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力通过团山军情报部门在沈阳的眼线已经知道,洪承畴弄来了一批西洋雇佣军,人数约有两三千人,这帮人到底战力如何,还不太清楚。
张力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之后,吩咐帐外的侍卫沏了壶茶送入帐中。不多时,热气腾腾的茶水送了进来,张力重又坐在太师椅上,一边喝茶一边想着下一步的作战方略。
孔有德水师的事儿张力暂时放在一边,还是要先把眼前的战役打好才是正理。按照张力的计划,这几日的火力侦查已经将清军的火炮位置尽数摸清,剩下的便是找一个机会给他们来个一锅端。
解决了松岳山和蜈蚣山上清军的火炮阵地之后,开城之战便进入了团山军的节奏,堂堂正面之战,清军木有什么胜算。
……
在大明灭亡之后,张力力排众议,并没有使用新年号,也没有继续用崇祯纪年。而是用上了西元纪年。
这实在是一件大事,也引来了所有人的关注。至少现在看来,张大人没有立刻建国改元的意思。而张力使用西法纪元,也让大家跌破了眼镜。
明代施行的《大统历》。是继元代《授时历》,日久天长,已严重不准。直至崇祯二年五月朔日食,徐光启以西法推算最为精密,礼部奏请开设历局。以徐光启督修历法。改历工作终于走上正轨,但后来满清侵入中原,改历工作在明代实际并未完成。
徐光启在天文历法方面的成就,主要集中于《崇祯历书》的编译和为改革历法所写的各种疏奏之中。在历书中,他引进了圆形地球的概念,明晰地介绍了地球经度和纬度的概念。他为中国天文界引进了星等的概念,根据第谷星表和中国传统星表,提供了第一个全天性星图,成为清代星表的基础,在计算方法上。徐光启引进了球面和平面三角学的准确公式,并首先作了视差、蒙气差和时差的订正。
徐光启在《崇祯历书》中也详细介绍了西元纪年,不过限于当时的政治环境,那是绝对不可能使用的。
现在大明朝已经亡了,张力推行西元纪年正当其时。而张力更深一层的考虑,是借着这一股改西元纪年的风潮,在辽东和山东积极推进天文学和物理学的发展。
使用西元纪年短短一个月以来,徐光启的《崇祯历书》几乎卖脱了销。顺带着他翻译和编撰的《几何原本》、《农政全书》、《考工记解》等书也都畅销了起来……
崇祯九年——呃,不,现在应该叫西元1636年六月十六日。在团山军结束了一天的“例行炮击”之后,松岳山下的团山军大营恢复了平静。
一如往常一样,负责警戒的斥候队分散在大营各个方向,而松岳山前的斥候人数也是最多的。大营里伙房飘出阵阵炊烟。埋锅造饭的时辰也与往常一般无二。
可是戒备森严的大营里面,一万名经过挑选的团山军将士完成了集结,静静地等待着主帅的命令。
这一万人分作三队,兵士们并不是站立而是盘腿而坐,因为他们需要最大可能的保存体力,以完成他们的任务。
炊事兵们将一车车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和土豆运了上来。开始给兵士们发放食物。每一名兵卒三个大馒头,外加四个煮熟的大土豆。
这是两餐的配置——三个大馒头是现在食用的,而更加利于携带的煮熟的土豆,正是为了晚上的作战。
没错,今夜这一万名团山军兵士,将要对松岳山的鞑子火炮要塞发起夜袭!
这些兵士们年龄都在十六岁到二十六岁之间,体力正处于最佳的年龄段。连年的天灾人祸,使得这年月人们的平均寿命都很难超过三十岁,实在让张力唏嘘不已。
张力看着这些“最可爱的人”,心中不免有些感慨起来。不知道明天的太阳升起的时候,这一万人还能有多少活着……
很快张力就收敛起了心思,对着身旁今夜出阵的主将高元良道:“元良,鞑子夜间并不是完全没有防御,他们也布置了大量的斥候——今夜之战,你有什么想法?”
高元良整了整嗓子,开口说道:“大人,咱们选择夜袭还是有很大胜算的。虽然鞑子也有斥候,但是咱们这一次选择的是两面夹击……”
张力微微颔首,对高元良道:“元良,我记得咱们团山军上一次夜袭还是崇祯五年的时候,屈指算来已经有四年之久了。这一仗好好打,一定要拔掉鞑子的火炮阵地!”
高元良朗声应诺:“末将领命!”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高元良也带着一万人出了营地,分作东、西两路向松岳山悄然进发了。出营的兵士们一个个都鸦雀无声,只默默地跟着前一人的步伐而前进,每个人表情都很严肃,整支队伍没有一丝一毫的喧哗之声。
张力在中军帐中等待着前方传来好消息,这一夜,注定无眠……(未完待续。)
第523章 松岳山之战(一)()
松岳山主峰并不高,只有四百多米,山势也不算太陡峭,清军的火炮阵地就设置在半山腰的好几处平台之上。
火炮的位置高元良已经通过这几天的“火力侦察”摸得七七八八了,关键是如何杀进清军的火炮阵地。斥候传来的消息,鞑子在火炮阵地周围部署了超过一万人的守军,并且也修建了大量的防御工事……
这松岳山说白了还是不够大,只是小山峰而已,团山军也不可能出动大军前来攻击。道理也是很浅显的,人太多只能挤成一团,白白成为山上清军火炮的靶子而已。就连高元良带出来的这一万人,也是分作两队,潘霸天带五千人从西边攻击,而高元良自己则带着五千人从东边打。
山地行军和夜晚行军对于现在的团山军来说并不陌生,在团山堡训练的时候,每一名新兵都要经历长达半年的各种行军训练,其中就有这两个训练科目。
经过大半夜缓慢的行军,当高元良带着五千人来到松岳山主峰以东二里地的时候,部队便不能再前行了。这里是清军斥候与团山军斥候的分界线,再往前走,敌人的斥候立刻就会发现团山军。
这一路上的行军要求是宁肯速度慢一些,也决不能提前暴露行踪。必须是在发起攻击的时刻才能让鞑子的斥候发现,故而行军的速度并不快。
与西军潘霸天部约定的时间是寅时三刻,大致相当于后世凌晨四点左右,这正是一夜中最黑暗的时刻。现在刚刚进入寅时,距离约定的总攻时间还要再等一会儿,于是高元良部便躲在漆黑的树林里原地休息。
所有兵士都在做最后的准备,每一个人都再三检查自己所携带的武器——火铳、刺刀、弹丸袋子、掌中雷等等。检查完毕武器装备之后,兵士们静悄悄的啃着带来的土豆作为早餐,没有任何人发出任何声音。
高元良面沉如水,静静地看着麾下的这些兵卒,对将士们的纪律性感觉到非常满意。此刻高元良坐在行军凳上。抬头看了一眼一片漆黑的夜空,而后将目光停留在了二里之外的清军营地。
那边现在点燃了很多篝火,在黑夜中显得非常醒目。高元良默默的计算着距离,从现在的地方发起攻击。冲锋到清军的营地约摸需要两刻钟的时间,这还是不计算其间遇到敌人抵抗的情况下。
不过按照斥候回馈而来的消息,清军在这段距离上除了安排有不少明暗哨之外,并没有什么埋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高元良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安。或许是很正常的一点紧张之情吧,这也是人之常情,古往今来的名将又有哪个真正做到临战完全不紧张的呢?
不是他们不紧张,而是他们懂得控制情绪,不让自己的紧张表现出来罢了。所谓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只是外人的看法而已,没准当事人心里早就崩了好几座泰山了。不管怎么样,只要不表现出来就可以了,这一点,高元良当然可以做到……
几乎在同一时间,团山军的中军大帐之中。张力也一样的无心睡眠。康兴安陪在张力身旁,而张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军用地图,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康兴安耳朵里传来了张力的声音:“安子,现在什么时辰了?”
康兴安看了一眼帐中的座钟,脱口而出道:“大人,寅时一刻了呢!”
张力这才抬起头来,瞥了一眼相同位置的座钟,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座钟是团山堡大工坊研制而出的物事,实则也还是模仿了西洋钟表的构造原理。只是张力提出了“摆”的频率可以计算时间。宋应星在张力的提示下,制造出了原始的“摆钟”。
不过这玩意与张力心中现代的钟表相差甚远,体积大得有如一个床头柜一般不说,准确度大致有三到五分钟的误差。
以现在的工艺水平也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以后慢慢改良即可。张力要求宋应星首先将误差缩小的一分钟左右,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宋应星带着人研究了大半年还没完成。
张力也不着急,慢慢来吧,科技的革新又岂是一蹴而就的事情?现在误差五分钟左右也算很不错了,至少比先前计时的那些沙漏、日晷什么的强太多。
张力很清楚发起总攻的时间是在寅时三刻。大约还有半个小时左右。康兴安沏了一杯热茶递给了张力,张力结果茶水浅浅地喝了一口,便将茶杯放在了案几之上。
“安子,你传我的命令,让木头、伊泽和万治他们做好准备,一旦高元良得手,大军立刻向开城进发!”
康兴安神色一凛,连忙应道:“是!大人!”
康兴安下去传令之后,张力坐回了椅子上,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
约定的寅时三刻终于来到了,随着一发明亮的信号弹划破夜空,东西两路团山军同时发起了猛攻!
无数的火把同时亮起,一列列的团山军兵士仿佛从黑暗中突然窜出来一样,让负责警戒的清军斥候大吃一惊。在短暂的惊讶过后,清军的斥候们立刻飞奔回营禀报敌情。
其实也不需要这些斥候前来禀报,负责火炮阵地防务的尚可喜已经被山下震天的喊杀声惊醒了。
团山军夜袭!
尚可喜从睡梦中醒来之后,脑子里第一时间便蹦出了这个念头!尚可喜并不慌乱,侍卫们一边给他披挂,他一边连珠炮一般的下达着命令:“命令儿郎们不必惊慌,团山军的夜袭早在洪太师的预料之中,咱们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准惊慌,不准惊慌啊!”
传令兵下去之后,尚可喜也披挂完毕,他让手下人不要惊慌,可是自个儿却急匆匆地出外察看敌情,显然内心远不如嘴上那么淡定。
松岳山上的清军除了一小部分负责值守的兵士在第一时间做好了战斗准备之外,其他刚从睡梦中惊醒的人乱哄哄地挤作一团,直到团山军冲到了阵前才堪堪集结完毕。(未完待续。)
第524章 松岳山之战(二)()
值守的清军利用防御工事将团山军略略阻挡了一刻钟时间,而刚刚从睡梦中惊醒的大批清军也持续投入了战斗。
一时间松岳山上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团山军的喊杀声也不绝于耳。由于是夜间作战,纵然有篝火照明,但却总归不能与白日相提并论,所以火铳的准头基本处于抓瞎的状态。
团山军高元良部从东边仰攻,密集的弹丸虽然没有准头,可是却有杀伤面积,清军头几轮损失颇为惨重。
负责东侧阵地防御的是尚可喜的弟弟尚可录,他比尚可喜只小两岁,性子却与尚可喜大相径庭。
其实尚可喜的家族并不是彻头彻尾的汉奸一族,他的兄长尚可进还是历史上有名的辽东名将。崇祯五年尚可喜还未“投诚”我大清的时候,尚可进在与后金的战斗中以身殉国。或许是觉得兄长太中二了,故而落得个兵败被杀的下场,尚可喜可不会犯二,于是在孔有德的劝说下他很快就投了建奴。
尚可录自幼与大哥尚可进交好,也颇受他的影响,内心中对于二哥尚可喜投敌卖国之事深以为耻。只是彼时“我大清”实力强大,尚可录也只好随大流,跟着二哥投奔了鞑子。
然则,此一时,彼一时也!
尚可录看着密密麻麻蜂拥而上的团山军,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水,他迟迟下不了决断!
在他一旁的一名姓李的副将面露焦急之色,急得直搓手:“尚将军,成败在此一举,还请将军速下决断!”
尚可录脸色惨白,讷讷然说不出话来。先前团山军的细作已经找过了他,说是临阵起义的话,过去的事儿可以既往不咎。
尚可录当时还想提点条件,最好在团山军里面谋个一官半职,可是却被团山军方面的人一口回绝。团山军给出的底限便是允许尚可录做一个富家翁,仅此而已。甚至连尚可喜的性命也不能保证。只是保证他尚可录的顶上人头罢了。
团山军那边的人说,就他尚可录的性命无忧还是看在他大哥尚可进的份上,再提任何要求都不可能同意。
尚可录心里忿忿不平,眼下他自个儿可是我大清的总兵官。来钱的路子很多,为何要去辽东当什么乡下土财主?这种苛刻的“起义”条件,尚可录自然也就没有同意。
可是现在团山军攻击的势头非常猛烈,眼瞅着是要顶不住了,这又该怎么办?
在尚可录首鼠两端的同时。高元良也在密切地关注着阵地前的形势。能避免损失,兵不血刃地攻下阵地那是最好,所以高元良这边的兵士主要是远远的打枪,暂时还没有发起冲锋。
可是尚可录那边并没有挂起白旗,说明他还在犹疑不决。
高元良知道情报部与尚可录有过几次接触,尚可录的态度暧昧,没有答应团山军的要求却也没有直接拒绝。要说这策反工作,还要从团山堡情报部长官徐静萍说起。
当张力从京师将长平公主的带到辽东的时候,一直在外面拉拢西洋铸炮大师汤若望的徐静萍也回到了锦州城。
这一次她成功地说服了汤若望加入团山堡系统,而汤若望也专门在团山堡兵工厂中负责铸炮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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