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是想讨好九爷的。毕竟九爷是皇后主子教导养育的,九爷自然也应当想要对皇后主子的奴才好才是……可是怎么听着,仿佛九爷并不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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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卷14、为臣()
可是傅恒脚步匆匆,也容不得兰佩仔细将爷们儿的心思给想清楚。她便还是顺着自己的猜测道:“……就算不看引春自己,也得看皇后主子。回头叫外人知道了,伺候皇后主子的头等女子,回来只伺候咱们家一个家生奴才超拔的侧福晋,便怎么都不好听。”
傅恒猛然停住,侧眸盯住兰佩撄。
“怎么?原来在你心里,皇后主子也比我还要紧了?将引春指给芸香,是我拿的主意,你便是说我的主意不妥?”
兰佩惊得仰头望住傅恒半晌,“九爷怎么会如此以为?再说就算我将皇后主子更看重些,又并没有错。皇后主子是君,九爷是臣,便是本生姐弟,又怎么坏了君臣之礼去?我这也是为九爷着想!”
兰佩深吸一口气,“没的叫外头人以为,九爷心里是对皇后主子存了什么气,这才有意磋磨皇后主子从前的人去!”
兰佩自己说完,也赶紧施礼:“妾身着实心急,这才说话不顾了什么去。九爷勿怪。九爷是皇后主子所教导成就,如何会心下对皇后主子心存了什么去……就算是存,也只能是存着感念和手足之情。”
兰佩尽力将话往回拉,傅恒面上却反倒更加不耐。
他跨前一步直接出了垂花门。兰佩是女眷,只能留在垂花门内,垂花门那道门槛便是她在府中绝跨不出的门禁。
兰佩只能在门槛内哀哀望住傅恒的背影:“九爷……妾身可说错了什么话,惹得九爷不快了?九爷容妾身说句心里的话:妾身这回隔了十八天才见着九爷回来一趟,妾身心下想念九爷,便凡事都想叫九爷高兴。”
“方才的话也是迎着九爷说的,妾身当真不知道哪儿说错了……若妾身果然是说了糊涂话,也请九爷多多担待。请九爷万万明白,妾身绝不想叫九爷不快了去,妾身……实实是舍不得九爷……偿”
傅恒立在阶上,轻轻闭上了眼。
兰佩出身世家,虽然嫁进来的贺寿才十三岁,如今也不过十五岁,可是做事一向端庄自持。她今儿能说出这样一番真情流露的话来,已是着实难她去。
傅恒自也明白,她并不是故意想要惹他不快。
她只是不明白,他这次是铁了心要整治引春去的。
他点了点头便快步下阶:“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引春之事,待我下次回来再议。”
走出大门,他回头望那“敕造承恩公府”的大匾,他微微眯了眯眼。
他是傅家的孩子,他便注定要夹在“姐姐的弟弟”和“皇上的臣子”两个身份中间儿。故此从前长春宫里有些事,他不是全看不明白,可是他一来不愿相信,二来不忍旨意自己的姐姐。可是经过上回那次事之后,亲眼见了皇上那般撒了邪火去,他便倏然明白过来。
便是姐姐,却也不可从此一味偏信了。
如今他已二十二岁,再不是从前那个要依靠姐姐才能长大的少年。从此他将是大清臣子傅恒,而不仅仅是姐姐的幼弟。
。
三月春来时,宫中终于传出喜讯,纯妃遇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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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卷15、五味()
竟是纯妃遇喜,消息传来,东西六宫无不惊愕。
纯妃是潜邸老人儿,如今年纪也不小了。相比纯妃而言,宫中尚有舒嫔、怡嫔等年轻嫔妃无所出,皇上便看着怎么都应该是格外垂怜那几个,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为何独独垂青了纯妃去。
这个消息便叫同是潜邸老人儿的皇后、贵妃、娴妃更是难过了去。
首先对于皇后来说,纯妃已是有了皇子,如今已在妃位。这遇喜之后,位分定然还会晋升,那么下一步便是贵妃了!
贵妃心下的难过,则是因为自己多年病弱,今年好容易拼却一搏给调养好了。本以为皇上会格外眷顾,她也忍不住存了想要生养的心愿……却哪里想到,竟然叫纯妃抢了先去撄。
纯妃接下来若进封贵妃,自然与她自己的位分平齐。她这乾隆朝唯一的贵妃、不需要封的贵妃,也终将再也无法独一无二了。
偿。
娴妃就更是怒不可遏。
在娴妃看来,纯妃本来与她是联起手来的。纯妃那日里还劝她,说什么此时只应该全力对准皇后,不必在意什么皇上的情意去了;纯妃还口口声声说她自己如今只是顾着孩子罢了……可是她回头就独得了皇宠,就又遇到喜了!
这对于娴妃来说,不啻于欺骗和背叛。
各宫得了消息之后,都到钟粹宫去送礼看望,娴妃终是忍不住,进门便笑了:“纯妃果然与我们都不一样,人家手里有坐胎的方子呀!我记得从正月到二月,纯妃统共也就被翻了一回牌子,可是人家福气大,这便有了!”
纯妃被抢白得面上红一阵、白一阵,却无言以对。
娴妃说完了便冲着愉嫔去:“你能生出五阿哥来,上回她是不是也给你用了那个方子啊?你瞧瞧,上回她生完了三阿哥,就轮到你生五阿哥;这回她又遇喜了,那接下来她一定又把方子给你使,就又轮到你生了……当真可喜可贺啊,愉嫔,你也赶紧回去预备着吧,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
愉嫔也是一脸的尴尬,不敢张嘴。
娴妃这一腔子的邪火儿便更压不住,一扭头就又瞧见了嘉妃金静凇。她便又走到嘉妃面前去冷笑:“还是刚刚那起子话:纯妃生三阿哥、愉嫔生五阿哥,这当间儿可是你的四阿哥啊!怎么着,你这回怎么哑火儿了,怎么都叫她一个遇喜了去,你怎么没宠了?!”
嘉妃心下也是不自在,便不由得转眸子望向坐在一旁的怡嫔去。
这一年多来,贵妃的身子是越发向好,可是这位怡嫔却成了病美人儿了,赖在宫里不再回园子去。却明里暗里十分跟嘉妃较劲。
可是偏怡嫔本就生得盈盈弱态,再兼本就是优伶出身,这装起病态来当真是弱柳堪扶的模样儿,倒叫人不以为她私下里还能使出什么手段来,便少有人信嘉妃的抱怨。
嘉妃这会儿便不由得冷笑一声:“我急什么呀,我好歹也已经有了四阿哥。倒是咱们有几位明明盛宠,又是年轻的妹妹们该上火了。”
怡嫔病歪歪,却也柔弱而笑:“嘉妃姐姐这一年来不得宠也不奇怪。谁让咱们嘉妃姐姐是高丽旗鼓的出身,得宠也因为这身份,失宠同样因为这身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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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卷16、针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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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更
在座一众嫔妃都好奇地望住怡嫔:“怡妹妹这是说的什么?”
怡嫔因出身南府戏子,平素在宫里总被人瞧不起,倒也难得有这样众所瞩目的时候儿。便如戏子已然登上了戏台,一声亮相,下头齐齐喝了彩一样。
她便不由得面上生起光辉,坐直了些。
“各位姐姐,难道没听说去岁皇上圣裁了个高丽人金时宗越境的案子去?”
一众嫔妃都摇头说不知,都要怡嫔详解。
原来因关外是满洲故地,隔着长白山和鸭绿江与高丽接壤。这几年正是高丽境内饥荒,便有些流民不顾一切越境到了大清国土之上来采参。
这一向都是被朝廷严令禁止的,高丽国内也是抓到便直接枭首。
可是此时皇帝宽仁,当听说了金时宗案之后,皇帝认为那金时宗虽越境非法,但是他在江北只是留下帐篷,并未有其他犯罪之事,故此皇帝不令高丽国内执行死刑,只做流配便可。
这本是皇帝仁心,可是高丽那边却因不想白白养活着死刑犯,便不顾皇帝之意,直接将那金时宗等六人给枭首了。
怡嫔说罢了缘故叹了口气,瞟着嘉妃说:“姐姐们瞧,这些高丽人当真是不知好歹。皇上宽仁,不施雷霆之怒便罢了,还想叫皇上垂恩?”
一众嫔妃的目光便也都转向嘉妃这边来。
嘉妃面上一红一白,十分难堪。
不过嘉妃就是嘉妃,年纪比怡嫔大了十多岁去,自然早已谙熟了这女人之间的争斗。
她便也只淡淡一笑:“我倒好奇,这些前朝的秘事,怡嫔又是如何得知的?”
“怡嫔来自江南,出身南府,怎么会对高丽那边的事儿所知甚详?”
。
一句话,便叫众人都是微微色变。
后宫不得干政,嘉妃问得好啊,怡嫔是怎么知道的?
嘉妃不急不慌地缓缓挑了眼眸望过去:“怡嫔在宫里并无父兄当差,便定然不可能是家里通的消息。那么自然是这宫里,有人告诉了你去!”
“而这样的消息,能得着信儿的便又只能身在高位者!怡嫔今儿既然想说的明白,和不将那位的身份也一并说个清楚来?!”
。
情势陡转,风云一时变过。
众人都不由得又都望向怡嫔去,十分期待好戏。
怡嫔自己倒也罢了,那能将这消息告诉给怡嫔的人,究竟有可能是谁呢?
外头一声通报:“皇后主子驾到,贵妃主子驾到。”
众人忙起身,皇后挽着贵妃的手已是走了进来,见了众人便点头笑道:“还是你们来得早。这样大喜的事,姐妹们是该一同聚聚。”
皇后舍了贵妃,专门走到纯妃面前去扶起她,上上下下打量着纯妃便笑:“啧啧,婉柔,你当真好大的福气。别说这孩子是又为皇上添了一位皇嗣,以今年这前朝后宫的情势,这孩子便又替皇上挡了好些的流言呢。”
纯妃努力笑笑,反倒觉着这话不是很好接。只得扶着皇后先上首坐了,又安排巧蓉等人端椅子来,放在皇后斜下手些贵妃也坐了。
皇后方笑笑:“你们方才在聊什么啊,本宫和贵妃刚走到门口,就听得欢声笑语,那么热闹。”
二卷17、病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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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更
婉兮和挽春两个跟在皇后身后,一左一右伺候在皇后身旁。婉兮便也不由得悄然打量了众人一眼。
众人也都面面相觑,一时不好说话。
纯妃是主道,不得不笑了笑回话:“回主子娘娘,姐妹们方才玩笑妾身罢了。”
纯妃自然是不愿意在自己宫里说出这些是非来,极力想遮过去就完了。
娴妃哪儿肯叫纯妃如意了去,冷笑一声道:“主子娘娘说反了,刚刚那哪里叫欢声笑语?那分明叫明枪暗箭!”
娴妃瞟一眼怡嫔:“咱们这位病西施给我们讲了个故事,说什么高丽人越境犯案,不识抬举,皇上暗自恼了他们,这便也连累了咱们嘉妃失宠了呢。”
“嘉妃回头就问怡嫔这话儿是从哪儿来的。嘉妃说得好,能得着这消息的,必定都是身居高位者。不但嘉妃想问,其实我也要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呢!”
娴妃说着话,眼珠儿却是瞪实了皇后去。
。
皇后静静听着,听完了便是淡淡一笑。
“你们啊,这都说的是什么啊?怡嫔在病中,自己又是个天天捧着戏本子的,她这不过是唱念做打,给纯妃助助兴,也给你们凑凑趣儿罢了。你们当真了,那是说明她演得好……话又说回来,谁能证实她说的是真的去?”
众人自然都不敢说。
皇后便含笑点头:“故此那也就是一出戏罢了,戏里痴言,当真的便是你们也跟着一起痴了。”
贵妃便也垂首而笑:“可不是嘛。我当真期待着怡嫔的身子快些好起来,到时候儿便能正正经经好好给咱们唱一出全本的,也叫咱们都开开眼了。”
娴妃心下纵不情愿,可是苦于又无从当面对质去,便冷笑一声道:“贵妃娘娘,你既然存着这个心,你怎不把自己康复了的方子也给怡嫔瞧瞧去?”
“你这多年的病根儿都能养好了,你们两个又都是汉女的根基,你能用得的,兴许她也能得着好处。若贵妃娘娘舍不得,那就不是真心希望怡嫔好~”
云思面上不由得微微一变,极力忍耐着道:“谁说我不肯了?只是这世上话能乱说,方子又岂是能串用了乱吃的?所谓对症下药,并非同症却用了相同的药,那岂不是反害了怡嫔去么?”
娴妃只是冷笑:“谁说方子不能串用啊,眼前这不便放着一个?!纯妃的坐胎方子这样好使,愉嫔当初便也定然是用了她的方子去!同样生下皇子来,啧啧,那可是绝世良方。”
娴妃又上下打量着贵妃:“对啦,纯妃的方子也同样可以给贵妃娘娘试试啊!你们两个不也同样都是汉家女子么,必定好使!怎么,这回又轮到纯妃小心眼儿了,舍不得了?”
话说到那张坐胎方子,婉兮的心便也不由得跟着有些沉了下来。
婉兮没想到,娴妃竟然也知道这张方子。
贵妃静静听娴妃说完,倒只是莞尔一笑:“娴妹妹这样心急,我倒听明白了。其实娴妃妹妹自然不是我着想,娴妃妹妹是自己急着要个孩子了呢!”
贵妃这回刻意字字声声叫“娴妃妹妹”,病愈之后的她便连目光也更见坚定:“我不生养,跟我这些年身子不好有关;可是娴妃妹妹却这些年都是健健康康的,却也没有生养……难道不是多年无宠?”
二卷18、蹊跷()
娴妃登时受不了刺儿,腾地起身,狠狠瞟向皇后去。
“谁说我无宠?!我不过是这些年都遭人陷害了去,是有人不敢叫我生,怕我生下孩子便逼平了她的地位去!”
一众嫔妃都面色一变。
皇后将手中茶杯猛地朝地下一摔:“都住口吧!别忘了你们各自的身份,此时在遇喜的纯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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