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是不会收回来的。你也不想想,出尔反尔,以后我哪还有威信呢!”
封志希说道:“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么多人求到我面前,一口回绝太不近人情。”柳儿可以直言拒绝,他却不行。要这样做,以后打交道这些人推三阻四不给方便,事都不好办了。
柳儿紧皱眉头:“现在是决计不能让她们再回来的。”
封志希忙说道:“要不这样,让她们明年再来考了。若是明年通过考核,就让她们重返学堂。”考不过,那也怪不了谁。
柳儿虽然不满意,但为了封志希,还是退让了一步。
这日的傍晚,柳儿收到了玉熙的回信。玉熙在信里说她不会来江南,女学的事让柳儿自己解决。
柳儿自言自语说道:“娘还真当甩手掌柜呀!”她还以为玉熙退下来以后会一直忙,没想到竟然过得如此清闲。
这话若是让云擎知道,绝对不会苟同。
玉熙散完步回到屋内,又开始提笔写东西了。等她放下毛笔,云擎已经上床。
等玉熙洗漱上床,云擎转过头来问了玉熙:“你说你****写这些做什么?”从去福建到现在,每到一个地方玉熙都会将看到的听到的写下。在一个地方停留比较久,她就会让当地官员给找个熟悉本地的向导来。然后将向导所说的,一五一十记录下来。
玉熙这个时候也不再瞒了云擎,说道:“我准备将所记录下来的东西整理出书。”
“出书?这书出了会有人看吗?”像轩哥儿也写了两本书一本诗集,可惜只卖出去寥寥数本。玉熙出书,估计也是一样的下场。
玉熙解释自己出书的原因:“这男子可以游学外出增长见识,可女人想天南海北走却是不可能。嫁人以后,大半的时间都是围着丈夫跟孩子转。她们就是想了解外面的世界都没有途径。”上辈子玉熙被关在后宅,非常想知道外面是什么样的。可惜她至死,都没离开京城的范畴。重活一世,也一直为生存而忙碌。一直到退位,云擎拉着她各处走,这个愿望才由浮现心头。
云擎瞬间明白过来了:“你的意思出的这些书,以后就给女学的学生看。可这出书,不是说说那么容易的。”
玉熙笑道:“兰德庸跟庞经纶如今都在家养老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让他们帮我一起弄了。”
“著书传世,这可是功在千秋的事。”可惜他才学有限,没办法参与其中了。
玉熙笑着摇头道:“我们只是整理下这些东西,并不是编纂者。功在千秋,有些言过其实。”
云擎觉得玉熙就是谦虚。不过,他喜欢。
玉熙想了下说道:“和瑞,我是有想过著书的。”
云擎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好事呀!我相信,等你的书写出来以后,定然会人人争相诵读。”玉熙信奉一句话,活到老学到老。天文地理、农事经济这些东西,玉熙信手拈来。她的知识储备量,连兰德庸都赞不已。
所以云擎相信只要玉熙写的书,那一定会得很多人喜欢。
玉熙看了一眼云擎,说道:“我想要推翻女戒,重新编著一本书,这书以后作为天下的女子行为的范本。”
云擎笑着说道:“这个自然好。不过这事可不容易,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跟精力。”
女学有柳儿跟崔芊芊她们年轻一辈的人办即可,不需要她多耗精力在上面。
玉熙说道:“这次回去以后,短期内我不能再出京了。”她要专注整理书籍以及编写新书。前期交给庞经纶跟兰德庸等人即可,后者不能假手于人必须她自己写。
“好呀!”这六年一直在外面跑,也有些累了。就算玉熙不说,他也想歇一歇了。
“这次回京城,我们搬去百花苑住吧!”她是不想在皇宫内院住了。
“为什么?”
玉熙说道:“住在皇宫不方便与庞经纶他们交流。后宫是启浩妻妾居住的地方,哪怕庞经纶跟兰德庸等人年岁比较大,这进进出出的也不好。”
云擎戳穿了玉熙心中的那些小九九:“嫌后宫吵闹想去百花苑住就直说,找这个借口谁信呢!”玉熙年轻的时候都没不怕被人非议,如今更不可能在意了。
“这么说你同意了?”
云擎无奈道:“我反对你就不搬了?”虽然他喜欢热闹,但要玉熙搬走他肯定会跟着走了。儿孙再好,也比不得老伴。
玉熙笑了下说道:“那写信给启浩,让他派人将我们的东西搬到百花苑。我们回到京城,就可以直接住进去。”
“阿浩跟阿佑那般孝顺,你这样做也不怕伤了孩子的心。”两个女儿嫁人后,玉熙还管了下。四个儿子成亲以后,玉熙就丢开手不管了。启浩几个还好,内宅都安安稳稳的。可轩哥儿那不着调的后院莺莺燕燕一堆,闹出了不少的事。可玉熙却连听都不愿听,更别说管了。
玉熙白了云擎一眼,说道:“都是当爹的人了,还要我管不得累死我。再者要总对他们指手画脚,时间一长也会厌烦的。”
云擎笑了下说道:“就没见过你这般心大的。老话说的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对你一点都不适用。”
“你要睡不着就打开窗户看星星,我困了要睡了。”看来人太闲也不行,得给他找点事。否则,总扒拉着家里的事不放。
云擎没好气地说道:“说两句就嫌烦,都没法跟你好好说话了。”
玉熙哼哼两声说道:“说这么多,不就是想养两个孙子在身边吗?你想养就养了,只要别让我管就行。”
云擎这才没说话了。
第1757章 柳儿番外(42)()
柳儿番外(42)
五月的天,已经有了一丝的热意。可江以俊的屋子里,却还点着炭火。
半垂的青色幔帐将容颜给遮住了,天蓝色的锦被盖住了大半个身体。
“咳……”这一个月江以俊咳嗽不断,照顾他的人都是整夜整夜的不能睡。刘氏,已经瘦得双眼都凹进去了。
“呕……”将梗在喉间的东西吐出后,江以俊感觉舒服了许多。
刘氏看着地上的一滩血,脸色大变。不过瞬间她又恢复如初,转过头轻轻地给江以俊抚背。
“要不要喝口水?”虽然江以俊身体不好,但也是她跟孩子的支柱。若是去了,留下她们孤儿寡母的以后可怎么办。
江以俊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接了水杯,喝了两口就又躺回床上了。
大夫很快过来,给江以俊诊完脉以后面色有些凝重。
“薛大夫,我是不是不行了?”见薛大夫摇头否认,江以俊神色淡然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应该熬不了多久了。薛大夫,你告诉我还有多少时日,我也好安排身后事。”
薛大夫犹豫了下,说道:“最多一个月。”江以俊已经油尽灯枯了,现在完全是用药在吊命。一个月,已经是最乐观的估算。按照江以俊如今的身体状况,怕也就这几日了。
医者父母心,作为江以俊的主诊大夫他也很难过。如此才华洋溢的人竟然要早早就要去,真的是天妒英才。
自小到大他吃药就跟别人吃饭一样,断不得。为了活下去很多东西他都只能看不能吃。这些年,为了活下去,他真的过得好辛苦。
听到薛大夫这话,江以俊露出了笑意:“也好。”对他来说死不可怕,因为死就意味着解脱。
闵氏听到江以俊时日不多,压根就不相信。握着江以俊的手,闵氏坚定的说道:“阿俊,不用信他们的话。当年多少人说你养不活说你活不到三十岁。可现在,你不一样活得好好的。”
江以政自小生下来身体就不好,很多人都说他养不活。长到三岁,大夫仍说活不过十岁。十岁以后,那些大夫又说他活不过三十岁。如今,儿子已经三十有二了。前面那么难都熬过来,闵氏坚定地相信这次儿子也一样能度过。
江以俊刚想说话,又忍不住咳了起来。那唾沫里,都带着血丝。
闵氏看着被面上的红点,紧紧抓着江以俊的手说道:“俊儿,你一定要坚持住。俊儿,你要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娘怎么办?你让健儿怎么办?”
江以俊跟刘氏有个儿子,当时知道柳氏怀孕,他就给取了健儿这个名。不管是男是女,江以俊都希望孩子有个健康强壮的身体。好在江以俊的期盼没有落空,这孩子身体很好。与同龄人,并没有什么差别。
饶是如此,江以俊还是不敢再多要孩子。万一再生,那孩子像着他这般病弱以后可怎么办。
江以俊眼睛也酸酸的:“娘,孩儿累了。娘,孩子坚持不下去了。”对他来说,活着就等于是煎熬。他是割舍不下老母跟妻儿,可是他真的撑不住了。
闵氏再绷不住,眼泪刷刷地落了下来
伤心过后,闵氏就恢复了平静:“俊儿,其实有件事娘一直让人瞒着不告诉你。”
“什么事?”
“二公主来了江南,如今就住在金陵。这次,他们最少要在金陵呆三年。俊儿,你赶紧好起来,到时候娘带你去见她。”只要江以俊能活下去,什么她都愿意做。
江以俊陷入了回忆之中,半响一会回过神来说道:“不用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见面,那人也不是记忆之中的模样了。既如此,又何必再见。
闵氏见连去见柳儿这样大的诱惑也激不起江以俊半点的求生欲。她知道,这次是真的留不住儿子了。
儿子挣扎着求生,她心疼。儿子要走了,她更痛。可这一日,终究是要来临了。
虽然悲痛,但闵氏不想让江以俊带着牵挂走:“俊儿,你放心,等你走了以后娘就带着健儿去与你爹团聚。”儿子身体虚弱走不了仕途,那没办法。孙子身体健康,以后肯定是要走仕途的。想要成才,必要要有人教导,而这个人非丈夫莫属了。
江鸿福其实很看重健儿这个嫡孙,只是江以俊身体太差不能长途奔波。所以,他到现在都没能见到这个孙子一面。
江以俊心头微松,笑着说道:“好。”
十日之后,江以俊病逝。按照江以俊生前的要求,他的丧事一切从简。除了至亲以及江以俊的至交好友,其他人都没通知。
江以俊乃是江南第一才子,不管是他写的诗词还是作的画,一问世就受人追捧。当然,据说他也精通音律,特别是笛子吹得特别的好。可惜,几乎没人听过他的笛声。
所以,哪怕他的丧事办得很简陋。他病逝的消息,还是很快传了出来。
两日以后,封志希也听到江以俊病逝的消息:“病逝了?”
下属点头说道:“嗯,病逝了,千真万确。”这么一位大才子,三十出头就没了,想想都觉得好可惜了。
听着这人言语之中的惋惜,封志希有些烦躁,挥挥手让人下去。
江以俊是大才子,而这方面又是封志希所欠缺的。所以,六年前他知道江以俊痴念柳儿时,心里很不爽。不过,这事随着他们回京,也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不巧的是,前些日子与一个在千卫营呆过的下属喝酒。
那人喝多了,大着嘴巴说他以前在一家茶楼里看到柳儿与江以俊前后脚进了包厢。两人在包厢里聊了很久,然后柳儿出去没多久,江以俊就病倒被抬回家了。
最开始柳儿说她跟江以俊话都没说一句,更没有动心,封志希是相信的。可这同僚的话,却让他怀疑起来了。是不是两人有过一段,因为江以俊身体不好太后没同意,所以两人才没成。
以前柳儿谱了曲子或者赋词作画,他不懂也没放在心上。可猜测到柳儿跟江以俊有过一段,他就在意起来了。
却没想到他还没开口问柳儿这事,江以俊竟然就死了。
最为枕边人,柳儿很快就能感觉到封志希心情不好:“怎么了?差事不顺?”自启浩送来的牌匾挂在女学大门上,那些鬼鬼魅魅的身影就不见了。骂她的那些人,也都变鹌鹑缩起头来了。如今柳儿的日子,过得极为顺畅。
封志希摇头道:“一切都挺好的。我累了,睡吧!”
柳儿莫名其妙。不过见封志希不说,她也没继续追问。
要柳儿知道江以俊病逝,肯定会很难过。想到柳儿为别的男人难过,他就烦躁得不行。越想越不爽,在床上翻来覆去的。
柳儿原本还打算明日让秋月去问下大河,看看封志希碰到什么难事。看到他这样,也不愿等明日了,推了他一把说道:“到底什么事,让你为难成这样。”
封志希再忍不住了,转过头问柳儿:“若是江以俊身体健朗,你会嫁给他吗?”这个念头盘踞在脑海之中,让他没办法冷静。
柳儿反应过来这话里的意思,骂道:“你好端端的发什么疯呢?”
“柳儿,江以俊死了。”
柳儿有些意外,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叹了一口气说道:“他身体不好,大夫早说了他活不过三十岁。”
“这事你怎么知道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人一旦起了疑心就会变得很敏感。
柳儿没好气地说道:“当然是我娘告诉我的,难道你还以为我还派人特意去打听过他的事?”
说完,柳儿着恼道:“什么叫江以俊身体健康我就会嫁他,这话什么意思,你给我解释清楚?”
封志希看柳儿并没伤心难过,顿觉可能是自己是想多了:“我就觉得我一个大老粗什么都不懂,配不上你。倒是江以俊才华洋溢,跟你特别相配。若是他身体好,太上皇跟太后肯定将你嫁给他了。”
柳儿又好气又好笑。她还以为出什么事了,没想到是封志希打翻了醋坛子。
想了下,柳儿说道:“那你觉得我爹跟娘相配吗?”
“自然是极相配了。”
柳儿笑道:“我爹当年肚子里也没几两墨水,而我娘不仅饱读诗书音律书画这些可有所涉猎。不仅如此,我爹还长得五大三粗跟头熊似的,我娘那时候貌美如花。很多人都说我娘嫁给我爹,那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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