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女子用粉,倒分两种。一种为妆粉,便是用于面上;另外一种为夜晚涂满全身,滋养肤肌所用。皇帝这个时候拿出来的,便是后一种。
皇帝凝着月色朦胧里,她光滑如玉的身子,嗓音不自觉已是沙哑,“……淘澄白道的米粉,沉淀成浆,晒干成粉之后,爷又亲手加了白附子、白芷、白术、白檀;又融了紫茉莉花籽粉、碎珍珠、金银箔,再加唯有爷才用得的龙脑香……”
1
四卷189、坏坏()
“……再削去四畔粗白无光润者,只留中心酷似鸭子白光润者,名曰“粉英”。粉英,米心所成,是以光润也。”皇帝轻轻吸一口气,“爷要亲手给你抹粉。”
如鸭蛋一般的白而光润……婉兮便听得皇上这样说,心已轻颤了洽。
她今年不过二十五岁,从前仗着年岁小,便是在宫里也不用这些多啰嗦的保养去。这样的英粉抹身,她也就逢年过节才用用;往常都是懒得弄,夏天就更是嫌热。
可是这会子,却是皇上亲手制得,又要亲手帮她抹身,她心内便莫名地,头一回对这英粉生出了别样的喜爱去。
她在皇上面前躺好。身无片缕,白玉横陈。
这杭州三月,却也不冷。尤其帐外月华扑入,盖满周身,亦如丝被。
婉兮羞涩,面颊上一片热,却还是勇敢地张大了眼睛,甚至带一丝挑衅,瞟着皇帝。
皇帝不由得唇角勾起,将那英粉揉在掌心,用掌心的热度捻了会子,这才匀在她身上去。
女子的肤肌已是柔滑,古来都用“凝脂”形容;可是这会子,这样细细磨筛了无数次的英粉才最是细腻柔滑。更何况里头还加了碎珍珠,手推开来,便更是一种妙味,无法言说。
皇帝不过只是用掌心帮她匀粉,婉兮便已无法控制,嗓子眼儿里溢出小小的吟哦来钤。
那柔滑滋味,蚀骨,酥心,醉魂。
。
“这便受不住了?”
皇帝心中难掩欢喜,这欢喜却要与身子的渴望来较量。
若想心中多欢喜一会子,便要压抑身子。
他掌心渐渐滚热,那英粉便融得更好,与她的身子密密贴合,更为细腻柔滑。
婉兮的身子控制不住,随着他大掌推动的路线,辗转迎随,曲尽曼妙……
皇帝强自忍耐着,终于将她周身都匀了粉,他的额角已是垂下汗来。神情再也没有之前的悠然自得,笑意之外不由得多了一丝咬牙切齿。
婉兮瞧见了,自己的身子也早已因为渴念而颤抖。
“爷累了……”
婉兮自己爬起来,四肢爬行,爬上他膝头,“……交给奴才吧?”
。
皇帝努力坐稳,可是呼吸和心跳还是乱成了一团。
月色如银,这样的她越发身如玉雕。
皇帝忍不住吟诵,“月淡风微,露浥香肌自是奇……”
皇帝伸手抱住婉兮,咬着耳边道,“这英粉匀过,果然细腻红润,且生自然肉香……爷的九儿,此时真为玉人。”
婉兮抬眸迎住皇帝眸子。那长眸里,眸色如水,酣然微酡。
婉兮不由得呼吸也是一乱,长发迤逦,勾缠住皇帝膝头。
“玉人?”婉兮咬住嘴唇,不由得害羞而笑,“……爷坏。”
皇帝不由得扬眉,“我怎坏了?”
婉兮目光盈盈,“奴才念的诗词,可比不上皇上这样多。皇上说‘玉人’二字,奴才也只会一句诗里有这二字。”
皇帝心头轰然大热,一把揽住她,双眸灼灼如火。
“念给爷听。”
。
婉兮直觉上当,已是落入火坑一般,周身滚烫,连眼睫毛都要烧起来了一般。
“爷别耍赖!此处是杭州,不是那个地儿!”………题外话………
叠音字用起来,咳咳,妙不可言,直上瘾呢~~
1
四卷190、杭州为天堂()
她那点子小心眼儿,如何瞒得过皇上去?
皇帝揽紧她,语声如丝,“……此处是杭州,何处不是地儿?”
婉兮脸便当真火烫了,跟不小心贴铁壶上了似的。“……总归,杭州和扬州,它就不是一个地儿!”
皇帝若醉,眯眼,“……杭州为天堂。若会天堂妙味,何故杭州?”
婉兮周身控制不住溢出细细轻汗来。
那汗融了身上的英粉,便成了地地道道的“香汗淋漓”钤。
皇帝深吸一口气,松开双手,向后撑住自己。
一双长眸,映满月华,凝注婉兮。
“……九儿会给爷,何等天堂?”
婉兮大羞,可心下在那羞涩之外,又点点浮起坚定。
十一年,皇上从未放弃替她调养的心思;十一年,君王无情,却肯给了她长长的十一年。
她垂首俯身而下。
——二十四桥明月夜,遥映杭州似天堂。
。
整晚厮磨,婉兮大方地将自己身上的英粉,也都滚了皇帝一身。
两人相拥,汗珠儿相融,便也都是香香的。
婉兮酣畅地轻轻闭上眼,“……爷,说不定很快奴才就会有福气生养了。”
皇帝轻轻抱紧她,“脉象虽企稳了,却也不能掉以轻心。你的根基是小时候坏的,如今长大了,是能调养过来些;却还有一个前提,这会子别再服了不该服的药去。”
皇帝说得委婉,婉兮却也听得明白。皇上是说,这会子不能再被人算计了。
婉兮吸一口气,“……以后,不管什么药,奴才都不喝了就是。”
皇帝却拍她一记,“只是药么?便如方才爷给你抹粉,若这粉里掺了朱砂和铅粉去,也足够你中了毒性;天长日久之后,一样伤了你的身子去!”
婉兮吓得赶紧转回身来。
皇帝哼一声,“民间制的英粉里,多少都有铅粉、朱砂;便是内务府呈进的,也因制备的成本所限,难免微量混入其中。爷方才给你的,是爷亲手制的,滤去了古法里的铅粉和朱砂去,你放心用就是。”
原来如此……皇上是念着她二十五岁了,开始注重这些保养,故此才在杭州采集原料,制备给她。
婉兮婢子便又酸了,伸臂紧紧抱住皇帝。
皇帝轻轻抚着婉兮的长发,“便是你,这几年后宫里也必须要太平。唯有后宫太平,才能让你安心养身子。这几年平平安安地渡过去,你的身子便甚有望好了。那一天,这几年你一定要平心静气,记着。”
婉兮使劲点头,“奴才都听爷的。”
这前朝后宫,皇上一向圣心独断,万事皆有安排。她便听皇上的话,先调理好自己的身子才是最最要紧。
。
夜色深浓,涌金门外圣因寺行宫的那拉氏也还没入睡。
她枯坐着,遥望窗外夜色,忍不住叹气。
德格瞧着,便轻声劝,“……主子可是想念皇上了?”
这晚上令妃,是被皇上接到内行宫去。若此,主子心里怎么能好受呢?
孰料那拉氏却是冷冷一笑,“今晚上,我倒顾不上她!”
那拉氏望着窗外,“塔娜呢,还没回来么?”………题外话………
关木通很麻烦的,大家听说过“龙胆泻肝丸事件”吧?那就是把“关木通”错当成了“木通”去用~~中医说肾为先天之本,关米通是很伤人根基的。更何况故人还没咱现在知道得多,所以调养起来很不容易的,九儿的身子才需要这么久去康复~~
1
四卷191、贪婪()
德格也发现塔娜出去几个时辰了,还没回来呢。她也不知道塔娜去哪儿了,也不敢打听。
只是……上回因为“东珠”那事儿,主子明明冷落过塔娜好一阵子的。德格以为,自己的好日子也该来了。
结果这次南巡,主子还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都私下里交待给塔娜去办,给她一点口风都不透漏,德格这心下着实有些难受。
只是在主子面前,她得克制着,只回道,“……还没见影踪。不如奴才叫两个太监去找找?别是这行宫格局陌生,困在哪儿了,找不回来了。”
那拉氏却点上一盘檀香,闭上了眼,“不用了。你找一卷章嘉大师译好的《丹珠尔》,念给我听罢。洽”
三世章嘉大师跟皇上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成人后,皇上又拜章嘉大师为师,修习佛法。那拉氏身为皇后,想要找一找能跟皇上灵魂相同的地方儿,那这同修章嘉大师译出的经文,应当是个好办法。
总归,那些汉人的诗词歌赋、水墨画卷,她是比不过那些汉女去;可是话又说回来,说到这黄教,那些来自汉家的女人却是不懂的钤!
檀香袅袅,德格一边念着经文,一边还是有些分心。便是有几处念错了,可是看主子的模样,似乎入定,又似乎入梦,总之并未听出来就是了。
“主子,奴才回来了。”终于,门外响起塔娜的声音。
那拉氏几乎一跃而起,两眼放出光芒,“快进来!”
塔娜迈入门槛,却是瞥了德格一眼。
那拉氏吩咐道,“德格,去预备热水吧。待会儿,本宫要洗浴。”
德格咬唇而出,却是有些不甘心。她就立在门槛外,小心透过门帘缝儿向里瞧。
却见塔娜从怀中掏出两封银子来,搁在炕几上。
。
那拉氏见了那包封,还有上头盖着的红章子,便是不用拆开也知道是银子,不由得欢喜。
“有多少?”
塔娜咬了咬嘴唇,垂首道,“……他们送进来两封银子,一共有五百两。”
那拉氏原本兴奋得通红的脸上,登时变了颜色。
“五百两?堂堂杭州织造,只给本宫进五百两银子?还富甲天下,还过手的银子如流水呢,这算什么?!”
“今年是皇太后六十万寿,本宫要进节礼;偏那舒妃还有了喜,待得回宫正是她临盆,等她生下孩子来,又是洗三、又是小满月、满月、百天儿……身为皇后、嫡母,哪天我都得赏银子啊!”
“舒妃的孩子,我便是一次赏给十两,光今年这前前后后我至少就得赏出去五十两;皇太后的六十万寿,我就更不能寒酸了去——这次我还指望着杭州织造有眼色,怎么也得给我拿两万银子才够使!”
“这五百两够什么?他们打发要饭的么?”
那拉氏说着,细眸中不由得溢出寒光。
“本宫是正宫皇后,是他们正经的主母。他们知道该孝敬就好,可这一点子心意,不是孝敬,是他们找死!”
塔娜也吓了一跳,连忙跪下,“主子容禀,杭州织造是内务府的奴才,规矩自然懂的。只是这回皇上严查江南织造贪墨之事,尤其是今儿,皇上刚下旨处置了那个粘竿儿的拜唐阿。那样身份的皇上都毫不手软,杭州织造便没胆子了……”………题外话………
明天回京,明天见。谢谢沐希真的红包~~
12张:rain_ceci
9张:小猪陈陈
6张:风吹123
3张:萌草芽
1张:novelhongxiu、138202…2899
四卷192、三跪九叩()
三月,皇帝起驾从杭州回转。
途中又特地到绍兴,拜大禹陵,以表治水之愿。
又特地绕了一段路,赴江宁府南京,拜明太祖陵,竟行三跪九叩大礼……并御笔亲题“开基定制”匾。
亲眼见皇帝竟肯抛下曾经的大清与大明之间的宿怨,行如此大礼,婉兮眼圈儿已是红了。
身为一个帝王,想要成为全天下的皇帝,肯行这样大的礼数,难道还不够么?
那拉氏看着,却眉头紧皱,转过头去钤。
按理,皇帝行礼,她身为皇后,本应相随。可是她却不愿,早早推辞。
“本宫是正宫皇后,是满洲的格格!自古成者王侯败者寇,只见败者俯首叩头,如何见过胜者还要给败者跪拜?大明不过是咱们的手下败将,本宫肯随皇上前来这明太祖陵前祭礼,已是仁至义尽;皇上竟然完全不顾九五之尊,还要给他行什么三跪九叩大礼!皇上行皇上的,本宫却受不了!”
塔娜低声道,“是啊,皇上也太不顾咱们的感受。主子瞧,那些宗室王公,一个个的也是脸色发青。”
那拉氏耸肩冷笑,“皇上这会子怕是也把自己当成汉人了吧!”
那拉氏含着冷笑走到皇太后身边,低声道,“……儿臣倒不信皇上是自己肯在给这手下败将行三跪九叩的礼,儿臣就担心,是有人在皇上身边挑唆着。”
皇太后见皇帝如此,心中也颇有些意外。她挑眉盯一眼那拉氏,“谁敢有那么大的胆子?”
那拉氏木管瞟向一路来一直穿着汉家凤冠霞帔的庆嫔,“皇额涅没看见么,庆嫔这一路都这么扮着呢。她一个汉女,哪儿有这么大的胆子?况且她又不得宠,她这么穿便也必定不是皇上的授意。”
“她在后宫里,唯一的倚仗也就是令妃了。若是有人给她胆子,那必定就是令妃!令妃仗着皇上的偏宠,连这样的衣裳都敢怂恿着庆嫔穿上,那就更保不准会在侍寝的时候,脸憨耳热之际,鼓动了皇上行今儿这礼数。”
“别看令妃只是一个妃位,可是她说的话,倒比儿臣这个皇后,甚或两个贵妃更管用。儿臣倒不敢想,她的话是不是有朝一日也会超过皇太后的话去……”
皇太后双眼也是眯起,不由得瞥向婉兮去。
婉兮垂首悄然拭泪的一幕,正正儿落入皇太后眼底。
皇太后忍不住冷哼一声,“……旁人倒还罢了,她倒是当真激动得很呐!”
那拉氏满意走回自己原来的位子,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用帕子闪了闪风。
“——痛快多了!”
德格忙上前道,“就算主子整治不了令妃,皇太后却能!”
塔娜笑了声,“主子怎么整治不了令妃?主子这不过是借皇太后的手,可是这也同样是主子在整治她。所用的法子不同罢了。”
德格自知失言,连忙屈膝,黯然退后。
那拉氏赞赏地看了塔娜一眼,“……令妃是好拿捏,本宫正位中宫,想要整治她,又有什么难。”
塔娜悄然一笑,低声道,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