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敢放她去找火莲花,黄岳鸣也立即沉了脸色,“你听我一句劝,千万不能去血潭,我会另想办法治好王爷。”
没功夫再听他废话,慕容云看一眼脸色渐渐好转的萧静宁,随即起身。她刚要走黄岳鸣立刻着急的伸手拽住她,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不身份的,低喝一声,“丫头,这时候你就别添乱了好吗,你留下来帮我压制他体内的寒毒。”
他如何能拦得住慕容云,话刚说完,他忽然觉得手指一麻,下一瞬慕容云已经挣开他的手奔出了内室。
从向城到南晋都城,她需拼了命的赶路才能保证半个月拿回火莲花,萧静宁的病突然变得这般严重,她如何还能耽搁。
前后不过半柱香的功夫,苏镇北觉得眼前又一道人影闪过,随即便看见黄岳鸣焦急的追了出来,可帐外早已不见慕容云的踪影。
他方才隐约听见什么火莲花,什么血潭,虽然他并不懂医术,可这传闻中能治天下百病的火莲花他却是知道的。据说那血潭在极地之南,距向城万里之遥,其间毒瘴猛兽皆为世间闻所未闻之最,王妃一人前往如何能全身而退?
此刻他来不及细想,也跟着追了出去,才追了不过百步的距离便看到黄岳鸣丧气而回。
“黄大夫,你没追上王妃?”
无力摇头,黄岳鸣生平第一次如此挫败,“她说知道哪里有火莲花,并不是去血潭取,如今王爷昏迷不醒,军中怕是也无人追得上,只能等王爷醒来再说。”
苏镇北皱眉看了看远处,只得点头,“如此快的身形,怕是无人能追上,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再次奔出了大营,慕容云又遇上拦路之人。
城郊小道,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远远立于杨树下,朝着她奔来的方向挥了挥衣袖。白色广袖看似拂动无力,树上的叶子却忽然簌簌落下,如一枚枚锋利的薄刃飞至对面,所到之处劲风四起,夹杂着骇人的内力。
百步之外,慕容云脚步一滞,感觉到那肆虐的杀气竟也惊得一楞。
怔楞过后便是极快的反应,随即她身形一闪,以刁钻诡异的弧度躲过了那些能要人命的树叶,在最后一枚树叶落下时也稳稳站在了那人身前。
素白的衣衫,黑发肆意披散,流光溢彩的眼眸,还是那张熟悉得令她有些畏惧的脸。
看着身前那人她眸中一抹惊诧,似乎不可置信。
“师父!”
抱过我的腿()
“王爷突然病倒,这事千万不能走漏风声,你们几个嘴巴都给我守紧点!”
帅帐内,苏镇北站在主位旁,一脸厉色吩咐身边几个知情的大将。王爷的病来得突然,连他都有些措手不及,虽然知道王爷从帝都动身前确实身体抱恙,但他也没料到竟是如此严重。
那几人都是他的心腹大将,还有朝中随萧静宁一同前来的两个将军,大家心里都清楚此事绝不可声张,自然满口应下。
军医已经退了出去,这里就由黄岳鸣一直守着,未免军中将士们疑惑,那两名军医也是悄悄离开的。待他们一走,黄岳鸣对苏镇北使了个眼色,苏镇北也就吩咐其余几人先行出去,帐中仅留他们父女和黄岳鸣三人。
忙了一个时辰,黄岳鸣此刻累得不轻,他坐到椅子上叹口气道,“真是天不助我,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病,这紧要关头简直能把人急死!妲”
“黄大夫,静宁哥哥他到底如何?”早已焦虑不已,苏定阳关心的只是萧静宁的情况。
“郡主不必担心,暂时已无大碍,只是‘‘‘‘‘‘窀”
“只是什么?”
“哎!”犹豫再三,他还是重重叹了口气,“罢了,这事郡主务须过多操心,老夫自会谨慎行事的。”
“黄大夫。”苏镇北眉头皱紧,心中有更多担忧,“王妃她突然就冲出大营,到底是做什么去了?”
提起慕容云,黄岳鸣越发愁容满面,“王妃的事情她自有定夺,你我就不必多问了,这几日你且派些信得过的为王爷守营,再派两人帮我的忙。”
“让我来。”她毫不犹豫开口,“我来照顾静宁哥哥。”
“定阳,别胡闹!”
“爹,我不是胡闹。”此刻慕容云不在军中,她觉得自己就是最适合的人选。
“郡主,你还是听苏将军的,若是你终日留在这里,就算不引起怀疑也会惹来闲话,这对你和王爷都不好!”
苏定阳这个时候自是不在意什么闲话不闲话的,她还想争取,苏镇北立即拧眉瞪她一眼,“好了,你跟我出去吧,以后没事你也少来帅营,若是不听,你便回家老实呆着。”
“爹爹,我‘‘‘‘‘‘”
“此事没得商量,走!”下了命令,他随即转眼看向黄岳鸣道,“我们也不宜多留,稍后我会派人过来,王爷就暂由黄大夫照顾了。”
“好,苏将军从明日起照样准时带着几位将军来营帐议事,城楼上也不必挂免战牌,只需时刻注意北漠敌军动向,谨防他们背后偷袭。”
“这个我明白。”点了点头,他也不再多说什么,领着不情不愿的苏定阳大步走出了营帐。
外边偶有巡逻的士兵经过,他只得努力舒展眉头,站在门口抬头看了看天,忍不住溢出一声叹息。
这一战,或许会比他料想的还要艰难!
所有人都走了,黄岳鸣这才召唤萧静宁的护卫进营。
为首两人急匆匆走进内室,看一眼躺在床榻上气息尤若的主子,均是担忧不已。黄岳鸣将他们拽了出来,一脸严肃吩咐道,“你们派几人悄悄出营,回帝都给林管家带消息,再将我需要的几位药材带回来。”
“是,属下立刻去办。”
“沿途通知各处人马,看看能不能找到王妃。”
“黄先生,王妃她到底去了哪里?”
“你们一路往南打听吧,我也不太确定。”他只知道慕容云是去找火莲花,虽说她保证不去血潭,但他还是不放心。
“好,属下知道了。”
“去了帝都再转告林管家,帝都的消息由五日一传改为三日一传,务必将四王爷看得死死的,一有动静即刻快马将消息传来向城,帝都的部署也须调整得更为谨慎一些,以防万一。”
“明白!”
“从今日起你们夜晚都不能睡觉,白天再轮流休息,赫连雪这人狡猾阴险,我看他似乎邪门得很,得小心防范才是。”
“是,属下稍后就吩咐下去。”
将事情交代过后,黄岳鸣也终是无奈的挥挥手,“好了,你们先退下吧!”
?
“离儿!”
树下的男子微微抬头,一双美眸亮如明月,他看着近在眼前的慕容云忽然勾唇一笑,如被风吹绽的长生花。
面向慕容云轻轻抬起手,他再次温柔唤道,“离儿,过来!”
那一瞬,慕容云恍惚回到了幼时,下意识就要张开手冲过去,抱住这个养育了他十五年如父亲一般的男子。
分别一年,原来她竟是如此的思念他!
脚下已迈出好几步,眼看就要碰到男子那修长如白玉一般的手指,她蓦地一怔,随即拧眉停了下来。
他不是人!如何还能抱?
站在两步开完,慕容云又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再看他时已是一脸的防范。
“师父!”她喊得很小声。
张开的手至今还空着,对面的女子看他时竟开始皱眉,这让他觉得很不爽,“你还认我这个师父?”
“勿离不敢不认!”
“呵!”一声冷笑自他嘴角溢出,那双漂亮到极致的眸子透出一抹不悦,“十五年朝夕相处,换来你这般的不情愿,为师甚感心寒。”
先前的温柔轻唤,此刻的冷言相向,慕容云直直看着他忍不住笑了笑,叹他的情绪变化还是一如往常叫人难以捉摸。
也对,他不是人,如何能以人的标准来衡量!
看看对面这张众生倾慕的脸,瞧着竟比她还要年轻些,他浑身上下每一处都是张扬又尽显风华的美,如人世间难找的明珠美玉,仅需一眼便足以令人窒息。
可谁又能想到,这张绝世好皮相的下边包裹的是一颗跳动了四百多年,孤傲又变/态到人神共愤的心。
四百多年了,他如今还有一张十几岁少年的脸,谁会相信他是人?
不理会他的冷言冷语,慕容云淡漠的扯了扯唇角,“师父,你的伤好些了?”
话一问出,周遭豁然多出几分肃杀之气,就连头顶上的杨树似乎也被定在了那里,无论风有多疾,树枝和树叶依旧巍然不动。
男子勾起薄唇笑出了声,语气却冷得令人寒意顿生,“难为你还惦记着为师的伤!你那点本事伤不到为师什么,倒是你的手臂可曾接好?”
硬生生被扯下一条手臂,这样的伤于她来说怕是一年半载也不能痊愈。
当年云台反目,她先动手,最后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他的伤不过是小事,慕容云却为此差点丢了性命,相较之下慕容云确实差得太远。
曾经日夜相伴的至亲,此刻再见时连说话都这般刻薄,想来似乎也有些心凉。慕容云倔强的挥了挥左臂,笑道,“我也不劳师父费心,已经好了!”
“看来是伤得太轻了!”他面上依旧带笑,似乎是在讨论什么好玩的事情,“下次我再将你右臂打断,断成三截可好?我倒想看看你伤成这样多久能痊愈!”
他笑,慕容云也笑,而且笑得越发漫不经心,“师父,一年不见你似乎变得啰嗦了,要动手就赶紧的,我还有事要办!”
“你确实长大了!”语气忽然一变,他以打量的目光看慕容云,“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抱着我的腿撒娇的小女孩,如今想想甚是怀念当初的日子。”
怀念吗?
慕容云倒不这样想。
当初她被救上山,虽然保住了这条命,也学了一身几乎无人能敌的武功,可却受过无人能比的苦。
万里云台,茫茫山巅,只有他们两人。
她是他心中至宝,却也是他手里的玩具。
高兴时,他可以满足她的任何要求,给她世间最好的东西,从小到大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甚至可以说得上把她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可他若生气‘‘‘‘‘‘
那种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日子,慕容云几乎不敢再想!
她曾经被罚一个月不许吃饭,到最后,她饿得把他炼制的那些天下至毒当糖丸一把一把的吃。吃完,等待她的就是炼狱一般的日子。
如今仔细回想,似乎还能感觉到当时些许的痛楚,仅仅是一点点残留的意识便足以让她周身寒意四起,下意识的捏紧双手。
不敢想,也不愿想!
过往十五年,挨饿试毒仅仅是些小把戏,时间久了她也就习惯了,而且练就了一身百毒不侵的本事。本以为师父最终还是为她好,只是用的方法残忍了一些,到后来她才渐渐明白,是自己把人心想得太美好了。
那一年,他突然说想到一个帮她练成魔眼的好办法,办法确实是好,简单方便,只不过却让她痛不欲生。
他直接挖掉她的眼睛,扔进药水里泡制,在泡制的三个月里,她每天都要忍受钻心的痛楚,眼盲的害怕。即便如此,他也不愿闲着,不是将她拎到山顶直接推下去,就是把她锁进冰窟冻成冰块‘‘‘‘‘‘
人心似乎便是如此,开心与幸福往往很快就忘记,痛苦却如烙印一般,倾四海之水也洗之不去。分别一年再次相见,幼时的事情被他提起,一些不愿回忆的往事也就一一浮现眼前。
慕容云忽然闭上双眸,过往种种,如锥心之痛,碰不得且令之心生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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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迟早会来求我()
再睁眼时,那双明媚的凤眸中已有一抹血红,妖冶诡异。她抬头看对面,血色的眸子里映不出那人的风华绝代,却将他眼底的讽笑看得真真切切。
“我忽然很好奇,你那些所谓的亲人,朋友,还有江湖中千千万万敬仰你的人,甚至是萧静宁,他们若是看到你此刻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会是何种反应?”
他笑得不屑,语气却云淡风轻,“尤其萧静宁,你猜他会把你当做什么?妖怪?鬼魅?妲”
忽然听见他的名字,慕容云眼眸一缩,下意识的颤了颤。
萧静宁会是何种反应?
似乎不太敢想,她下一瞬便硬生生将眼底那抹血红退去,很快又恢复了先前的正常模样。
明白他是在刻意刺激自己,慕容云随即道,“若说诡异无常,勿离如何比得了师父!”
“那又如何?”他不以为然,“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只消我自己高兴便好,可你不一样。你跳不出世俗的枷锁,你心中竟还期盼着那可笑的亲情,友情,甚至爱情,你可知道你自己根本就不配拥有这些?”
“凭什么?”她执拗的问窀。
“你问我?”平直的浓眉微挑,他冷笑,“难道你不知道自己是何身份?”
身份二字,对她来说从来都是噩梦,挥之不去的噩梦!
慕容云立时沉默,半晌后才扯了扯唇角,神情似乎比刚才平静了很多,“你说这么多,还不是想要我跟你回云台!”
“你此生只能留在云台。”
“如果我说不呢?”
“我会让你乖乖跟我回去的。”站了半晌,他终是挪了挪步子,“你在这个时候如此着急出营,是去找救萧静宁的法子?”
闻言,慕容云语气骤然变冷,“果然是你!”心中多日的猜疑终于得以证实,她眼底防备再起。
北漠大营中出现的那些‘活死人’,赫连雪脸上的邪气,还有萧静宁突如其来的重病‘‘‘‘‘‘
她早就有所怀疑,只不过今日才真正确定。
“当然是我!”一字一顿,他道,“除了我,还有谁能如此关心你,仔细算来我也有许久没离开云台了,这次为了寻你,特意来向城走走。对了,你来猜猜看,萧静宁他到底中的是什么毒?”
旁人的生死在他眼底卑微如尘埃,他即便说出再阴狠刻薄的话,也是这副理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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