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沧月黯然低下头去,发生刚才的事情,他若摸猜出这件事跟太皇太后有关,但自己还不敢有这么胆大的揣测,应该说,自己还希望会是这样的。
“太皇太后之所以把我和瑞王唤到寿宁宫,为的就是掩饰兰诗虹的死与她有关”夜凝夕顿了顿再紧看着太皇太后沈静的脸说,“当我跟名沧月在嬉戏的时候,正是兰诗虹在寿宁宫后院命丧的时候。”
名沧月下意识仰起头侧过身去,太皇太后微笑问道:“因为哀家今天把你们引开,所以你有这样的猜想?”
夜凝夕淡若摇摇头说:“我有证据的,那日我见到六个嬷嬷从后院的一间房出来,那时候我没有怀疑。直到昨晚,我看到她们出来的房间点满了蜡烛香火,房间的中央还放了一张椅子,这,应该就是兰诗虹死去的地方吧?”
太皇太后不紧不慢说:“这还是你的揣测。”
夜凝夕随即摸出那个同心结了,名逸祳的目光骤变,夜凝夕暗地看了一眼名逸祳再扬起手中的同心结说:“这是我在寿宁宫,也就是那间置满蜡烛香火的房间外面捡到的,上面写着两个字,雨朗。”
夜凝夕顿了顿再看向名逸祳说:“雨朗,雨虹和逸朗,指的应该就是兰诗虹跟陛下。陛下,兰大千金腹中的胎儿,可是龙种?”
名逸祳握了握拳头没有说话,名沧月低下眼眸睨向她小声低念:“凝夕,罢了。”
夜凝夕仍旧一脸沈静说:“陛下为何突然让恒王认罪,还要他就我爹爹遇上兰大千金的事情假装把罪名推到我爹爹身上?为的就是掩饰,你跟他在琼玉桥曾见过面,你想转移我们的视线,可偏偏这就是最大的破绽。陛下,你最不应该就是让恒王承担罪名,这正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名逸祳浅淡笑了笑说:“他本有谋反之心,本该死罪,再多一条罪名,对他也没有任何损失。所以朕要挟他,要么演出戏,要么朕杀了你,免得你查出不该查东西。”
他又垂下眼眸看向夜凝夕说:“你看到五弟跟顾斯艿争执的那一幕,正是他劝服顾斯艿跟他一起演戏,顾斯艿深爱着他,自然不愿意。五弟骗她,只要这样做,朕就会保住他的性命,所以,最后她相信了。”
名逸祳又摇摇头感叹说:“他们跟兰诗佟之间本来就斗得如火如荼,朕只是利用他们这个小插曲来掩饰,没想到却越描越糟糕。”
顾斯艿因为名俊熙的缘故恨透了夜凝夕,她所有的计划也是冲着她而来,但是,她还要报复兰诗佟。虽然她恨顾家的人,但血浓于水,这笔血债,他们兰家的人必须要还!
所以,她选择对兰诗佟下手,她又早把媚药悄悄放到了夜令楠的衣服里面,东窗事发,她可以说是夜凝夕指使夜令楠下药的,再将兰诗佟要陷害夜凝夕的计划说出来。
这样,不管是兰诗佟抑或夜凝夕,都逃不掉。
至于名俊熙为什么服药,当然是为了报复兰诗佟伤害夜凝夕,他要她身败名裂!如果不是多了一个意外,他的目的绝对不是这么一点点,兰诗佟绝对会死得很惨。
“所以你狠心毒死他们?”名沧月不可思议问道,“昨天你对我说的,也是假的。你根本不会留住五弟的命,转眼用劫狱的办法,不惜牺牲十几条人命,也要保住这个秘密?”
名逸祳沉默不语,名沧月又转向太皇太后责问:“皇姥姥,你也这么狠心?兰诗虹腹中怀有你的曾孙呢?为何非要将她置于死地不可?”
太皇太后红着眼圈别过脸去没有说话,夜凝夕紧接着问:“皇姥姥既然疼惜恒王,如果背后的秘密只是皇姥姥派嬷嬷杀死兰大千金,根本不需要出现劫狱这一幕,陛下完全可以遵守对瑞王的承诺,除非这中间还多了一个人。一个妒忌兰诗虹,但又影响着这场政变的人。”
名逸祳兴趣盎然问道:“何人?”
“后宫之中的,当数皇后。”夜凝夕不紧不慢说,“前朝之上,便是皇后的堂哥,应宇轩,他是兰谨年最大的心腹,这次肃查,他完全没有受到牵连,事实可见一斑。”
名逸祳笑得凄凉轻冷说:“夜凝夕,你真的好聪明。”
夜凝夕摇摇头说:“不是我聪明,这些都是你们潜意识留下的破绽提醒我的。”
名逸祳沉沉吸了一口气说:“局势早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的地步,从应宇轩那得知,兰谨年已经部署了军队,准备随时攻破皇宫。即使朕手里拿着他谋反的罪证,那也形同一堆废纸。除了沧月的禁卫军,所有的军队都集中在兰谨年的手上,朕只能孤注一掷。”
“皇后再三要求除去兰诗虹,否则,应宇轩不会策反兰谨年的人。”名逸祳仰起头黯然叹息,“对付应宇轩容易,对付兰谨年难啊。这是一场硬战。”
名逸祳的目光又落到名沧月身上说:“沧月,朕知道你宅心仁厚,你断断不会因为达到目的而牺牲无辜的人,所以,这件事才瞒着你,不让你参与。”
月夜朦胧,夜凝夕和名逸祳并肩走在琼玉桥上,沉默了良久,名逸祳才轻声问道:“知道朕为什么把你留下来吗?”
“不知道。”夜凝夕淡若笑说。
“你还有疑问?”名逸祳试探问道。
夜凝夕沉默了一阵子说:“陛下跟闵婉也是那种关系?”名逸祳浅笑不语,夜凝夕会意说,“敢在陛下面前这么嚣张,必定是受了陛下的恩惠。她是兰谨年的通房丫鬟,的确有她的可用之处。”
闵婉是兰谨年所杀的,兰谨年痛恨她“背夫偷汉”,而且还让她最心疼的女儿死了。所以他一极其残忍的方法报复她。
“看不起朕?”名逸祳苦涩笑问。
“我不是帝皇,但我知道帝皇有自己的无奈。”夜凝夕扭头看了看他手里紧拽着同心结试探问道:“陛下,可曾喜欢过兰大千金?”
名逸祳凝视了手中的同心结好一阵子才轻声问道:“若朕告诉你,她是朕这生唯一爱过的女人,你相信吗?”
“信。”夜凝夕简单地吐了两个字,沉默了一阵子再接着说,“你掩饰得很好,但我还是看到,当你看见我手里拿着这同心结的目光——痛惜、责备、悔恨。”
“这是朕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名逸祳忽地勾起一抹苦涩钱笑说,“她好喜欢,一直带在身上,直到死那一刻。可惜,她却错付了一生。”
夜凝夕哽咽了一下没有说话,名逸祳凝视着同心结像看着兰诗虹的脸说:“她刁蛮任性,不可一世,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趾高气扬的千金小姐。可是,她对朕”
名逸祳眼角泛起泪光,哽咽的喉咙差点说不上声来:“她懂朕的心,她把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给朕了。朕却没什么能给她的,最后还无情地夺走了她的性命。帝本无情。”
夜凝夕鼻子微酸轻声道:“陛下若真无情,就不会为她流泪,她若在天有灵,一定会原谅你的。”
名逸祳扭头看向她郑重说道:“朕把你留下来,就是想亲自代她谢谢你,谢谢让她明明白白地走,让她的冤屈得以痛鸣。”
“嗯。”夜凝夕深吸了一口气微笑说,“我知道了,她也知道了!”
“噗”名逸祳突然吐了一口血单膝跪倒在地。
“陛下!”夜凝夕惊喊一声忙搀扶着他急切问道,“你怎么呢?”
她又张望了一下正想叫人,名逸祳摁住她的手苦涩笑说:“这是心病,好不了的了。朕负了她,亦负了自己。奈何江山基业难守,太子尚小,朕必须为他除去前路的荆棘。现在心愿已了,朕可以放心去找她赔罪了。”
“说什么傻话呢?”夜凝夕急切说道,“太子还小,难担大任,你怎么可以就这样离他而去?难道你还要他跟你一样吗?你承受过的苦,还要让你的儿子尝一次,这次为有多刻骨铭心,你难道还不清楚?现在牺牲了那么多人命,难不成就换来陛下驾崩?江山摇荡?”
“夜凝夕”名逸祳抹了抹嘴角的血苦涩笑说,“你恐吓朕?”
自此过后,名逸祳的身体每况愈下,他把军权交给名沧月让他物色合适的人交付,并任命他为护国公,一旦皇帝驾崩,便由他辅助太子登基,太子未成年之前,由他监国。
另外,还御赐了一把上打昏君下斩佞臣的尚方宝剑给夜凝夕,让她放心大胆地为无辜的人洗刷冤屈。
“咳咳”名逸祳难受地咳了几声。
名沧月扶着他到亭子里坐下微笑说:“皇兄,你的脸色越来越好了,再过些日子就康复了?”
“朕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名逸祳苦涩道了句,又看了看天边说,“帝皇是不该有爱的,否则也不会落得朕这个下场。诗虹她一定在埋怨朕,否则,她也不会迟迟不肯来接朕。”
“皇兄尽说些泄气的话。”名沧月白了他一眼再给他倒了一杯茶说,“皇姥姥为了这事,一直留在庙里清修,再过些日子就入冬了,我们得商量一下”
这时一名太监进步走来说:“陛下,瑞王,瑞王妃有一封急信交给瑞王。”
“交给我?”名沧月迷惑接过信低念,“进宫之前才见过面,怎么写信来呢?难道出事呢?”
名沧月打开信看了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名逸祳拧紧眉头试探问道:“如何?真的出事呢?”
“她离家出走了!”名沧月心急如焚低念了声,又忿忿更正,“不!她夹带私逃!”
名逸祳忙夺过她的信看了看。
——沧月,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都城了,不用担心我,陛下给我的一万两,除了打发给我们夜府和尚府的下人外,还置了一辆可靠的马车,保证可以走南闯北。还有你给我的两万两足够我清清淡淡地过完这辈子。勿念,夜凝夕。
名逸祳愕然扬起眼眸看向名沧月说:“这人精好狡诈,骗了朕的一万两原来是为了逃跑,还骗了朕的尚方宝剑!胆子实在太大了!”
“皇兄!”名沧月气急败坏地瞪了他一眼说,“重点是她跑了!她敢跑!昨晚还信誓旦旦说跟我生孩子,还没成事就敢跑!我追到天涯海角都要把她追来!”
“呵呵”名逸祳顿时眉飞色舞幸灾乐祸笑说,“赶紧去追!朕把军队都拨给你了,务必把她截给回来,断断不能让她嚣张!沧月,你若能把这人精截回来,朕私人多给你们一万两,给你们未出生的孩子买玩具!”
“一言为定!你准好荷包,到时候别赖账!”名沧月的声音还在,人却远去了。
离宫之后,名沧月集合十路人马,一路到夜府搜索,一路到尚府搜索,其余八路分八面追击。
结果,夜府和尚府早就人去楼空了,名沧月带着人没日没夜地在城里城外搜索了两天两夜,仍旧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袁立阳骑马走在名沧月身边一副节哀顺变的样子轻声低念:“王爷,王妃那么聪明,还有尚玉东和菱青那两个狡猾的家伙在身边挑唆,他们一定跑远了,我们再追下去也是徒劳。”
一脸憔悴的名沧月阴下眼眸狠狠盯了他一眼,袁立阳忙别过脸去笑笑说:“当然,王妃再聪明也绝对比不上王爷的百万雄师,属下就不相信,王妃能躲开全国搜捕。”
“罢了,本王出来的时候还没跟太妃说一声,还是先回去跟她知会一声,然后继续寻找。”名沧月垂头丧气低念了声,又在心里狠狠默念,“夜凝夕,尽管你逃到天脚底下,本王也决不饶你,你是我的!一辈子,生生世世都是!”
名沧月抱着盔甲无精打采回到王府,脸上长满了胡子,眼睛布满血丝,骤眼一看,似乎苍老了十岁。如果此时是夜晚,又有月亮的话,正是他名字的写照,沧月。
“快点,王爷喜欢的菜肴都准备了吗?这两天应该就办事回来了。”
这声音是夜凝夕!
名沧月愕然仰头看去,太妃正巧从侧边抄手回廊走来说:“沧月,凝夕说得没错,你真的今天回来了!”
太妃又快步迎上去抚了抚他憔悴的脸疼惜低念:“皇上给你了什么任务?怎么搞成这副样子?”
名沧月说不上话来,光扬起手指向前厅的方向,这会夜凝夕正巧从里面跑出来了,名沧月愕然瞪大眼睛,跟在后面的袁立阳也是猛地吃了一惊。
夜凝夕顿时扬起嘴角,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名沧月已经像一股旋风扑了过去将她压倒在墙上,夜凝夕抵住他的肩膀冷冷低念:“你回来了。”
名沧月垂下眼怨毒的森眸,狠盯着她冷声低念“你不是夹带私逃了吗?”
“我”夜凝夕侧过脸去再看了他一眼苦巴巴说,“我是准备走的,只是到了城门口,突然又想念你了,所以决定不走了。”
她再小心翼翼挑起眼眸,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试探问道:“怎么?你不希望我留在这里?那我走好了。”
“夜凝夕”名沧月沉沉低念了声,再顿时扬起厉目掐住她的脖子凌厉叱喝,“我掐死你!”
“咳咳死了!”夜凝夕拍打他的肩膀不爽说道,“名沧月你这混蛋”
“沧月”太妃顿时大吃一惊。
袁立阳也跟着吃了一口寒气——糟了,王爷因爱成恨,发飙了!
“你这个狐狸精,知道我这两天是怎么过的吗?”名沧月一手将她箍入怀中,狠狠搂着她的背,几乎要把她闷死在自己怀里责备,“玩什么不好,偏要玩这个!我的心差点碎了,你知道吗?”
夜凝夕忙捂住他的嘴说:“嘘别大声嚷嚷,太妃以为你接任务去了,你可别把我抖出来,否则,我又要受罚了。”
“你就该罚!”名沧月盯着她一字一顿咆哮。
夜凝夕阴下眼眸盯了他一眼,又忙捂住鼻子说:“名沧月,你的嘴巴好臭。”
“你还敢嫌我口臭!”名沧月气急败坏反驳,“是谁害我两天两日没有睡觉漱口的,你敢嫌我臭,我就臭死你!”名沧月说罢去吻她。
“啊”夜凝夕喊了声转身就跑。
“还敢跑!追到你就死定了!”名沧月厉喝一声连忙追过去。
“”太妃和袁立阳还有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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