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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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凤重生-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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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听贾赦方才那话,甚么叫做等宝玉金榜题名?先不说荣国府这位衔玉而生的小少爷究竟有无这个造化,可即便他是不世之材,等能够金榜题名之时,又得是多少年的事儿了!

    他等不起了,也不想等了。

    带着满腹的怒气和憋屈,贾雨村一步一挪的回到了前院书房。可没等走近,就听得里头传来一声声小儿的喧闹嬉戏声,登时气得不行,偏此时,守门的小童却朗声道:“哟,贾先生您回来了,小的给您擦擦汗。”

    贾雨村冷冷的瞧了那小童一眼,面上极为难看。这话都不用细究,明摆着就是通风报信来着,偏生他还没有底气发作小童,只冷哼一声道:“好生守着!”

    小童得了这话,也不气不恼,只嬉笑着打了个千,半分惧意都无。见状,贾雨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索性来了个眼不见为净,径直往里头走去。

    一走进书房,贾雨村只觉得一股子凉气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浑身一颤,旋即舒服的长出一口气,原本心头窝着的那股子火气也不由自主的散了去。尤其当目光瞧向书房四周角落里的冰盆时,贾雨村仿佛被噎住了一般,半响都不曾开口。

    冰这个东西,到了本朝已经不算是极为稀罕的物件了,无论是各种存冰之法,还是制冰之法,皆不算是秘密了。可饶是如此,冰也不是所有人都用得起的。旁的不说,单单这个书房,每日里就要耗费至少两车冰,换算成银子,至少也要五两。别看五两银子并不算多,可那是每日的花费,且仅仅这么一个书房!再瞧书房里的众人,哪怕是那几个书僮,衣着装扮也远比外头富家公子都奢侈。

    贾雨村冷眼瞧了一遭,甚么火气都没了,只垂着头走到桌案前立着,半响才平复了心情,走到下头去瞧众人的功课。

    头一个自然是贾府的金孙宝玉。

    宝玉有些心虚的往旁边侧了侧,好让贾雨村仔细瞧他练的大字。大字的数目是没有错的,丝毫看不出来宝玉方才有躲懒的行径,甚至仔细瞧着,他写的比往日还要好上一筹。

    贾雨村拿了笔在宝玉写的大字上画圈,差不多每张都能圈上四五个字,这对于宝玉来说,已经算是很了不得了。只是圈着圈着,贾雨村忽的停了下来。

    这下,宝玉却是紧张了。

    方才眼见贾雨村出去会客了,虽说不知晓所谓来客是何人,可宝玉却是惯会看人脸色的。只凭贾雨村出书房时的神情,宝玉就猜测来人对于贾雨村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也就是说会客的时间只多不少。事实也果真如此,贾雨村一共离开了至少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里,宝玉是一个字都没有写,不仅如此,他还唆使贾兰同他一道儿玩耍。贾兰虽好学,可到底年岁尚小,被宝玉一哄,也就随他去了。当然,宝玉也没有胆大到敢跟贾政较劲的份上,因而吩咐那几个书僮学了他的笔迹,好生写了几张大字,以求蒙混过关。

    而今看来,似乎出了点儿问题……

    “这是宝二爷写的?”贾雨村放下了手中写满了大字的纸张,目光冷冽的瞧了过来。宝玉本能的一哆嗦,刚想要开口辩解,不料贾雨村却又道,“宝二爷进步神速,待政二老爷归来之时,我定呈上去让他好生瞧一瞧,也好高兴高兴。”

    宝玉被唬了一大跳,有心为自己辩解两句,却不提防贾雨村直接将他写的大字收拢了去,且道:“宝二爷今个儿辛苦了,早些回去歇着罢,回头我自会同政二老爷解释一二。”

    贾雨村说到做到,不仅将宝玉今个儿“所写”的大字递到了贾政跟前,还详细的讲述了自己的想法。

    于是,宝玉又倒霉了。

    因着有言在先,贾政并未责打宝玉,可即便不动手,也有的是惩罚法子。譬如,熬夜抄写大字。贾雨村挑出来的代笔之作足足有十余张,贾政一个狠心,罚宝玉连着抄写一百张大字,且必须在明个儿他上衙之前递到他跟前。

    宝玉欲哭无泪,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贾兰自愿陪伴着他。

    “二叔叔别难过了,不过就是一百张大字罢了,我陪着叔叔一道儿写。”

    有贾兰陪着,宝玉心头好受了些,至于那几个白日里帮他代笔的书僮,则直接被拖下去一人打了十记藤杖。贾政是说过不再打宝玉,却从未说过不再责罚下人。因而,入夜之后,书房里只余宝玉和贾兰二人挑灯夜战,外头倒是有小童候着,并不是真正独留他们二人在此。

    一百张大字对于宝玉来说,简直比登天还难,尤其贾政的要求是,不仅要写完,更要写得好。

    苦熬了一夜,待天明破晓时分,宝玉才堪堪写够了数目,心下却依然忐忑不已,不知晓自己究竟能否逃过这一劫。

    外头的小厮送上了早膳,宝玉和贾兰匆匆用过,就迎来了贾政。贾政见到贾兰微微一怔,只道:“兰儿怎的来得这般早?可曾用了早膳不曾?”

    贾兰到底年幼,纵是再聪慧,那也是在做学问方面。听得贾政这般问话,下意识的便道:“回老爷的话,我是陪着二叔叔……”

    不等贾兰把话说完,贾政便已变了脸色,眼刀子狠狠的甩到了宝玉面上,恨恨的夺过了宝玉递上来的百来张大字,极快的翻阅着。只是没看了几张,贾政的面色便已黑如墨汁,忽的就将整沓的纸张劈头盖脸的往宝玉面上扇去:“混账东西!你写的这是甚么?让你好生做功课,你只知晓混闹,还拖着你侄儿一道儿受罚,你说说看,你说说看……”

    宝玉原就极为恐惧贾政,闻得这话,更是吓得两眼发直,浑身战栗不已。

    “兰儿,你陪着你叔叔一晚上,可有跟着一道儿写?”贾政虽在宝玉跟前是严父,可念着早逝的贾珠,对于贾兰却很是和颜悦色。贾兰虽有些惧意,却还是将自己连夜写的大字递了上去,只贾政这么一瞧,怒火又上来了,却依然是向着宝玉的,“你瞧瞧你侄儿写的功课,再看看你写的!我只恨当年为何没的是珠儿而不是你!哼,混账,混账!”

第087章() 
小红的声音并不重,可在这寂静的夜里,却显得格外的清晰……以及惊悚。

    王熙凤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不敢置信的道:“小红你说甚么?破相?谁破相了?”

    “就是珠大奶奶膝下的兰哥儿。”小红喏喏的道,声音虽依然清脆,语气却是格外的不安和慌乱。半响,都不曾听到王熙凤说话,小红更害怕了,“琏二奶奶,是我娘托人传了口信进来,我、我……”

    “好孩子莫怕,来,你先起来,好生同我说说,这到底是怎的一回事儿?咱们不着急,你好生说,慢慢说。”王熙凤虽惊愕,却还不至于惊恐。

    许是因为担忧了太久的时间,这会儿乍一听到贾兰破了相,王熙凤除了惊愕之外,竟还生出了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伸手将小红从地上拉了起来,王熙凤用哄巧姐般的语气安慰了她几句。小红到底年岁小,先前也是被传信之人的语气给吓到了,这会儿听了王熙凤的安慰,倒是镇定了不少,她本就是能言善辩之人,抿了抿嘴就将事儿娓娓道来。

    “那话的原委应当是‘珠大奶奶跟前的兰哥儿破了相,说是出痘时不经心,让兰哥儿挠破了面上的两个大水泡,如今好妥当了,才发觉落了疤’。大致便是这样的。”

    王熙凤面色沉了沉,不过语气倒还算平静,追问道:“是谁给你传的消息?这是头一回?”

    小红有些惧意的哆嗦了一下,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王熙凤的话:“给我传消息的是个洒扫婆子,旁人都唤她作杨婆子。那杨婆子的儿子是跟着我爹做事的,儿媳妇则是针线房那头的,同我家仿佛有些亲眷关系。她以往倒是不曾给我传过消息,只是替我娘捎带过几回东西。”

    “捎带东西?”

    “是的,琏二奶奶。自打我爹娘从扬州回来后,差不多每隔十天半个月的,就会让杨婆子替我捎带几样东西。有时候是一包糖果子,有时候是一件贴身衣裳,或者是好看的绢花之类的。这不,前些日子,我随巧姐一道儿去了东院那头,许久没有见过杨婆子了。今个儿回来了,就在方才,杨婆子匆匆来寻我,却没给我任何东西,只带了这么一句话。”

    “小红,你做得很好。这事儿我知晓了,你先回去陪着巧姐,等明个儿,我将你娘唤进来,你们娘俩到时候也能见个面,说句话。”

    “真的?谢谢琏二奶奶!”到底还是个小孩子,虽先前被唬了一大跳,可这会儿听得王熙凤这话,小红登时笑开了。告了别后,就蹦蹦跳跳的出了堂屋往东屋去了。

    王熙凤目送小红离开,面色却是愈发的难看了,连拢在袖子里的双手也死死的握成了拳头。她并没有在堂屋说事儿,而是转身回了内室。

    内室里,贾琏愣愣的站在炕桌旁边,面上一阵青一阵白的,竟是看不出来究竟是受惊多还是震怒多。

    “琏二爷您可是都听到了?这事儿应当是真的,小红编不出那样的谎话,至于那杨婆子,大概也就是个传话的。”其实,之所以确定这事儿是真的,与其说是信任小红,不若没人会编造这种谎言来的更靠谱些。毕竟,编造贾兰破相的谎言,是没有任何意义的。除非是故意打算让李纨急得病倒,可显然这个消息尚未外传,也许王熙凤是除了荣禧堂外,头一个知晓这消息的主子。

    “琏二爷?”

    “我听到了,兰儿他破相了。”贾琏说这话时,面上阴晴不定。甚至别说是王熙凤了,就连贾琏本人,都不知晓这会儿自己是个甚么心情。

    其实,贾琏并不是很在意贾兰这个人。对于贾琏而言,他甚至对贾兰并没有太深的印象,毕竟贾兰一直都是养在荣禧堂的,平日里也很少去贾母处请安,连王熙凤对贾兰都不怎么熟悉,更别说是成天在外头晃悠的贾琏了。可以说,要不是贾兰身上戳着“贾珠之子”这个标签,贾琏甚至都不会想到府里还有这么一个人。

    贾珠之子,这是贾琏对贾兰仅有的印象。

    “琏二爷这是担忧?其实,二爷您仔细想想方才小红那话,她说的是,兰儿伸手挠破了面上的两个大水泡,也就是说,未必很严重。这烧伤烫伤是最难治的,可若仅仅是破了皮,应该没甚么罢?咱们是怎样的人家?回头仔细寻寻,还怕寻不到上好的创伤药?这兰儿如今满打满算也就六岁的样子,待过个十年,说不定早就好得看出来了。”

    事到如今,王熙凤也只能这般安慰了。可显然,贾琏并非贾母,不是几句好听的话就能哄好的。

    在沉默了半响后,贾琏摇了摇头,苦笑着道:“水痘不比旁的病症,若是落下了疤痕,只怕这辈子都难以去除了。”

    “那也无妨的,兰儿又不是姑娘家,不过就是落了个小疤痕,咱们这等人家,还怕将来兰儿寻不到媳妇?”

    知晓王熙凤这是玩笑话,可这话依然不曾安抚住贾琏。迟疑了许久,贾琏坐回了炕上,随手端起了茶盏,也不喝,只这么把玩着:“凤哥儿,你忘了吗?走科举之途,首要就是查看是否有疾。”

    王熙凤面色大变。

    因为无论前世今生,贾琏都不曾走过科举之途,哪怕如今贾琏身上有个捐来的同知,可捐官只需要看钱财到位了不曾,旁的一应都无妨。因而,王熙凤压根就没有想到这一点,不是不知道,而是从未往那方面去想。

    “只是一个小疤痕,没事儿罢?这这这……”这话明显就是自欺欺人,事实上,连王熙凤自己也不信。

    所谓是否有疾,不仅仅指身体上的残疾,更包括了面容有碍、口吃结巴之类的小毛病。甚至就在上一次科举时,还曾发生过放榜之后因着太高兴,意外摔断了两颗大门牙,结果不予录用的事情。

    “面上,凤哥儿你说怎么就偏偏在面上呢?以咱们家的权势,倘若在身上别处,哪怕就在手上,那也没甚大不了的。可偏生就在面上!呼,罢了,你明个儿先去瞧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我这儿想法子多寻一些上好的创伤药来。甭管有没有用,姿态总是要做的。”贾琏苦笑着道。

    只是这话落在王熙凤耳中,却是让她愣了许久。

    仅仅是做姿态吗?仔细一想,王熙凤不得不承认,比起她原先担心的贾兰会被人玩掉小命,仅仅破了相这一点,也不是不能接受。尤其……那到底只是贾珠的儿子,又不是她亲生的,虽唏嘘不已,却无法感同身受。

    “想明白了?”贾琏瞧了王熙凤一眼,眼神晦暗不明。

    “是啊,想明白了。我终于想明白咱们到底有多自私了。”王熙凤自嘲的一笑,“琏二爷是何时明白的?我是直到方才,忽的察觉到自己虽着急,虽感概,虽唏嘘……竟是没有半点儿的心疼!”

    “我从小红说出那句话开始,就明白了。”贾琏倒是老实,直截了当的说了实话,“咱们都一样,前些日子虽担忧过兰儿会出事,可最终也不过是嘴上说说,求一个心安罢了。就如同那些听闻哪里哪里遭了灾,跑去佛堂诵经礼佛的人一个德行!他们不是不知晓,只需拿出几千两银子就能救下一大批的人,可他们宁愿去礼佛,也不愿出一个子!”

    “那不是怕上头的人……”王熙凤只说了一半,就将话头掐断了。不是她怕犯了忌讳,而是意识到这些仅仅是个借口。

    的确,赈灾的事儿一旦做得太过了,很容易被上头的人惦记上。可前提却是做得太过了。事实上,每年发生灾祸时,各地都会让当地富户出些钱粮,当然不是让他们自己去赈灾,而是将钱粮都送到衙门立,由官府出面。如此一来,就很容易造成明明出了钱粮,好人却让官府当了的事儿。也因此,多半人家都不愿这么做,哪怕有人上门讨要,也多是随便敷衍一下。

    那种心态,同在贾兰这事儿上头,简直如出一辙。

    贾琏见王熙凤住了嘴,知晓她已经明白过来了,故而只摇了摇头,叹道:“甭管咱们说的有多热闹,只怕整个荣国府里,真正会为兰儿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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