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海跟其他男人不一样,他不仅没耐烦,反而很喜欢听肖氏说这些家务事。有个人在耳边说话,不会觉得冷清。
“话不能这么说。阿湛正月后才调入京中任差。夫妻聚少离多,也就不容易怀上了。如今阿湛在京中任职,我相信很快就能抱上孙子了。”虽然他也急着抱孙子,但这种事也急不来。
肖氏嗯了一声道:“就是因为如此,我才没催促他们。对了,辉哥儿媳妇肚子尖尖的,瞧着这回应该是个儿子了。”大姐儿都五岁了这才怀上第二个,也是不容易。也就方辉不是她亲子,若不然得急死她。
宁海也希望马氏这回能生个小子:“上次生大姐儿就很凶险。这次,你还是多照料她一些吧!”
肖氏摇头道:“还是算了。上次她怀孕,我特意从京城买了一斤的上等燕窝过来给她吃。她让人试吃后,确定燕窝没问题还不敢吃,将燕窝都送给她爹了。”
说起这事,肖氏就很不满:“她这是怕我在燕窝里动手脚害她肚里的孩子。到底不是她的亲婆婆,她防备我也不奇怪。所以,还是像之前那样处着,这样对大家都好。若不然我突然之间对她太热情,她还以为我又包藏了什么坏心呢!”反正又不是嫡亲的儿媳,不远不近正好。
宁海叹了一口气。马氏性子虽温顺可眼界太小,行事也小家子气。可孩子都要有两个了,再说这个也没什么意义了。
肖氏见状笑道:“老爷,辉儿很喜欢她,他们夫妻和和美美的就行了。”反正她有阿湛,以后也不靠方辉给养老。等过些年回京城,可能相见的机会都少了。
“算了,马氏是他自己坚持要娶的。有什么不好,也是他自己的选择。”宁海觉得马氏配不上方辉,最开始是想让方辉纳马氏为妾的。可方辉不愿意,执意要娶马氏为妻。宁海也不是特别顽固的人,见他坚持,也就随他了。
夫妻两人说了一会家常话,就睡下了。第二天,宁海吃过早饭就回了军营。
余梅过来,将这一年将军府的事简单说了下,然后将账本给肖氏看。
马氏虽然会算数,但她不认字。不认字看不懂账本,自然无法管家了。将军府大大小小的事,脑子再好的人也不可能都记得住。所以肖氏就将余梅留下,管着府里的庶务。
肖氏接了账本并没看,而是问道:“大奶奶怀孕了,这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余梅道:“大奶奶遮掩着,不想让我知道。既如此,奴婢觉得也没必要告诉夫人了。”其实马氏怀孕第二个月,她就知道了。毕竟一个多月没换洗,哪能瞒得过管着府里的庶务的余梅。
肖氏有些不能理解:“我就纳闷了,她怎么总觉得我想害她的孩子呢?好端端的,我干嘛要害她的孩子?”
余梅笑道:“夫人,她这是以小人之心夺君之腹了。”世子地位稳固,大爷对世子造成不了任何的威胁。别说还不知道肚子里的是男是女,就算是个哥儿夫人也不会在意。可惜马氏眼界太窄,想不通这点。
过了几日,方辉回家。
马氏小声与他说道:“夫君,我想带着菁菁回娘家住一段时间。”
方辉有些奇怪:“在家里住得好好的,为何要回娘家去住?”问题是他岳母十年前就过世了,就只岳父一人在家。妻子大着肚子带着女儿回娘家,也没个经验老道的人照料。还不若留在府里,肖氏在,碰到事也不怕了。
马氏小声道:“夫君,婆婆回来了,我不安心。”
若说肖氏给她摆脸色,还能理解。不安心,这话不由让人深想了。:“不安心?母亲做了什么,让你不安心?”
“婆婆没做什么,只是我很不安心。夫君,稳婆说我这胎十有**是个儿子。”说完,马氏拉着方辉的胳膊道:“夫君,我怕……”她怕肖氏容不下她生下长孙。
方辉这下明白过来了,原来妻子是怕母亲容不了她生下儿子:“阿雪,你想多了,母亲不是那样的人。”
说完,方辉自嘲道:“宁湛深得帝后的喜爱,又与太子跟四皇子他们交好。他的世子之位稳若泰山,我对他构不成威胁。”他都构不成威胁,更何况他的儿子。
马氏犹豫了下道:“可是我若生的是个儿子,那他就是宁家的长孙了。”
方辉看了一眼马氏,说道:“不管是爵位,还是伯爵府的家产,这些全都是宁湛的。以后分家,我也就只能分到一份家产了。母亲跟宁湛都不是小气的人,不会吞没了我的那份家产。所以,你不用担心那些有的没的。”
马氏抿了抿嘴,说道:“夫君,你是长子,他们这样做对你太不公平了。”
公平,听到这两个字方辉笑了下,那笑容满是苦涩:“我是庶出,原本就没有继承权的。”当年他爹会将他当继承人培养,是因为他没有嫡子。就是肖氏,那时候对他也关怀备至。
后来肖氏从庄子上回来后,对他就开始冷淡起来,面对姨娘时态度也很强势。他以为肖氏是受了刺激导致性情大变,后来才知道哪是受刺激。不过是肖氏有了宁湛之后,自觉将来有靠才态度大变。
马氏看到方辉那模样,很是后悔:“夫君,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这些话的。”哪怕心里早为方辉鸣不平,但怕方辉难过,她一直将这些话藏着不敢说出来。
方辉笑了下道:“这有什么对不起,原本就是事实。不过你放心,就算不能继承伯爵府的爵位跟家业,我也一样能让你们母子几人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这个自信,他还是有的。
马氏摇头道:“夫君,我不求荣华富贵锦衣玉食,我只求一家人能平平安安的。”
其实马氏是真心喜欢方辉的,并不是想要攀附宁家的荣华富贵。
马家小酒馆的酒很正宗,下酒菜也做得好,价钱也很便宜。军中不少将士很喜欢去她家酒馆吃酒。
方辉被同僚到去一次,之后也成了马家小酒馆的常客。方辉长相出众说话又有礼貌,与其他性子粗野的士兵形成鲜明的对比。时间一长,马氏就被宁辉给吸引住了,忍不住就打探他的底细。
等知道方辉是安阳伯府的大公子,马氏就知道自己配不上方辉。想嫁她,难如登天。所以,她就将这份喜欢埋藏在心底。这一藏,就是两年。
后来方嘉出事,方辉救不了他心里苦闷。无处发泄,就到马家小酒馆喝酒。马氏心疼得不行,时常宽慰他。
方嘉被流放的当日,方辉又去酒馆喝酒。喝醉以后,忍不住痛哭了起来。马氏不想让外人看到他这个狼狈的样子,就将他扶进屋休息。结果扶他上床的时候,被喝醉酒的方辉抱住压在身下。
当时外面有好几个人,只要她高声呼救就能获救。可惜,马氏不仅没呼救,反而紧紧地抱着方辉主动亲了他。
她是心甘情愿将自己给了方辉,并没想过要他负责的。可让她没想到,过了几天宁家就派媒人shàng 门提亲。一直到嫁进宁家,她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方辉握着马氏的手,说道:“你放心,我会保重好自己的。”
马氏身上有许多的不足,方辉都知道。可马氏爱重自己眼里心里都是他,这就足够了。自小到大,没有谁是一心一意对他。父亲是没有嫡子年岁大了,无奈之下才会花费心力精力培养他;母亲只是没有儿子怕老了不能安享晚年才对他好;姨娘只是将他当成拴住父亲的一颗棋子;而方嘉是将他靠山,专门给他收拾烂摊子的。只有马氏,是全心全意对他。
顿了下,方辉说道:“母亲是个心善的人,你不用担心她会害你,安心在府里养胎就是。”
听到这话,马氏问道:“夫君的意思,二弟不是母亲下的手吗?”
方辉一愣,转而摇头道:“方嘉的事与母亲无关。当时宁湛失踪,众人都以为他凶多吉少,母亲差点就跟着去了。”虽然那次的事他没有参与,可因为他为方嘉求情。肖氏迁怒于他,这几年待他都是淡淡的。母子两人,也就维系表面的和气。
马氏很意外,她一直以为方嘉会被流放是肖氏跟宁湛两人的手笔。
“夫君,那我不回去了。”因为怀长女的时候吃得太好,生产的时候伤了身。养了好几年,这才又怀上了。所以马氏很是紧张肚子里的孩子,生怕有个闪失。
其实她头次怀孕的时候,肖氏就劝过说怀孕不能吃太多且要勤走动,若不然孩子太大不好生产。可惜,马氏不相信肖氏,也不愿听她的话。
第2167章 铁奎番外(97)()
马氏六月中旬生了,如愿得了个儿子。虽然方辉说肖氏心善不会害他们的孩子。不过当见肖氏抱着孩子,马氏还是担心得不行,借口孩子饿了将孩子要回。
肖氏觉得索然无味,站起来说道:“你好好休息,想吃什么就跟厨房说。”
马氏也意识到自己做得有些过,可她真的很怕肖氏心存歹念。这种恐惧,并不是方辉两句话就能打消的:“好,谢谢母亲。”
当晚,肖氏就忍不住跟宁海抱怨:“她怀孕之前我帮着找好稳婆跟乳娘,还细细叮嘱她身边的丫鬟注意哪些事项。生产的时候,我也是一直守在那。我这劳心劳力的,在她眼中倒成了居心叵测。”
也幸好她有亲生儿子,若不然靠方辉,下半辈子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也就肖氏性情宽厚,虽然恼怒马氏,不过也就生一场气。她是从没想过利用婆婆的身份去折腾马氏。
宁海轻轻拍了下她的手道:“她那性子,你又不是现在才知道,别跟她计较了。”他也瞧不上马氏的做派,可能怎么办?家和万事兴,儿媳妇没法管,只能劝妻子放宽心。
肖氏皱着眉头:“老爷,不是我要跟她计较,实在是……咳,算了,不说了。总归方辉不是我生的,她防备就防备吧!”
马氏刚进门那会防备她,她虽然生气倒也能理解。毕竟双方都不了解。可两人都相处了六年,还将她当shā rén犯一样防,这让肖氏觉得特别的气愤。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事宁海也不好多管。毕竟,马氏只是不愿肖氏抱孩子,也没做其他过分的事。
肖氏说道:“老爷,现在在桐城还无妨。可若是回了京城她若还是这样的性子,要出去交际应酬,被人笑话上不得台面都算小事,就怕她得罪人都不知道了。”当时屋子那么多人在,她抱下怎么了。难道,她还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害了那孩子。
“短时间内,方辉是不会回京城的。”方辉要博取前程,肯定不能留在京城。
论理宁湛成亲,方辉自己走不开也得让妻子去。可惜,夫妻两人都没出席。宁家的亲戚,暗中有在说这事。对此肖氏也很无奈,人家不愿来参加婚礼还能强逼。
虽然跟宁海吐槽一番,但这孩子毕竟是宁海的第一个孙子。洗三礼,肖氏还是安排下去。满月宴,也请了交好的人家来吃酒。
马氏听到满月只准备办六桌很不满意,觉得肖氏怠慢了她的儿子。她也没跟方辉说,而是跟身边的丫鬟抱怨道:“到底不是嫡亲的孙子,若不然哪里会如此敷衍。咳,大爷爹不疼娘不爱。好在壮哥儿有我跟大爷,定不会让他受委屈的。”
按照马氏的想法,她儿子是宁家的第一个男孙。她儿子的满月宴,怎么也要将桐城内数得上号的人家都请来吃酒了。
这话,被送水进来的丫鬟听到。很快,就传到了肖氏的耳中。
傍晚时分方辉从军营回来,肖氏就将他叫过来骂了一顿:“为着壮哥儿的满月宴,我这些日子不仅要拟定宴客名单,还得安排满月宴的酒席等一应事宜。劳心劳力不念我一声好也就算了,竟然还说我敷衍了事。既如此,壮哥儿的满月宴你们自己办,我不管了。”
方辉赔了半天不是,也没让肖氏消气。
余梅等方辉出去以后,与肖氏说道:“夫人,大奶奶如今嫌满月宴桌数太少了。以后就会觉得大少爷是宁家长孙,爵位该给他。”
这是,赤果果的挑拨离间。可余梅是小事的心腹,她最能知道肖氏的心事。
肖氏听到这话面色一凛,然后冷声道:“爵位是阿湛的,谁都别想染指。”
到晚上,肖氏就将马氏说的话转述给了宁海。
宁海有些无奈,说道:“她是个糊涂人,何苦跟她计较。”也不是说马氏糊涂,只是眼界所限。
肖氏冷哼道;“她哪里是糊涂,她是生了壮哥儿后心大了。她自认为壮哥儿是宁家第一个男孙,我们就该给他最好的。按照她的意思,咱们得将桐城数得上号的人家都请来才成。”别说壮哥儿,就算是她的宁哥儿的长子以后也只能办十来桌。如今帝后跟太子都崇尚节俭,谁家办法喜事都是掐着桌数来,没谁会大操大办。
“你别搭理她就是。”
肖氏道:“老爷,我就怕她影响了方辉。老爷,六年前的事不能再发生了。要再来一次,真会要了我的命。”
宁海面色一顿,不过很快说道:“你不用担心,方辉不是能随便被左右的人。”
“老爷,我也相信方辉那孩子是个心正的。可长年累月下来,难保就不会被马氏给影响了。”顿了下,肖氏又道:“老爷,你看二姐家的鸿郎。没娶妻之前,鸿郎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可自娶了韦氏你看都成什么样了?二姐跟二姐夫为了避开他们都不敢留在老家多呆,只能跟着鸿霖了。”
宁海沉默半响后道:“寻个机会,我会跟方辉好好谈一谈的。”
肖氏说不操办壮哥儿的满月宴,那都是气话。壮哥儿的满月宴,还是办了。招待客人的时候,脸上也挂着得体的笑容。并没有因为心里不高兴,就摆一张臭脸。
送走了最后一个宾客,肖氏又得料理后续的事。事情都处理妥当,已经到傍晚时分。
肖氏累得躺在椅子上,半点都不想动。操办如意姐弟三人的婚事,都没这么辛苦。
宁海看她疲惫不已的样子说道:“辛苦你了。”虽然以前对肖氏有很多的不满,但有句老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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