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兀自惊怔在当地,旋即蚯蚓般的双眉顿然凝起,伸出一只手,猛然摸向洛芊影的额头,口中喃喃道:“老天爷,莫不是绝食几日,脑子也饿出问题来了?!”
洛芊影本能的凝眉侧首,躲过了那老鸨满是刺鼻香熏的手掌,随即甚是厌恶的后退几步。
那老鸨见状,旋即高挑眉毛,不屑的嘲讽道:“哟,你还以为自己是温府的千金小姐呢?我呸,下贱的坯子,要不是看你这身皮囊还有几分姿色,便是我这下三流的乞红楼,也懒得理你这个杀千刀的反贼之女。哼,也不看看现下是什么光景,跟老娘我这儿玩清高,你玩儿得起吗你?”
洛芊影见她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也不慌张,只是听闻她口中声声提及“温府千金”“反贼之女”,心中愈发疑惑自己的处境,旋即沉默不语,悄然坐在了玉凳之上。
老鸨见她陡然安静,一双刀目瞬间环视四下,须臾,长叹一口气,扭动着肥硕的腰身,走向那红烛桌案,坐在了洛芊影的对面。但见那老鸨瞬间换了一副悲天悯人的面容,声声怜惜的悲叹道:“唉,我说孩子,你也莫再伤怀了,要说有错,那也是你那父相的错,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你大婚之日起兵谋反,无辜连累你这堂堂的四皇妃,顷刻间成了我这乞红楼的人。”
“四皇妃?!”洛芊影缓缓抬头,凝眸问道。
“是啊,那日要不是四皇子亲自将你送到我这乞红楼,我还真是不敢相信。唉,事已至此,妈妈我还是要劝劝姑娘,这普天下的男子哪里有一个能靠得住的,你看看你那父相,再看看你那夫君……唉,真是一言难尽呢,所以说,这女人的一生,还得靠自己不是?……姑娘生得这般花容月貌,只要听妈妈我的话,仔细打扮一番,妈妈保你日日锦衣玉食,欢愉不断,定能活得骄傲潇洒……”
老鸨在耳际一番絮叨,洛芊影凝神思忖,片刻之后,不禁悲愤冷笑。想不到她一介美女ceo,一夕穿越,竟沦落成身世凄惨的风尘女子,真不知是造化弄人,还是因果循环。
老鸨见她静若安然,以为她听进了劝,旋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接着劝道:“我说姑娘,你也莫再留恋那帝王家的繁华,想来古今多少红颜,薄命深宫里,魂断帝王家。想那四皇子,能在新婚之日,把你这如花似玉的娇娘子,狠心送到妈妈这乞红楼,定然也是心狠手辣的主儿,姑娘还念他做什么?这几日,姑娘绝食抗议,可当真心疼坏了妈妈,但见那没良心的四皇子还天天派人来这里,仔细打量你死了没有,真是……”
洛芊影腹中空空,头晕目眩,听得老鸨的一番规劝,这才明了,想来正是这位清高气傲的落魄千金,皇门弃妃,意欲绝食来了断芳命,才使得因缘际会之际,自己的前世芳魂陡然附身。那如莲自洁的异世女子,想来定已魂飞魄散,却徒留这具如花皮囊,赋予洛芊影又一世的身骨。
想到此,洛芊影心中暗自空叹,“也罢,上苍既然做此安排,想必定是我洛芊影红尘劫缘未了。既如此,我洛芊影定然要在这异世之中,活出自己的特色!”
想到此,冷然一笑,朱唇轻启,悠悠道:“我饿了,麻烦妈妈命人送上饭菜!”
那老鸨正搜肠刮肚,想尽一切言语来规劝眼前的玉人儿。如今听得此言,顿时惊喜万分,“诶诶,这就对了,好姑娘,我这就命人送上饭菜……”
一边说着,一边兴奋的跑出洛芊影的香闺,一番招呼之后,两名小卒顿时端上那香气扑鼻的饭菜,进了洛芊影的“落凤居”……
01 魂穿异世(3)()
红粉扑面,玉腮凝香。锦罗绕身,朱钗斜挂。
洛芊影端坐在落凤居内的梳妆镜前,望着镜中那仿若天人一般的容颜,心中莫不感叹。前世之中自己也拥有似这般绝世容颜,却不料红颜薄命,命丧生日宴。如今,换了另一番绝世娇容,却依然孤单单飘摇在风尘中。
流香卧榻旁,两根光洁的玉柱静然而立。玉柱之上,飞龙舞凤赫然写着一副香对。
洛芊影此刻正漫不经心的梳理着手中的几缕乌发,双眸透过面前的明镜,悠悠看向那玉柱,口中兀自轻声念着那玉柱上的香对:“皇家脂粉艳,王侯将相争先盼;乞红楼中情,污衣乞丐帐中暖。”
洛芊影读得此联,心中不禁疑惑。乞红楼,楼如其名,乃金凤帝都名副其实的“乞丐风尘所”。这般下三流的青楼,却兀自在每一间待客的香窗卧榻之旁,赫然将楼中一众风尘女,自比那“皇家脂粉”,当真是令人费解?但不知写下此联的人,究竟是意在嘲讽,还是当真是在称赞这乞红楼中的一众妓女。
洛芊影想到此,不禁自嘲的悲声冷笑。想来这金凤王朝的圣上,当真是恨透了这温若羽的父亲,是以抓不到叛贼温啸天,便将温若羽送到了这下三流的青楼中来。自古帝王多冷毒,想来在这异世王朝,也不例外。
洛芊影无奈的长叹一声,正欲起身,突然间一阵眩晕感顿然袭来,她不禁凝眉跌坐回香凳之上
。想来定是自己的魂魄尚未适应这温若羽孱弱的身躯,所以她前世修得的一番绝世武艺,在这紧要关头,竟丝毫帮不上忙。原本打算酒足饭饱之中,施展武功,成功逃离这**之所,却不料数日休整过后,自己却依然娇弱如初,宛然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洛芊影想到此,心中顿时焦急。前几日,依靠身体虚弱的借口,她总算逃过了接客之劫,可如今,半旬已过,她白吃白喝了这么多天,那老鸨精明如斯,又岂会轻易放过她。
满腹愁绪的洛芊影,悄然静坐在花窗一侧,一想到又要听那精明老鸨一番催命,不觉轻叹一声,玉手轻托流香额际,正兀自凝眉,闭目思虑应对之策,忽然间,只听香闺门外,悄然响起一阵轻轻的叩门声。
“温姑娘安好。奴才奉四爷之命,今日特意前来探望温姑娘!”
听着门外那一声沉闷的问候,洛芊影不觉心生厌恶,心中狠狠骂道:“好个虚伪的四皇子。既已情断缘绝,又何必日日遣人,来这风尘之地,一番虚情假意的问候?莫不是想要真切看得我被逼无奈的窘迫,才肯罢休?反叛金凤的,是那手握重兵的温相,又不是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温若羽?你们一室皇门,若是真有本事,便该抓捕那早已逃遁无踪的温相,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何苦日日来此,想要看我的笑话?!”
心中一番愤恨,越想越是气恼,洛芊影随即凝眉,不耐烦的猛然甩手,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过后,洛芊影凝眉循声,侧首相望,但见临窗香案上的一支烛台,随着洛芊影的玉手微触,一时间站不稳脚跟,陡然间横亘香案,一番摇晃的来回滚动。
洛芊影凝眸望着那烛台,正欲抬手扶正,脑海中却陡然间灵光一闪,一条妙计瞬间涌上心头。
门外之人觉察到了屋中异样,不觉惊声问道:“温姑娘,你可还好?!”
洛芊影眸光狡黠,玉手轻轻把玩着那烛台,一抹惬意的微笑不觉悠然浮现在玉容之上。
“我很好,你不必担心。只是今日,温若羽有一事想要烦劳小哥!”
洛芊影一边轻声软语的回复着这门外的焦急,一边缓缓踱步走至屋子正中的香案旁。
“温姑娘有什么吩咐,尽管直言!”
洛芊影轻拾朱笔,巧蘸乌墨,自怀中掏出一方红帕,略一思量,随即嫣然一笑,悄然将朱笔自那红帕之上一番行墨。
“小女子戴罪之身,却有幸德蒙四皇子日日照弗,是以心内不胜感激,今日特亲笔行书,了表谢意,还请小哥代为转达四皇子!”
言罢,止笔,微微一笑,待帕上乌墨渐凉,旋即含笑一把打开了房门。
但见靖天正一脸谨慎的立定门口,洛芊影随即手托红帕,悠悠递向靖天。
靖天见那红帕之上,微微透着一番乌墨之痕,旋即凝眉悄然接过,“温姑娘放心,在下一定亲自转交四爷!”
洛芊影含笑屈身,一番拜谢。靖天若有所思的将那红帕放入怀中,随即抱剑搭手,辞别了洛芊影。
洛芊影望着步步远行的靖天,玉面娇容之上,陡然间浮现片片诡异的笑容。
……
02 青楼约(1)()
冥王府。
佛安阁。
檀香缭绕,烛影静。
凤玄冥淡然垂首,跏趺而坐。但见他两目微闭,双掌合十,眉间却隐隐锁着一番愁绪。
夜风凛然,瞬间肆虐的推开了佛安阁不经风雨的纸窗,两排烛火好似陡然受了惊吓,顷刻间左摇右摆,不消片刻,几盏明烛经不起那冷风肆虐,一瞬间暗了烛芯
。
烛火黯淡飘摇之际,一股冰寒凉意陡然间包绕了凤玄冥的周身。
佛安阁外的走廊上,顷刻间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片刻之后,靖天腰悬佩剑,满脸担忧的走了进来。
“四爷!”靖天凝眉俯身,轻声呼唤道。
凤玄冥长叹一声,缓缓睁开了双眼,“靖天,你向来知道我的规矩,但凡静思期间,不得打扰!”
靖天垂首沉声道,“四爷莫怪。只是,只是四皇妃她……”。
凤玄冥听他口中言及“四皇妃”,不禁陡然凝眉,“何事?!”。
靖天自怀中掏出一方香飘四溢的朱红绸帕,恭敬的递给了凤玄冥。
红帕舒展,凤玄冥旋即凝眸一番参详。片刻之后,但见凤玄冥原本微微凝蹙的静眉,瞬间变成了滞顿的锁情链。
片刻之后,凤玄冥静然起身,长叹一声,只见他悄然仰首,目光悠然望向面前的金佛。须臾,缓缓阖目,屈膝在那佛蒲团上一番叩拜。
“靖天,备车!”待得起身,凤玄冥顿时凛然吩咐道。
靖天听闻此言,旋即惊讶的问道:“四爷,您真的打算去?!”
凤玄冥坚定的颔首,“对,我必须去!”
言罢,坚定的迈出蹒跚的步伐,一步步走向那乞红楼……
……
暗夜帝都,金阳城。
乞红楼外,天雨欲来风狂舞;
乞红楼内,笑语欢声笙歌艳。香纱环绕,流翠遍布。一众醉生梦死的风尘客,在那流香之中,兀自张扬着心内的一番**。
独独那一方舞台,无声,无光,黯然静处,像极了大红帷幕后,朱衣加身,喜帕覆面的娇娘子。此刻,她怀抱琵琶,静然而坐,喜帕之下的一双美目不知何时早已紧然阖闭。洛芊影静若处子,好似帷幕前的那声声喧闹,都与她无关。
片刻之后,喧嚣声顿歇,乞红楼门外却陡然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帘幕外的人群中,悄然传来一阵低低的惊讶之声:“四皇子凤玄冥来乞红楼了?这可真是天大的怪事儿!”
“可不是嘛?不是听说这四皇子向来清心寡欲,是我金凤王朝难得一见的圣洁男子,怎得今日也动了春心,跑到这乞红楼来了?!”
“这四皇子向来百病缠身,怕是这天底下,身子骨最经不起折腾的爷们儿了。连他都来乞红楼了?呵呵呵,真是……”
众人一番猜测之际,但见那老鸨早已盛装加身,欣喜若狂的走向那凤玄冥。
洛芊影自帘幕之后,听得真切,旋即冷然一笑,心中暗暗道:“凤玄冥,既是你亲手将我推入风尘,今日我便借你清名,保我一时安然,想来也算便宜你了!”
02 青楼约(2)()
帘幕外,那老鸨正满脸含笑的对着凤玄冥一番恭维:“四爷您真是赏光,我还以为,是那若羽丫头无端戏耍与我,说什么今日定有四皇子御驾亲临,让我好好准备
。却不料您这难得一见的金尊玉贵之人,还当真应了她的邀请,还真真到我这乞红楼来了!”
凤玄冥被那老鸨周身散发的浓重香气一番熏染,顷刻间频咳声声,靖天的不耐烦的一把将那老鸨放在凤玄冥胳膊上的双手,陡然推开。
那老鸨一怔,心中顿时不悦,旋即满是脂粉的老脸之上,悄然升起一丝鄙夷,但又不敢太过张扬,随即似笑非笑的说道:“四爷你这身子骨,哪里能在这儿吹风?还请四爷移步二楼雅室!”
凤玄冥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随即微笑着摇手,轻声道:“无碍。烦劳妈妈与温姑娘说一声,就说在下已然如约而至!”
那老鸨闻言,正欲开口说什么,忽然间,只听那舞台上的帷幕之后,陡然间响起一声瑟瑟的琵琶声。
凤玄冥听得此声,顿时凝眉怔在当地。
琵琶声声,忽而好似银珠坠落玉盘,一番清脆;忽而又仿若美人暗夜伤怀,含悲低泣。洛芊影凝眉闭目,将一首《琵琶行》随心而弹,清妙乐声顷刻间绕梁而上。
昔日里早已听惯了淫词滥曲的一众风尘客,如今听闻这仿若天籁的乐声,莫不惊诧。
凤玄冥早已惊怔在那琵琶乐声之中,身侧的靖天也甚为惊讶的低声自语道:“不对啊,这温小姐何时变得这番善弄音律?想当初……”
正欲说什么,却陡然间记起来什么,旋即警惕的四下观望……
一曲而终,乞红楼内顷刻间鸦崔无声。片刻之后,掌声雷动,叫好声顷刻间此起彼伏。
一番喧闹之中,众人争先拿出一张张面额巨大的银票,叫嚣着要一睹那奏乐之人的仙姿容颜。
片刻之后,待那老鸨收齐众人的银票,旋即猛然间兴奋的拍了拍手掌,但见那大红帘幕悄然飞升。众人见得此状,莫不屏住呼吸,争先恐后的望向那舞台。
帘幕起,烛火顿明。
但见红幕之后,朱衣玉人怀抱琵琶,面覆喜帕,静然而坐。众人正兀自惊讶她的扮相,却不料略一侧目,眼前的一番景象却陡然间再次令众人目瞪口呆。
朱红耀目,红绸迎面。
流光红布毯,飘香宴喜案;红烛配成双,玉凳两相望;
明黄绸缎垂天幕,上绣硕红双喜字;
迷香同心锁,两两相环,同坠绾花红绸带;
溢芳俏佳人,红妆静坐,独抱琵琶待新郎。
凤玄冥望着那仿若喜堂般的舞台,顷刻间凝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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