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听得如此,便笑了:“令嫔你有心了。七阿哥一定甚爱令姨娘这份心意,待得回宫去,我便亲自念给他听。”
娴贵妃在下头便翻了个白眼儿,“生怕旁人忘了她儿子是生于佛诞之日一般!”
婉兮便也含笑垂首:“皇上将御笔亲书的《心经》奉于菩萨顶上,若皇后主子也能不弃,能将此一份树叶经奉于小佛堂香案前,妾身便也心满意足了。偿”
皇后便笑:“自然应当。这都是佛家之物,不奉在佛堂之中,又岂有宿便放置,使之蒙尘的道理呢?”
婉兮献完了礼,便静静退回炕上去,依旧拢着四公主玩儿。
纯贵妃今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与四公主倒是没那样亲密,反倒是只抱着六阿哥永瑢,与坐在身边的三阿哥永璋说话。也是,这样的天家家宴,健全齐整的皇子,是比公主更要紧。
而黄太后那边,则只抱着七阿哥永琮。嫡子元孙的地位,叫座下一众的皇孙全都相形失色。
可是旁人倒也罢了,终究还有自己的额娘在身边,婉兮远远瞧着坐在皇帝身旁的大阿哥永璜,便有些凄楚了。
反倒是坐在他身旁的和敬公主,因是嫡长公主的缘故,便是偶尔与他说话,也都是满脸的矜傲之色。
婉兮回头问语琴:“怎没见大阿哥的福晋来?”
语琴倒被问得一愣,随即便也笑了:“哎哟,真的,我都忘了大阿哥不过是比你小一岁的,此时已是成婚的人了。”
陈贵人怡然一笑:“何止是成了婚的人?如今更是当了阿玛的人了。”
婉兮便也有些意外:“大阿哥的福晋已是有喜了?故此今儿这才没来?”
陈贵人点头微笑:“可不,皇上今年都要当玛法了。”
婉兮忍不住悄悄抬眸去看皇帝……
咳咳,都当玛父的人了,晚上还用那么些花样儿折腾她……这算得上是“为老不尊”了吧?
在座都是皇帝的后宫,婉兮说到这个事儿脸红,其实语琴和陈贵人谁不是也垂首而笑呢。
皇帝陪着坐在皇太后身边,正与皇太后说话,却也感知到了婉兮的目光,远远朝她瞥来一眼。
仿佛猜着她想坏事儿呢,便轻轻瞪了她一记。
………题外话………今天10更哈,稍后第二更。
二卷359、炸膛()
2更
皇后亲自煮的第一轮福肉是敬神所用。 ̄︶︺asんц閣浼镄嗹載尛裞閲渎棢つ.%kaNshge。lā皇后亲自带人将福肉送到西边炕上,正在往神案上摆,忽然听得“砰”的一声响动。
整个坤宁宫里的众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皇帝亲自扬声问:“怎么了?”
坤宁宫的太监急忙上前跪奏:“回皇上,是……炉子炸膛,崩飞了炉箅子和炉圈子。”
皇帝便也是一怔,不由得与皇太后对了个眼神儿。
皇后闻声也急忙从西炕退回来,撩袍便跪倒在皇太后与皇帝面前:“……是妾身不周。妾身这便重新准备炉灶,重煮福肉。”
。
“倒是怎么了?”语琴终究是江南汉女,不知道这个缘故。
婉兮与陈贵人对了个眼神儿,便抱着四公主,低声与语琴讲说。
“这些是在旗人在关外的老规矩,主灶祭神的都是正室专有的权利,便宛如汉家的皇后亲蚕礼一般。方才那一声响动是炉膛炸膛了,在关外被认为是不吉利的,是灶神和上天对这个主妇的言行不满。”
婉兮眼中幽光一闪:“大清皇室进关已经百年,许多关外的老礼儿便是许多满洲世家都记不得了。不过看样子,皇上、皇太后和皇后,心下却还都是清楚了。”
语琴便忍不住笑了:“原来如此!怪不得皇后怕成这个模样!皇后失德,神明都要见罪了!”
婉兮含笑不语,只回头朝立在远处的毛团儿悄悄眨了眨眼。
。
那边厢,皇太后的一腔兴致都没了,径自起身,亲自到西墙的神位前去跪倒请罪。
皇后更伏地不敢抬头:“……皇太后,皇上,妾身扪心自问,这些年来在后宫中不敢有半点失矩之处,绝不至失德。”
一众嫔妃在下头窃窃私语一番,便也都闹明白这是怎么了,不由得都朝皇后望过来。
这种压力,不啻于上天不降雨时,皇帝所感受到的那般沉重。
满殿内的人,没人敢起身为皇后说话。终是和敬公主再也看不过去,也起身跪倒:“儿臣启皇太后、皇阿玛,依儿臣来看,这不过是个误会。这大过年的,满宫都在放炮仗。尤其皇阿玛所到之处,必定是炮仗随行……坤宁宫外头又立着大烟囱,说不定便有炮仗飞起崩进烟囱里,顺着烟道滑进炉膛里。炮仗里的硫黄和硝石这便炸开罢了。”
“无关乎上天,只是炮仗的巧合罢了!这样大过年的,儿臣伏祈皇太后和皇阿玛不要错怪了皇额涅去!”
和敬公主今年已是十六岁,皇帝已是下旨,便于这一年将要下嫁。故此皇帝这一回并未将和敬的话当做小儿言语,而是认真思量了片刻,轻轻点头。
“和敬,你说得倒也有理。虽说这坤宁宫外的烟囱高过殿顶,轻易没炮仗能飞的进来;但是总归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皇帝眯眼打量皇后:“和敬替你求情,说的也是有理。只是这大过年的,朕也不想再细细追究下去。总归不管是炮仗,还是什么,皇后的心下最是明白。”
“不如这样,还是待得众人散去,皇后独自跪在这里,单独与神明言说吧。若是误会,神明自然平息;若不是误会……神明自有决断。”
二卷360、长子()
坤宁宫原代表皇后,虽然从先帝雍正爷起,坤宁宫便不再是皇后的寝宫,可是坤宁宫里却也因摆设了皇后主理的祭神仪礼,这里便依旧代表着中宫。
更何况“坤宁”二字啊。
这大过年的,皇后却在坤宁宫遭遇了这档子事儿,一众后宫心下都是各有感受。便如娴贵妃,当场便已忍不住了笑意撄。
只是在此处,谁敢笑出来呢?不过都脚步匆匆而去,便是想乐,也都得躲回自己宫里去乐吧。
婉兮将四公主还给纯贵妃,一路恭送了高位的嫔妃走。
正准备也上自己的暖轿呢,却见前头急急走过一个人来,远远便打千儿请安。
婉兮便也停住了脚步,略有些意外。
“大阿哥?切勿多礼,快快请起。”
正是大阿哥永璜偿。
因大阿哥的年岁只比婉兮小一岁,故此婉兮进宫的时候,十三岁的永璜早就到紫禁城东南角的阿哥所区域去住了,寻常不能进后宫,便与婉兮也没怎么见过。
大阿哥的额娘便是与慧贤皇贵妃用追封的哲悯皇贵妃。哲悯皇贵妃虽与皇后一样都出于富察氏,但是并非同宗同祖,故此大阿哥与皇后也并不亲近。既是与皇后都不亲近,那便与后宫里其他主位,也并不太亲近。
故此今儿这么特地来给婉兮行礼请安,婉兮也觉意外。
大阿哥含笑上前:“儿臣给令姨娘请安。因这些年进后宫的机会少,便连令姨娘进封嫔位都未能亲自道贺……”
婉兮便笑了:“大阿哥不必介怀。这都是宫里的规矩,我自然明白的。”
婉兮顾着宫里的规矩,特此半侧了身,不与大阿哥正面相视、说话。献春和毛团儿也都是懂事儿的,一边一个格在了两人的中间。
这便是有人出来撞见了,也是不打紧的。
大阿哥含笑点头:“不瞒令姨娘,儿臣此来请安,一来是拜年,略尽儿臣孝心。”
比自己小一岁的“大儿子”来表“孝心”,婉兮不由得有些脸红。
大阿哥却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儿臣实则还想向令姨娘讨一份压岁礼。”
婉兮微微扬眸,随即便也笑了:“我明白了,大阿哥这份儿礼是替即将出世的小阿哥讨的吧?那我自然是乐意之至的。”
婉兮说着便伸手跟献春要荷包。
大阿哥却含笑道:“不敢劳动令姨娘破费,只是儿臣今儿看着令姨娘一直抱着四妹妹,而四妹妹的手里始终捉住一个小玩意儿不放。儿臣瞧着那小玩意儿十分逼真可爱,定然是小孩子心爱之物。”
“儿臣私下打听了,才知道那是令姨娘亲手给四妹妹做的小狮子。儿臣十分喜欢,便厚颜想向令姨娘也讨一个来。等孩儿出世之后,相信儿臣的孩儿,亦定会十分喜欢。”
婉兮便也笑了:“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这个!”
婉兮红着脸看了献春一眼:“实则不瞒大阿哥,我今儿没见福晋跟着一同来,这才知道是福晋是有喜了。我本来还在想该送个什么给小阿哥庆生……我手笨,其实给四公主做的那个都不像个狮子模样了,便也没好意思想给小阿哥做一个。”
“正在犯愁呢,难得大阿哥不嫌弃。那我自然是正中下怀呢!”
………题外话………咳咳,皇帝家宴也不可能让后宫嫔妃跟什么皇帝的兄弟在一起吃饭的哈。自家的皇子和福晋还行~~
二卷361、敲山()
婉兮目送永璜离去,这才走回自己的暖轿。
一抬眼,却见语琴立在轿子边,正瞟着她笑呢。
婉兮忙上前:“姐姐怎么回来了?方才不是与愉妃娘娘一起回去了么?”
语琴轻哼一声:“是一起回去了。可是走到半路,忽然想及一事,必定回来当面问问你,才能安心。否则今晚上怕都是要睡不着了。”
语琴说着笑:“……却没想到,倒撞见你一出好戏。哎哟哟,我真遗憾大阿哥的年岁只比你小一岁,要不然啊,说不定大阿哥都要跟皇上求了,去当你的儿子~~”
婉兮满面通红,忙语琴的手:“姐姐快住嘴!偿”
语琴含笑点头:“你放心,我这话也只是当着你的面儿,独独与你说笑罢了。若是对着外人,我自然是半个字都不会说嘴的。”
婉兮轻叹一声:“我倒也没想到大阿哥会来与我请安……我不过是个嫔位,他若想找个倚仗,后宫里自然还有别人。就算他想找个自己没有孩子的,那也还有现成的娴贵妃呢。”
“他若能去给娴贵妃当儿子,倒比来找我更好些吧?”
语琴轻哼一声:“还不是人家也瞧得清楚,你是最得皇上宠爱的?他又不缺额娘,他想要的不过是皇上的罢了。这会子皇后又有了嫡子,他这个皇长子便又白当了,你没瞧整个家宴时,皇太后连瞧都没瞧过他一眼么?他自然是怕受冷落,故此才更急着找个倚仗罢了。”
婉兮摇摇头:“可是他来找我,却怕是找错人了。我自己虽然还没孩子,可我也没想过要抚养一位皇子来为自己争什么的。”
“皇上的眼多明亮着呢,这会子哪个后宫要争皇子来养,那便是摆明了对将来的储位有心思呢。皇上今年不过三十又六,春秋正盛,谁敢在这个时候便安那个心,便是与皇上离心离德了。”
语琴悄然松一口气,却还是故意挤对婉兮:“哎哟完了,看样子大阿哥是拜错了门子了!”
婉兮含笑摇头:“他私心里想跟我要的,我是没法子给他;不过他嘴上冲我要的,我倒还是能给他的。”
语琴倒是微微挑眉:“实则那他就也够了。只要他的孩子与你拉上干系,见皇上的时候手里也时常攥着那么个物件儿,皇上便也总会爱屋及乌的。”
婉兮脸红如炭:“姐姐又瞎说!我哪儿就至于那么了?”
语琴哼了一声:“你就不必过谦了。如果你不是那么要紧,我看今儿皇后倒也不必遭这回罪……”
婉兮面上微微一紧,忙左右看一眼,拉住语琴,一起挤进她的暖轿里去,命起轿回宫。
语琴在轿子里才轻声道:“我先前与愉妃一起回宫,走到半路上回想之前……总觉得你那神色有些微妙。外人兴许看不出来,可是我有多了解你呢?我便总觉着这里面定然与你有关。”
“我便怎么都按捺不住了,非要回来当面问问你不可——婉兮,你不许瞒着我。”
婉兮便含笑,轻轻点了点头:“借天意,说人事。总归是敲山震虎,期望她有所收敛。若她不肯,我便从此,再不忍她了。”
二卷362、冻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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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更
夜色降临,婉兮坐在炕上,将脚丫塞在被子下头捂着,手上这才抱了个冻梨啃。
结果还是叫皇帝一挑帘子进来就给堵着了。
皇帝登时立起眼睛来:“不是嘱咐过你,日后不准吃这些冻货了么?”
婉兮忙三口两口将剩下的半个梨都给塞嘴里去了,直脖儿咽下去了,这才向皇帝讨好地一笑。
“爷别担心,都是缓透了的,不硬也不凉了。”
皇帝过来坐下,伸手忙去摸她脑门儿:“瞧,这还不是给拔着了?”
婉兮急忙展示放在炕头上、上头还盖着被子的脚丫:“可是爷瞧啊,我下头暖着呢。这大过年的,爷就叫我啃一口吧~”
皇帝又摸了摸她脚丫,确定脚底都是热的,这才哼了一声。
“反正你都抻脖儿给吞下去了,爷就是再不准,也没法伸手进你嗓子眼儿去掏去了!”
婉兮眨眼一乐:“缓了好几个呢,正是又甜又软的时候儿,我去给爷也捞一个来尝尝?”
皇帝含笑不语,婉兮便自己光着脚丫跳下炕去,给皇帝也捞了一个,用帕子垫了吸着冷水,送到皇帝嘴边来。
皇帝一边吃着冻梨,一边瞟着婉兮瞧。
“今儿,倒是好大的手笔。树叶子不值钱,可是那么多个剔红的盒子,总算下来也得一二百的银子。怎么着,手头又宽裕了?”
婉兮脸便红了,略有些心虚。
不过还是摇头:“爷也被我唬了。那盒子看着是雕漆的,实则不是。若当真是雕漆的盒子,按着内造办的标准,总得刷几十层大漆;刷完了阴干,再雕,再刷漆,再阴干……那要多少工夫去,又得多少银子呢。奴才可支付不起。”
“奴才送人的实则不过是木雕的小盒子,上头只刷了两道生漆罢了。只是从外表上看起来像是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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