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请您雨露均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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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 第9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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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阿哥来,什么都不用说,什么也都不用做,是凭他自己天真烂漫的本性在这鼓鼓捣捣的,九爷已觉宽心了去。

    傅恒父子俩也不打扰小十七,两个人坐在椅子上陪着。

    等小十七鼓捣差不多了,在木榻上四处寻找。傅恒这才柔声问,“需要个包袱皮儿,是不是?”

    小十七也大方地点头。

    傅恒大笑,从自己袖口里抽出随身的帕子来,不顾身子虚弱,颤颤巍巍走过去,亲自帮小十七在木榻上给铺平了。

    “十七阿哥就用这块吧。”

    小十七乐得满脸开花,这便也不见外,将从傅恒的抽匣里抠出来的好玩意儿都给摆到帕子上。一双小手去揪四个角,想给系起来。

    可是手小,东西多,怎么也够不上,急得哇呀呀直叫。

    傅恒笑,耐心地帮着小十七将那些东西重新归置了,安排了合适的位置,叫包袱皮儿四角能勾上。这才又亲手,有些颤巍巍地亲手帮小十七将四个角捉对,给系结实了。

    这一忙活,倒叫傅恒将小十七抠出来的这些玩意儿都看了个全。这些能叫傅恒出门还带在身边的,自都是平素心爱之物,连自己儿子孙子都没舍得给的,这会子却都叫小十七给抠出来了。

    九爷却没有半点的舍不得,反倒由衷地笑,“十七阿哥眼光可真好~~这些足不足,若不足,奴才再给十七阿哥预备个包袱皮儿去,十七阿哥尽管挑喜欢的。”

    小十七倒也不贪,拍着肚皮开怀地笑,“这些够了!这些最好看,最好玩儿,旁的都没这些好看好玩儿!”

    傅恒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是啊,在一个三岁半的小孩儿眼里,哪里有什么“贵重”的概念去?十七阿哥掏出来这些,不是因为这些贵重、值钱,只是因为这些好看好玩儿罢了。

    便也就是因此,傅恒才越愿意惯着十七阿哥,由着他去淘弄。

    这才是这人世间,最澄澈美好的啊。

    傅恒系完,还笑眯眯瞟着小十七问,“这些东西可沉,十七阿哥抱得动不?若抱不动,奴才叫犬子替十七阿哥抱着可好?”

    小十七便急了,赶紧摆手,冲着傅恒挤眉弄眼的,“嘘……舅舅嘘……不能叫别人知道,要不额涅就得罚我把一整本唐诗都给背下来不可!”

    傅恒终是忍不住大笑,拼着大笑过后半天喘不过气来,“好好好,奴才便不叫人知道。十七阿哥把它们装在怀里吧,能最稳妥,再把腰带子扎紧点儿,就不会顺着下头给掉出来了。”

    小十七登时拍掌,“舅舅的主意好!”

    小十七动手,将那一包东西塞进怀里去,自己使劲将黄带子给勒紧。

    傅恒望着这样的天真烂漫的小皇子,笑意是忍不住的,可是却又不知怎地,眼眶有些发酸。

    真是招人稀罕啊,叫他稀罕得都想给抱进怀里来,大声亲一口,或者用胡子扎扎这孩子的小脸蛋儿去……

    这样顽皮的一面,依稀能看见九儿当年的影子。

    只可惜这孩子是皇子,是九儿与皇上的孩子,他碍着君臣之份,只能狠狠摁下那一份非分之心去。

    “十七阿哥,奴才斗胆提醒十七阿哥一句,这东西揣在怀里啊,唯有一个麻烦去——就是十七阿哥的肚子变大啦!待会儿出去难免有人会问,十七阿哥可想好因应的法子了?”

    小十七愣住,垂首拍拍袍子,“挡着呐,这袍子厚,他们看不见!”

    傅恒含笑摇头,指着那尽管隔着厚袍子也能支棱出来的轮廓。

    小十七翻着眼睛想了半晌,“我就说,在舅舅这儿吃好吃的,吃多了!”

    傅恒又是忍不住地大笑,“奴才觉着,也好~”

    以一个三岁半小孩儿来说,这也就是最好的解释了吧。

    小孩儿的耐心有限,挑选完了自己喜欢的玩意儿,这便一心都只想着赶紧回去,好玩儿去~

    傅恒撑着病体,亲自送到舷梯旁。

    “十七阿哥,奴才唯有一件不情之请……”

    小十七也知道拿人家的手软,这便一双眼流光闪动着认真点头,“舅舅请讲。”

    傅恒轻轻垂下眼帘去,“若这些玩意儿,哪天十七阿哥玩儿够了,不想要了,奴才求十七阿哥别给顺手就撇了……十七阿哥交给皇贵妃主子,可好?”

    小十七大方地笑起来,“那又有何难?原本我额涅也不准我乱扔东西,好些东西都是我给扔了,我额涅捡起来存着了。那这些玩意儿,自然也都交给我额涅去!”

    福隆安亲自护着小十七去了,傅恒立在船上,隔着浩荡船队、重重烟波,远远望一眼皇贵妃所乘的御舟,视野里也跟着涌满了烟水,一时只剩下了相隔茫茫。

    。

    四月十九日,十二阿哥永璂晚了四年的大婚,终于举行。

    因那拉氏已死,没人再敢提十二阿哥永璂是嫡皇子,故此永璂的婚事自也寻常不少;尤其是十二阿哥的福晋母家颇有些平常,连妆奁和位下的女子全都是皇帝下旨从宫里给补足的,甚至大婚之时,她的父母已然都不在了。

    能来与宴的,唯有她母家亲族:台吉蟒噶拉玛之妻,与管旗章京济尔噶尔之妻……

    况且因为十二阿哥这几年的境遇,便连皇室宗亲们也不敢格外进献。

    十二阿哥永璂的婚事办得简单,永璂心下何尝不委屈,可是再多的委屈也只能自己生生吞下。

    唯有从毓庆宫搬出之时,倒是小十五万般不舍,抱着他掉了好一起子的眼泪去。

    这已是永璂在这重重宫墙之内唯一能感受到的亲情温暖了……永璂自己也是红了眼眶去,蹲下抚着小十五的肩,“我就算成婚了搬出去,可是咱们又不是难以相见了。你尽管到撷芳殿去看我,我也还可以回来看你不是?”

    小十五哽咽道,“却终究比不得这几年与十二哥在这毓庆宫里一同晨昏,能时时有十二哥的陪伴,更能时时都能聆听十二哥的教诲去。”

    这话就因为是小十五说出来的,此时听起来才尤觉得珍贵。永璂也是洒泪,“没事儿!十二哥所抄录的这卷清语手卷,就留给你去。这一卷里累积的有百余句,虽说不多,却也够叫你习学一阵子。”

    “等我再积累更多,以后再叫你看,啊~”

    多年以后,永璂的这一份手卷,已经累积了清语八千余句,为永璂这一生最大的成就,在他奉旨参与《御制满蒙文鉴》总纲的编录中,派上了巨大的用场去。

    这手卷是永璂在世之时,每日清早都要亲自把玩之物;永璂死后,这一手卷独独留给了永琰去。

    若以平常人心度之,永琰夺走的恰恰是原本该属于永璂的一切……可是兄弟两人之间却并无怨怼,反倒是情谊格外深厚。

    这是小十五天生仁厚的缘故,可是回头细想想,又何尝不是皇帝老谋深算、从旁暗暗推动之功?

    那些年里,永璂所有的助力都被斩断,他在宫中孤立无援;唯有年幼的小十五以真心对待……这份情,终于平安地消弭了永璂有可能会对小十五的储君之位所产生的威胁。

    。

    到四月了,小七的陪嫁物品预备得大体就位。这一日内务府又呈上一份陪送的衣物详单来:

    下嫁用石青缎面五等貂皮褂二件、天马皮褂一件、古铜缎面天马皮袍一件、酱色缎面羊皮袍一件、油绿缎面羊皮袍一件;

    镶片金金线石青妆缎边红妆缎心头枕二个、镶片金金线石青妆缎边绿妆缎心头枕二个、镶倭缎金线石青闪缎边红闪缎心头枕二个、镶倭缎金线石青闪缎边绿闪缎心头枕二个、石青缎边桃红缎心头枕二个石青缎边金黄缎心头枕二个;

    红妆缎面桃红纺丝裏衣架单一个、盆架单二个;

    红妆缎面石青妆缎腰刷花纺丝裏夹幔一架、春紬面纺丝裏夹幔二架、金黄蟒缎面石青妆缎腰刷纺丝裏夹帐一架、春紬面纺丝裏夹帐二架、绣缎面纺丝裏夹帐一架、纱帐一架石青倭缎毘卢帽三色片金菜子三道妆缎刷子二层花纺丝裏盖帐一架、单纱帐一架;

    春纱面纺丝裏夹帘四架春紬面纺丝裏夹帘三架、绣缎面纺丝裏夹帘二架、有腰刷样带单纱帘四架;

    红缎面金黄缎顶腰刷纺丝裏长顶车帏二分、金黄布面杭细裏旱套二分、红花纺丝油单顶帏二分、随油单总套二分、狼皮面官用缎裏车褥一个、金黄妆缎面红缎裏车褥一个……

    林林总总,已是叫人眼花缭乱。可这还没完,不光赏给七公主,还赏给了七额驸去:

    额驸用蓝潞紬去欠五等貂皮端罩一件、石青素缎面天马皮褂二件、五等貂皮褂一件、银鼠皮褂一件、灰鼠皮褂一件——这是外褂,穿在袍子之外的;

    镶海龙边酱色蟒缎面五等貂皮里朝衣一件、驼色缎面五等貂皮袍一件、酱色缎面银鼠皮袍一件——这是袍子,穿在外褂之内;

    石青妆缎边素缎心坐褥二个;

    这些赏给七额驸的,自都是按着固伦额驸的品级所用,其余品级的额驸皆不可僭越。

    除了赏给七公主、七额驸之外,还连给七公主陪送的位下奴才人等的衣物,也一并赏给内帑,令外头准备:

    女子户口人等用缎面羊皮褂四件、布面碎狐皮褂十二件、缎面羊皮袍二十三件。需用外雇裁缝做长工三百六十六工,每工钱一百五十四文,领去大制钱五十六串三百六十四文……

    便是有整个内务府帮衬着,婉兮看着这些也觉眼睛都快不够用了。须知这女儿虽说下嫁给蒙古喀尔喀部,却并不离开京师,已是赐第在京师居住;可是瞧着皇上这架势,简直如同小七要远嫁蒙古去,多少年都回不来了似的。

    婉兮瞧着镜子里的自己啊,光是办小七这婚事,已是额角白发多了几根,眼角皱纹都多了几条去了。

    给儿女办婚事原本就是最费心劳神,什么都担心不够好、不够完美;更何况这是皇帝嫁女儿,又是大清入关以来头一个非皇后所出的固伦公主呢,且又是在皇上六十大寿之年出嫁的,这便一切的预备便只求更要精益求精了去。

    虽说华发偷生,皱纹暗滋,但是婉兮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是如此的欢喜啊。

    疲惫之外,却也笑得心满意足。

    小七是她与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啊,意义非凡,婉兮对小七的情分也最深。唯有安顿好小七,她这当额娘的,这一生才仿佛能长舒一口气去。

    

第2604章 九卷42 必须要去拼命() 
这个五月里,皇帝却罕见地公开下旨,呵斥皇子。叫人不由得又回想起乾隆十三年,皇帝对永璜、永璋两位皇子所下的那番雷霆之怒去。

    皇帝这一次下旨怒叱的,是八阿哥永璇。

    在四阿哥永珹、六阿哥永瑢都已出继之后,如今事实上已经是皇长子的八阿哥。

    且是拥有尹继善这样的岳父,多年来曾经身受皇帝疼惜,叫朝臣有些暗自揣度皇帝立储之心的八阿哥。

    此事起因在近日皇帝派诸位皇子一同赴黑龙潭祈雨。几人一班,分班祈告。永璇与十一阿哥永瑆一班。待得两人班次结束之时,皇帝派人去问祈雨的情形,结果却只见到了永瑆一人,永璇不知所踪。

    皇帝大怒,传旨叫人去问永瑆。永瑆没敢因为永璇是一奶同胞的兄长,就有所隐瞒,而是直陈实情——八阿哥永璇祈雨行礼,见天公迟迟不见动静,这便不耐了,不顾阻拦,起身就走,从黑龙潭擅自回了京中去。

    且皇子出行一向需要有散秩大臣、侍卫等护行的规矩,可是永璇仅带了亲随和几名园子门上的护军,并未通知领侍卫内大臣,就这么大大剌剌地回京去了,实在是太犯了规矩去。

    皇帝盛怒之下,命连永璇的师傅、谙达,连同永璇全都惩戒,再将训诫悬挂尚书房去,以儆效尤。

    今年是皇帝的六十大寿,按说皇帝如何不想叫这一年更显出父慈子孝的局面去?应该不至于为这样一件算不得太严重的事发这样大的脾气,且还明发谕旨申饬。

    可是皇帝在乾隆十三年之时曾有旧例,故此此时发生这样的事,倒叫前朝后宫虽说惊讶,却并不震惊去……皇上的心,比照从前那回的事,前朝后宫众人已是并非完全摸不着头脑去了。

    。

    这日语琴、颖妃、容妃等又陪着婉兮在水榭闲坐。

    颖妃叹了口气,“皇上这么着,便已是等于昭告天下,将八阿哥的希望也给剥夺了去。”

    容妃本睁圆了眼睛看婉兮给小七预备的那些嫁妆去,使劲地学着,为啾啾也即将到来的下嫁之事学习大清后宫的规矩。这会子听见颖妃的话,她倒是有点好奇,“为何如此说?”

    容妃终是西域远来,不知乾隆十三年的旧事。

    豫妃轻声提醒她:“如今事实上的皇长子,已是谁了?”

    容妃恍然大悟,“如此说来,皇上这就是绝了那些‘立长’之心的去了。”

    语琴望着婉兮,“此事尤其微妙在皇上在谕旨里,详细地说了永璇此事,乃为永瑆所揭发……他们是本生的手足,本是同气连枝,皇上本可以隐去永瑆不提的;这又是何苦~”

    婉兮轻叹一声,并未说话。

    颖妃凝视着语琴,“贵妃姐姐想,八阿哥若又被排除,那接下来事实上的皇长子,就是谁了去?”

    容妃便也吃了一惊,“可不正是十一阿哥了?!”

    而十一阿哥之下的永璂,早已经摆明了不可能再有任何的指望。

    婉兮垂首,“我自明白皇上的心……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婉兮懂,这已是皇上在为小十五清路了。

    就如同当年的雍正爷,为了给当年的皇子弘历扫清障碍,给当时的皇长子弘时扣下那么一顶略微有些言过其实了的大帽子去,甚至直接将弘时给扫地出门,彻底断了弘时对弘历的威胁去,叫弘历能够稳稳当当继承大位,再不复从前的九龙夺嫡的风险去。

    皇上自己体尝过这样做的好处,那么如今,当皇上也已经到了这个年岁,他必定也要为自己的孩子如法炮制了去。

    皇上今年已经六十大寿,这已是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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