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玄冥闻声抬眸,但见那青色水蟒正举着硕大的脑袋,自花船之上一番探视,不禁冷然凝眉,正欲起身,突觉手中一松,再一垂眸,发现洛芊殇已迅速抱起昏迷不醒的洛芊影,飞速跑向船头。
凤玄冥见状,顾不得多想,一把翻掌吸向洛芊殇。
洛芊殇正欲飞身下水,忽觉身后一股强大的吸力袭来,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
那青蟒见两人一番争斗,旋即猛然间垂下硕大的脑袋,径直朝着洛芊殇俯冲而去。洛芊殇正奋力与那吸力抗衡,待见那青蟒猛然间垂首贴近,不由得心中一怔,手下登时失了力道,怀中昏迷的洛芊影登时凭空摔下,砰的一声坠入水中。
青蟒见状,顷刻间大吼一声,旋即猛然垂首,不消片刻便飞速没入水中。
青蟒入水而去,激浪渐消,花船霎时恢复了平静。
凤玄冥见洛芊影入水无踪,一时间心中焦急,急忙撤了掌力,飞步移身到了船头
。但见船头之下,静波漾漾,一片青碧,哪里还有洛芊影的身影?
洛芊殇早已呆若木鸡般的直直盯着水面,片刻之后,陡然间发出一声震彻夜空的悲声怒吼:“啊……”
凤玄冥面如死灰,愤然盯着那平静无波的西海,一双铁拳却不自觉的紧然而握。
“你还我姐姐!”洛芊殇怒吼一声,双掌劈风而下,似是要将满腔的悲愤化作强劲的掌风,一举将凤玄冥拍下黄泉。
凤玄冥怒意冲天,猛然回身,以出其不意的速度单指擎天,径直避过洛芊殇的乾阳掌,狠狠点按在洛芊殇的眉心。
洛芊殇只觉眉心一痛,片刻之后,眼前一阵恍惚,随即周身气力似是被人顷刻间抽空,疲软的身躯陡然间直直坠下,邦的一声重重落在了甲板上,霎时失去了知觉。
花船停止了航行,一座玉石雕铸的美女塑像赫然呈现在眼前。凤玄冥呆立船头,缓缓抬眸,冷冷的扫了一眼那满脸肃穆的圣姬娘娘,“无所不应?这就是你对我的回应吗!”
言罢,猛然翻掌,一把打在那美女塑像身上。
掌力破石入玉,圣姬娘娘的塑像顷刻间裂痕丛生。靖天见得此状,不由得失声惊呼道:“王爷,不可……”
话未说完,凤玄冥早已咬牙运力,顷刻间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圣姬娘娘的塑像顷刻间四分五裂,不肖片刻便没入西海。
塑像方一入海,天际陡然间阴云密布,苍穹瞬间阴暗如覆墨。天地间,阴风荡涤,一副肃杀之相陡然而现。片刻之后,阴风骤停,只见层层墨云后,陡然间晕出片片血光。
西海狂风怒吼,巨浪狂生,凤玄冥的花船一时间被汹涌的浪头颠簸不停。
凤玄冥运力稳身,冷眸向天。须臾,墨云消散,但见漫天红光之中,两星耀目,亮如晶岩,望之好似两名身披血衣的女子,竞相斗艳在天幕苍穹之中。
两星斗艳,红光满天。
凤玄冥寒眸顿张,一字一句冷声道:“荧惑守心!”
片刻之后,红光消散,风平浪静,不远处的西海上,悠然响起一阵悦耳的笛声。
凤玄冥抬眸遥望,但见辽阔的西海上,一袭白衣迎风飘摇,凌波而行,似仙若神,好不逍遥。
白衣公子玉笛横卧唇边,悠悠笛声顷刻间随着夜风弥散整个西海,原本静如镜台的西海,在那悠悠笛声的熏陶下,一时间仿若醉汉迎风狂舞,醉浪狂掀而起。
凤玄冥孑然而立,冷冷望着那滔天碧浪。顷刻间,只见那碧青水蟒陡然间自那一叠醉浪中破水而出。
青蟒现,笛声歇,白衣公子飘然飞身而起,片刻之后,白衫飘摇而落,青蟒躬身成舟。一人一蟒,伴随着那叠叠醉浪,飞速远离了凤玄冥的花船。
凤玄冥极目而望,但见那青蟒之上,点点金光闪耀西海,一双剑眉顷刻间凝蹙成链,口中兀自低声呢喃,一字一句道:“青蛇郎君!”
……
12…戴罪保媒(1)()
金凤帝都。
翔凤殿。
凤王凤天罡一脸威严,正襟危坐,一双凤目此刻怒意冉冉,怒然审视着大殿之上俯首躬身的一众朝臣。
大殿正中,凤玄冥双膝跪地,蓦然垂首,冷峻的面容之上惨白如纸,看上去一副虚不受风之相,只是一双铁掌却不自觉的隐隐暗握成拳。
片刻之后,凤天罡似是再也无法压抑心中愤怒,顷刻间拍案而起,愤声怒骂道:“混账!”
凤玄冥闻声,剑眉微斗,一双铁拳愈握得紧致。
“皇上息怒!”两列朝臣见凤王大怒,不由得齐齐叩身劝诫。
凤天罡望着那不发一言的凤玄冥,威声怒喝道:“好一个与世无争的冥王!你可知罪!”
“儿臣愚钝!”
“好!”话音刚落,凤天罡猛然大喝一声,“来人呢!把这个无视朝纲法纪,亵渎圣女,私毁圣像的不肖冥王,拉出去斩了!”
“吾皇息怒!”一众朝臣闻声莫不惊骇,旋即异口同声的齐齐向凤王求情。
“皇上息怒!冥王一时糊涂,还请皇上网开一面,饶恕冥王一回!”
“是啊,皇上!朝圣之夜,冥王花船受惊,身受重伤,想来定非有意亵渎圣女神像。吾皇慈悲,还请皇上能从轻发落!”
“皇上圣明!想来平日里,冥王虽残病之躯,却依然鞠躬尽瘁,为我金凤皇朝亲自选贤举能。此番功劳有助社稷,还请皇上念其功勋,从轻处罚,以彰我金凤仁德之风!”
众臣一番说辞过后,凤天罡眸中怒火,渐渐细弱。但见凤玄冥依旧颔首不语,凤天罡冷哼一声,威声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冥王目无法纪,本当立行斩首,但念在……”
话未说完,凤玄冥陡然间冷声喝断凤王的一番说辞,高声愤然道:“金凤王朝早该废了这七夕朝圣的狗屁规矩!”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凤天罡眸中原本渐行熄灭的怒火,顷刻间烈焰熊熊,“你说什么!”
凤玄冥冷然抬首,一脸的波澜不惊,出声却是满腔愤怒,“世上若果真有所谓‘有求必应’的圣女,也该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具永远冰冷在海水之中的无知石像
!”
“大胆!”凤天罡威声怒喝。
凤玄冥却愈发慷慨激昂,“父王心中本就明了,那石像不过是安抚人心的幌子而已。若是真有什么神女灵验,那,父王的女人,何以惨死七夕,父王的江山,又何以岌岌可危!”
“放肆!”凤天罡猛然间双掌拍案,气愤不已的怒然瞪着凤玄冥,但见凤玄冥一双冷眸之中满是怨恨隐忍,一时间气怒攻心,威声命令道:“来人呢!将这个胆大包天的凤玄冥推出去斩了!”
“皇上……”
“谁再敢求情,一并赐死!”凤天罡龙颜大怒,一双大手不自已的颤抖不已。
“万万不可啊,皇上!”话音刚落,一位须发皆白的文臣顷刻间匍匐在地,激动不已的颤声道:“皇上三思啊!”
“颜国公,朕念在你乃三朝元老,姑且忍你一次,但你若执意为这竖子求情,休怪本王无情!”
“皇上,老臣不是为冥王求情,老臣是为金凤苍生求情!”颜国公声泪俱下,悲声长叹,
“想我金凤无辜临劫数十载,老臣心有余而力不足,每每念及太祖赋予老臣的护国使命,便不由得心神俱伤。
现如今天下三分,东有神秘而强盛的天乾王朝,西有兵强马壮,野心勃勃的苍龙王朝。我金凤王朝,虽国运隆昌,人才济济,无论兵力财力,都远远在那苍龙王朝之上,可是皇上切莫忘了,那素来神秘强盛的天乾王朝,才是我们真正应该担心的对手啊!
更何况,三皇子吉王,一去天乾十几载,虽说年年红雁传书,吉报安详,可是任谁都知道,身为质子,吉王的旦夕祸福,又岂是我等远在千里之外的人所能预料的?
外强虎视眈眈,而我金凤国内情形,也素来让老臣夜不能寐。太子疯魔十载,百药无医,令人痛心;连那向来看上去忠心耿耿的温相啸天,也在旦夕之间,举旗谋反。
想我金凤自开朝至今数百年,何曾有过此等内忧外患之况?
唯有四皇子冥王,虽天生体虚多病,但素来明德明理,兢兢业业,效忠金凤。老臣一直心怀感激,认定冥王,乃是上苍赐予我金凤王朝的一颗福星。
正所谓,成大事者,谋百世之福,铸千秋功业。可现如今,皇上今日大怒之下,要斩杀冥王,老臣斗胆以三朝元老的身份,质问皇上一句,皇上可曾考虑过这金凤苍生的祸福?皇上莫非想要让我金凤千秋万代的基业,在今朝断了命脉?!”
颜国公一番肺腑之言,只听得凤天罡惊眸乱心,不由得腿上一软,跌坐在金凤宝座上。
一众朝臣见状,急忙齐齐悲声求情道:“吾皇三思!冥王不可杀!”
正在凤天罡威面怒容端坐宝座之上时,翔凤殿外陡然响起一声响亮的通传,“启禀皇上,护国天师请求觐见!”
凤天罡闻言,登时惊讶抬眸,片刻之后,径直自金凤宝座上猛然立起,一边威声命令道:“快快有请!”一边飞步走向翔凤殿正门。
……
12…戴罪保媒(2)()
正当凤天罡威面怒容端坐宝座之上时,翔凤殿外陡然响起一声响亮的通传,“启禀皇上,护国天师请求觐见!”
凤天罡闻言,登时惊讶抬眸,片刻之后,径直自金凤宝座上猛然立起,一边威声命令道:“快快有请!”一边飞步走向翔凤殿正门。
翔凤殿外,长阶之上,一名鹤发银髯的白衣长者,正御风飘摇,款步而来。
凤天罡待那老者近身,急忙摆起衣襟,正欲屈膝下跪,孰料那老者陡然间含笑出手,一把将凤天罡起。
“凤王无需多礼,老朽不请自来,还望凤王莫怪!”
“天师仙驱临殿,在下求之不得!不知天师是否也为这奇异天象而来!”
老者闻言,悠悠道:“是夜七夕,天现异相。老朽参悟天机,此番前来,只为渡劫化煞,秉持天命而来!”
凤天罡闻言,顿时释然长叹,“此番德蒙天师相助,想来我金凤王朝,定能安度灾劫,延福万世!”
话音刚落,只听那白衣老者,缓缓摇头道:“也不尽然。素来天机难测,天命难违。老朽也只是欲凭一己之力,恭顺天命,苦参天机。至于金凤能否顺利度过此番灾劫,还要看凤王的修为造化!”
凤天罡闻言,顿时不解的拱手道:“祈盼天师指点,本王感激不尽!”
“心宿三星,分徵天心三星,一曰帝王,一曰太子,一曰皇门庶子!是以荧惑迫天心,皇门必有祸殃!”
凤天罡闻言,凝眉沉声道,“天师英明。现下太子疯魔无医,吉王祸福难料,朕也因多日前温相反叛一事,身心俱疲,甚为忧心伤神。但不知此番天罚降世,我等又该如何应对?还请天师明示!”
天师道:“天劫虽重,却也并非无化煞渡劫之法。老朽久参天机,得悟化煞三法,今日便说与凤王听!”
凤天罡闻言,顿时喜出望外,欢欣道:“在下求之不得,洗耳恭听!”
“劫煞原本天地间憎恶愤怨之气,得遇天机,返迫人世。是以只要为这劫煞之气,寻得消散出路,想来劫煞定消。所以,化煞渡劫第一法,便是移祸天贵。”
“移祸天贵?!”凤天罡沉声呢喃,思虑片刻之后,不觉自语道:“莫不是要在这皇室之中,寻找一位身份尊贵之人,来挡下这一番天罚?”
“不错,正是此意!”天师神秘之声顿起。
凤天罡思虑良久,缓缓道:“若论身尊玉贵,想来金凤之中,无人能与朕和几位皇子相比。朕虽不才,但却不能为保安然,将他人性命无辜罚替天灾!是以我金凤皇门的任何一位子弟,均不可踏此险境。”凤天罡一脸坚决的对说道,“有劳天师,明示其他二法!”
“天罚刑重,但若覆散于民,以悠悠众生之广,替帝王分散这一番天罚,也未尝不可!”
凤天罡闻言,不假思索的摇头拒绝道:“金凤历朝历代,爱民如子。本王虽不比圣祖先皇,但素来尊爱众民,视之为金凤立国之本。倘若因君罪而罚于民,试问我凤天罡便是自保安然,又有何面目自称人王?本王不才,但也不愿做那祸国殃民的昏庸之君,是以此法,万万不可
!”
天师听闻此言,轻笑质疑道:“凤王当真不愿行此两法?!”
“本王当真不愿,还请天师念及万民苍生福祉,不吝赐教那最后一法!”
“好!既如此,老朽定然知无不言!”天师缓步前行,苍郁浑厚之声再次悠悠响起:“君罪天罚,是以刑重。若是以辅国之臣,代君受罚,想来凤王皇子定能安然无恙,天下苍生也可避去那更朝换代之乱!”
自古辅国重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谓位高权重,也可称之为半个君王,是以领罪天罚,也称得上名正言顺。但在这个“有为才有位,有位才有威”的皇权霸天的时代,能坐得上那辅国重臣之位的,大都免不了功高震主,自惹祸殃。想来,这金凤王朝也不例外。是以,便是没有今日化劫度煞一事,这凤王心中怕是早已对那辅国重臣心生警惕。
原以为凤天罡定会借此良机,除却心头之患,孰料片刻之后,凤天罡剑眉微凝,缓缓说道:“此法不妥!”
天师暖眸生彩,悠悠道:“有何不妥?!”
“金凤王朝自圣祖皇帝开朝以来,向来以‘温相慕容将’两大家族为辅国重臣。如今更朝迭代,到得本王执政,不料素来以‘千古文相’著称的温啸天,陡然起兵反叛。数日前,温相围攻皇宫,若非辅国重臣慕容家族挺身护主,想来我金凤万千黎民定要无端遭受一番战乱之苦。
是以,慕容家族力平反叛,忠于金凤,实乃我金凤王朝难得的忠臣良将。如此忠义之士,本王又怎可强行命其带受天罚?
若当真如此,莫不如让我凤天罡一人,独领天罚!日后到得九曲黄泉,我也才有颜面,面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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