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请您雨露均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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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 第5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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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芸香的为人,令主子甚至比奴才还清楚。她所出的孩子,便是个阿哥,我这心下啊,都不敢指望。”

    婉兮明白兰佩心下的失望。

    终究那芸香若只有福灵安一个儿子的话,凭这些年九爷对芸香那一家子的冷落,芸香还不敢翻动起什么来;可是这会子芸香竟然又有了第二个儿子,凭芸香的为人,难保她心下不再张狂起来。

    婉兮轻轻垂首,“好在一个孩子身子里的血,来自父母双方。便是这个孩子是芸香所出,终究有一半九爷的血脉;况且将来长大了,念书学规矩,都是在你这个嫡母的身边儿。故此那孩子,说不定还有的指望。”

    “便不说旁人,只说灵哥儿。那虽说也是芸香的所出,可是性子非但不像芸香,反倒以年少之龄便为朝廷建功立业。三年间,连升三级,由三等侍卫直升为头等侍卫;更是多罗额驸的身份……这样出息的孩子,也给九爷,给你们忠勇公府争脸了不是?”

    。

    兰佩抬眸望住婉兮。

    兰佩心下也明白,以令贵妃旁观者的视角来说,的确会是这样看的。忠勇公府的孩子,不管嫡出庶出,不管是她们三个谁生的,首先都是九爷的孩子。

    令贵妃对忠勇公府的情分,原本就是从九爷那儿起的,所以对于令贵妃来说,的确这些孩子都是一样儿的,倒不必分什么亲疏远近。故此令贵妃才会连灵儿都夸赞,连福铃都喜欢。

    可惜这些转一个视角,对于兰佩自己来说,却是不一样的了。

    令贵妃没说错,灵儿就是出席,就是争气……只可惜,灵儿出息、争气,是给芸香争脸罢了。

    灵儿三年连升三级,灵儿虽不是他所出,却也同样能成为多罗额驸;灵儿此时的风头,都几乎已经盖过了隆儿去;就更别说,灵儿能当上额驸,可是她的康儿,却怎么都没能熬上个额驸当当!

    这世上啊,就怕人比人;一比较下来,心便难以平稳。她不是不喜欢灵儿,不是不愿意叫灵儿给忠勇公府争脸——只是,她不喜欢别人生的儿子,盖过了自己所生的孩子去啊!

    一个灵儿,已经够叫她心上如焚的了;若芸香再生下来的这个,还是如灵儿一般出息、争气……那她真不知道十几年后,她是不是要额外再烧十几倍的心去。

    。

    兰佩半晌垂首不语,婉兮瞧着,心下也不是不明白。

    宗族礼法,是总希望叫一个家族是一个整体,叫女人们学会将旁人的孩子也看做是自己的孩子;以兰佩这嫡福晋的身份,更是要从名分上成为九爷所有孩子的母亲。

    可是宗族礼法,终究是男人们制定的;男人们自以为是,却无法真正影响到女人们的心。

    女人都有“小心眼儿”,便自古以来,无论嫡妻,还是侍妾,罕有人能做到将旁人的孩子当真当做自己的孩子的;孩子们之间只要一有比较,必定便夹杂了生母之间的争夺去。

    古往今来千万年,后宫如此,后宅亦如此。

    婉兮便轻轻叹息一声儿,伸手握住兰佩的手。

    “我知道,我方才说的话儿,有些是叫你听不入耳了。”

    兰佩深吸一口气,抬眸极力一笑,“无妨。我明白令主子并非有意,只是因为令主子终究置身事外,也不好多说旁的。”

    婉兮含笑点头,“虽说置身事外,可是其实这些年来,我与你们忠勇公府便从来没真正隔得远过。我与你的情分自不必说了,便是隆哥儿、麒麟保都算是在我身边儿长大的,我与他们的情分,又何尝比自己的孩子浅了去?”

    “尤其我那会子还没有自己的孩子呢,隆哥儿和四公主能在我身边儿那几年,叫我一偿为人母亲的心愿。而麒麟保,更是两岁多大就在我眼前儿,我是将他当成半个儿子一样地抚养长大……虽说忠勇公府里的孩子都是九爷的孩子,可是我对隆哥儿和麒麟保的情分,终究是旁的孩子比不上的。”

    兰佩这才笑了,眼底的水意终究化作了由衷的笑意。

    “能得令主子这句话,奴才就安心了!”

    婉兮含笑点头,“那你肯听听,对你眼前的处境,若换了是我,会如何办么?”

    兰佩用力点头,“令主子快说,也帮奴才指指迷津。”

    。

    婉兮轻轻垂首,“若依我看着,芸香这位哥儿已然生下来了,咱们心下再怎么着,也已经无法更改;更不能犯傻,生出要算计那孩子的心意去——不管芸香怎么着,那孩子无辜,况也是九爷的孩子;如是伤了那孩子,又何尝不是伤了九爷的心去?”

    兰佩也是点头,“令主子这话说得最是明白。若我真是那样狠毒的人,我自然早就想法子了,又如何容得芸香十月怀胎,顺利将这孩子生下来!”

    婉兮含笑点头,“我就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才肯与你说眼前这些话——我忖着,这会子与其全部心思都去想那个孩子,你倒不如赶紧收回心思来,好好儿想想九爷去。”

    。

    兰佩闻声怔住,“……想想九爷?令主子,奴才愚钝。”

    婉兮忍住一声叹息,轻轻攥了攥兰佩的手,“无论是后宫,还是后宅,古往今来,男子总难免三妻四妾。女人多了,自然便会有孩子;旁人有了孩子,咱们自己心下不痛快,这是难免的。”

    “只是要分一分,这些孩子是怎么来的。无论后宫还是后宅,男人们总有些需要权衡的事,便要看看哪个孩子是男人们权衡之下的产物——若是男人们为了权衡朝堂,或者官场,不得不为之的;咱们难受归难受,但是不值当为了这个要跟自己的夫君翻脸、闹僵。”

    “真正值得咱们难受的,是夫君们因为喜欢才有的孩子……”

    兰佩深吸一口气,便也点头。

    婉兮歪头凝视兰佩,目光里多了些淘气,“那依着你自己看,九爷是喜欢芸香的,才给她这个孩子的么?”

    。

    兰佩微微眯了眯眼,随即轻嗤一声,“奴才倒不信!芸香当年曾经做过什么,九爷这些年又是如何对她的,奴才倒不至于当真以为九爷是喜欢她的!”

    婉兮点点头,“所以啊,这症结便不是出在芸香身上,而是在九爷那呢,”

    “九爷是什么样的男子,他的心下如何洞悉世情,兰佩你应当比我了解得更清楚——故此与其这会子还去计较一个已经下生的孩子,倒不如回头想想,九爷那样明白的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儿给了芸香一个孩子去。”

    兰佩一怔,双颊不自觉已浮起赧色。

    令贵妃她,竟然如此一针见血。

    婉兮瞧见了兰佩的神色,这便忍住一声叹息,半垂下眼帘去。

    “兰佩,按说这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儿。我与你便是这些年的姐妹情分,这事儿也轮不到我来说;只是这会子既然你在我面前,愿意与我倾吐,愿意听我两句唠叨的话——我便说,这会子更要紧的,是你该如何去赢回九爷的心;而不是再去计较一件已经无法更改的既成之事。”

    “夫妻相伴一辈子,那不是一年半载,那是长长的几十年。男人不是咱们女子,咱们可以被困在后宫和后宅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见不到旁的男人去;可是男人却可以行动自如,他们总会看见更多的女子,他们也被宗法礼度容许拥有更多的妻妾去。”

    “这不公平,可是咱们无法更改。咱们这会子要做的,除了年少夫妻时候的海誓山盟之外,还得琢磨出来些法子,拢得住自己夫君的心,叫他们不将心往旁的地方儿使,叫他们便是看见再多的女子,可是心却该按时回来,依旧能回到咱们这儿来。”

    。

    兰佩如醍醐灌顶,愣怔怔望住婉兮,心下却是豁然开朗。

    婉兮觑着兰佩神色的变化,便笑了,“兰佩你最是七窍玲珑的妙人儿,便是不用我这样点破,你自己其实也迟早都会明白。叫我瞧着,你这会子心下已然是敞亮了。那我便所有说过的话都抛一边儿吧,你尽跟着你自己的心意去行事,便是了。”

    兰佩深深垂首,半晌,终于由衷地笑了。

    “真是,令主子你瞧我啊,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有些事儿还看不明白。”

    兰佩说着抬眸,由衷凝注婉兮。

    “就因为令主子心下总是这样明白,皇上的心才会这些年都没离开过令主子身边儿。令主子三十岁能诞下皇嗣之前,皇上给令主子的,是从初封开始就每一次都超乎宫规,甚或谕旨的晋位去;”

    “待得令主子过了三十岁,已是调养好了身子,皇上给令主子的,便是一年一个儿的孩子去……孩子多不稀奇,在这后宫里真正稀奇的,是这些孩子一年一个儿诞下的频率——这样的盛宠,大清后宫里,一百多年来,再没第二个了。”

    一说这个,婉兮就脸红了。

    一年一个儿的频率,便是放在寻常百姓家,也已是够稀奇的;况且那位爷有多日理万机的天子,又更是都什么年岁了……更何况那位爷还是修炼密宗佛法的弟子呢~

    婉兮忙捂住脸颊,露出少女一般的羞涩来,“哎呀,我求你了,别说这个了~~”

    见令主子摆出这样的情态来,那自是拿她不当外人看,兰佩便整颗心都暖了过来,忍不住已是满面的笑容去。

    兰佩故意打趣,“……算算令主子小月的日子,是九月底;那么十月、十一月、十二月这三个月便是令主子休养的日子;若有孩子,便也该是正月里的事儿。此时二月,是不是又该有动静了?”

    。

    婉兮这便整张脸都红透了,忙扬声唤玉蝉,“玉蝉,快给我拿缝衣针来!你们九福晋这么口无遮拦的,我叫她别说了,她也不听;我便只好狠狠心,将她这张嘴给缝上才好!”

    玉蝉也是笑,作势去端了针线笸箩来,可是走到近前儿了却促狭地眨眨眼,“主子,奴才该死——奴才也想跟九福晋问问同样的问题去呢!”

    一时之间,整个殿内已是笑成了一团去。

    婉兮红着脸在脚踏上跺脚,“别闹了!~皇上正月里忙成什么样儿,你们又不是没瞧见。又是过年,又是回部献俘礼的;这刚到二月,就又起銮谒陵去了,哪儿来那么大精神头儿还坐下胎去……”

    婉兮红着脸说着,脸色便也一点点苍白下来。

    她扭了扭指头,垂下头去,“再说,人家都说掉过孩子的,身子会有损伤。有的有可能,便再也不能坐下胎去了……亏你们还替我算日子,我自己倒是担心,我着身子,怕是……”

    玉蝉忙给自己抽了个嘴巴,“呸呸呸,奴才方才多嘴了。这都是奴才的错儿,老天爷啊,赶紧怪罪我去。”

    兰佩便也不笑了,正色凝视婉兮,缓缓道,“……奴才虽不是医者,可是奴才也好歹是生养过的。到了这个年岁,奴才也能看懂几分了。”

    “虽说令主子小月过,可是奴才瞧着令主子恢复得倒好。这面色、这意态,必定没有半点伤到根基去的。况且苍天在上,将这人间必定看得分明,凭令主子这些年在后宫的为人,上天也必定不会如此狠心。”

    玉蝉也道,“皇上都说,这回谒陵去,必定要替令主子祈求祖宗保佑呢……祖宗还能保佑个啥,必定是保佑子嗣绵延。那珠子就必定还能再为皇上开枝散叶的!”

    婉兮听着,心下便也是燠暖了。

    她捂着脸,含笑点头,“叫你们两个嘴巧的给说的,我这会子心下也活动了。好吧,就承你们二位的吉言,我便小心盯着自己的肚皮就是了。”

    “不过这会子必定是没有的,终究皇上这两个月来太忙了。还是等皇上三月回来之后,我小心伺候着吧……”

    婉兮这样一说,众人便都松一口气,重又笑了起来。

    。

    二月初十日,皇帝銮驾驻跸天津蓟县的“白涧行宫”。

    正逢皇后那拉氏千秋令节。

    皇帝下旨,与这十几年一样,照旧停止行礼筵宴。

    旨意送达那拉氏行宫,那拉氏跪接,面上和心底,同样是麻木的。

    反正也没什么新鲜了,这十几年来一向都是如此的。

    塔娜陪着那拉氏将圣旨放好,看着主子难受,便也忍不住轻声劝,“……总归主子的千秋令节是在二月里,而皇上每年都是二月出外谒陵。这在路途之中,自然不便叫公主、福晋们进宫行礼。”

    “况且皇后的千秋令节行礼,本该在交泰殿受礼的;这会子在行宫呢,又不在京里,当真没个合适的地方儿。”

    那拉氏轻笑一声,点了点头,“从前咱们大清没入关之前,没有交泰殿,后宫的大福晋们,该受礼的一样儿还能受礼。”

    “说到归齐,地方儿是次要的,要紧的是人心。若人有心,便是在露天地儿上,搭建起黄幔大帐,一样儿受礼;若人没这个心,这还只是天津呢,离着京里又不远,况且行宫里也有正殿和宝座,也同样不叫受礼。”

    塔娜望着那拉氏,只能跟着难受,却不知道再说什么才好了。

    那拉氏怅惘地叹一口气,“今年是皇上的五十万寿,明年又是皇太后的七十圣寿,看皇上谕旨里一再提到这两个日子,可见那高兴的劲儿,在乎的劲儿……可是人家娘儿俩的生辰是生辰,我这个正宫皇后的,便不是生辰了,在皇上心里并不要紧。”

    塔娜上前扶住那拉氏,低低哀求,“主子……主子千万不能在心底里,与皇上积了怨啊。”

    那拉氏叹息一声儿,“罢了,罢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都不想怨他了,这些事儿我能不提就不提了;总归,此时所有的心思都只为了永璂罢了。只要他肯对永璂好,肯照着他从前的说法,立嫡子为继,那我倒也什么都不说了。”

    那拉氏呆呆坐了半晌,忽地又说,“……我不过是想着,今年好歹是他五十岁的万寿。从来帝后并尊,皇上五十大寿之年,我这个当皇后的,千秋令节好歹也该做些打算吧?”

    “却原来,是我错了……是我不该存着这个念想去!”

    塔娜也是难过,只得再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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