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云墨逍面色大变,指着齐玄惊呼道:“你不就是那日帮我救回真水的那人!”
“哟,好久不见,承蒙您惦记着。”齐玄扭头对他挑了挑眉,轻快地打了声招呼。
“你们怎么会认识?”云墨逍转向霍柒寻问道。
“这些日后再说,现在快随我走。”霍柒寻一把拉过云墨逍,却反被他扯住:“不行!我不走,我要见到白夕辞,不然我绝不走!”
“逍,具体的事情以后再慢慢解释。总之现在帝川情况十分复杂,洛云辰已被凌帝亲手绞杀,洛云阳紧急通知我立刻带你回帝川。随后,洛云阳便不知什么原因被凌帝囚禁了。”霍柒寻神情严肃,快速将眼前形势说与云墨逍听。
“什么,大哥被囚禁了?为什么,他做错了什么!”云墨逍惊道。
“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才更让人不安,也有可能,只是凌帝为了逼你回去而已。无论如何,帝川形势瞬息万变,我们必须赶快回去。”霍柒寻劝到。
云墨逍立在原地,脑中一片混沌。他又一次渴盼地望向那扇同门,期盼着下一秒白夕辞便会开门从里面走出来,对他说曾经的承诺。
可是他等不了了。
洛云阳,白夕辞,他必须在这之中做一个选择。
他的唇角牵起一抹苦笑,一门之隔,竟如此难以跨越,明明触手可及,他却不得不放弃而擦肩。
从此门里门外,便是再也无法相融的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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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白夕辞狠狠地咬破舌尖,努力让自己的神智保持清醒。
她必须出去,云墨逍在外面等她,她必须出去。
她已放弃了再次站起来的尝试,麻木的四肢支撑着她孱弱的躯体一点一点往前挪去,每一次都似在锋锐的刀尖上划过,可她早已麻木,再剧烈的疼痛怎能比得上心神破碎的痛苦。
云墨逍,再等等我,再等一等。
“云墨逍!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你大可在事情了解了之后再来找她!”霍柒寻紧紧拉着纹丝不动的云墨逍,实在没有办法。
“磨蹭什么,直接打晕抬走。”齐玄抽出夕夜刀使出全力一掷,那玄色的刀身竟然直接穿破结界将其打了个粉碎。
玄、启二人一惊,反噬的力量让两人口喷鲜血,连连后退。
齐玄趁此时掠到云墨逍身边,与霍柒寻两人架起云墨逍便往外掠去。
云墨逍绝望地看着那扇铜门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周围的风都长着锋利的棱角穿透他的血肉之躯,直至他体无完肤。
到最后,那扇门也没有打开。
白夕辞伸手触碰到了冰冷厚重的铜门,却发现自己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按下机关。
她无力地抬头,视线中的一切都在剧烈地摇晃,她抬起手,却在半途又重重地垂下,又抬手,又摔落下来。
云墨逍,我在里面。
她绝望地看着高不可及的机关,只能将头一下一下撞在厚重的铜门上,却只激起了一丁微小的声响。
突然又是一阵排山倒海而来的疼痛,让她浑身都不住痉挛,每一寸血肉都在叫嚣着疼痛,浑身的经络都像断裂了一般,她已无力抵抗。
一口精血喷溅而出,白夕辞终于在逐渐模糊的视线中绝望,混沌和黑暗瞬间将门内的一切吞噬殆尽。
“云墨逍······”
“白夕辞!”
最后一声响彻云霄的呐喊,回荡在白夜泽上空,浓重的绝望与悲哀压抑得泽中春色渐暗,天际的诡谲的暗潮一刻不停地涌动,预示着一场风暴的降临。
第一章 千里盼云归()
白夕辞不知道在黑暗中沉浮了多久,两张面容不同地出现,重叠,又分开。他们时而冷冷地盯着她,时而又温柔地对她微笑,笑着笑着忽然唇角溢出鲜血,双唇如殷却面色惨白,他们哀切而绝望地望着她,直将她灼得遍体鳞伤。
疼啊,浑身血肉都如同碎裂了一般,然而心更像是在油锅中煎熬,好疼,疼得她忍不住呻吟,然而痛感却越来越清晰,好像有人将她的身体都拆卸了一遍。
她突然睁开眼来,剧痛让她不由得倒吸了几口冷气,原木柔和的黄白之色映入眼帘,减轻了眼底的痛感,却也让她顿时清醒。
这不是在地宫之中,这是哪儿?
“你醒了。”她的细微动作惊醒了床边趴着的洛云漓,他抬起头来,哑着嗓子问她,眼中溢满了惊喜与如释重负后的轻松。
白夕辞望着他,昏迷前的一幕幕飞快地掠过她眼前,周身的灵蕴又开始不安地涌动。
“你现在不宜情绪激动,先别胡思乱想。”洛云漓发现白夕辞的脸色瞬息万变,连忙阻止道。
白夕辞发现自身的灵蕴早已回复,这是她从小就拥有的天赋,能极快地将周围灵蕴纳为己有。她一直以来都以此为荣,可没想到这却是她魔性的证明。
“你为何不告诉我魔诞的事情?”她目无焦距,似是失魂又似是逃避。
洛云漓一愣,苦笑一声:“你都知道了。”
“都知道了,我是魔诞的事,姐姐设计阎沼的事,还有······洛云漓便是白漓清的事。”她微微侧头,定定地看着洛云漓微白的脸色,一连串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掉落下来。
“现在你知道了,可开心?”洛云漓苦笑着问道,见白夕辞怔怔地落泪,摇了摇头:“既然你不会快乐,又何必要告诉你。”他伸手想要拭去白夕辞脸上的泪珠,却怎么也擦不干净,最后只是叹了口气:“我只希望你能一直平安喜乐。”
“可是我将你害到如此狼狈的地步,这一路更是对你说了好些伤人的话,若是我知道······”白夕辞哽咽着,洛云漓的温柔更是让她的愧疚急剧地膨胀,她羞愧得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若是你知道又如何,难道你和云墨逍便不在一起了吗?”洛云漓苦笑道。
“我······”白夕辞浑身一震,竟说不出一句话,胸臆中的血气更是剧烈地翻涌,她眼前一黑,一口郁血便喷了出来。
洛云漓一慌,连连安抚道:“你!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你此次寒邪入体,怒极攻心,又被千年冰寒伤及经脉,切不可再大喜大悲。”
“云墨逍呢,他在哪里?”白夕辞挣扎着想要坐起,却被洛云漓一把按回床上。
“你别动,等你伤好了,我带你去苍云剑派找他可好?这里是幕府,你只管安心养伤,若是伤不好你也别想再见云墨逍。”洛云漓佯装怒意对她道,见她不再挣扎,便松开手,小心地为她掖好被角。
“你是不是恨透了我?”
洛云漓的动作一滞,笑着覆上她的眼眸,轻声道:“睡吧,别胡思乱想。”
他转身走出房间,房门关合的一霎,一滴晶莹碎落在屋前的台阶上。
夜凉如水,月色褪去晕黄的暖意,夹杂着花与叶的冷香,在婆娑的树影间浮沉流动
深冬已尽,寒春料峭。
连云山依然一片烟云缭绕,荼白的花色已近花期,在一阵似暖还寒的风中纷扬如雪。
白夕辞远远望见那掩映在云色之中的飞云峰,经过了一季寒冬仍然苍翠清明,直入云霄。转眼间,离第一次来到苍云的日子已过去三个春秋。
两人落在连云山脚下,洛云漓收起玄破剑,抬头向高耸入云的飞云峰望去。山下的缭绕紧紧密密地挨着,看似毫无章法的排列却暗藏杀机,薄薄的雾气自缭绕林中升起,在飞云峰与山脚之间隔出一道模糊不清的屏障。
“我们该如何上去?”洛云漓问道,那道雾障让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贸然穿过恐怕会生出变故。
白夕辞也焦急不已:“之前我上苍云剑派都是云墨逍带我御剑,可根本不知这屏障如何解法,贸然穿过缭绕林又只有死路一条······”她望着近在眼前的飞云峰却只能遥遥远观,心急如焚。
就在这时,一道天蓝色的剑芒闪过,最终落在两人身后,只听一个惊喜的声音快速接近而来:“白夕辞!真的是你!”
“逐云!”白夕辞定睛一看,那从沧澜剑上跳下的正是萧逐云,她一阵惊喜,连忙迎了过去。
“掌教让我在此等你,没想到你真回来了。”逐云趁她不注意一弹白夕辞的脑门,大笑道。
白夕辞痛呼一声,瞪了萧逐云一眼:“一见面就戏耍我,看我告诉落尘大哥,让他来治你!”
“就知道找落尘大哥,这么多年了也没甚长进。”萧逐云撇了撇嘴,却是收敛了不少。
“对了,掌教让你在此等我,他知道我要来?”白夕辞疑惑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他走之前就这么吩咐我。”
“走?他不在派中?”白夕辞皱眉问道。
“他刚走不几日,最近派中都是秋大哥在打理。”萧逐云答道。
“墨逍呢?他回来了吗?”她心底忽然涌起一阵不安,忙问道。
“公子不是与你一同离开的吗,你们不在一起吗?对了,怎么不见公子呢?”萧逐云望见不远处那个陌生的身影,警惕地问道:“他是谁?”
“他是我的一个朋友,你不用担心。掌教可有说过他要去哪儿?”白夕辞心不在焉地答道,又问。
“未曾。掌教这几年极少外出,每次出去都神神秘秘的,谁也不知道他哪儿去了。”
白夕辞沉默了,云墨逍没有回苍云,甚至连霍柒寻也不在,他们会去哪儿呢?
“先回苍云看看吧,他们总是要回来的。”洛云漓走上前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
白夕辞失落地点点头,正要开口却听见萧逐云充满敌意的声音:“我只受命带白夕辞回苍云,闲杂人等不得接近。”
两人皆是一愣,看着萧逐云如临大敌的模样白夕辞不禁无奈:“逐云,他是我的朋友,与墨逍也相识,此次送我回苍云来并无恶意,总不好就此赶人家走吧。”
萧逐云依然半信半疑地打量着洛云漓:“我跟在公子身边多年,怎没有见过这位朋友?”
洛云漓微微一笑,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帝川洛云漓,与云弟于白夜泽相识。他走得匆忙,此次前来我希望再见云弟一面。”
萧逐云一听他竟以兄长自居,指着洛云漓便要破口大骂:“云弟?你这个人好嚣张······洛云漓?洛云······漓!”他满脸的怒容忽然都僵住,一字一字地重复着那个名字,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
“你,你真的是前岳帝的皇子,洛云漓?”萧逐云瞠目结舌地看着洛云漓,再一次问道。
“前尘往事,不必再提。”洛云漓淡淡一笑,那番气度倒是与云墨逍有些相像,只是他的眉眼之间更多了几分温润柔和。
“那我便更不能放你进去了!”萧逐云大呼,猛然后退一步。
洛云漓一愣,与白夕辞对视一眼,不知为何。
“我告诉你,那些前朝相争的事情与我们公子全无关系,你可不要来寻他的仇!”萧逐云紧张地盯着洛云漓,眼前的男子虽然温润如玉,但不知为何总是让他有一种威胁的危机感。
白夕辞又急又气,上前狠狠给了萧逐云一脚,怒道:“他若是来寻仇早在白夜泽便动手了!人家兄弟的事情你瞎搀和什么,快带我们上苍云!不然可别怪我在云大哥面前告上一状!”
萧逐云委屈地揉了揉脑袋,不甘心地看着白夕辞,嘟哝道:“我这不是担心嘛,你就知道拿落尘压我。哼,暗箭伤人。”
“云弟有你们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又赢得佳人相伴,当真好福气。”洛云漓打断两人的拌嘴,笑道。
不多时,两道剑芒冲天而起,贴着缭绕林低低地御行,带起荼白花雨倏然扬上半空,拖起一道长长的花雨尾迹。朦胧的雾障缓缓向两边散开,犹如迎接久未归家的游子归来。
第二章 父子淡如许()
乾坤殿,权力的最高峰上,世川飞瀑自九天云层之上轰然下落,直直穿过大殿后的千仞悬崖,日夜不息地将三界的恩怨情仇不断轮回往复。
飞瀑谷底的碧渊潭,洛啸独自一人负手而立,望着千万年如一日飞流直下的世川,多少个日日夜夜便在这样亘古不变的水声中飞逝过去。
“云容,二十三年了,你将我扔在这肮脏卑微的人间已经二十三年了。”一声低低的叹息汇入世川白而亮的飞流之中,跳跃旋转着向远方奔腾而去。
洛啸缓缓踱步,伸手抚过身侧湿滑巨石,指尖粗粝的触感仿佛传来当年另一具躯体的颤抖。云容,当年是如何独自一人在这幽深的潭底挨过了漫长的冬夏,直到云墨逍的出世耗尽了她所有的心力,就此长别于人世,甚至未见到他最后一面。而如今他一次次地游走在这幽寂孤清的潭底,许许多多个冬夏从潭中呼啸而过,日复一日的世川流水仿佛让时光停止。
这是他对自己的惩罚,也是对自己的宽赦。
世川,逝川。
一切皆往逝,奈何更添思。
“我曾经那样强烈地恨过洛释,恨他将你从我身边夺走,恨他既然拥有了你又为何不能好好保护你,恨他在所谓的无奈之下将你禁于这幽深的潭底让我们不复相见。”洛啸紧握的拳头轰然砸在一块巨石上,一阵碎裂声响起,巨石之上竟布满了细碎的裂纹,骤然碎成满地的尘土砂砾。
“可在手刃他的那一瞬间,所有的爱恨好像都消失了。我失去了你,失去了所有亲信的人,只剩下一个逍儿。可我不敢看他,哪怕只是一眼都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你,看着他眼中的祈魂珠,所谓的神诞!便是夺去你性命的毒药,我便恨不得杀了他。”洛啸闭上双眼,极力压抑着自己心中翻涌的杀意与深重的悲哀,露出一个苦笑。
“我终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将他远远送离帝川,派人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这天下,终有一天要交到他手上,这是我曾对你许的诺言,我要这帝川千年万年地记住你!要我们的子子孙孙一直一直统治这天地!”洛啸忽然仰天长笑,凄厉的笑声与世川飞流激烈相撞,一阵接一阵地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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