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川之云夜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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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川之云夜诀-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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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小慈”让溪慈心中狠狠一抽,往日与师兄一起练剑、做饭、玩闹的日子突然间都涌上了心头,忽然让她生出了满满的愧疚感。

    “小时候我们总是数着一年中云散的日子,除夕的时候比谁猜的准,猜不准的第二天下山就要满足另一个人所有要求。”

    “你总是输给我,然后在山下给我买各种好吃的,背我逛庙会看水灯,那是我一年中最期待最快乐的日子。”

    仿佛又看到了那些彩灯映照下的过往,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拉着溪慈,走过一年又一年的除夕,秋长歌眼中渐渐柔和了下来:“我多希望时间就停在那些日子里,小小的你趴在我的背上,吵着要吃糖人。一下子,那个小女孩就长大了。”秋长歌转过身来,温柔地注视着溪慈憔悴的面庞,伸出手去,想要像小时候一样揉乱她头顶的碎发,却在触碰的那一刻突然弹回手来。

    “师兄?”溪慈看着秋长歌眼中瞬息万变的神色,光与暗一同交汇其中,流露出痛苦和迷茫。突然,他抽出身侧的重黎剑,一个回身杀气重重地指着云漠崖的入口。

    云墨逍缓缓走了进来,身后竟然一个人也没有,秋长歌心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冷笑起来:“云墨逍,我该说你胆识过人好呢,还是自命不凡呢,竟然敢只身前来,难道是不把我瑶华放在眼里?”

    云墨逍淡然踱步上前,对着秋长歌施了一礼,缓缓道:“秋掌教,今日逍前来不是为了与你拼个你死我活。你用溪慈作为要挟,逍不得不来,希望秋掌教不要伤害她。”

    秋长歌嗤笑一声,手中的剑抵上了云墨逍的胸口,顿时布帛破裂之声传来,而云墨逍却丝毫未动。

    “不要不要,师兄!住手,住手!”溪慈惊恐地看着云墨逍身前的衣衫渐渐染上一片血色,她尖叫着,乞求着,挣扎着,而秋长歌的冷酷的背影却丝毫不为所动。

    云墨逍面色苍白,却依然温柔地望着溪慈,像往常一样轻轻笑了起来:“别怕,你要好好活着。”

    “师兄,师兄我求你了,你别杀他!墨逍从未有害你之心,从始至终都是你的心魔在作祟啊!”

    云墨逍一个踉跄,强忍着胸口的剧痛抓住玄色的剑身,重黎剑再也进不得半步,他喘息着,口中却不容置疑:“放了溪慈,放她下山去。”

    秋长歌回头看了一眼无力哭泣的溪慈,又看了看勉力支撑的云墨逍,笑的残忍阴毒:“你死了,我自然会放了她。”

    “你魔怔已深,溪慈此番为我惹恼了你,你必不会放过她,除非看见她安然无恙地下山,否则就算我死也要拉你垫背!”云墨逍咬牙道,痛惜地看着昔日好友的模样。

    突然,林中冲出一批批白衣弟子,迅速将云墨逍与秋长歌两人围在其中,警惕地盯着云墨逍的一举一动,一把把仙剑灵蕴充盈,各色剑芒将云漠崖映射得奇幻无比。

    “现在,你还敢说要拉着我垫背吗?哈哈哈!”秋长歌仰天大笑,眼中的精光愈盛。

    云墨逍眉心显露阴郁之色,恨不得将秋长歌一剑刺穿:“你本敬你是英雄好汉,只身前来赴约,但你竟然布下天罗地网令人不齿!既然如此,我也没有什么好客气的了。”话音刚落,惊云剑从他掌中飞出,直取秋长歌眉心,秋长歌大惊,迅速翻身躲开,抽回重黎剑护于胸前。

    霎时间,数十个白衣人翩然落于云漠崖之上,冲散了瑶华弟子们布下的剑阵,边战便退到云墨逍身侧。

    “你没事吧?”霍柒寻上前扶住云墨逍,看见他衣襟上的殷红,狠狠地皱了眉头。

    “无妨。”云墨逍调理了一番气息,看着秋长歌冷笑道:“瑶华派的秋掌教行事狠辣,在前掌门逝世不久就镇压了派中的叛乱,对于你这样的对手,我怎会没有提防?”

    “你终于露出狐狸尾巴来了,卑鄙小人!”

    “要不是秋掌教一再相逼,逍也不会出此下策,兵戎相见。”

    常年寂静的飞云峰顶被厮杀声所笼罩,似乎连山下的缭绕都沾染上了邪恶的血色。云墨逍和秋长歌战得难解难分,只看见两道剑芒相互纠缠,瞬间分离又瞬间碰撞,震得脚下的土地都不住震颤。

    剑光四起,夹带着料峭春风挥落一地。溪慈感到眼前一片模糊,身后的巨石渐渐带走她的温度,让她感到刺骨的寒冷。而心中的冰寒渐渐凝结了血液,犹如万剑在全身游走,让人难以忍受。

    不知何时,身上的束缚被割断了,她跌了下来,却丝毫感受不到疼痛。

    别打了。

    住手。

    她的声音被埋没在一片剑吟声中,意志一丝一缕地崩裂,凌厉的剑气在她身上割出一道道血痕,反而让她有了一种赎罪的心安。

    “不要再打了!”不顾胸口翻涌的血气,溪慈催动最后的灵蕴发动“风吟”,绝望的呐喊在飞云峰顶久久回旋。

    云墨逍和秋长歌拼击在一起的剑停了下来,瞥见了那个白色的身影心中骤然一紧。不知何时,溪慈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狂乱的山风卷起她的衣袍与长发,仿佛随时要将她拉扯下去一般。

    “溪慈!你做什么,快点回来!”云墨逍慌了神,再也顾不上与秋长歌的对抗,急忙朝溪慈冲去。

    “师兄,你不是要拿我祭天吗?溪慈如你所愿,只希望你能早日醒悟,不要再让这飞云峰笼罩在刀光剑影之中了!”溪慈站在山崖边摇摇欲坠,清澈的泪水被风卷入山下,化为点点云雾,渐渐积聚。

    “溪慈,你别做傻事,快回来!”云墨逍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已停止了跳动,他将全身的灵蕴都提升到极致,只恨自己不能快些赶到她身边。

    溪慈忽然对云墨逍露出一个笑容,悲凉的无奈的不舍的眷恋的,如同朝露一般晶莹纯粹又寒凉稍纵即逝。

    她伸出手,似要抓住云墨逍飞掠来的身影,身体却向后仰去,崖下的山风带起她的衣裙狂乱飞舞,她轻轻地向山下飘去,晶莹的泪光之中,她看见秋长歌颓然跪倒在地,还有云墨逍飞身跳下的身影。

    清明的天倏忽风起云涌,白色的浪潮从连云山四处生起,朝着云漠崖席卷而来。轰然的碰撞在云海上激起滔天巨浪,犹如一座大山压近,瞬间吞没了溪慈下落的身影。

    空寂的山风低低地呜咽,只带来一句轻若无闻的话语:“原谅我,墨逍。”

    那一天,缭绕纷落如雪,一夜之间铺满了整片连云峰,满目凄凉。

    只剩下稠密的浓云日日夜夜笼罩在飞云峰上,数月不散。

    周围一片天旋地转,白夕辞从那一阵坠落感之中挣脱出来,一阵强烈的恶心之感席卷全身,灵蕴混乱,血气逆行,黑暗如同蚕茧层层包裹,密不透风,一直将她往下扯,往下扯。

    危险!白夕辞用自己仅存的一丝神智咬破舌尖,血腥之气直冲上头脑,疼痛将黑暗撕出一片血色的残缺。

    眼中蓦地刺入橙黄的烛光,昏暗的光线在此时不至于太过刺痛双眼,让她慢慢适应着突如其来的现实。白夕辞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撑着石棺的双手不住地颤抖,几乎无法支撑。她的嘴角牵扯出一抹复杂的弧度。云墨逍,你若是知道溪慈将会成为炼尸的牺牲品,成为影门的工具,而这一切的帮凶就是我,你会更加恨我吧。兜兜转转,我竟然还是摆脱不了与你的牵扯,而可笑的是,我竟然还心存一丝侥幸。

    白夕辞跌跌撞撞地朝门口走去,仿佛大梦了一场,浑身的力气随着梦醒被渐渐抽离。梦中的缠绵,梦中的决烈,一场幻影一场戏,演的人粉身碎骨,看的人肝肠寸断。

    “白姑娘!”

    白夕辞听见岚舒一声惊呼,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直直地栽倒了下去。

    岚舒和靑婳看见白夕辞面色惨白,浑身是血的样子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了白夕辞。

    “岚舒姐姐,怎么办,要不要告诉门主?”靑婳慌了神,看着岚舒问道。

    “带我回房间,别惊动门主。”白夕辞虚弱地抓住靑婳的手,勉强笑了笑。

    “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恐怕内伤不轻,还是请门主来看看吧。”靑婳担忧道。

    “我没事,只是太累了,待我灵蕴恢复便没事了。”白夕辞摇了摇头,坚持道。

    “白姑娘,你这一进去就是三天三夜,要不是门主的禁令,我和靑婳早就冲进去了。”

    “多谢岚舒姐姐关心,是夕辞疏忽了。”白夕辞勉强一笑,胸中凝滞的血气又冲了上来,心口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

    “呀!你没事吧,快快快,先弄回房间去吧!”靑婳见她嘴角又溢出血来,惊叫了一声,赶紧和岚舒架了白夕辞朝房间走去。

第九章 明珠似成双() 
再醒来,已回到了荭瑶厅内。白夕辞摸了摸身下阴冷坚硬的石床,胸中的闷痛已经消散了不少,只是仍然有些头晕乏力。她坐了起来,靑婳正在桌边打盹。白夕辞轻微的动静也惊醒了她,她睡眼惺忪地见白夕辞已醒来,欣喜地朝门外喊道:“岚舒姐姐,白姑娘醒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岚舒端了盆热水和毛巾走了进来,见白夕辞起身坐了起来,松了一口气:“姑娘终于醒了,你这又是睡了足足三日呢。”说着把脸盆放在桌上,拧了毛巾送过来。

    白夕辞接过毛巾覆在脸上,温热的气息让她渐渐放松下来。她将毛巾拿下,见岚舒与靑婳二人脸上皆有倦色,不由得心中愧疚:“这几日辛苦两位姐姐了。”

    “姑娘不用客气,这本是我们俩分内之事,如今姑娘没事就好。”岚舒谦恭地笑了笑。

    “你们就叫我夕辞吧,我不习惯被人伺候,你们这样我怪难受的,大家随意一些,日后还要相处好一段日子呢。”白夕辞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对她们笑道。

    靑婳和岚舒交换了个惊讶的眼神,靑婳掩嘴娇笑起来:“夕辞姑娘是个爽快人,在影门里还真是不多见呢。”岚舒瞪了靑婳一眼,对白夕辞道:“影门自有影门的规矩,姑娘您不必介怀。”

    白夕辞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们坚持我也不勉强。对了,这几日可有人来过这荭瑶厅?”

    “没有。姑娘吩咐不要通知门主,我们便只守在这房中。”岚舒摇了摇头,看着白夕辞却是欲言又止。

    没有?自己进了赤月堂三日,又在房中晕了三日。就算岚舒和靑婳没有声张,琉砂作为影门之主,大事小事全逃不过她的眼,更何况是她如此看重的炼尸之术?

    白夕辞沉吟片刻,叹了口气道:“带我去见门主。”

    靑婳有些疑惑,正欲发问却被岚舒制止了。岚舒看起来似乎松了一口气,对白夕辞躬身道:“是,请姑娘更衣后随我们来。”

    在简单的梳洗和换装后,白夕辞便在靑婳的带领下朝琉砂门主日常起居的魇血厅走去。一路七弯八拐,她一边细心留意着路线一边惊叹于影门地下宫殿的庞大,虽比不上白夜泽的九禁地宫神迹,但其构造盘根错节,气势恢宏,也不容小觑。

    不久,靑婳在一扇门前停下,两只石刻重明鸟高扬着修长的脖颈,神态高傲,栩栩如生。岚舒先行前来通知,已经在门前等候了,见白夕辞前来,拉开门道:“夕辞姑娘,门主已在里面等候了,请进吧。”

    白夕辞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踏入了厅中。

    门在身后关上,偌大的房间只点了两只蜡烛,即使屋内饰满金玉琉璃,拉起云纱帷幔,也显得分外阴森。她环顾四周,并未见琉砂门主的身影。

    “门主,白夕辞前来拜见。”

    白夕辞话音刚落,只听里屋传来一阵衣物窸窣之声,随后脚步声响起,从那帷幔之后转出一个身段窈窕,媚眼如丝的红衣女子,却不是那门主琉砂。白夕辞一惊,能在琉砂房中如此肆意来去,此人身份必定不同寻常。

    只见那女子容色与琉砂颇为相似,却更显活泼娇俏,她打量了白夕辞一眼,转身又对帷幔后的人招手笑道:“这白夕辞果然如姐姐说的一般,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不如姐姐就赏给我们流香阁吧!”

    “快别闹了,她现在可是我影门最重要的人,白白让你流香阁拿了去做个空头花魁,岂不可惜了夕辞的才华。”琉砂推着那女子从里屋走出来,两人笑闹着来到白夕辞面前,琉砂见白夕辞一脸惊愕地站在原地,咯咯笑了起来:“这是我同胞妹妹,流珠。她最是没大没小,男人堆里呆久了没个正经的,你别理她。”

    “姐姐,你怎么在外人面前这么拆我的台!”琉珠一跺脚,伸手就往琉砂腰上挠去,惹得琉砂连连求饶,俏丽的娇笑声响起在厅内,烛光都明亮了不少。

    白夕辞羡慕地看着这对姐妹亲密无间的打闹,忽然对琉砂生出些许好感,或许影门之中也并不如她想的那般黑暗无道。

    “好了好了,别让夕辞看笑话了,你不是还要去收锦缎给姑娘们裁新衣吗?当心回晚了姑娘们撕了你的衣服送给哪家俊小伙儿去!”

    “刚刚谁说我没个正经的?我看你才是最没正经的那个,二爷好久没来了,我看你心里的火都快烧出来了!”琉珠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外跑,笑声如银铃不断在廊中回环碰撞,琉砂气恼地将门一关,转过身来对白夕辞一笑:“让你见笑了,我们姐妹时常分隔两地,所以见面免不了玩得没分寸了些。”

    “不会,你们姐妹的感情真让人羡慕。”白夕辞摇摇头,嘴角温和地弯起。

    “夕辞可也有兄弟姐妹?”

    白夕辞忽然笑了出来,摇了摇头:“夕辞一直以来都是孤身一人。”

    “哦 ̄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应该很辛苦吧?”琉砂眸光闪烁,一瞬不瞬地盯着白夕辞。

    “辛苦,辛苦得不得了。”白夕辞瘪了瘪嘴,撒娇道。

    琉砂一愣,忽然笑了起来,拉过白夕辞的手,柔声道:“日后我便如亲妹妹一般待你,、你留在这影门里,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以后你再也不是孤身一人。”

    琉砂的声音犹如带着魔力,一瞬间就将人的心智全都摄了进去。白夕辞单膝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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