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晨则是含笑福了一福,“恭喜九叔,这一下子得了皇城司的寄禄职位,这可是好多人求之不得的好差事啊!”
仇九听的一头雾水,“啥叫寄禄职位?不是皇城司副使吗?”
风五娘恨恨的骂道:“平时让你多读些书,你总不听,这下子傻了吧。连寄禄职都不知道,以后出去千万别说你认识我……”骂完了后才开始解释。
所谓寄禄职就是武官升迁所用,只是拿这个俸禄却不领事做的,以后再由这个职位往上升一阶,这个就叫寄禄职,是京中勋贵们梦寐以求的差事,也就是说仇九过不了一段时间便会升职了。
邹晨听到风五娘教夫,不由得捂着嘴偷笑。
仇九听完风五娘的解释,咧着大嘴直笑,丝毫没觉得被娘子骂有什么丢人之处。
仇九回来报了喜,就又转身出去和几个弟兄契阔去了。
邹晨便和风五娘说起了大卖场的事情。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风五娘听邹晨说完,微微颌首,“只是京中藏龙卧虎之所,开大卖场的话,我怕到时会有人找咱们的麻烦!”
话里的意思和陈琦一样,怕触动那些大商贾背后的庞然大物。
“如果咱们和华商会一起合开呢?”邹晨低声说道。
“哎呀,小晨你有他们的门路?”风五娘惊喜的叫了一声,又自觉失言捂住了嘴,“我想也是,当年华商会可是在你的见证下组成的……你老实和婶婶交待,你是不是留了一手?”
邹晨便嘻嘻地笑。
风五娘见到她的笑容哪里还会有不明白地方,立刻干脆利索的说道:“今天先休息一天,明儿咱们就一起去看看宅子,赶紧的把这件事情给定下来。”
“行,那五娘婶婶到我屋里看看我写的方略怎么样……”邹晨说着便邀请风五娘进锦墨居。
风五娘笑盈盈的说道:“小晨你的能力我还会不知道?只要你说好,那准保是赚钱的。我才懒得去看呢,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睡一觉,这几天可把我折腾坏了?”
说完了之后夸张的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一个哈欠。
邹晨的心里微微有些感动,方略里确实是有一些不合适风五娘看到的东西,因为这份方略是以华商会理事的口吻提出来的设想。可是没想到风五娘直接来了一句懒得看,证明她非常信任邹晨。
若不是当年她被人劫持到樊楼,依她的聪明才智,必能扶佐着夫君出人头地的。
“你只管和我说拿多少钱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我才懒得管……”风五娘扔下这句话后便走向了自己的院子,准备睡个回笼觉。
“是!”邹晨在她身后清脆的笑。
戌时一过,东京城便被笼罩在一片夜色中。
文彦博下了值,便乘坐着他的八抬官轿回到了家里,换上了白麻布衣衫,跪到了母亲的灵前开始烧起了纸钱。
“相爷,韩相公要来拜祭太夫人。”文季恩束手站在灵堂外,低声说道。
文彦博诧异的抬起头,思忖了一下,“此时刚刚下值,他还未归家吗?他是身穿官服还是常服?”
文季恩说道:“韩相公坐在官轿中,应该身穿官服。”
文彦博愣了一下,立刻说道:“大开中门,我要以孝子之礼相迎。”
“相爷,万万不可啊!”文季恩一听要以孝子礼相迎,着了急,“您是首相,他是次相,您怎么能向他下跪?”
“我今日若不跪,只怕明日就要被人弹劾,你的说道。
文季恩跺了跺脚,含恨而去,心里却把韩琦给骂了个遍。
文府外面的韩琦,坐在八抬大轿中,手指不停的在大腿上无声敲击。轿子里两个随身服侍他的女使屏息静气地呆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不一会,外面便有人敲轿窗,“相爷,文府大开了中门。”
韩琦“咦”了一声,站起身子,在轿子里来回踱了几步路,百思不解文彦博大开中门的意思,正深思间,无意中走到了轿门口,门口的清秀女使便伸出红酥手敲了敲轿门,外面的人听到声音后急忙将轿门给打开。
韩琦摸了摸没戴官帽的发髻觉得好象少了什么似的,便转过身去看着放在书桌上的官帽,“哎呀”一声,“快,服侍老爷我换成常服……”
等到韩琦从轿中出来之时,他已经是头戴幞头帽子身穿澜衫的普通老者了。
文彦博头戴孝子巾身披麻布重孝,恭恭敬敬的站在台阶之上,专等着韩琦踏上台阶,他便要依礼跪下去。
韩琦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这个老狐狸,今日我摆了他一道,到了晚上他就来摆我一道,幸好我刚刚见机的快,要不然穿着官服去拜祭太夫人,文彦博再这么一跪,只怕我明天就会被百官弹劾失仪……”
遂笑面色肃然的迎了上去,以弟自称,“文兄,弟特来拜祭太夫人。”说完了后,一揖到底。
文彦博看到韩琦下摆的那抹澜衫,不动声色的还了一揖,并没有下跪,然后伸出手要请韩琦从中门进去。韩琦是个人精,哪里会进,执意要从侧门进去。最终文彦博“拗不过”,只得让韩相公从侧门进入。
俩只老狐狸站在侧门前相视一眼,均是一脸的哀容。文彦博称多谢稚圭来拜祭家母。韩琦称自己身为晚辈理应来拜祭太夫人。
俩人在文府的侧门前一个揖另一个还礼,看起来两相关系非常的融洽。
可是肚子里却都把对方骂了个通透:“你这条老狐狸,居然想陷害我?”
第三百八十三章 粮食()
韩琦拜祭过了太夫人,便被文彦博请到了书房中坐定。
文彦博又回房换了一身青色汗衫出来,虽然青色汗衫依旧是孝服,可是这却比身着麻衣白衫接待要令韩琦觉得舒心的多了。
“稚圭老弟夤夜来访,老夫有失远迎,恕罪,恕罪……”文彦博请韩琦重新坐下,又亲手为他斟了一盏茶水。
韩琦微微而笑,“弟不请自来,还望文兄恕罪!”矢口不提自己是为什么事情来的。
他不提,文彦博当然不会问,俩人便海阔天空的闲聊,从诗词书法聊到了风胜古迹,又从古迹聊到了拓片,再由拓片聊到了欧阳修家里的金石收集中,足足一个时辰,没有一句是正题。
直到一个时辰后,韩琦才问了一句:“今日上值时,贵府管家给我看了一份公文,但不知文兄是怎么看的……”
文彦博听到韩琦这样问,立刻道了一声正戏来了。肃然道:“还能怎样看,事关两府威严,岂能朝令夕改,只能先下了这道封赏,日后寻了他们的错处再一并治罪。”
韩琦便淡然而笑,心想你若是真这样想的我倒是放心了。遂长叹一声,“禁军糜烂,到了非整不可的地步了啊……”
文彦博挑挑眉头,呷了一口茶水,痛心疾首道:“韩相公所言极是,确实到了非整不可的地步了。”
这怎么整,谁来整,朝着什么方向整?恐怕这个才是重中之重。
“文兄与我心思一样,那我便放心了,放心了……”韩琦微微颌首,似乎得到了什么保证似的。
“是啊,襄邑县之事,虽为一县所为,可是由小知大,可想而知禁军到了何等地步,最可恨的则是地方官员和禁军勾结相互瞒报……可耻……可恨……”文彦博一脸正气,说到激动之处伸手拍了一下桌子。
韩琦也是一脸的怒气,紧跟着骂了几句。可是俩人说来说去,却没有一个人提让大理寺去审理的。
“枢密院的那些人也不知在做甚,如此大的事情,居然斟酌也不斟酌就呈给两府!”韩琦语出惊人,把枢密院给扯了进来。
文彦博微怔了一下,思忖道,他数次提起枢密院,莫非他是想安排人进去吗?只是这枢密院乃是副相,他手下暂时无人可以进……
便紧跟着说道:“三班院亦是,武将考选是他们的事情,事先没有弄清楚就捅了出来。”这话的意思就是,你敢动枢密院,我就敢动三班院。
“这些武夫,个个都该杀啊!”韩琦仰面向天,喟然长叹,“只有以文治武,方是天下升平之道。”
文彦博深表同意,可是心里却在不停的思忖。这时便又听到韩琦说道:“闻听得冲卿在陕州做得极好,甚得民望,若是由冲卿进枢密院则是极好!”说完之后微微一笑。
文彦博怔了一下,吴冲卿乃是自己的亲家,女儿嫁给了文及甫为妻,和文家一向亲近。他进枢密院文彦博自然是没有什么话说,可是空出来的职位要由何人担任?韩琦的儿子吗?他能瞧得上一个转运使吗?
想到这里便打了个哈哈,没有说什么。
韩琦叹息一声:“自从忠彦去了永宁军中,已有一年不曾见了啊……”
文彦博恍然大悟,原来韩琦志在三班院!
隔了几日,韩琦找了个借口将儿子韩忠彦升为三班院点检三班副公事,而韩忠彦空出来的职位则是有曾公亮的儿子曾孝宽担任,其他几个相公都没有提出异议。
再隔了几日,文彦博将自己的亲家翰林学士吴冲卿拜为了枢密副使,空出来的陕州知府,河东转运使的职务由富弼的舅兄晏几道担任。
一时之间,四相皆大欢喜,雨露均沾,均借着襄邑县这件冒功的事情安插了自己的人手。
与此同时,京城中华商会总部也召开了只由会长和副会长参加的高层会议。
创建华商会的理事之一的邹家女,突然提出了一份操作粮食方略,在方略中提出要在全国范围内开设平价大卖价,利用大卖场的低价策略先挤走所有的商家,然后将粮食的定价权抢到自己手中。从此之后,百姓只识大卖场不识粮油铺子。
这个方略一出,立刻在华商会的高层中引起震动。
他们想到的很多,大卖场中可以卖的东西可不仅仅只是粮油,许多东西都是可以在卖场中出售的,这样一来,华商会就得到了卖场中所有东西的定价权。一个在全国范围内开设的卖场,将来的利润会有多大,不用想也知道。
会长和十个副会长看到这个方略,觉得十分的欢喜,等到他们往背后的势力回报时,后面的势力思忖了两三天就给了回报,告诉他们可行。
这份方略只是非常笼统的写了一下设想,并没有将如何开办大卖场给写出来,不过邹晨在最后保证,如果华商会确有此意的话,那么她将会将卖场开设的详细方略献给华商会,只是要求邹家和她本人在大卖场中占有一定的股份。
“早就听说过邹家人行事,从不藏私,今日一见,果不其然!”韩琦庶子韩缙赞赏的说道。
去年进行重新选举,他以大多数的票数当选了会长。在华商会中,会长虽然是只能从十个副会长中产生,可是看得却并不是你背后的势力有多大,而是看的你能为这个华商会做多少贡献。韩缙这几年一直在为华商会兢兢业业的,所以众人一致推举他做了这一期的会长。
当上了会长没有多久,便接到了邹晨的这一份方略,怎能不叫他惊喜呢?粮食定价权,终于要落到华商会的手中了,这可是一大功劳。
在这一份方略的背后邹晨也写着一些有关灾年时如何救济百姓的办法,她在方略中声称,华商会既然得到了粮食定价权,那么就必须善待百姓,不能象其他的商家那样在丰年储备粮食荒年里高价卖出。
粮食在丰年和荒年里的价格应该控制在一定幅度以上,如果华商会做不了这样的保证,那么就最好不要染指粮食。而华商会所谓的保证,是写在会规上的,一旦写上去的东西就是必须要遵守,不得推翻。
“诸位认为这份方略有可行性吗?”韩缙询问道。
代表着文彦博势力的文副会长首先投了赞成票,认为这份方略虽然只是一个雏形,不过只看其雏形就不难看出,如果真的用这个办法控制了全国的粮价,那可以为华商会带来多少的利润。至于荒年的粮价,他表示也同意按照方略中所提出的比平价略些一高,但是绝不能太过份的说法。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说得不错!我同意这份方略,认为可行。”文副会长说道。
文副会长一发话,其他的几个代表着丞相势力的也纷纷发表了自己的看法,都认为这件事情非常有意义,值得华商会去做……
“那么……既然大家的意见都是同意,那么我便要求邹家女向华商会提供详细的行动方略了!”韩缙拍下了手中的惊堂木,代表着这件事情已经一锤定音。
“好,我们开始议论下一个议题……现在诸位都打开手里的第二份公文,这份公文是海运部上交的,由于最近海运人数增加,造成了海外丝绸价格下降,海运部希望我们总部能够就此事拿出一个可行的办法。”韩缙又说道。
“难道我们要减少出海的船只吗?”一个副会长沉吟道。
“此计不可……若是减少出海的船只,利润虽然涨了,可是由于船只减少,其实还是等于降价了。”另一个副会长紧跟着说道。
“我这里有一份前领队张悦之的公文,公文声称在勿斯里国的海峡处,如果将其打通,那么就可以直接通到欧罗巴的海峡中。”韩缙拿出一份张悦之所写的公文,里面有详细的勘查数据全是河工们亲手测量的。
一盏茶后,当所有的人看完了这份公文后,会议室里陷入了沉寂。
文副会长用手敲着桌面,沉声问道:“如此长的河道,需要多少缗?其中的人力物力又是几何?离我大宋这么远,需要驻兵几何?将来给养如何给?万一我们河道打通后却被别人占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其他几位副会长一听此话非常有道理,纷纷发表着自己的看法,会议室里顿时热闹了起来。
这时,在学士街陈府中,邹晨正和陈琦商量着方田均税的事情,在他们旁边坐着丁贤之和韩帐房。
丁贤之满肚子疑惑,这份方田均税他看过之后,立刻拍案叫绝,认为是一份非常好的方略,怎么陈琦会说这份是准备废弃的方略呢?等到他再拿到陈琦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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