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都是“手紧”,一旦抓住什么便不容撒手了,更何况四公主指间连蹼,就更是攥的登登的。
婉兮垂首瞧见了,便也笑,将那物件儿径直解下来给四公主玩儿偿。
纯贵妃在亭子上瞧见了,只是那物件儿小,一时也瞧不清是个什么玩意儿,只担心是贵重的珠串之类,这便赶紧出声拦着:“万万不可!巧蓉,快将四公主手给掰开,将物件儿还给你令主子去。”
婉兮便笑了,抱着四公主忙道:“贵妃娘娘别着急,不是什么打紧的。实则是我自己亲手做的小物件儿,既然四公主喜欢,便权当给四公主玩儿吧。”
纯贵妃不敢怠慢,忙绕过凉亭,走下来看。
原来是婉兮做的一个蚕丝绒花的小兽。
婉兮知道人家当额娘的未免会担心这是个什么,毕竟有些眉眼凶恶的,便道:“是我手艺欠佳,做得不像,才叫贵妃娘娘一时没认出来的——这是狮子。”
这是婉兮给福隆安用自己养出的蚕丝做小老虎,剩下的没染色的白丝,她不舍得糟践了,便又做了一个白狮子。
只是她也不敢保证,自己的手艺在旁人的眼里,是否还停留在“熊瞎子”那个级别上,故此也怕人家没瞧出来。
婉兮柔声道:“文殊菩萨便乘狮子,更兼手持莲花……我想今儿四公主自己亲手抓着这个,便也自是冥冥之中的缘分。这物件儿兴许合该就是我做给四公主的。”
婉兮这样一番解说,纯贵妃自是欢喜不禁,忍不住伸手握住婉兮的手臂:“令嫔……当真要谢谢你。”
婉兮含笑颔首:“娘娘不必客气。或许我与娘娘当真是有孩子这一方的缘分。便如娘娘当日赠我坐胎的方子,今日我与四公主有缘,便也是那一刻结下的吧。”
。
纯贵妃这边与婉兮时常在静谷相遇,两人一起陪着四公主,皇后那边却已是悄然起了嘉妃那边的动静。
已是七月了,嘉妃的临盆之期越发近了。
婉兮这日问挽春:“嘉妃那边有动静了么?”
挽春便道:“守月姥姥、守月大夫都已经进驻景仁宫守着了。只是都这个季候了,嘉妃的衣裳还穿得厚厚的,又兼肥大,倒叫人一时瞧不出什么来。”
生孩子不要紧,皇后在乎的是嘉妃这回是要生男孩是生女。
若如纯贵妃一般生女倒也罢了,皇上不至于再这样一个怪胎公主进纯贵妃的位分,那么宫里就不会有活的皇贵妃;可是如果这回嘉妃生的又是个皇子,那么难保皇上下回不会将嘉妃也进为贵妃。
………题外话………还有。
二卷325、假胎()
嘉妃晋为贵妃,产生威胁的倒不是嘉妃本人,而是按着宫里的规矩,每个位分上总归要有固定的限额。
如今贵妃位上已经并列了纯贵妃和娴贵妃两个人,这已都是超了祖宗的规矩去,是怎么都不可能要同时有三个贵妃的。
想要平衡这个,唯一的法子就是将原有贵妃位上的一个进封为皇贵妃,这样嘉妃便有了位子——可是现有的贵妃,又有谁能进封为皇贵妃呢?
以四公主这怪胎,再加上皇太后在背后的推动,那么现在就几乎可以认定:那晋位为皇贵妃的必定是娴贵妃无二撄!
这才是皇后所绝对不想见到的。
故此对于皇后来说,嘉妃这个孩子若想生下来,就必须得是个公主,绝不可以是个皇子!
。
皇后垂下头去,淡淡看自己的手偿。
这会子的宫里还不怎么兴戴指甲套子,更何况如娴贵妃的那种又是掐丝珐琅、又是玳瑁镶珠的,既是靡费,又更显得张牙舞爪,阴天或者晚上的冷不丁看着,像个索命的女鬼似的,没一点好看去。
故此她反其道而行,她自己带头,寻常就算留两分指甲,却也都空着十根指头。
她是中宫皇后,一向恭谨节俭,她这么着,便带着整个后宫也都弃了指甲套去;便连宫外的命妇们也都照此而行。于是宫里就只剩下个娴贵妃,一天天的就更显着张牙舞爪、破马张飞了去。
可是这宫里,不肯乖乖听她话的,又哪里只是一个娴贵妃呢?
便如此时,那嘉妃也摆明了开始藏心眼儿了。
“她这么着自然是故意的,既是怕叫咱们从她肚子的形状里猜出她怀的究竟是男还是女。”皇后轻轻眯起了眼。
虽说在孩子落地之前,谁都不敢轻言能断准了是男还是女。便是宫里的御医,也不是没有给摸错了脉的。可是总归这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有“熟能生巧”这一回事。
兴许没生养过的瞧不出来,可是对于皇后这样生养过好几胎的,便是瞧着肚子的形状、走路的姿态,或者再加上肚脐眼儿的模样……便能隐约辨出孩子是男是女来。
不过人家嘉妃自己总归也是生过的,故此知道这些,这便故意大盛夏七月里还穿着厚厚的、宽大的衣裳给挡着,就是不叫人看出端倪来。
挽春不由得问:“可是奴才听说,嘉妃早就说过她怀的是公主。这几个月来,嘉妃的膳单上天天都是辣的……酸儿辣女,该不会说错才是。”
皇后寒声冷笑:“酸儿辣女?你当她天天吃辣的,就一定是闺女了?你别忘了,她是出身高丽包衣的,他们家族那些人,本就是世世代代都爱吃辣的。”
挽春面色便也是微微一变:“主子的意思是,难道说她是故意这样说的?”
皇后轻哼一声:“若心里没鬼,何苦这大七月里还穿得这么严严实实?她既然如此小心翼翼,便证明她嘴里说的,与她肚子里怀的,根本是两回事!”
挽春面色便也一白:“那如果嘉妃当真生下个皇子来,那岂不是……注定要晋位为贵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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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卷326、日子()
“还知道这会子才与本宫说?!”皇后不由得拍案而起,“本宫自己顾着七阿哥,自己自是照顾不过来,故此本宫早就叫你们小心观察着那边的动静。可是你们回来不是说她怀的是女胎,要不就说她爱吃辣的……都到了这会子,你们才知道后怕么?”
挽春哑口无言撄。
一直安安静静坐在一边,用一双檀木金瓜给皇后捶着肩膀的念春却轻声道:“就算她有福分生得下皇子来,也无妨。”
。
皇后便一眯眼,转头去望念春:“缘何这样说?”
念春依旧眉眼淡淡道:“主子悬心的是嘉妃能凭皇子,再进位分。可是这宫里,却也并非是生了皇子,就都有福分晋位的。”
皇后便一眯眼:“你说的,难道是……?”
念春低眉垂首道:“如果嘉妃生下来的皇子,也如四公主一般是个不吉祥的,就算是个皇子,皇上和皇太后又如何会喜欢。那嘉妃又怎能还有机会晋位呢?”
皇后面上倏然涌起喜色,只是极快控制住了,只剩下眼底那么一点子闪光。
她点点头:“话虽这样说,不过总归难办。一是已经到了这个月份,再做什么都来不及了;二来么,她母家人都进宫一起陪着呢,那宫里自然是防备得如同铁桶似的……咱们这会子又在西苑,宫里,更是想什么都来不及了。偿”
念春依旧静静地:“咱们在西苑,实则正好,这样就算她宫里出了什么事,便没办法指到咱们这边来。”
“再说,就算她宫里防备得跟铁桶似的,也总归要有人接生,有人伺候……那些守月姥姥、守月大夫,终究还是近在身旁。便到临盆那一会子,便连她母家人都得被拦在门外头。可是守月姥姥们却可以就在她身边儿。”
念春望着地砖上倒映的幽幽灯影,“总归,女子在生产那一瞬,连自己的命都攥不住;就更何况是孩儿的安危了。”
。
“不行!”皇后忽然一拍桌子,陡然站起:“……都到了这会子,若那孩子是降世的时候死的,皇上和宫里人必定要严查。那些守月姥姥都是扛不住的!”
念春倒轻轻笑了:“主子想多了,奴才哪里敢给主子出主意危害皇嗣呢。那样不但害了主子去,奴才一家和九族的脑袋便也都没了。”
皇后不由得眯起眼来:“那你想说什么?”
念春垂下头去:“……咱们七阿哥降生在佛诞之日,那可当真是个至尊至贵的好日子。一年当中的有名儿的日子就是那么几个,奴才倒记着这七月里便也有个极好的日子啊……”
皇后的柳眉便陡然一扬,随即已是会意,不由得笑出声来。
“是啊!当真是个好日子,最最适合嘉妃的孩子降世临盆了!”
。
七月的天儿,如同下火了一般。
后宫里尤其如此,比不得西苑里的树木成荫、水波送爽。
这时候的景仁宫里,嘉妃自己当真如同是被架在火上活活地炙烤着。
她自己倒还罢了,却当真担心这暑气会进了胎里头,伤到了即将出世的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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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卷327、惊魂()
宫里有规矩,主位有喜,母家可以进宫陪伴。只是这陪伴也只是白天,夜晚里她额娘是不能跟她一起住在景仁宫里,得到内务府统一安排的、位于紫禁城东北角楼处的一个院落里居住。
故此嘉妃就算有些什么心事,到了夜晚还得是靠着自己来维系。
七月十四夜晚,她又有些热得烦躁,便叫了顺姬陪她到院子里坐着撄。
院子里以绿玉簟搭起凉棚来。地上设地毡,地毡后设纸帐屏风,既透气又能挡住地面的邪风;地毡上燃博山炉,笼着香脑,既可安神,又可驱散蚊虫。
凉风徐来,嘉妃斜倚着大迎手,已是舒服得将睡着了。
顺姬给嘉妃打着扇子,便也受了传染,不由得捂着嘴,打了个呵欠。
顺姬也累坏了。
这几个月来陪着主子演戏,保护这个皇嗣费尽了心思,每个人都已累到筋疲力尽。
可是好在这几个月来一切顺遂,主子的临盆之期也近了,而此时整个后宫都搬到西苑去了,对她们也不容易再有什么威胁,故此……她也能松下一大半气来了偿。
只等着八月,主子将孩子生完了,她们便也全都解脱了,能好好歇歇了。
这样清凉平静的夜晚里,毫无预兆,天际仿佛压过来一片乌云。
紧接着一股诡异的黑风便从天空席卷而来,刮进了景仁宫中!
顺姬打着瞌睡,耳边冷不丁听见“嗡嗡”声,还以为自己是做梦。那博山炉里可是加了双倍的香脑呢,蚊虫都被驱走了才是……可是那嗡嗡声不见减小,反倒在这静谧的夜色里化作了轰然而鸣!
顺姬一个激灵便睁开眼。
眼前所见,吓得她浑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不知道哪儿飞来那么多蜂子,而且竟然不怕这香脑的味道似的,一窝蜂地都钻进了凉棚来,都朝嘉妃飞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顺姬一边尖叫示警,一边脱下自己的外衣裳来拼命抽打。
可是那些蜂子太多、太密,眼见着嘉妃露在外头的脸上、手上都被蜂子给落满了——顺姬不顾一切,便自己扑了上去,用自己挡住了嘉妃。
。
嘉妃醒来得迟了些,冷不丁睁眼看见眼前这一幕,也是惊得几乎昏过去。
她此时的身子本就经不起惊吓,再加上还有挡不住的蜂子蛰着了她,这便叫紧张更为加剧。
当宫里的人从睡梦中惊醒,奔出来一起驱赶蜂子的时候,嘉妃已经捂住肚子哀哀地喊:“快去禀告皇上……传守月姥姥、守月大夫入内承应……快,本宫,本宫要带不住这个孩子了……”
。
婉兮等一众后宫得到消息时,已是七月十五的早晨。
献春接了毛团儿的禀报,入内低声报给婉兮知。
婉兮听了便也是一怔:“怎么会?不是说要生在八月么?嘉妃也曾说过,皇上的万寿就在八月十三,她若是也能将这个孩子生在八月里,便可与皇上的万寿节一同乐呵。”
献春点头:“听说宫里是出了些意外。只是现下皇嗣为重,皇上、皇后都已经赶到景仁宫守着了,故此咱们暂时还打听不出来别的。”
………题外话………稍后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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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卷328、延祸()
景仁宫,嘉妃在寝殿里叫得撕心裂肺,皇帝和皇后立在明间,也都是掩盖不住满面的急色。
皇帝亲自看守月大夫的脉案,皇后则将掌事的宫女顺姬叫来问话。
因为事儿是发生在夜里的,晚上太监不得进宫中伺候,只能在宫门外的值房里,故此一切都只能由顺姬一个人扛着。
顺姬将事情禀告给皇后,皇后便一眯眼:“蜂子?这后宫里哪儿来的那么多蜂子?撄”
那边厢御医给出的脉案里也已经得到证实:嘉妃身上的几十个伤口,果然都是被蜂子蛰咬而出的。可怜嘉妃秀丽的面庞此时竟然已经不能看了;更要紧的是,因蜂子太多,蜂毒已是入血,御医们都极担心那蜂毒会顺着血脉伤到胎儿。
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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