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佑陪着枣枣在苏州逛了五天,觉得自己老命都去掉了一半。
随后,母子四人坐马车离开了苏州。走走停停,一直到六月才抵达金陵。
到城外,就看见许多人跟马车如潮水一般涌进城内。
进了城,枣枣有些意外地说道:“娘,街上竟然有许多的未婚女子。”成亲了跟未婚的,梳的发髻不一样。当然,有一部分姑娘带着帷帽蒙着面纱的。
玉熙笑着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街上有未婚女子,是很正常的事。
枣枣摇头道:“想当年,我在金陵街上逛,逛一天都看不见个姑娘的人影。害得我当时还以为,是因为这些姑娘害怕官兵强抢民女都躲起来不敢出门。”后来才知道,江南这里的规矩比较严苛。未婚的女子,没有长辈带着是不能出门的。
这事给枣枣很大震撼,也让她头次意识到玉熙对她有多宽容。
启佑听完这话,就被枣枣给打败了:“大姐哟,那都是五十多年前的事了。你想想,五十多年前江南可有女学?”别说女学了,当是女子都熟读《女戒》等书,都还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呢!
枣枣搂着玉熙的胳膊道:“所以说,娘最伟大了。”以前的女子,想念书都没地去。可现在却不一样了,基本上每个县都有女学了。虽然说能去女学的不是官家女就是富家女,但总归是一大进步。
启佑失笑,这马屁拍的太有水准了。
母子几人正说着话,就听到一个女子的呼救声。玉熙都还没开口,枣枣就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启佑也有些心痒痒:“娘,我也去看看,省得大姐吃亏。”
这话说得,让玉熙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大姐什么时候吃过亏?想去看热闹就去,无需找这么鳖足的借口。”
启佑呵呵一笑,然后推开马车也下去了。有热闹不看,是傻瓜。
枣枣看见一个姑娘被两个仆从钳制住,那姑娘使劲挣扎,可惜挣脱不开。
一个穿着大红团花袍子手握山水画折扇的男子捂着脸,怒骂道:“小娘匹,你找死。”竟然敢抓破他的脸,简直找死。
那姑娘听了这话并不害怕,呸了一句骂道:“有本事你就弄死,若不然,我定要去衙门告你。”
枣枣就喜欢刚强的女子,朝着那两个仆从说道:“将这姑娘放开。”
男子扫了一眼枣枣,见她穿着细棉布的衣裳戴着竹簪,就没将她放在眼中里。
仰了下头,男子神色倨傲道:“老头,本公子的闲事可不是你能管的。识趣的,就赶紧滚……”
枣枣最厌这种欺男霸女的东西,一鞭子抽过去,直接抽在那男子的脸上。
男子捂着火辣辣的脸,没等他喊出声第二鞭子又抽了过来。
原本围上来的一群人,看到枣枣这般凶猛都吓得直往后退。钳制着姑娘的随从,想去制止枣枣,结果也被抽得鬼哭狼嚎。
启佑走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那男子哭爹喊娘疼得在地上打滚:“大姐,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这种人渣留着也是祸害,还不如早死早超生。”话是这么说,到底收了鞭子。
就在这个时候,巡逻的衙差赶到了。看着浑身是血的男子,几个衙差惊疑不定。这下手,也太狠了。
不过看着面色冷峻的枣枣,一干衙差也不敢放肆。为首的衙差说道:“不知道这位爷贵姓?”
枣枣将鞭子重新缠绕回腰间,然后看着偷笑的启佑道:“这事,你处理。”
说完,转身回了马车。
启佑对着衙役说道:“你回去让穆德厚到潭园一趟,我们在那等他。”穆德厚,是金陵知府。
一干衙差惊疑不定。这个潭园可是金陵城内最好的宅子之一,这园子一向都是用来接待达官贵人。
想到前些日子听到的传闻,这衙差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等启佑也走了以后,公子哥的一个随从艰难地爬起来:“我们少爷被她打成这样,就这么让他们跑了?”
这位衙差心里将耿二少骂得要死,上头千叮嘱万交代要保证街市上太太平平。结果,还是出事了:“几位贵人都说了入住潭园,你要不服气就让耿老爷去潭园找人。”若他的猜测是对的,这耿家哪怕出了个皇妃,也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两天了。
两名随从将这名记在心头,然后赶紧将他们的少爷送去最近的医馆。
衙差带了那位姑娘回了衙门,然后将启佑的话告诉给了知府穆德厚。
穆德厚气得想要杀人。玉熙在苏州过年,这事在整个江南都不是秘密。既到了苏州,不用说肯定会来金陵。所以,这段时间官府狠抓治安。不说官宦人家,就是当地的名门望族等大户人家,都约束住家中的子弟不让他们出来。就怕万一出来闹了什么事,被太后这位老祖宗碰见,大家都要倒霉。所以这些日子,金陵城内的治安别提多好了。街上的吵架斗殴,都看不见了。却没料到,这耿二少竟然还是闹出事来了。
师爷劝说道:“老爷,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得赶紧去潭园告罪。”不管如何,治下出现这样的事都是自家老爷的失职。
潭园是前朝的皇家别院。建的典雅精致,里面假山陡峭峻拔,楼谢谢亭台清幽素雅,奇峰叠嶂。一走进去,就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枣枣说道:“这里,跟百花苑也不差了。”
启轩摇头道:“大姐,这里可没百花苑那么多的花。”每到花开季节,百花苑百花争艳,让人目不暇接。
枣枣无奈丫头。这个弟弟,自小到大都是这么呆愣愣的。
林阔走进来回禀道:“太后,金陵知府穆得厚来了。”
枣枣冷哼一声,说道:“来得还挺快的。娘,我去见见他。”
金陵如此繁华之地,竟然会有这样无耻之徒,穆德厚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玉熙笑了下说道:“你也不用如此气愤,我相信今日这事只是个别。”
枣枣可不相信这话:“娘,我们一入城就碰到这样的事。想来平日,类似的事还不知道有几多呢!”
玉熙摇头道:“我们到江南的事,又不是秘密。哪怕为了仕途,那些官员也不敢掉以轻心。你看着这一路上是不是太太平平,半点事都没有。州县治安都那般好,金陵城内怎么可能那么多欺男霸女的。”所以今日这事,只能是特例。
枣枣觉得玉熙说得很有道理,只是有些疑惑地说道:“怎么这个别就让我们碰上了呢!”
启轩立即说道:“我们这次出门没算黄道吉日,总能碰上事。”
玉熙却是笑着道:“这些事让我们碰到也挺好的,至少我们都帮着解决。”越是小地方,越容易出现鱼肉百姓的事。
穆德厚见了枣枣,行了礼后道:“王爷……”
启佑抿嘴笑了下,然后解释道:“这是我大姐,安平大长公主。”
穆德厚心头一凛:“下官穆德厚拜见大长公主、王爷。”
枣枣大跨步走上去坐在上首,冷着脸问道:“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就有人胆敢调戏民女,你这个知府是怎么当的?”
穆德厚嘴角发苦:“是下官监管不力,还请大长公主降罪。”
防备万一,年初他就将玉熙会将来金陵的消息告知了金陵城内那些有名望的家族。目的,目的就是让他们约束家中子弟别出来闹事。结果就跑出个二百五出来,还正巧被太后跟大长公主碰了个正着。
枣枣见他没推诿,神色倒是好看了一些:“那是谁家的?竟如此大胆。”街上强抢民女,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穆德厚说道:“是耿家的二少爷。大长公主,耿二少爷的胞姐是德妃娘娘。”这耿家大少,吃喝嫖赌还特别好色。
“不过是个妃子的弟弟,竟然敢如此嚣张,谁给他的胆?”德妃又如何,不过是个妃子,枣枣还不放在眼里。
说完,枣枣看向穆德厚问道:“这应该不是第一次吧?”
穆德厚可不敢隐瞒,要不然乌纱可就不保了:“耿二少好色,经常在街上调戏民女,不过却没那么大胆强抢民女。这次也是那买菜的农女将耿二少的脸抓破了,所以要给她一个教训。”
想到那少女脸上的指痕,枣枣倒也相信穆德厚的话,不过她还是冷着脸道:“既你也知道他经常调戏民女,为何不严惩?”
穆德厚暗暗叫苦,若是强抢民女他肯定将其抓起来。可只是调戏几句,还真不好管:“是下官的失职,请大长公主治罪。”
枣枣问道:“说说,打算怎么惩处这色胆包天的东西?”就因为穆德厚这些官员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所以这耿什么少才越来越放肆。
穆德厚忙道:大长公主放心,下官一定将其严惩。”
第2272章 玉熙番外(27)()
有了枣枣的插手,穆德厚以最快的速度判了耿家二少判流放广西五年。另外,还责令耿家赔偿那卖菜的少女两百两银子。
以耿二少以往犯下的事,判流放五年其实也不算重了。
枣枣对这个结果并不是很满意,让人叫了两江总督跟巡抚与布政使等一干官员到潭园来。
先是让一干人潭园等了半个上午,然后枣枣又将一群人骂得狗头淋血。
启轩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他大姐这也太彪悍了吧!这些可都是朝廷命官,竟然被她骂成了孙子。
骂完以后,枣枣道:“若是下次再让我碰到类似的事,我就回禀了圣上,让圣上摘了你们的乌纱帽,全都滚回家抱孩子去。”
总督出潭园的时候,绷着一张脸。被枣枣怒骂了一顿,虽然丢面子,枣枣骂得都在上。当然,两人地位悬殊太大了,就算心里不舒坦也只能受了。
要知道,枣枣可不仅是大长公主,而且还是超品阶的镇国公。大明朝加上她,也才四位世袭罔替的国公。
穆德厚看着几位头上司阴沉的脸色,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到来了。
启佑回到后院见到玉熙,笑嘻嘻地道:“娘,你是不知道大姐刚才有多威风。高总督他们一群二品三品的官员,被她骂得都恨不能钻地洞去。”
枣枣冷哼一声道:“他们没做好分内之事,该骂。”若是她手底下的将领可就不是骂了,而是直接军棍伺候了。
玉熙笑着道:“骂他们一顿也好,省得以为天高皇帝远没人管得着他们。”这当官的,一松懈就得出事。
启佑叫嚷着不公平:“娘,为什么大姐做什么都对呢?”而他们做什么,都是逾越。
枣枣似笑非笑地道:“我倒是不知道,原来你对我这么大意见?”
启佑立即闭嘴。每次枣枣露出这种神情,再跟她对着干保准得吃大亏。
玉熙仿若没看出姐弟两人眉眼间的官司,笑着道:“阿佑想去见识下秦淮河上的繁华,你要感兴趣可以跟着去看看。”
枣枣一脸嫌弃地道:“什么繁华,明明是纸醉金迷。”那些男人,跑花船都是寻欢作乐去的。启佑跟启轩要去,她不拦着。左右这么大年岁,也有分寸。可她,是绝对不去的。
“娘,大姐闹这么一出,那些公子哥哪还敢跑秦淮河上寻欢作乐?”包花船的固然有生意人,但更多的事那些有钱有势的公子哥。这部分人都被家人拘着不敢出门,秦淮河上肯定又变得冷清了。
玉熙想也不想道:“那就别去了,就随我在四周走一走吧!”她是准备在金陵过完夏天,再启程去山东的。
启佑自然没有异样。
数日之后,启浩就知道德妃的胞弟调戏民女的事。虽然并没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但启浩还是降了德妃一级。
德妃哭得不行,真觉得祸从天降。原本皇帝都同意将刚丧母的十六皇子给她养,闹出这事抱养十六皇子的事也泡汤了。所以,她对罪魁祸首的胞弟恨得不行。不过好在,皇上没剥夺她管宫务的权利。如不然,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转眼,就到了封晗出嫁的日子。交好的各家女眷,都上门都送了添妆。
玉熙虽然人不在京城,但也送的一副赤金头面。这头面,是在江南的一家金铺买的,做工非常精巧。
至于枣枣,她送的添妆是一幅画。
打开画一看,封晗觉得这画上的场景似曾相识。
封二夫人咦了一声,有些纳闷地道:“这不是你曾外祖父八十大寿时的场景吗?你姨祖母送这么一幅画添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一个多月前封晗从邬家回来,她差都不敢认了。皮肤变得粗糙不,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不用问也知道女儿在邬家受苦了,只是柳儿都没什么,她心里再多的埋怨也不敢出口了。
封晗不由想起枣枣跟她过的话,垂下头道:“姨祖母送这幅画,应该是想希望我嫁人后好好过日子,以后跟曾外祖父一样儿孙满堂。”她一直以为枣枣不喜欢她,看了这幅画才知道,是她想多了。
听了这话,封二夫人非常高兴:“那等你外放后,也将这幅画带上挂在家中。”
封晗头。
出嫁前,封晗听到消息鸿琅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定在明年的九月底。
捂着胸口,封晗的眼泪刷刷地落。她马上要嫁为他人妇,而太孙过一年也要娶妻了。她这辈子,都与太孙无缘了。
因为玉熙只上午出去游玩,下午都留在潭园休息。所以花了大半个月时间,她才将整个金陵城逛完了。
启佑兴致勃勃地道:“娘,我们明日去栖霞寺吧?”栖霞寺从建寺到现在,距今有一千多年了。到现在,香火还很鼎盛。
玉熙摇头道:“我就不去了,要去你们姐弟三人去吧!”
枣枣对逛寺庙也没兴趣,道:“娘,我留下陪你吧!”若是拜神佛真有用,还要将士们做什么。所以自到大,枣枣就没进过寺庙。
启佑知道两人的性子,也不多劝。第二日一大早,他就叫上启轩去了栖霞寺。
枣枣陪着玉熙在潭园散步,一边走一边问道:“娘,我听启浩你想要编写一本书,专门写男欢女爱?”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