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请您雨露均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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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 第8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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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绵锦抽噎道,“我就不该去看他,更不该给他绣那鞋垫儿!结果他撵我,还把我的鞋垫儿摔回来给我了。我这就铰了它去!”

    绵锦说着就冲过去,要抽针线笸箩,找剪子。

    拉旺手疾眼快,赶紧先将针线笸箩给抢了过来,藏在后头。

    绵锦这才看见拉旺也在,尴尬得更是一个劲儿掉泪,“七姑父你要是也拦着我,那我不铰了,我直接烧了它去就是!”

    绵锦说着,干脆抓过鞋垫儿来就想往熏笼里头撇。

    小七和拉旺这便又都拦着。

    绵锦恼得直跺脚,“七姑姑,七姑父!总归这破玩意儿我是横竖都不能要了,你们不叫我铰,又不准我烧,那便是故意还要留在我眼前怄着我去不成?”

    小七无奈,赶紧抬眸望拉旺。

    拉旺便笑,“这么大的宫禁,这么大的天下呢,怎么就没个地方儿放这一双鞋垫儿的去了?绵锦你听七姑父的话,将这鞋垫儿交给我,我去给你放个地方儿去,总归既不糟践了你的手艺,又不叫它再在你眼前儿惹你生气了,可好?”

    绵锦含泪便也点头,“七姑父替我把它扔了去!只一样儿,不能扔到井里去。咱们宫里的水井,本就都是苦水井,若把这鞋垫儿扔进去,那井水就该更苦了……”

    拉旺殷殷保证,抬眸静静望住小七。

    哄完了绵锦,安排她歇着,小七亲自出门儿去送拉旺。

    走到宫门外头,前面是幽幽的长街,左右没人,拉旺这才凝视着小七,暖然一笑。

    “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不自在。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自是情同手足,更是我过命的安答,咱们与他怎么亲近,都是应当的。”

    小七心下一颤,抬起眸子来,凝住拉旺的眼。

    那双眼漆黑却又灼亮,便如同嵌在夜空里的星。

    额娘说过,她当年头一回去草原,便惊讶于草原的大,还有草原上夜空的近人。额娘曾经说过,那片草原上的男孩子,心胸便也是最宽广的。

    小七不知怎地,垂首扑哧儿一乐。

    所有的担心,所有的左右为难,所有的尴尬,这一乐,便也都散了。

    小七点点头,“我真该谢你。”

    拉旺便也笑了,这次却没推辞,直接道,“那便谢呗!”

    小七反倒惊讶,“你当真需要?”

    这不是他的性子呀。

    拉旺眨眼而笑,抬抬手里的鞋垫儿,“我也要这个——不过,得是你绣的。”

第2533章 八卷14 中宫之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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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福康安这事儿一冲,那拉氏便又被耽误了好几日,这才终于“逮着”皇帝了。

    实则也是到年根儿底下了,为了在这特殊的日子里,营造天地一家亲的形象,便在每年这个时候儿,皇帝的养心殿里也在各处给嫔妃们都预备了坐卧之处,方便内廷主位们白天都到养心殿来,簇拥在皇帝身边儿。

    天下再大,终究在过年的时候儿,都还是挤在一个小院儿里的大家庭。

    这形制倒是叫人又回想起盛京故宫里,太宗皇帝将五宫大福晋都放在一个院子里的传统一样儿。

    那拉氏是皇后,是六宫之首。按着耳房于围房、东耳房又高于西耳房的位次,那拉氏白日里在养心殿坐卧之处,理所当然便是养心殿后殿东耳房。

    这般都挤进一个院子里去了,这便也自然见着了。

    婉兮等其余后宫还没急着都过来,那拉氏自是头一个早早儿就过来。终于堵着皇帝了,那拉氏心头那一口憋了太多天的恶气,终于可以张口舒出去。

    见那拉氏早早儿就来了,皇帝扬了扬眉,面上倒是也依旧平静。按着规矩,将内务府报上来的年节用项挑能给那拉氏看的,两人一起看罢,吩咐了下去。

    这便到了早膳的时候儿。

    皇帝难得主动留那拉氏一块用膳。这样儿久违的温情,终究叫那拉氏心底也舒坦了一些儿去。

    心情舒畅了,胃口便跟着开了。今儿眼前的菜,看着也更可口了去。

    燕窝火熏汆鸭子热锅、蒸肥鸡五香猪肉攒盘、羊肉丝、火腿……那拉氏按样儿都尝了好几筷子,用罢心情甚好。

    皇帝倒没吃这些肥鸡肥鸭,只就着内管领炉食,喝了些儿老米水膳,外加热乎乎吃了一碗烂鸭面,这便吩咐撤了。

    毛团儿亲自上前来伺候,皇帝将一盘没动过的鸡冠肉指给毛团儿,叫给储秀宫送去;其余攒盘、羊肉丝等,也分赐给舒妃、容嫔去了。

    那拉氏既然是亲自陪着皇上用的膳,这便也不在乎那些赏下的克食去了。

    重新漱口净手罢,帝后两个分坐南北两炕,正式说话儿。

    那拉氏难得先软和着,用哀怨的眼神望住皇帝,“好歹初七那天是舜英的生辰,这还是戴佳氏薨逝之后,舜英过的第一个生辰呢。皇上倒狠心,将她跟祥答应关在一块儿,一并放在咸福宫里去了。”

    “想那孩子从小儿就在咸福宫里长大,寂寞了这些年去。好容易后来解了禁足,能热热闹闹地跟宫里的孩子一起去玩耍了,可这才过了多久啊,就又叫皇上给关起来了。”

    那拉氏的态度虽说难得软和,可是这话里的用词有不少倒是叫皇帝颇有些不快的。

    不过皇帝如今早已是到了滴水不漏的年纪,这便脸上半点儿都没显露出来。

    甚至于这会子天光还没亮透,隔着烛火望过去,只觉得他面色平静安详,甚或薄唇还噙着愉快的笑意的。

    “皇后,瞧你,大年下的,这是说什么呢?”皇帝淡淡抬眸,瞟了那拉氏一眼去,“朕哪里会将舜英‘关’起来去?你是忘了咸福宫是什么地方,那是朕存放朕最钟爱的古琴之处。舜英一个女孩儿家,住在朕的存琴之处,耳濡目染地,不正是最适合培养她琴心之所去?”

    那拉氏都一扬眉,倒被噎住。

    那拉氏压住不快,垂首笑笑,“可是如今宫里的小公主,尚且还有莲生和啾啾,怎地皇上偏只叫舜英一人培养琴心?”

    皇帝淡淡耸肩,“婉嫔虽说琴艺比不上庆妃,可是婉嫔好歹也是海宁陈家的女儿,琴棋书画无所不晓,有她教导,莲生自不必住咸福宫。”

    “至于啾啾,她自小便爱跟着容嫔,故此便是学弹琴,学的也都是容嫔在西域的弦琴。举凡西域著名的弦子,弹拨尔、热瓦甫、都塔尔、卡龙琴、艾捷克、胡西塔尔……她虽说小,不过都跟着容嫔和宁常在她们,学得倒也有模有样。那她便自不必再去特地学古琴了。”

    那拉氏心中不禁窜起火苗来。

    果然是天子,不管她说什么,他都能给堵回来,而且说得那么有鼻子有眼儿,那么合情合理去。倒显得她方才的话说得小家子气去了!

    那拉氏这便哼了一声,“莲生倒也罢了,终究婉嫔是潜邸老人儿,她那琴棋书画的本事,我好歹是知道几分的。倒是这个九公主,镇日跟着容嫔学那些西域的玩意儿,胡琴、胡舞、胡香的,这又成了什么去!难不成她不想当咱们大清的公主,她想去当西胡的公主不成?!”

    皇帝陡然扬眉,“皇后!你别忘了,朕已经将啾啾许给了兆惠的儿子札兰泰!兆惠为朝廷平定大小和卓之乱的主帅,西疆回部上下,对兆惠有敬也有恨;咱们啾啾从小跟着容嫔,且多学学回部的文化,这对大清有百利而无一害!”

    “叫啾啾潜移默化里学这些,是朕希望的,也是朕悄然促成的。也就是因为啾啾跟容嫔、跟回部的问话有这样的渊源,朕才决定啾啾是指给兆惠之子札兰泰的最佳人选!”

    “怎么,皇后身为朕的正宫,又为大清国母,却不能与朕站在相同的高度,看不清这天下的现实去么?”

    那拉氏又一口气被顶住,紧紧咬住嘴唇。

    “好!算是我心急了,只顾着心疼舜英那孩子,倒暂且没顾及到这些。”

    皇帝长眸幽幽一转,抬眸盯住那拉氏,却笑了,“哦?皇后是心疼舜英那孩子?”

    那拉氏心下一颤,忙道,“皇上这是何意?我是舜英的嫡母,我心疼她,有错儿么?”

    皇帝摇摇头,“戴佳氏曾经谋害中宫,害你脸上起了桃花癣,又在地宫里发了桃花癫,甚或秋狝途中朕不得不狠心将你单独送去温泉行宫……你却肯心疼戴佳氏留下的舜英,皇后真是宽仁大量,叫朕惊喜至极。”

    。

    那拉氏有些坐不住,这便缓缓站起。

    “戴佳氏是戴佳氏,可是舜英是舜英。终究舜英也是我的女儿!我这当皇额娘的,怎么也都能看着这一线血脉上,心疼她些儿去。”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这么说来,在戴佳氏病故前后的这段日子,皇后依旧对舜英关切有加?”

    那拉氏盯住皇帝,“那是我这个中宫应当应分之事。”

    皇帝笑了,却是冷不丁一拍炕几。

    “那舜英叫小十五吃错了东西在先,回头又将福康安推入寒冬井水中,又是怎么回事?!便是有祥答应这个该死的,可是皇后不是也亲自教育舜英呢么?怎么皇后教出来的,反倒不如戴佳氏从前教出来的了?!”

    “难道说,舜英这些,都是皇后手把手教出来的不成?就因为舜英不是皇后亲生,皇后便尽可以将那孩子当了枪去使,总归若是朕治罪舜英,也相当于皇后跟戴佳氏报了谋害中宫之仇去,是也不是?!”

    。

    那拉氏心下一个激灵。哪里想到皇帝竟将舜英这阵子办的糊涂事儿的责任,全都扣在她脑袋上来了!

    那拉氏慌忙摆手,“皇上您岂能这么说!我是中宫,按着名分,所有皇子和公主便都是我的孩子,我从名义上是要亲为鞠育,可是却终归后宫诸事繁杂,我总不能将精神头儿只放在舜英这一个孩子的身上吧?!”

    皇帝面上一片纳罕,抬眸盯住那拉氏,竟是忍俊不住,缓缓笑了。

    “是么?那皇后这些天来卯着劲儿地,见天儿到养心殿来见朕……难道说不是为了舜英之事了?那倒是朕误会皇后了,原来皇后为的,其实是一个小小的答应不成?”

    那拉氏哽住,一双眼盯住了皇帝,这口倒不知道怎么张了。

    堂堂中宫皇后啊,为了公主这么着还说得过去;可若只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小答应,那的确是跌份儿跌到家了。

    那拉氏深吸一口气,“皇上误会了,我不仅仅是为了舜英,也犯不着为了祥答应,我是——为了我自己个儿。”

    “我好歹也是皇上的中宫,皇上斋戒期间,后宫这样一点子不要紧的小事儿,尽可以交给我去办。皇上何苦身在斋宫里,还亲自过问、料理此事去?皇上执掌天下,凡事亲力亲为是天子勤谨,可是皇上怎么忘了,斋戒之时,便什么都比不上对天帝的虔诚去!”

    “皇上却还是分了心,且那三天里不仅忙了这一件小事儿,连几个死去的主位的遗物之事也亲自料理的……我总觉着皇上这么办,不合适!天子在祭天斋戒之时,却心有旁骛,这不是天子该行之事!妾身既为中宫,自然有规劝天子之责!”

    那拉氏高高扬起下颌来。瞧,她可不是为了一己之私,她是为了规劝天子虔诚敬天,她是在恪尽一个中宫的责任呢。她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子神圣、高尚之感来。于是底气便也更足了。

    。

    烛光跳跃,同时,窗外曦光点点浮生。

    皇帝的面色却缓缓阴沉下来。

    只是皇帝却依旧还是在笑,“哦?却原来这事儿千错万错,都是朕错了。原来是朕斋戒不够虔诚,这才叫舜英后头办错了这么多的事儿去!”

    “皇后不如直说,舜英的身子有别于其他的公主,也是朕的过失,惹怒上天,这才给朕降下惩戒来!终究,朕才是她的阿玛!”

    皇帝愠怒,那拉氏却没怕。

    反正她是中宫,天子失德之处,她有权力去提醒、规劝的。

    那拉氏便高高抬着头,“天意如何,我自不敢擅猜去。只是皇上总归不能将舜英后来的糊涂账都记在我的头上才是。”

    “我这些天来频频来见皇上,为的就是规劝皇上。怎想到,皇上竟连续这么些天避而不见……”

    也毫不留情地指摘了皇帝去,那拉氏终于长出一口恶气,心下舒坦多了。

    皇帝也笑,笑得却是阴晴不定。

    “真是朕的好皇后,不愧中宫之德!”

    那拉氏站得更直了些,“谢皇上夸赞,这都是妾身应当做的。”

    皇帝冷漠地别开头去,“朕要去乾清宫恭读圣训,便不留皇后了。”

    那拉氏便也微微蹲了蹲身,“妾身恭送皇上。”

    皇帝坐肩舆离开养心殿,长街风冷,吹打在皇帝面上。

    皇帝幽幽盯着毛团儿,“……朕从未有如此厌恶一个女人。”

    毛团儿静静听着,低低垂首,“奴才只知道一个理儿:这天下,是皇上一人的天下。”

    。

    因着过年,皇帝前朝事务又多,于是这一次大吵之后,皇帝竟也将怒火都完美地按捺住了,再没表露过一点出来。

    那拉氏自也认为皇帝知道他理亏,这便也接受了她的说辞去。

    她自己心下都为自己恪尽中宫之责的美德而十分自得。

    终究这会子皇太后年岁大了,这个天下,有资格规劝天子的,唯有她一人。

    年底祭太庙,皇帝再度进斋宫斋戒。这三天当中,皇帝当真没有再处理旁的“杂事儿”,除了格外问了问西域那边的几件事之外,便再没旁的什么琐碎事儿去了。

    那拉氏听了便也高兴,更以为是皇上终究还是听了她的话去,不敢再不谨慎敬天了。

    。

    福康安在宫里这一养病,就养到了过年去。这二十多天里他千方百计想要见到小七,却终究都不如意。

    不过他也不急。反正就要过年了,他倒是不信到时候还见不到她去。

    福康安这般在宫里延宕了二十多天,傅恒虽说天天进宫当值,却终究只能走到军机处和养心殿,后宫对他来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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