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内阁次辅周延儒周大人可就“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了。
周延儒从皇宫出来之后。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恨不得皇上一直“病重”那才是好事儿。总归这种想法太过“大逆不道”,周延儒很快就不敢深想,而是将思绪拉到了其他地方——
到底捡着几天清净了!
周延儒现在位极人臣,“伴君如伴虎”的滋味比前几年体会得更深了,但也更懂得“利用时机”了。崇祯皇帝这一病总得十数日才能视事,正好供他运作——周延儒想到这几天来跪地挨骂的羞辱,头一个就是因为吴三桂的剿贼不力,立刻便把这份羞辱转嫁到他的头上去。趁着这时机,周延儒以内阁的名义发信给吴三桂。用极严厉的字眼责备他督战不力,致使“圣明天子龙颜大怒”,并且要求吴都督尽早荡平流贼,“以报天恩”。
当信件送到宣府的吴三桂吴公公手中之时。吴公公,呃,不,吴都督正在保安州的军议大厅中与诸将议事。
送信的校尉将信呈了上来,吴三桂皱着眉头只看了一半,便一把将信撕成两半——还觉得不解恨。竟然又撕成了碎片,而后捏作一团当成垃圾一样随手扔在地上。
吴三桂本来这段时间心情不错,小日子过得嗷嗷好——这不,山西总兵官,素有“王跑跑”美誉的王朴被高迎祥撵得鸡飞狗跳,不久前带着三万人马前来相投;而河南剿贼总兵左良玉也被李自成打得满地找牙,带了万余残兵败将前来投靠——
这尼玛,吴都督麾下一时间谋臣如雨,猛将如云呐!
偏偏这时候不醒眼的朝廷来了这么一封不合时宜的信件,简直就是不给吴公公面子!这尼玛能忍?
吴三桂吴都督忍了,压根也不提朝廷信件之事。他转头看着自己新收下的小弟王朴和左良玉,微微一笑,道:“二位将军无需多虑!先前本都督请朝廷下拨粮饷,这信件便是朝廷的回音——朝廷没钱呐!”
反正王朴和左良玉也不知道信上写的什么,他俩也不可能捡起信来看,故而吴三桂可以随便胡说八道。
原本王朴和左良玉一听“粮饷”二字,都是眼露精光,然则听见吴三桂后面的话,不由得神色黯淡了下来。
吴三桂将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心里跟明镜一般似的:此二人贪财好货,麾下兵卒也是一般德性,打仗完全不行,祸害百姓却是相当在行。
不过吴三桂丝毫不以为意,部下有缺点,那才方便自己控制呀!若是个个都像团山军的张力那样,那才是让人不寒而栗呢!
想要钱,跟着本公公——呃,不,跟着本都督干,绝壁有钱途。
吴三桂一时间想得有点远了:那满清的女真人打仗,向来都是将汉军旗顶在前面当炮灰,他们躲后面拣便宜,十几年来屡试不爽。还真别说,这也是一手妙招呢!以后我关宁铁骑也要向女真人学习,保存实力,送死的事儿得找别人去干。
一想到此,吴三桂脸上笑容更盛,直勾勾地看着王朴和左良玉,直将两人看得心里发毛。吴三桂的心思他二人自然是不知道滴……(未完待续。)
第481章 有兵才是王道()
山西总兵官王朴能荣登大明“跑路一号种子选手”,而事后却又屁事也没有,自然绝壁是有几把刷子的。旁的不说,单只消息灵通这一项,王总兵便可以甩大明其他武将八条街了……
原因么,自然也是显而易见的。王总兵既然是山西总兵官,又岂会与晋商范永斗没有关系?范家在山西呼风唤雨,从山西到宣府出关给建奴送粮食送铁器火药而通行无阻,不将王总兵用金山银海喂饱可能么?
王朴看了吴三桂一眼,略一沉吟,而后又瞥了左良玉一眼,心里犯起了嘀咕:这左良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先前任职河南剿贼总兵官时,祸害百姓比流贼厉害一百倍呀!
常言道“贼过如梳,兵过如篦”,左总兵说你们那都弱爆了,俺的兵过如挖土机——啊,不,小洋铲,地表的任何东西自不必说,就连地里三尺的东西也得挖出来……
王朴一琢磨现在既然投靠了吴都督,那就必须紧抱他的大腿——先前王总兵也考虑过投靠建奴,做一名光荣的二鞑子。可惜山西距离沈阳实在太远,前次鞑子入寇大明的时候就该“弃明投清”,当时还是犹豫了……现在鞑子也不入关,跑去什么鸟不拉屎的朝鲜国打仗,王总兵实在木有机会“投诚”。
时移世易,眼下吴都督兵强马壮,特别是手下的关宁铁骑相当牛叉,也不失为一个好主子,那么有些事可就必须给吴都督说一说了。
一想到此,王朴上前两步,恭声说道:“吴都督,末将通过晋商得到不少消息,满清鞑子找西洋弗朗机人大肆购买火器大炮,现在他们的火器部队也很厉害了呢!那团山军的张力也没闲着,听说辽东各处卫城都开设了火器作坊,产出的火器数量多如牛毛……唔。那张力还在团山堡训练兵卒,兵员的补充也是源源不绝——”
吴三桂频频颔首,脸色也寒了起来。王朴所说,他又岂会不知?现在各方都在扩充军备。他吴都督若是不整军备战的话,将来必然会被对手吃掉。可是,满清鞑子和团山军都有钱,吴公公比不了呀!
必须弄钱!没钱打什么仗?!
吴三桂绞尽脑汁地琢磨着从哪弄钱,可是想了好半晌。也没有什么主意。
就在此时,一旁的左良玉经过深思熟虑,终于开口了:“吴都督可是为筹措军饷而烦恼?”
吴三桂一怔,旋即转头看向左良玉,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脸上皮笑肉不笑地道:“哦?左将军有何良策?”
左良玉咽了一口口水,有些热切地道:“吴都督可知河南有两处地方遍地是金山银山?”
吴三桂眉头皱了起来,这尼玛河南年年闹天灾,盗匪多如牛毛,又哪有什么地方有钱?
一旁的王朴的脸上也露出疑惑之色。若说山西有金山银山那还是可信的,因为晋商们个个都富可敌国。不过这些商人背后都有建奴和蒙古人的背景,他王朴收点保护费可以,想去动人家除非脑子进水了。然则那河南穷得叮当响,也没什么豪商巨贾,谁会有钱?
左良玉将吴三桂和王朴的神色尽收眼底,不以为意,笑嘻嘻地道:“河南虽穷,可开封的周王,洛阳的福王。那可都是家财亿万哟!”
“啊?——”吴三桂和王朴齐声惊呼!尼玛,这左良玉,真是要逆天啊——他在河南铲地皮那是世人皆知的,不曾想他居然将注意打到大明朝的王爷身上去了!
这……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呀!
左良玉说完话之后。便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将皮球踢给吴三桂,看他敢不敢做?!
先前左良玉也不是没动过心思,奈何手下兵微将寡,开封和洛阳都是坚城。他麾下的兵痞子实在啃不下来。若是一旦与朝廷撕破脸,光凭他区区一个河南总兵,万余人马根本就成不了什么事。
明亡之后的历史上,左良玉在南明乃是最大的军阀,他在武昌手握五十万大军——虽然九成九都是兵痞子,但人数搁那摆着,谁也不敢小觑。
只是现如今左良玉实力还很弱小,只能跟着左都督吴三桂混饭吃。
在崇祯朝的大明藩王之中,最有钱的就是福王朱常洵了,其余诸王皆不能与之相比。一者大明前期的藩王由于传承久远,子嗣众多,就算有万贯家财也需要养庞大的人口。而福王朱常洵却不一样,他老爹万历皇帝乃是明朝最擅长敛财的帝王,并且在位时间很长,故而“我爹是万历”明显比“我爹是崇祯”给力。原本万历皇帝是想将皇位传给福王的,可惜以东林党为首的士大夫官僚阶层不同意,万历皇帝对强大的文官集团也木有办法,只得将朱常洵封为福王。作为朱常洵失去皇位补偿,万历皇帝除了给福王数以万顷计的良田之外,还给他了无数的金银珠宝。而那周王是朱元璋在时就分封在开封的,家财虽然比不了福王,却也是富得流油。
吴三桂一听左良玉竟然想打福王和周王的主意,不由得心里也开始盘算起来。这种事情吴公公也只想了短短一炷香时间,便将里里外外想得明明白白!
干!处于乱世之中,前有狼后有虎,唯有有兵才是王道——然则,没钱养什么兵?
吴三桂脸色有些潮红起来,眼珠子瞪得老圆,似乎下了决心,他略微有些急促地问左良玉道:“开封的周王家财远不如福王,若是一次动两位王爷的话,恐怕动静太大了。依本都督看咱们就干一票大的,弄福王好了。”
左良玉和王朴一听此话,顿时大喜过望。以他们二人的实力做不了这惊天的事情,必须要依靠吴三桂才行。现在吴三桂开口说要干,那是再好没有的了。
不过,这种事毕竟形同造反,到底要怎么做呢?
吴三桂沉吟良久之后,忽然眼睛一亮,一抹精光闪过之后,哈哈大笑道:“洛阳自然是被流贼攻破的,福王也是死于贼手!背锅的便是洛阳守将和官员,可惜呀,他们都被流贼杀了个精光……”(未完待续。)
第482章 惦记()
左良玉与王朴嘿嘿一笑,连声称赞吴都督此计大妙!
吴三桂瞥了左良玉一眼,淡淡地道:“左将军麾下兵卒素来悍勇,最适合扮作流贼。唔,本都督先派两千兵士去洛阳协助守城,到时候咱们里应外合,取洛阳易如反掌耳!”
“吴都督英明!”
王朴与左良玉一脸兴奋之情,差点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似乎看见了福王府中那数不清的金银财宝在向他们招手一般。
……
这世上有句老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而比“贼惦记”更可怕的事情,那就是被两个贼都惦记上了——
很不巧,洛阳的福王便是如此。
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在这个中原一片糜烂,各方势力所有军队都弄不到粮饷的时候,除了吴三桂吴公公将目光投向“可爱”的福王之外,还有一个人也早就对他的金银财宝垂涎三尺了。
这个人,就是闯王李自成。
是的,他现在终于自号“闯王”,因为他娘舅前任“闯王”高迎祥,很不体面的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之上,估摸着是“马上风”之类的病吧?
原本历史上高迎祥乃是被官军捉住,献俘到北京被崇祯皇帝凌迟处死的——这一世他没有被官军抓住,却意外地就那么嗝屁了……
李自成自然不会说高迎祥死在小妾的肚皮上,对外编造了一场与不知名某部官军的战斗,说高迎祥是光荣牺牲了……他李自成为舅报仇,将官军杀了个一干二净。所以,高迎祥的余部自然就被新任闯王李自成“笑纳”了。
流民大军也不想管到底姓李还是姓高,反正有肉吃,有酒喝,有地主老财抢,能捉到女人那啥啥就行。
这件事发生在两个月前,到了年关时分。李自成的大军愈发壮大起来,俨然已经是农民起义军中最大的一部了。
年关将至,闯王的大军还木有找到伙食——所以李自成也是红了眼,带着三十万也不知该叫大军还是该叫农民的人。往河南进军了。
从陕西出发前往河南之前,两万老营悍匪整齐的列成了一个壮观的队伍,迎着大雪接受闯王李自成的点校。大风把旗帜吹得虎虎如怒吼,一时天地间的肃杀气氛更重了。
腊八节刚过,浩浩荡荡的大军便接近了河南。这一次是闯营的大军计划得最周密。目标最明确,指挥和组织结构也最缜密的行动,也是第一次有文宣配合的武装行动。而这一切的规划乃是出自于李自成手下谋将李岩的智慧。
李岩这人没有历史上吹得那么神奇,不过却也是农民军中不可多得的将才,很有些见识。他经过一番仔细的思考之后,向李自成提出了攻打洛阳的计划。
他向李自成说:“洛阳乃是古都,从前是兵家必争之地,现在却是我们闯营最好的攻打目标——而且,依我看,无须费多大力气就可以拿下了!”
初一听这话。李自成不免有点疑惑:“洛阳封了个福王,那可是个红得很的王爷,势力相当大呀!”
李岩哈哈一笑道:“正因为封了福王,才一定会给我们拿下呢!”
说着他喟然长叹一声,神色也黯淡了下来,只剩下眼神中的沉静和肃穆留在脸上。过了好一会儿,李岩才慢条斯理地对李自成道:“属下是河南人,对自己家乡的事儿总不陌生。先父曾在朝为官,对于朝中的大小事情,知道的不少。也对属下说起过一些。再加上这许多年来的其他见闻会合在一起——属下敢断言,眼下大明朝走到这步田地,这位在河南的福王可要占好几分的因果啊!”
李自成的出身与他不同,对于朝廷和政治上的很多事情所知不多。他听李岩这么一说。心中当然大感好奇,立刻追问道:“会有这等事?你且说来听听!”
于是,李岩仔细地为李自成从头说起,把万历朝“争国本”的君臣纠纷详细的讲解了一遍,再接着讲了“梃击”、“红丸”、“移宫”三大案的经过,这样整整讲了一个时辰。李岩固然讲得口干舌燥。不过李自成以及他身边的大将李过、刘宗敏、田见秀等人却全都听得出神入迷了。对他们来说,这些发生在宫廷中的事情,不但是第一次听到,而且远比别的传闻、故事要曲折离奇,甚至精彩多了。
在人人听得忘却了自己的同时,李岩开始推销起自己的观点:“福王来到河南就藩以后,又是另一个祸国殃民的开始。原本万历皇帝宠爱他,就藩的时候要给他四万顷庄田,后来大臣力争,才改为两万顷。”
顿了一顿,李岩接着道:“福王的个性像极了万历皇帝,贪财好货,喜欢积聚私产,两万顷的土地哪里能满足他贪得无厌的心呢?就藩以后,他发挥了自己身为藩王的特权,开始大量侵夺民田,充实他的私产。朝廷对此不闻不问,地方官吏又岂敢惹他?河南的百姓莫不把福王恨之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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