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请您雨露均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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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 第2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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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是钦天监!”皇后激动起来:“是他们假传天意,叫咱们的七阿哥那么小的年纪便要种痘;待得七阿哥薨逝之后,他们又要编造谎言,说什么‘中宫有眚’!他们全都是一派胡言,他们全都是有心加害中宫!”

    皇帝倒笑了:“是么?钦天监的名字里是有个‘天’字,可是钦天监的大臣里头,品级没有一个高的。他们哪来的胆子,竟然敢加害完了嫡子,又要加害中宫去?”

    皇后面色又是瞬间惨白:“……若不是他们自己的胆子,便必定是他们身后有人指使!”

    皇帝却笑了,转过眸子来,带了一丝怜悯,盯住皇后那张苍白的脸。

    “皇后想说是谁呢?皇后既然压了这么久,朕便听听。”

    皇后大口大口吸气,脑海中转过数个念头去,却一时不敢说话。

    皇帝点点头:“无妨。你我走到今日的地步,什么话便也都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皇后,你说吧。”

    皇后攥紧了手指:“……皇上难道不觉得,钦天监叫七阿哥种痘的‘吉时’与当年六阿哥的太相似了么?”

    皇帝点头:“是相似。可是一来,同样是这个年纪,六阿哥却安妥无恙地熬过来了,足以证明这个年纪的孩子能送走痘神;二来,虽则七阿哥刚二十个月,可是从皇考以来,皇子皇孙哪个种痘不是在两岁至四岁之间?二十个月,那也是两岁龄了,亦属正常。”

    皇后却摇头:“……可是妾身却觉着,此事必定与纯贵妃脱不开干系!”

    “可是为什么呢?”皇帝一声亮笑:“纯贵妃一个汉女,就算身在贵妃位分,又如何敢这样对你?”

    “难道是纯贵妃想要报复皇后?可是皇后究竟对她和她的孩子做过什么,才会叫她一个汉女如此铤而走险,要如此不顾一切地去报复皇后,啊?”

    皇后狠狠惊住,不敢张口。

    皇帝却笑了,眯眼凝住皇后:“难道当年六阿哥幼龄种痘的事,本是皇后安排的?难道纯贵妃诞下的四公主,那佛手同样是皇后安排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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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卷88、失德() 
<;>;8更

    “妾身没有!”

    皇后双眼圆睁,这一刻竟是病容尽去,仿佛眼前唯有这一宗指责才最要紧,旁的什么都顾不上了。

    皇帝轻嗤一声:“既如此,你说纯贵妃买通钦天监,安排永琮种痘,以及对你的警示,这便都说不通了。”

    皇后连眨眼都顾不上了,一双眼紧紧望住皇帝:“能说得通!若咱们的嫡子薨逝,以纯贵妃的位分,她的三阿哥自然最为得益!”

    皇帝淡淡一笑:“你说储君之位、子以母贵?”

    “那便更说不通。首先,立谁为储君,从来都是朕自己来定的。前朝大臣多次上折子请立储君,便是连讷亲的折子,朕都给撇回去了;纵然皇额涅屡次垂问,朕也都一笑了之……此事朕又如何容得你们一班后宫妇人给算计出来?!”

    “其次,你若非要说子以母贵,便是三阿哥得利,那你别忘了还有大阿哥。大阿哥的生母,朕已追封为哲悯皇贵妃!皇贵妃,难道还比不上如今纯贵妃的贵妃之位么?若当真要论什么子以母贵,朕倒应该立大阿哥!”

    皇后愣愣望住皇帝,喉头哽咽,却是无言以对。

    皇帝耸耸肩:“纯贵妃你是怎么都说不通了,那便说旁人。朕听听,你这‘**’一说,还有旁的什么说法去?”

    皇后有些头晕,不得不闭上了眼睛:“……皇上不信妾身,妾身便是说什么都没用了。”

    皇帝却笑:“虽然你不说了,朕也可以替你说。你还想说慧贤,是不是?也难怪,慧贤去了之后,朕莫名地总是在与你同眠的时候梦见她。”

    “朕惊醒来,便总是与你说起梦中情景。慧贤总是在梦里告诉朕,祝愿朕早得嫡子。”

    “可是……朕终究是在你的床榻之上梦到慧贤的啊,她说的又是嫡子之事,皇后啊你是女人,你这心下如何能不记恨了慧贤去,嗯?”

    “你与朕讨谥,也是要与慧贤一样的‘贤’字,又何尝不是怨恨朕先将这个字给了她去呢?若依尊卑,朕本应该将这个字先留给你啊~~”

    皇后心下狠狠一撞,眼前已是一黑。

    皇帝轻轻抬头,目光离开皇后:“外人眼里,你是贤后,是朕最得力的内助;外人永远也不会得知,你心里其实藏着这么多的不甘、不满和不情愿吧!皇后,在贤后的声名和这些不甘、不满、不情愿之间,你究竟想要选择哪一面,啊?”

    皇后终究大哭失声,伏地道:“总归,妾身的孩子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薨逝了。皇上要为妾身做主,要为孩子做主啊!”

    皇帝黯然垂眸,望住这一刻的皇后。

    “朕也是孩子的阿玛,朕从登基伊始便是希望嫡子继位。所以你说,朕会不疼爱咱们的孩子么?这些年,咱们一而再地失去嫡子,便仿佛上天示警一般,大臣万民都会以为是朕失德所致!”

    “朕都忍了,朕不忍心叫你来承担,故此是朕一而再地因为嫡子之殇而下诏罪己!皇后,朕是天子啊,朕一而再地罪己,你想叫朕这天子的颜面,还往哪儿存?”

    “朕今天倒要问你,嫡子之殇,究竟是朕失德,还是皇后你在这后宫子嗣之事上,做过失德的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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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卷89、旧宫() 
皇后面色惨白,黑瞳里漾起绝望的光。

    “皇上,妾身绝没有!请皇上相信,不管皇上听说了什么样的传言,那都是假的,都是有人蓄意陷害妾身!”

    “皇上最知道,这后宫里原本人多、心眼儿多,妾身作为中宫皇后,自然便是竖起的靶子一般,她们自然都针对了妾身去。便如皇祖时的太子胤礽,兴许有些事不是胤礽的错,可是一众谋求皇位的皇子们还是会联合起来指摘了他去!他们搜罗各种证据,故意放大胤礽的‘不肖’,甚至达到目的而不惜编造口实;皇上啊,后宫里只有一个皇后,便是人都虎视眈眈盯着妾身的位置,故此妾身的处境岂不是与胤礽别无二致?!”

    皇后不说这个还好,皇帝听完皇后将自己与那胤礽做比,便不由得笑了。

    “哦?胤礽?你说的是允礽才是。”

    “依着皇后的意思,倒是替允礽叫屈,觉着坐在皇位上的应该还是允礽才是?你也是想说,皇考是从允礽那里抢走了本该属于允礽的皇位,啊?!那这会子,继承皇位的便不是朕,而是允礽的儿子弘皙!偿”

    皇后心下一个激灵。

    她怎么能忘了,就在乾隆五年,就在婉兮进宫的前后,皇帝刚刚平定了允礽的儿子弘皙为首的逆谋案!皇帝悄悄带着小九,亲自微服私访去查旗地私售一案,就是在落实弘皙的罪名去!

    更何况啊,直到今日,朝堂民间还有人在传说,说原本康熙爷还是想将皇位越过儿子们,直接给了允礽的儿子弘皙去的。若不是弘历后来出现在康熙爷的眼中,超过了弘皙去,那么这个皇位现如今依旧是人家太子一脉的!

    这话……一向都是最最忌讳在皇上和皇太后面前提起的。可是今儿她还是拿了自己的处境与允礽面临九龙夺嫡时的情形做比……

    这比较倒是恰当,能说明她此时的心境;可是,这对比榜样的选择,本身却已经错了啊。

    “皇上!是妾身失言。妾身绝不是妄论皇位……妾身只是,只是……”

    皇帝清冷抬眸,目光再度掠上棚顶彩画。

    “皇后,你不必说了。你这些年说的这些话,朕也都听够了。”

    “朕只想说,慧贤已经薨逝这样久了,在慧贤身后,谁想再揪出什么旧事来,牵扯进慧贤去,朕都不会容忍。”

    皇帝说着,忽地停顿了下来。

    半晌之后才又道:“皇后,慧贤是汉姓包衣出身,她不会骑马射箭,她的身子根基是比不上你和古黛这样的满洲格格。可是她却也算不得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毕竟她刚进潜邸的时候,身份是使女,素日里也是要伺候你的呀。”

    “可是她怎么就越来越病弱,甚至等到朕登基之后,她也没见有半点的起色?”

    “外人兴许都忘了,可是朕却没忘,朕登基之初,慧贤所居的储秀宫,第一位主人却是皇后你啊!你是直到乾隆二年十二月册立为皇后,才搬进长春宫去的!而你搬走之后,却将储秀宫指给了慧贤。”

三卷90、鲜红() 
2更

    皇后呼吸骤停,继而倏然一喘。Ωヤ看圕閣免費槤載ノ仯紗d閲讀網メ.。kàn。。ge.lA

    气息虽然重新通了,可是此前扯着脖子跟皇帝辩白的勇气却都无声无息地散尽了去。

    皇帝轻轻闭上眼,仿佛是在回忆当年的旧事,也仿佛是根本不想睁开眼看见此时跪在面前的皇后。

    “皇考驾崩之后,朕为皇考守孝二十七个月。在这二十七个月之中,尽管朕为新帝,却也在守孝期间不修葺旧宫。宫内一切彩画修缮全都停工,是待守孝期满之后方恢复。而那会子也正好是你从储秀宫搬到了长春宫的时候。”

    “彼时朕刚登基,前朝国务繁忙,便将后宫彩画修缮一事全权交给皇后去办。若此,那储秀宫里后换了什么样的朱漆、彩画,都唯有皇后最清楚。”

    “不仅储秀宫里的修缮彩画,便是她宫里一应的铺宫用品,同样都是皇后一手负责的。她的茶杯茶壶、药罐炭炉,同样都是皇后会同内务府,一样一样清点完了,送进她宫里去的。”

    皇后膝盖一软,实在撑不住了身子的分量,这便打斜跌坐在地。

    “皇上说什么?妾身怎么越听越听不明白了?”

    皇帝一声冷笑:“听不明白了么?朕便解释给你听:乾隆元年,朕诏封包衣出身的汉姓女慧贤为贵妃。那会子别说古黛难以接受,事实上就连皇后你,也同样无法接受吧?”

    “诏封完毕,朕又召郎世宁替咱们画像。你与朕自然是穿明黄入画,可是朕也同样叫慧贤穿了明黄……后来的画像上便出现了你与慧贤面貌上不可思议的难分彼此,就连你们的穿着也十分相似。皇后,便是在那一刻,你心下对慧贤便更有了恨意去了吧?”

    “乾隆二年十二月册封礼,朕给了慧贤跟你几乎相同的待遇,命妇们进宫向你行礼之余,也要到贵妃宫中,向慧贤行礼……那一刻,你心下对慧贤的厌恨,便更多了一层吧?”

    皇后一声低喘:“皇上!妾身怎会记恨慧贤?潜邸那些年的相伴,妾身早已与慧贤情同姐妹!妾身向皇上讨那个‘贤’做谥,又何尝不是与慧贤姐妹一心……?”

    皇帝轻轻笑着,却摇了摇头。

    “自朕登基之后,明明给了慧贤那么多优待去。按说慧贤怎么也该心情大好,纵使不能病症痊愈,可也应该有所好转。可是事实上,慧贤非但没有好转,反倒那病日沉一日了去!”

    “起初朕也没多想,更是因为朕那之前从来都不愿意怀疑到皇后你去!直到……慧贤薨逝。朕心痛难平,情知对不起慧贤,这才想到要从她宫里细查。”

    “皇后……你猜朕在她寝殿的那些彩画,以及她素常煎药的炭炉子里,都查到了什么?”

    皇后紧咬牙关,额角涔涔汗下,却再说不出话来。

    皇帝喟然一叹:“丹砂,丹砂!”

    皇后紧闭双眼,干哑地尝试再辩解:“……丹砂?皇上,这宫里的彩画,哪里的红色里缺少得了丹砂?还有她的药罐子、炭炉子,上头所涂的染料里,哪一个原本不加丹砂?况且……慧贤常年吃药,她的药里同样也含有丹砂!”

    “你说的没错!”皇帝冷笑:“就是因为缺少不了,故此你才不怕被人查出来!”

三卷91、送炭() 
“慧贤的寝殿里,甚至她所居床榻的头顶上,那些彩画里全都含有超过正常剂量的丹砂去!”

    皇帝痛楚地闭上眼:“丹砂若遇到高温,便会放出毒气。她因为身子弱,她那寝殿里本来就如同个药罐子似的,时常就在榻边煎煮药汤。那滚烫的水汽便久久拢在房中不散,天长日久那日期便天天都蒸着那些彩画去。”

    “再加上她冬日里就更是格外怕冷,她那寝殿暖阁里,不仅地下通着火龙,墙壁也是空心的火墙,可是她还要格外再拢一个炭盆……她如何能知道,那样的高温,长日累月地烘烤下去,那些原本鲜艳的彩画,全都放出了毒气来啊!”

    “更别说……她那药罐子、炭炉子里,要直接经受火煅的去!”

    皇帝轻轻摇了摇头撄。

    “皇后,你猜朕这会子想到了一个什么词儿么?‘雪中送炭’啊。慧贤在世时,纵为贵妃,可因为身子弱,便每到冬日,慧贤份例下的红罗炭总是不敷使用。有时候朕想着将自己的拨给她些,可是更多时候朕因忙于前朝而忘了此事,便每年都是皇后你将自己的红罗炭给她用了。”

    “在后宫眼里,这又是皇后身为贤后的一大佐证。这样顾及嫔御,不妒不争,还这样情同姐妹一样地照料……可是此时回想起来,你给她送去的那些暖意,原来不是助她康复,反倒是将她更快地推向死亡的崖边去!偿”

    皇后一身瘫软,勉强用手撑住地面,哀哀望住皇帝。

    “可是……皇上啊,后宫之事从来不是妾身一个人做主。便是皇上说彩画、铺宫之事,内务府大臣是要向妾身禀报,等妾身的裁夺;可是终究具体经手的都是他们,画画儿的也另有工匠啊。皇上如何就能认定了是妾身害慧贤去?”

    “况且皇上怎忘了,慧贤最后那一年,已是服了虎狼药去……是药三分毒,更何况她用了加倍的剂量去,再加上郑良那样的狗胆包天,皇上为何就将慧贤的薨逝,记在妾身头上了呢?”

    听皇后说这样的话,皇帝当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皇帝甚至都笑了:“皇后,你不愧是正宫皇后,你的辩才当真可与朕匹敌。”

    皇帝摇了摇头:“朕今日肯与你说这些话,早已不是向你求证。朕只是告诉给你,朕都知道什么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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