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请您雨露均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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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 第10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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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是天子,也是一个父亲,有时候儿这两个身份会彼此打架。所以皇上不便当着阿哥爷的面儿来展现慈父的心情,却总会在阿哥爷们离去的时候,扒着窗口遥遥地目送背影。

    这也是皇上的为难,却也更是皇上的父子情深啊。

    刚刚,尽管说他也不确定,他眼睛是没瞧见皇上;不过呢,他好像还是真的看见了里头的明黄一闪。

    颙琰离了九洲清晏,就先直奔太医院,传皇上口谕给太医罗衡。

    此时的陈世官,已经是太医院的院使。

    太医院的院使,职分为研究及供应医药,并处理太医院院务,分派御医、吏目及各科医生之宫直与六直。

    简而言之,院使就是太医院的最高长官了。

    故此皇子来太医院派差事,陈世官必定得陪着。

    陈世官一边派人去叫罗衡,一边小心打量着颙琰。颙琰便也含笑先将皇帝的旨意转述给陈世官了。

    陈世官这些年与他额涅的相处,颙琰心下都明白。

    “不知玉萤姑姑可好。”颙琰总没忘了要问候此时已经身为陈世官夫人的玉萤去,逢年过节也一定叫点额以内宅的名义赏赐节礼下去。

    陈世官便笑了,给颙琰行礼谢恩之余,缓缓道,“不瞒十五阿哥,惇妃娘娘的胎,之前一直是微臣跟罗衡罗太医亲手照料的。”

    “哦?”颙琰抬眸望住陈世官,眸光缓缓加深,“还请陈谙达指点”

    阿哥爷与陈世官说着话儿,毛团儿也自出来,与御药房的当值太监们闲聊。

    聊着聊着,这便将刑部尚书余文仪由协办大学士英廉陪同入内,给惇妃娘娘请脉之事,全都聊了清楚。

    因宫里的规矩,太医们去给内廷主位请脉,御药房的太监是必须要随行,且一定是要站在一旁眼睛盯着的。故此整个过程详情,御药房的太监们全都门儿清。

    待得罗衡与御药房的太监们奉旨预备好了相应的药材,随着颙琰走出太医院的时候儿,颙琰的心中已经满满当当地装下了对整件事儿的背景了解。

    颙琰脚步从容,唇角已是挂着淡淡微笑。

    

第2693章 十卷 37 父子之间(3)() 
一路往余文仪家去,毛团儿一路上还在啰啰嗦嗦与颙琰说着“闲话”。

    “阿哥爷瞧着,皇上为何叫阿哥爷去看余文仪?依老奴看,这派皇子前去看望大臣的差事啊,谁去都行。阿哥爷正陪着皇上看奏折呢,这事儿才要紧,何必非要暂时停了,转去看余尚书啊?”

    毛团儿这么说话,颙琰心内也是好笑,却也不说破,反倒故意逗着毛团儿道,“我忖着呀,是因为余文仪有些地方儿跟我相像。”

    这话倒把毛团儿都给听愣了,上一眼下一眼看着自家的小主子。

    余文仪都九十多了,自家十五阿哥才十七

    余文仪五十岁才中的进士,宦海折腾四十年,今年才到尚书的位子上;可自家主子却是早早儿就被皇上成为“元子”的了呀

    这二位,哪跟哪儿的相像呢?

    颙琰见毛团儿谙达都被他给说迷糊了,便也淘气地笑,“余文仪啊,跟我一样儿,都有一位良母”

    。

    自从婉兮薨逝之后,十五阿哥顾着老父、幼弟,故此极少在人前主动提起对额涅的思念来。

    他的所有情感都封闭在自己的心底,实在熬不住了的时候也只是付诸笔端,写诗来纪念。

    今日难得十五阿哥说起了皇贵妃主子去毛团儿的心也是跟着一酸。

    毛团儿忙深吸口气,撑着笑容问,“阿哥爷这话儿是怎讲说的?”

    颙琰静静垂眸道,“余文仪的母亲王恭人是山阴人,祖父王士骥,乃顺治丙戌进士,历任江南道监察御史。嫁入余家后,为丈夫余懋杞生子三人。余文仪为最小的儿子。”

    “彼时余懋杞身为内阁中书,难以顾家,王恭人在家中,上敬公婆,下抚养三个儿子。不久余懋杞忽然患病而逝,王恭人如晴天霹雳,痛哭不止。三个孩子跟母亲呜咽,更增加几分凄凉。公公和婆婆经受不住老年丧子巨大打击病倒在床。王恭人含悲率领诸孤昼夜奔驰,痛不顾身,丧得咽食茹蔬,无不尽诚;训诲诸孤,不遗余力延师督课甚严。”

    “丈夫溘逝,王恭人要独力奉养公婆,还要照顾三个儿子,生活艰难。她将自己的嫁妆全都变卖,虽辛苦却不求人。”

    毛团儿听罢也是点头。果然是良母。

    “幸得三个儿子继承父训,刻苦自励。长子余铨以雍正壬子考中举人,进而拣选为知县;最小的儿子余文仪乾隆丁已成进士倒叫王恭人一生的辛苦获得报答。”

    毛团儿仰头定定凝视颙琰,“哎哟,奴才从前都不知道余文仪这个人,听着名儿都觉着陌生呢。却没想到,阿哥爷不但知道他,而且将他母亲的故事都知道得如此详细。”

    颙琰垂首淡淡一笑,“说来真是机缘巧合。我本也不知道余文仪这个人,更遑论他母亲王恭人的故事。我只是恰巧小时候看过于敏中不少的文章,巧合看见于敏中一篇文章中写过这位王恭人。”

    “于敏中写道:‘惟德是树,惟福斯田,富而不骄,贫而能安,匪躬享之,瓜瓞其绵。’彼时我亦好奇,曾经问过额涅”

    当年颙琰年岁还小,婉兮便早早叫颙琰去看于敏中的文章。

    于敏中是张廷玉的学生,乾隆二年的一甲一名进士(状元),入翰林院为编修,乃是大才子。婉兮叫小十五从小就看于敏中的文章,自也是情理之中。

    实则婉兮叫小十五去看于敏中的文章,也有外人所不知道的缘由——当年婉兮所窥破的那张“岁朝图”,上头有“嘉庆”之说,以及喻太子降生的诗句,最后那些君臣联句的诗句,就正是被于敏中奉旨亲笔誊抄在一起。

    就连小十五得了皇上赏给的玉碗为生辰贺礼,次年皇上又令翰林和大学士们以“玉盂”为题所写的联句,那玉碗上刻着的,依旧还是于敏中的字。

    故此在小十五年纪还小的时候儿,婉兮不便给儿子说破皇上的心意,也不想叫儿子因此而生了骄矜之心去;却又想隐约暗示给儿子一些,不至于叫儿子半点自觉都没有,故此婉兮才想到要叫儿子去看于敏中的文章。

    只要儿子看得深,看得透,便一定会看见那幅岁朝图,一定会看见玉盂上的题诗。那皇上的心意,相信儿子终究会委婉明白的。

    。

    如余文仪一样,小十五也自不负母亲所望,看过了于敏中的文章,也从于敏中的文章里曾经见过于敏中对余文仪母亲的赞颂之词。

    于敏中之所以会为余文仪的母亲王恭人写这一篇词,是因为于敏中和余文仪都是江苏人,且余文仪是乾隆二年中的进士,而于敏中本人更是乾隆二年的状元。

    同省举子,同科得中,于敏中自与余文仪私交莫逆。

    此时于敏中官至文华殿大学士、军机首揆、四库全书正总裁。乃乾隆朝为汉臣之中执首揆之位最久之人,此时乃为当朝第一权臣。

    于敏中的一举一动,自受人关注。

    颙琰虽说不动声色,却也知道,于敏中对去年刚入军机处的和确锤小

    颙琰的师傅朱圭曾向他隐隐透露过,说于敏中曾说道和按巳思橄展爬聪。嵊罂臁N┢渖撇馍弦猓韫谥畛迹岩猿!

    至此,当颙琰出宫赴余文仪住处之时,他心中已经画满了一个圆环:当中有余文仪——于敏中,亦有英廉——和

    还有不为外人所知的是,小十五从小由庆贵妃语琴抚养长大,小十五也曾数次亲眼看见过庆贵妃额娘对那英廉的态度。

    英廉几次三番,想要利用禄贵人攀附庆贵妃额娘,却每一次都叫庆贵妃额娘将送进来的东西给丢了出去,甚至为此而叱责禄贵人数次。

    母亲们的言传身教,是已经根植进了颙琰心底深处的标准。

    甚至不用细问缘由,只看额涅与庆贵妃额娘两人的态度,他就知道自己该怎么看、怎么做了。

    颙琰心底坚定,抬眸向青天碧阳浅浅一笑。

    “额涅,您在儿子年幼之时的苦心,今时今日,儿子明白了。请您放心。”        

第2694章 十卷 38 父子之间(4)() 
余文仪自知以汉大臣之力,无法与在旗的内务府大臣,尤其是后宫嫔妃们相抗衡。他纵有一腔正气,却也终不能不护着家人,唯有以自请告老还乡来为此事告结。

    余文仪却没想到,竟因为此事,皇十五阿哥亲自前来问候。

    那是皇子,更是被皇上几番番说过最肖似皇上的皇子,今日能亲自到他家里来看望他,余文仪一见颙琰,还没等行礼,已然先落下泪来。

    这定是皇上的体量,无声的慰藉。

    颙琰连忙抢步上前来,扶住余文仪,“余老大人请起请起,千万勿要多礼。老大人年过九旬,我才十几岁少年,若要受老大人之礼,当真上天都看不得去。”

    余文仪老泪纵横,握着颙琰的手臂,直是将自己心中所有的委屈,都化作了眼泪奔涌出来。

    颙琰扶着余文仪回到病榻前,两人亲热地并肩而坐。

    颙琰含笑道,“我曾听说余大人与于敏中大人有同乡之谊,想来余大人也是江苏人吧?”

    余文仪忙道,“回十五阿哥,老臣乃是诸暨高湖人。因诸暨又称‘暨阳县’,而江苏也有暨阳,故此同僚之中又有如此混同,称为同乡了。”

    颙琰一拍掌,“诸暨乃是西施故里,更是越王勾践复国之地,正是地灵人杰!”

    颙琰凝视着余文仪的眼睛,“无论是勾践,还是西施,虽分男女,可是心中却都怀着家国之大,全然抛却小我之情”

    余文仪心下一颤,惭愧得已是抬不起头来。

    ——说到底,他以病请告老还乡,虽说是不屑与英廉和惇妃同流合污,却也终究是保存小我了。

    “老臣愧对皇上,愧对十五阿哥”

    颙琰心中更有了数儿,含笑点头,“余大人早有诗名,我尤其爱余老大人所写的亲情之诗。我记得其中有一首题为寄内子并示五儿延良,叫我感触最深。”

    颙琰说着,微一垂眸,已是吟诵而出:“骨肉团沙久不群,欲寻香梦籍微醺。病妻空尔肱三折,稚子粗能书八分。竹领儿子齐绕舍,松添鳞甲独干云。怪他画角吹边戌,茶熟凌霄日已曛。”

    颙琰拍着余文仪手,“情真意切,我眼角亦湿啊。早知老大人多年在刑部为官,品格方正,可是这亲情之诗写来却是娓娓情深,着实令人感喟。”

    余文仪虽说也有文才,可是终究朝中大才更多,他如何敢想自己的一首写给妻子和儿子的诗,竟能入得十五阿哥的眼这便更是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颙琰拍着余文仪的手臂道,“由此一诗中,我可窥知余大人在诸子之中,最为看重五子延良不知我的猜测可确?”

    余文仪连忙点头,“老臣诸子之中,五子延良与老臣最为肖似老臣自将一份期望,更多寄托在延良身上。”

    颙琰含笑点头,“余大人的五子延良,我也知道。如今是在刑部山西司为主事,也同样从刑部出身,正是子承父业。”

    余文仪更是惭愧得说不出话来。

    正是因为他的儿子余延良也是刑部的官员,而他自己是刑部尚书,故此总有瓜田李下之嫌,他才不敢不在乎英廉的暗示威胁

    颙琰点点头,“说来也是我旁枝逸出,我倒留意的是余大人五公子的生辰——延良是六月初六的生辰吧?”

    余文仪有些发愣,不知十五阿哥这话又是要往哪儿说去。

    十七岁的颙琰,用少年老成却又带着年少调皮的模样,冲余文仪眨眨眼,“余大人有所不知,因为我额娘的千秋是九月初九,故此我对所有如此叠月叠日的生辰之人,心中总有特别的亲近之感。”

    颙琰说着,眼中终是流露出少年的伤感来。

    余文仪心下被狠狠震动,如何能不明白就算堂堂皇子,可是母亲刚刚薨逝二年去,这心中的思念之情。

    他的热泪便又不由自主滑落两腮。

    “老臣母亲当年独自抚养老臣兄弟三人,老臣有负母亲,多年苦读,中进士之时已是五十岁。那一年授福宁知府,又调漳州知府,老臣回想跪请接老母亲赴漳州奉养。微臣老母亲年事已高,拄杖谕微臣道:‘老身健饭,无以为念’竟不肯随老臣至漳州赴任,更令老臣专心负职,勿为了她老人家而分心。”

    “不久母亲及驾鹤西去,老臣虽终于高中,却不能膝下奉养,微臣多年以此为憾,不能释怀。却也知老母亲更在乎微臣忠君报国,故此老臣便将对母亲的一片思念敬养之心,全都寄托在公务之上,四十年来不敢有半点懈怠与私己之心”

    余文仪说着垂下头去,泪落成双,“可是微臣这一次却有负圣上,有负十五阿哥,更有负老母亲在天之灵”

    颙琰点头,也是陪着余文仪一同哽咽了。

    “我与余大人何尝不是感同身受?最怕最怕,就是自己做得不够好,辜负了天上的额娘啊”

    室内,颙琰与余文仪相拥而泣。门外,看傻了颙琰身边的小太监三宝。

    三宝观摩了半天,还是忍不住低声问毛团儿,“祖爷爷,您老给小子点拨点拨,阿哥爷这是怎么说的?”

    毛团儿瞧着这三宝,就如同瞧着自己小时候儿似的。一样鬼头鬼脑,一样脑子停不下,见什么事儿都爱多琢磨一下儿,嘴还甜。

    毛团儿便故作老态地哼了一声,“照你小子说,阿哥爷该什么样儿啊?”

    三宝眼珠儿一转,“断案啊!该是谁的对错,嘁嗤咔嚓,有罪的下大狱、掉脑袋,没罪的就连升三级呗!”

    毛团儿扬手照三宝后脑勺就给了一下子,“你小子是看戏看多了,以为什么都跟戏台上似的,倒是快意恩仇了,什么都不用顾忌了是不?”

    三宝捂着后脑勺陪着笑,“要不小子怎么赶紧求祖爷爷您给点拨点拨呢。小子这实在是看不懂咱们阿哥爷的路数了。”

    “你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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