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崔老夫人笑道,“王爷能与王妃、世子、郡主光临寒舍,真是蓬荜增辉啊!”
说笑间,燕王妃的眼睛却往崔娆与崔妙扫了一下,然后又在崔娆面上驻留了片刻,笑道:“这崔家两位姑娘,长得可真好。不知哪位是大姑娘,哪位是二姑娘?”
安乐郡主忙笑着迎上来,对着燕王妃说道:“娘,素心认识两位姑娘。那位穿紫衣的那位是大姑娘崔妙,旁边着水红色衣裳的便是二姑娘崔娆。”
崔娆与崔妙便又上前向燕王妃见了礼,燕王妃一手拉了一人,很是欢喜。
崔献与袁氏忙招呼燕王等人进屋落座。
燕王妃应是很满意崔娆,拉着她的手,边走边笑道:“听说二姑娘也去了这回春蒐,还与斐儿一队?”说罢回头看了赵斐一眼。
赵斐嘴角含笑,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直直盯着崔娆。
“是的,王妃。”崔娆点了点头。
燕王妃含笑道:“斐儿顽劣,想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哪里。是阿娆太笨拙,给世子添麻烦才是。”崔娆微笑道。
燕王妃一听,眼睛亮了亮,微笑道:“二姑娘可真是善解人意啊!”
崔娆一怔,低头不语。
说笑间,便进了屋,主宾各自落座。
崔献使了个眼色,下人们便将精心准备好的食物端了上来,放在各人案前。
崔献拱手说道:“王爷,寒舍简陋,薄酒粗食,还望王爷不要嫌弃。”
燕王看了看案上的美酒佳肴,哈哈笑道:“如此丰盛美味,怎说得薄粗二字呢?江安侯太客气了。”
崔献笑道:“承蒙王爷不嫌弃,还请随意用食。”
这开了席,男人们举杯相邀,相谈甚欢。
赵斐努力与崔植、崔栉兄弟套着近乎。
赵斐上山说起围猎之事,崔栉听得是津津有味。
赵斐见崔栉对此很有兴趣,便许诺改日带他外出狩猎,崔栉一听,便欢喜不已。
女人们坐在一边,说些奇闻异事,养生之道,倒也和乐融融。
到筵席快结束之时,大家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看天色也差不多了,燕王也准备告辞了。
这时,燕王妃笑着说道:“今日来江安侯府,见到两位姑娘不仅容貌出众,才学也不输给他人,真是羡煞旁人啊!”这意思很明显,一开始看了容貌不差,这一席吃下来,发现谈吐才学也不错,应该便是满意了。
崔献一听,抚须笑道:“王妃谬赞了。”
“侯爷过谦了!”燕王妃笑道,“初次与两位姑娘见面,我也准备点薄礼赠与两位姑娘。”
“王妃太客气了。”崔老夫人笑道。
燕王妃使了一个眼色,旁边一个侍女便两个木匣出来,呈给燕王妃。
燕王妃从上面的木匣里,取了一枝凤含珠金步摇出来,对着崔娆笑道:“这是我特意为二姑娘准备的,不知二姑娘是否喜欢?”
崔娆见此,心里一跳。
前世燕王妃便赠了她一块凤含珠金步摇,后来她便成了世子夫人。
想到这里,她微微有些犹豫。
崔老夫人看崔娆有些愣神,忙说道:“阿娆,还不谢过王妃。”
崔娆这才醒了过来,忙上前接过步摇,然后行礼致谢。
燕王妃亲热地笑道:“不必如此客气。”
崔娆转过脸,瞧见赵斐正嘴角噙笑,两只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
崔娆微微低下头,退了回去。
燕王妃又赠了崔妙一双珍珠耳坠,袁氏则回赠了安乐郡主一把镶珍珠的象牙梳。
宾主又说了会儿话,燕王一家才告辞。
江安侯阖府到大门外送别了燕王一家,这才各自回屋。
次日一早,燕王府便差了冰人上门提亲。
因女家一般会考虑些时日,冰人通常要三日后再回来听信,如果到时女家应下亲事,男家才会正式上门求亲。
知道燕王府上门提亲,崔娆心里大惊。不过,她看母亲似乎对这门亲事兴致不高,她的心便又放了下来。
前世,崔献虽然很想将她嫁到燕王府,但仍然坚持要桓氏应允后他才答应。不过,前世是她愿意嫁去燕王府,母亲这才答应的。这一世,自己不愿意,母亲应该也不会答应的。
想到这里,崔娆似乎不那么担忧了。不管怎么样,只要再拖两个月,等谢浔回来,一切便好了。
第二日晚上,崔献回屋的时候,便让人请了桓氏来崔老夫人房里商谈崔娆的婚事。
“燕王提亲一事,弟妹,你考虑得如何了?”崔献问道。
桓氏笑了笑,说道:“我昨日便说了,阿娆的婚事,一切由大伯为她作主。”
“话虽如此,但阿娆毕竟是你和阿镜的女儿,如果你不愿意这门亲事,大哥出面推了便是。”崔献说道。
“对方可是燕王啊!皇家贵胄,我们有什么理由拒绝这门亲事?”桓老夫人面色一板,摇头说道,“再说了,若能与燕王结亲,对阿植、阿栉以后的仕途都是大有裨益的。”
“儿子也知道。”崔献叹了一口气,说道,“只是阿镜去的早,儿子心疼阿娆,希望她能嫁得心甘情愿。”
“嫁去燕王府有什么不情愿的?”崔老夫人笑了起来,“阿献,你多心了。那世子一表人才,有才有貌,阿娆怎么会不满意?”
听到这话,桓氏坐在一边,眉头轻蹙。
“没有说得过的理由,如何拒婚?我们又不像谢家,说不要郡主便不要。”崔老夫人说道,“燕王有兵有权,可轻易得罪不得啊。”
“可眼下还有一个得罪不起的人掺合进来了!”崔献袖着手,眉尖紧锁。
“还有什么事?”崔老夫人望着崔献。
崔献看了崔老夫人一眼,说道:“今日早朝后,大司马谢韶将我拉到一边,与我私下说了一番话,这才真正让我犯了愁啊。” 说到这里,他一脸为难。
听说谢韶去找崔献,崔老夫人及桓氏皆是一愣。
“谢韶找你干啥?”崔老夫人面带疑惑。
崔献看了桓氏一眼,说道:“这事,也与阿娆有关。”
“什么事?”桓氏的心莫名一跳。
崔献顿了顿,对着桓氏缓缓说道:“他对我说,谢家有意向崔家提亲。”
话音一落,桓氏一下便怔住了。
崔家只有两个姑娘,崔妙已经定亲,剩下的只是崔娆了。
那么,谢韶的意思,便是要替谢浔求娶崔娆?
作者有话要说: 看大家都在说崔娆接过燕王妃的礼物一事,我在这里说一下,人家送礼物,只是表明相中了,向女方家传递一下信息而已,不管你愿意不愿意,礼物是要收的,如果真不愿意,正式上门提亲的时候,女方家是有权拒绝的。所以,这支步摇,崔娆是必须要收的。至于穿衣裳打扮,那是礼貌,表示对客人的尊重。
第70章()
崔老夫人听了崔献的话,神情也是一怔。半晌,她才半信半疑地问道:“谢家有意将谢三郎配与阿娆?”
“应该是。”崔献点了点头,“谢家二郎已经与宁安郡王之女恩平县主定亲,谢司马向我提起的,只能是谢家三郎。”
崔老夫人一愣,说道:“他们也不来相看,便直接说要提亲?”
崔献笑了起来,说道:“这阿娆小时候便成天往信国公府里跑,谢司马与青阳公主又不是没见过她。”
“我总觉得这事有些奇怪。”崔老夫人眉头皱了皱,“之前谢家要与桓家结亲,结果谢家反悔没成。后来皇帝要将乐陵郡主指婚给谢浔,也被谢家拒绝了。我还以为谢家想等着安乐郡主及笄后,再为谢三郎求娶安乐郡主,化解与燕王多年的积怨呢,没想到这头又说到阿娆这边来了。”
说到这里,崔老夫人将头转过来,望着桓氏,问道:“阿容,阿娆是你的女儿,你怎么看?”
桓氏抬起眼,看着崔老夫人,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说道:“儿媳听母亲的。”
崔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说道:“谢家之前不说有意与桓家定亲吗?那时我也在场,觉得青阳公主当时是想将谢三郎与桓萱配成一对的,不知道后来怎么又变成谢家二郎了。有桓家之事为鉴,我真不敢相信谢家的话了。”
听崔老夫人似乎也不太满意谢家,桓氏心中微定,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儿媳也不太愿意阿娆嫁到谢家。不瞒母亲,因为上回与谢家定亲不成,我那侄女桓萱因此心伤成疾,那傻丫头却还是一直痴恋谢家三郎。那天找灵安散人为阿萱看过,说她病情甚重,且不可再受刺激,否则性命难保。儿媳也担心,如果让阿萱听闻阿娆要嫁与谢三郎,恐更会刺激于她,加重她的病情。”
闻言,崔老夫人一怔,说道:“这样的话,若是将阿娆真许给谢家三郎,桓大姑娘要真因此出了什么事,桓家会恨上我们吧?那你还怎么与娘家相处啊!”
桓氏听着崔老夫人这么说,见终于有人愿意为自己考虑,又想到这些日子被崔娆怨恨的委屈,当即眼圈便红了,说道:“儿媳也是这般想的,所以,便不想将阿娆嫁到谢家。”
崔老夫人点了点头,说道:“如今,人家燕王毕竟已经请了冰人,正式上门来提亲了。而这谢家只是说了说,又没有正式来提亲。”
崔献忙说道:“谢司马应该知道燕王上门来提亲了,他跟我说话的时候,委婉地表示,让我拒绝燕王的提亲。”
桓氏听到这里,冷冷一笑:“若是我们拒绝了燕王的提亲,谢家也不来提亲呢?”
崔献皱眉道:“谢司马应该不会如此吧?”
桓氏一怔,随即转过脸去,说道:“那谢韶做事,还要讲章法吗?若真讲章法,也不会在与桓家定亲一事上出尔反尔了。”
崔献听出桓氏对谢家与桓家之前议婚之事颇为不满,便也不再与她争执,只抬头望着崔老夫人,说道:“母亲,如今燕王与谢司马都有意替儿子求娶阿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说到这里,崔献一脸为难,“这燕王是皇帝的嫡亲皇叔,谢司马是皇帝的岳父,我们好像哪个都得罪不起。”
“可阿娆只有一个,不可能同时嫁给燕王与谢氏两家。”崔老夫人想了想,说道,“现在就看如何处理,能够更委婉一些,让被拒绝的那家找不出我们的错来。”
“那娘的意思如何?”崔献问道。
崔老夫人思忖片刻,说道:“燕王正式请人提亲在前,而谢韶找你在后,就算是先来后到,也应该答应燕王。再说了,谢韶只是向你私下说过有结亲的意思,做不得数。如果我们应下了燕王府的亲事,于情于理,根本不用给谢家交待,但若要拒绝燕王,还得好好找一番理由。”说到这里,崔老夫人抬头望着崔献,说道,“阿献,你能找出什么理由来拒绝燕王而不得罪于他吗?我反正是想不出的。”
崔献一下便明白了母亲的意思:“娘,你的意思是将阿娆许给燕王世子。”
崔老夫人点了点头,说道:“谢家再得势,说到底,也不过是外戚,总不会长久。而燕王是真正的皇脉龙裔,那可是任谁也改变不了的。”
崔献忙点头道:“儿子明白了。”
崔老夫人转过脸,对着桓氏问道:“阿容,你觉得呢?”
桓氏顿了顿,说道:“不瞒母亲,儿媳以前一直想将阿娆低嫁,这两家门第都太高了。不过,既然燕王府已经来提亲,其中利害关系,娘方才也说清了,儿媳完全赞同。只要不是将阿娆嫁到谢家,儿媳一切都母亲和大伯的。”
崔老夫人听桓氏这么说,点了点头,又转脸对着崔献说道:“不过,谢韶那边,你也要好生处理,尽量委婉一些,还是莫要得罪他了。”
“儿子知道的。”崔献应道。
桓氏又说道:“对了,有件事,儿媳还想跟母亲说一下。”
崔老夫人抬起头来,看着桓氏,说道:“何事?”
桓氏顿了顿,说道:“就是阿娆那丫头,她恐怕不太愿意嫁给燕王世子?”
崔老夫人眉尖一抬,讶然道:“为何?”
桓氏说道:“母亲也知道,阿娆从小便喜欢谢三郎。若她知道谢家也有意来提亲,定会吵闹着不愿意嫁给世子。媳妇怕她会想不开生出事端来,还请母亲与大伯不要将谢家有意提亲之事告诉她。”
“我知道了。”崔老夫人默了默,说道,“你回去好好跟她说。小姑娘,多哄哄便是。”
桓氏摇头一叹:“儿媳自当尽力劝说,就是不知这丫头还听不听我这个当娘的话。”
“婚姻之事,由不得她不听。”崔老夫人说道,“阿娆也是个懂事明理的孩子,你跟她说清楚道理,相信她会听的。”
桓氏无奈地笑了笑:“那儿媳先回去试试。”
“嗯。”崔娆老人点了点头,“你先回去吧。”
桓氏对崔老夫人及崔献行了礼,便离开中院,往西跨院而去。
看桓氏出了门,崔献转过脸来,面色犹豫地对着崔老夫人说道:“娘,既然阿娆喜欢那谢三郎,不如就推了燕王那边,应了谢司马吧。”
在不知道谢家也有意提亲之前,崔献确实很希望与燕王府结亲,但今日谢韶跟他说了那样一番话,他便有些拿不定主意了。燕王与谢家,两家都是豪门大户,配哪家都行。
燕王虽然势大,但毕竟远在燕城,一年到头都难以见上一面。而谢韶就在建安,而且在朝堂上是一言九鼎。两人每日上朝都要碰面,若拒绝了谢家,再见面难免会有些尴尬。
“糊涂!”崔老夫人骂了崔献一声,冷声道,“你怎可让阿娆那小女儿的情思左右自己判断?阿娆的婚事,自然是选择与崔家有利来定。”
“可以谢家如今的权势,将阿娆嫁过去,同样也能对阿植、阿栉有所助益的。”崔献说道。
崔老夫人摇头道:“谢家只是外戚,靠帝王的宠爱能有多长久?若有一天,谢皇后失了圣心呢?他谢家还能有如此权势?而燕王之位,可世代相传。阿献,你觉得,到底孰优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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