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被方岁寒那斩钉截铁的话吓的心里骇然,听方元武的话也结结巴巴的开口说道:“是啊,都是亲兄弟说什么老死不相往来的话,娘还在这,要是把她老人家气坏了身体,到时候哭可就来不及了。”说着,她又看向站在一边不言不语的林芸希,生生的挤出一脸的笑容,说道:“三弟妹,我的好三弟妹,咱们全家就你脾气最好,也只有你能劝劝老三,你快跟他说说,别让他说这些胡话,让外人听了不得怎么传咱们家的事啊。”
不过还没等林芸希嘴张开,方庆林突然暴怒了,通红的眼睛看着方岁寒和林芸希,抬手狠狠的拍到旁边的桌子上,怒吼道:“老三,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大哥就把刚才那混账话给我收回去,咱们方家现在一点规矩都没有了吗?你现在都可以这样没大没小的跟我和娘说话?我看你真是猪油蒙了心,这个女人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让你竟然想要跟我们断绝关系,你为了一个女人竟然不顾骨头亲情,我看你也是个软骨头,行啊,你现在为了一个女人敢说这样的话,那你敢不敢当着族里的长辈说,你这个大逆不道的东西!”
方庆林跟林芸希交过两次手,知道林芸希虽然是个女人,但是却是非常的难缠,恐怕从分家开始就把两家给恨上了,仗着拉拢了族里的一些长辈和兵部侍郎的女儿撑腰完全不把他这个方家长子放在眼里,他以为方岁寒回来以后情况还好些,没想到方岁寒这个耳根子软的回到村里不久就找他询问了他去了边疆以后的事情,一定是林芸希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吹了枕头风,否则自己一再解释那些都是误会后,方岁寒还是冷着脸说了以后没事不要再上门的话,当时他真是被气到了,所以便说了以后再也不往一起凑合的话。
后来回到家冷静以后,他就后悔了,认为自己不应该那么冲动,毕竟还想从方岁寒身上下手弄些便宜,他跟方元武不同,不单单只看到银子还想谈养蘑菇的事情,村里的武家因为跟着林芸希养了几回蘑菇现在腰摆一下子就挺起来了,外人都能得到好处,他们亲兄弟没道理被摒弃在外面。
当然,为了保险起见,方庆林还特意让吴氏到老娘面前哭诉,他自认还算是了解这个没怎么相处的三弟,方岁寒看着凶但其实最是孝顺,对吕氏向来言听计从,当初娘为了延续血脉在他临出征之前瞒着他下聘,方岁寒当时大发雷霆,险些去林家请罪退婚,后来娘哭了一场他也就默默的忍了,所以他以为今天拉着老娘一起过来,方岁寒怎么也得乖乖的就范,没想到竟然碰了壁,看到方岁寒那态度就知道知道他真是铁了心要放任他们不管,所以这才一下子爆发了。
其实若平时,方庆林还不至于这么冲动,他知道方元武从周家巧了几十两银子,现在三个人里面顶他最差,而且听说新来的张夫子要把老三家的几个小的介绍到县城里的张家族学的学堂里,到那里读书可是相当于一只脚已经踏上了光宗耀祖的路上,他家的子安虽然读书不如子浩,但是也是能比得上方安和的,那夫子好像跟老三关系不错的样子,他本来还想让老三推荐下子安,没想到他竟然说了断绝关系的话,这样岂不是断了他们家子安的前途,所以血上头一下子就激动起来。
方庆林这一巴掌拍的极重,声音之大扰的鸡圈里的鸡都吓得直叫唤,扑腾着到处直撞,撞的瓦片砰砰直响,外面的狗也汪汪的狂叫起来,真的是鸡飞狗跳。
林芸希皱皱眉,小心的退后几步,她现在的身体不比之前,可得小心点,谁知道这疯狗会怎么咬人,不得不防。
方岁寒脸上的寒气更甚了几分,眼睛一下子就眯起来,伸手就抓起方庆林胸口的衣服,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人给单手拎起来,然后手臂上的肌肉暴涨,用力将人从桌子旁边给甩到门口的位置,他用的是在军营里学到的打斗的技巧,一个侧身不费力的就把身体壮硕的方庆林像是抓小鸡一样拎到门口,看着方庆林那满是惊愕的脸,冷冷的开口说道:“你到现在还敢给林芸希抹黑,你还有脸谈血脉亲情,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没有数吗?骗走老娘的体己钱,欺负独居撑家的弟妹,对昏迷不醒的大姐不闻不问,就连大夫都不请,你还敢在这谈亲情?狗屁!官府发出来讣告,发下来的抚恤银子是你领了吧?这事你跟娘和芸希提过吗?你凭什么这么做?孟家的人找上门闹事的时候你这个自认为是大哥的人在哪?闹的全村人都知道了,武家的兄弟全都来了,住的比你们还远的二爷爷还有方宜春都过来,你们躲在家里装聋作哑?置芸希和方妙还有昏迷不醒的大姐和一家小的不顾,你这样只认银子不认人还敢在这大放厥词,如果不是今天娘跟着过来,我铁定把你给打的满地找牙。”
方岁寒一点都没收着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像一根根的冰棱,直直插到屋里几个人能的心口上,方妙和方静俩人都红了眼圈,吕氏的眼泪也如泉涌,刘氏长大了嘴巴,方元武则低下了头,虽然老三敢对大哥动手不对,但是他的话实在让他们无法反驳。
方庆林还陷入方岁寒敢对他动手的震惊之中,吴氏嗷的一嗓子尖叫道:“老三,你在说什么,快放开你大哥,你不要听别人乱说,我们也想给大姐治病,但是哪里有银子,你是不知道我们过的什么日子,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们家一样有大把大把的银子,我们养活……”
“闭嘴!”方岁寒冷冷的瞥了眼吴氏,吴氏被他那阴鸷一般的嗜血眼神给吓的倒退了好几步,被后面的凳子给绊倒,啪唧一声坐到了地上,这下摔的结实,但是她一声都没敢出,她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的冷意,心里明明白白的感觉到了方岁寒周身散发着的那种噬人的气势,这时候方岁寒从水匪手里逃脱还有在战场上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画面在她脑子闪过,好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专门吞食人的魂魄,吴氏吓的身下一热,一股带着腥臊的热流打湿了裤子。
屋子里异常的安静,方岁寒松开后,随手将方庆林向旁边推了一把,方庆林的身体踉跄着倒退着撞到了门框上,发出了巨大的声音,方岁寒看也不看他,来到吕氏的眼前,脸上显出几分无奈,沉声道:“娘,可能在你们的眼里我是个不详的人,但是我也无法选择我的出身,不过我最起码知道什么是仁义礼智信,什么是孝顺什么是情义,他们虽然是我的大哥大嫂,但是待我和芸希却还不如其他人,甚至还这么欺辱人,我凭什么还要遵守长幼尊卑?我就是这么一个叛经离道的人,如果你们非要用祖宗礼法来说事,那就把我除族吧,我不怕世人的眼光,了解我的人自然会理解,不理解我的人随便他们怎么说。”
以前他也知道大哥和二哥两家不善,但是为了维持着这个家不散,他也就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当初就想过把安和养大成人他就远离方家村,后来遇到了林芸希,虽然俩人聚少离多,但是看到她那么一个弱女子用柔软的肩膀抗起了一个家还要面对来自所谓的亲人的攻击,他这个男人自然也就没法维持那平和的假象,老将军说的对,一个人做什么都无法让所有人满意,他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可以了,他想要的家已经有了,没必要为了曾经那些莫须有的愧疚让自己想要保护的家人受气。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方岁寒会说的这么绝,包括林芸希在内,除族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那简直就是一生的污点,可能一辈子都会因为这事受人指点,对仕途尤其影响最大,方岁寒这、这真是铁了心要跟那两家子人断绝关系。
吕氏被方岁寒这惊人的话也吓到了,她本来就是个没主意的人,看着三个儿子之间变成这样心如刀割,捂着嘴眼泪不停的淌着,方静见状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吕氏,轻声道:“娘,既然分家那就是各过各的,老三和三弟妹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你们为什么认为他们帮衬大郎和二郎才是对的?人家是凭着自己的手挣的家业,这期间大郎和二郎家可是从来没有帮过一点忙吧,现在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是要做什么?”
嫁出去以后方家基本对她这个女人不闻不问了,受了这么多年的罪方静从来没有怨恨过方家的谁,只是感觉自己的命苦,直到被林芸希救了以后她才慢慢的明白她的认知是错的,明明她和林芸希都没见过面,但是就是因为自己顶着个方岁寒的姐姐的身份,所以林芸希就义无反顾的救了她还收留了几个孩子,看到林芸希对方妙还有家里六个孩子的态度,又看看林芸希和林家嫂子之间的相处,她明白,这才是真正的亲情。
因为方庆林和方元武之前对林芸希做了那些事,方静对这俩弟弟心里颇有微词,不过为了方岁寒好,她还是不希望方岁寒被除族,她跟吕氏说这话的意思很明确,即便是亲兄弟,也不要想着人家帮你是理所应当的,想想你为人家做了什么,你有脸在这里耀武扬威的拍桌子瞪眼?
第104章()
吕氏被方岁寒的话吓的心肝肺都颤了,方静的劝说一点都没有听到心里去,只是不停的哭着,嘴里喃喃道:“三、三郎,你大哥和二哥确实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是再怎么样你们也是亲兄弟啊,不能这样绝情……”
本来还想出面稍稍的圆一下场的林芸希听了吕氏这话顿时火气也上来了,她理解当娘的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之间起纷争,但是发生了这么多事吕氏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办法都没法同情她,皱着眉开口说道:“娘,您这话是怎么说的,相公哪里做的不对能让您说出他绝情这样的话来?他之前挣的银子全都给了您,至于那些银子的去处您心里最清楚不过,单是一年给的数目就足以抵了他的徭役,那为什么相公还是去了边疆?所有人都知道上了战场那是九死一生,他的命还不如那区区十五两银子,这到底是谁绝情?听信外人的话毁我声誉,甚至到了祠堂对质的地步,这是谁绝情?对昏迷不醒的姐姐见死不救,这是谁绝情?这些事情连外人都能看的明白,您怎么还这么糊涂?”
说到这里,林芸希语气也有些哽咽,当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心疼方岁寒,这人之前恨不得把心都掏给这些人,没想到都是些喂不熟的白眼狼,有不要脸的哥哥也就罢了,偏偏亲娘还是个糊涂的,人事不懂,偏心都偏到胳肢窝了,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方岁寒早就知道他娘跟偏向他大哥和二哥,这么多年都习惯了,见林芸希难受成那样,明白她是在替自己难过,心里暖烘烘的有有些心酸,伸手握住了林芸希的手。
这是林芸希这一年以来对吕氏说过的语气最重的话,她一个媳妇受了委屈也不会往心里去,但是方岁寒可是她的亲儿子,吕氏随口说一句话那都是往方岁寒的心窝子上桶,前世受过将近三十年这种亲人加诸在身上的痛苦的林芸希最是明白那种痛楚。
听了林芸希这声声的质问,吕氏的眼泪流的更甚,几次张嘴都泣不成声,林芸希明白她肯定心里难受,但是哭哭能发泄下情绪,但是老哭老哭能解决什么问题?
方岁寒闭了闭眼睛,对吕氏开口说道:“娘,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心里有数,你就不用再操心,方妙没有多久就要出嫁了,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里和大姐陪陪她,别的事就别管了。”
说完,方岁寒转头看向一脸恼恨的方庆林,“族田的事情我不会再改变主意,亦不会再拿出一个铜板给你们,从今以后不要拿娘当挡箭牌来说事,我不会吃这一套,不要耍小聪明,别枉费心思,这世上没有谁比谁傻,觉得自己比别人聪明才是真傻,认为我目无尊长就去族里找长辈评理,我认打认罚,现在你们走吧。”
方岁寒明明白白的下了逐客令,被当面如此羞辱的方庆林面色铁青,骂了声:“混蛋玩意。”然后甩着袖子走了,他一离开,吴氏和刘氏以及方元武也灰溜溜的离开了,甚至都没有理会正哭的厉害的老娘。
等那四个人出了方家,吕氏看看没人了这才想要站起来,不过还没起来就被方静和方妙俩人一左一右给架住了,这些年她娘被那俩嫂子可真是给蒙蔽了,可得让她明白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了。
见方静和方妙俩人一副要跟吕氏长谈的架势,林芸希没吭声转身就出了屋,方岁寒很快也跟了出来,等回到屋,林芸希躺在床上才感觉身体很累,跟他们说了一会话简直比下地还累,真是要命。
见林芸希躺到了床上闭上了眼睛,方岁寒罕见的没有立即粘上去,身边空荡荡的有些冷清,林芸希有些不习惯,睁开眼睛对方岁寒说道:“你……”
她想说不要太在意那些人,不过见方岁寒脸色正常,这话也就没说出口,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确实就是如此,如果一个外人敢这么纠缠她家,估计方岁寒早就抱以老拳,但是偏偏是自己的哥哥做了那些不要脸的事情,打了那就是以下犯上,目无尊长,不打可真是憋气,不过今天方岁寒当着全家人的面放了这狠话,以后的日子肯定会消停的。
听到林芸希开口说话,方岁寒这才来到窗前,慢慢弯身,小心的把自己的头放到林芸希的小腹处,慢慢的,脸上的冰层消逝,嘴角浮上一层浅浅的欣慰。
好像感觉到男人的心变的柔软,林芸希也笑了笑,抬头将纤细的手指插在了方岁寒浓密的头发里面,感觉到手心底下那不容忽视触感,心里的那些烦躁被清扫一空。
是啊,她是要跟方岁寒过一辈子的,只要他好她也好,这院子里的人能过的平静悠然,也就足够了,不能为了一两个人渣而破坏了心情。
等方岁寒和林芸希离开了屋子,吕氏倒也不那么挣扎了,颓然的坐在床边,无声的抹着眼泪哭泣,如果换做其他人,方静和方妙俩人早劝了,不过她俩深知吕氏这性子,不让她哭完铁定没法说事情,所以俩人也不说话,坐在左右两边时不时给吕氏递帕子。
还没等吕氏哭完,家里就来人了,方秋兰和她娘过来了,村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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