸害,居然敢动自己的儿子,她就痛恨自己没有早一点动手,而现在更好,这祸害反了天了。竟受到了自己丈夫的重视。
看来是等不得一年后芸儿在擂台上除掉杜茗裳了,一来是怕把祸害给养强了,到时候对付不了,二来则是出于母亲的心性,没有哪个为人母的愿意看到自己的女儿双手沾血,平日里与魔道杀伐倒还可以,但是若将这些手段用在异母姐们的身上,那就叫做罪孽,所以那个计划得早点实施。
她深深呼吸一口,却是看了一眼旁边一直在微笑的二儿子。眼中折射着不明意味的光。
没有人注意到她衣袖下紧握的双手,尖利的指甲几乎在掌心划出血来。
杜织芸的心思倒是与柳君澈不谋而合,都是想除掉杜茗裳。不同的是,杜织芸想要亲手除掉杜茗裳。
想想曾经她可以居高临下地俯勘杜茗裳,将其视作蝼蚁般毫不在意,但是现在不可以,杜茗裳的变化实在太大。不仅脱离了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