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
楚爸爸见楚鱼闭上了眼,冲楚妈妈招手:“走走,我们出去等着,让孩子再睡会儿。”
楚妈妈心疼地给楚鱼掖了掖被角,摸了摸她的额头和后颈,见一切正常才起身往外走,走到快到门口的时候,又想起了什么,回头疑惑地问顾深:“她想单独跟你说什么?”
顾深思索着开口:“估计是怕我告诉你们她的语文考试成绩吧?这次她没考好,早上在车里一直念叨。”
“你说说你,”
楚爸爸无奈地指着楚妈妈,“逼得孩子出去玩都不安心!考差了都不敢让我们知道!这不还有一年多嘛,着什么急啊!”
“我还不是为她好……”
楚妈妈这下彻底没了底气,低着头小声辩解。
顾深跟着二老出了病房,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楚鱼,才把门缓缓带上。
*
再次睁开眼时,楚鱼彻底清醒了。
头不疼了腰不酸了,就左手臂因为睡太久压得有点麻。
她在翻身而起的一瞬间,想起了早上发生的一切,包括她在病房里撒的那一通癔症。
完、蛋、了!
楚鱼回想起自己瞎说了些什么,又记起楚妈妈的咆哮脸,后背冷汗唰地渗了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
爸妈听见了吗?等着她醒来打死她吗?
逃吗?逃吧!
楚鱼第一反应是跳窗,趴窗户上往外看了一眼,又给吓回来了——至少十层楼以上。
那就从楼梯间跑!
楚鱼抓过床头柜上的书包,弯腰快速系着鞋带。
突然,门咔哒一声,有人进来了!
16。上来吧()
楚鱼吓了一哆嗦,眼珠子一通乱转,就是凑不齐一句能自圆其说的谎言,也不敢起身,就这么原地蹲着不动了。
顾深看了眼床头新长出来的小香菇,无奈道:“起来吃药吧。”
听见顾深的声音,楚鱼嗖地抬起头,刚准备松口气,突然想起自己曾倒在别人怀里,还哭唧唧地要人过去……
这还不如被爸妈骂一顿呢!
“现在头还疼吗?”
顾深倒了杯温水,把手里的冲剂倒进去搅和均匀了再递给楚鱼:“叔叔阿姨在休息室,要叫他们过来吗?”
“我没事了,可以自己过去。”
楚鱼接过药猛灌了一大口,甜丝丝的,像小时候喝过的感冒冲剂。
“医生怎么说的?我不是第一次这么头疼了,只不过以前没这么严重。”
楚鱼喝了药微微有些冒汗,但比之前脑子成浆糊的状态好了很多,开始思考身体的异常。
人体会有排异反应,难道空间也会这样,排斥重生之人?
没道理啊!
不过重生更没道理。
“过度疲劳,多休息就好了。”
顾深看着楚鱼把杯子的药剂喝完了,确认道:“真没事了?”
“嗯!”
楚鱼精神抖擞地一点头:“全好了,谢谢顾同学出手相救,大恩大德小鱼没齿难忘!”
“那好,”
顾深往床边摆着的沙发上随意一坐,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身体前倾用目光牢牢锁住楚鱼:“刚才想对我说什么,说吧。”
靠,在这儿等着我?
楚鱼徒劳无功地张了张嘴,满肚子话一句也说不出口。
顾深眼珠不错地盯着楚鱼,他看得那样仔细,连她脸上一丝一毫的细微变化都不放过。
少女才睡饱了觉,细嫩面颊上带着健康红晕,一双杏眼滴溜溜地转个不停,像春天树枝上跳跃的松鼠,一会儿一个歪点子。
说什么?楚鱼在心里苦笑。
我一个人在医院很害怕,失去了宝宝我很伤心,你走了我很绝望。
虽然知道你家大业大,但能不能别像养宠物那样,除了花钱,我更需要你的陪伴,在我好与不好的时候,都希望能看到你的脸。
毕竟,从18岁之后,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的亲人了。
这些话能说吗?当然不能。
那是上辈子的顾深干的缺德事儿,跟眼前这位热心助人的中国好同学没一点关系。
楚鱼耸耸肩,咧嘴一笑:“我就想谢谢你,诚挚地、情真意切地感谢您。不过下次咱能不能别来这么高级的医院?”
楚鱼用手转了个圈,夸张地咂舌:“我爸妈要是看到医药费住院费,又得骂我一顿。那啥,顾同学,下次咱去个公立医院,能刷医保的那种,行不?”
“这里就能刷医保。”
顾深的目光始终落在楚鱼脸上,最后似是确定了什么,带着点遗憾低下了头。
再站起来时,他的表情回复了惯常的淡漠,“走吧,叔叔阿姨该等得不耐烦了。”
*
楚妈妈楚爸爸没等得不耐烦。
当楚鱼走进休息室,他俩正对着大屏幕哈哈大笑,楚鱼扭头看了一眼,是刚下档的《XX首富》。
心也是够大的!
楚鱼瘪瘪嘴,委屈地叫了一声:“爸、妈,我好了!”
“哟,女儿来了!”
楚妈妈暂停住电影,看了眼时间:“这电影才看了一半,你睡这么会儿就醒啦?”
“要不我再回去躺着,您二老继续?”
楚鱼咬着牙根跟楚妈妈使性子,眼角偷偷瞟着顾深,上辈子顾深没正式跟自己父母见过面,现在看来,不见还好些。
“不用不用,这电影我跟你妈看过。”
楚爸爸大度地一挥手,接过楚鱼的书包就准备往外走:“今天秋游你是去不成了,这书包里的零食就带回家吃吧。”
“叔叔阿姨,”
一旁的顾深突然开口,礼数周全地笑着说:“晚上我们跟‘世达’高中有场联谊,全班都要去,楚鱼还是联谊会的主持人。”
什么人?主什么持?
楚鱼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顾深,你个浓眉大眼的也会说瞎话?
顾深对楚鱼的怒视毫不介意,冲楚爸爸楚妈妈笑得更加的和蔼可亲:“刚楚鱼休息的时候,班里好多同学都在问她的情况,大家都很关心她。晚上我也要去,可以送楚鱼过去,结束后再让司机送她回家。”
这番话说得有礼有节,既从大局出发,又不会过分亲昵,让楚家二老犹豫了起来。
“小鱼还病着的,要不……”
“没听医生说嘛,这是过度劳累,年轻人晚上吃吃饭跳跳舞什么的,是最好的放松。”
楚鱼听爸妈方向不对,赶紧举手明志:“我不去,我要回家做题!”
楚爸爸用一脸‘看你把女儿压迫成什么样了’的表情盯着楚妈妈,楚妈妈叹了口气伸手摸摸楚鱼的脑袋:“乖女儿去吧,你该好好玩玩了。”
“谢谢叔叔阿姨信任,十点前楚鱼一定到家。”
顾深笑出了一口白牙,不等楚鱼反对便叫人领着楚爸爸楚妈妈去结账,还贴心地提醒:“全部可以刷医保。”
“顾深!”
等爸妈走远了,楚鱼开始冲顾深跳脚:“谁说我是主持人?吃个自助餐哪来的主持人?”
“哦,那就不当主持,好好吃饭。”
顾深宽容地做出了让步。
“我不想去吃饭!”
上辈子的楚鱼可不敢这么放肆地跟顾深说话,这辈子,爱谁谁,不爽就要吼!
“那吃牛排、寿司、披萨。”
顾深脾气好得很,一边应付楚鱼一边转身出门,给司机发信息。
“我什么都不吃!”
楚鱼被顾深的逻辑彻底带进沟里了,不自觉地跟在顾深身后严正抗议。
“不吃饭怎么吃药?胃会受不了的。”
顾深好言相劝,一心二用地把楚鱼领到了医院大门口。
午后三点半的日光下,一辆纯黑迈巴赫在喷泉水池边泛着幽光,顾深挥退了旁边站着准备开车门的司机,亲手打开了后车门:“上来吧。”
楚鱼一见迈巴赫就心慌,这顾家上下,好像除了这车坐别的都会长痔疮似的,当年顾深的妈妈就是从这车上走下来,清楚明白地告诉楚鱼——她配不上顾家。
现在来看顾家也挺抠门的,让人滚蛋也不用钱来砸。
楚鱼不无遗憾地想着。
顾深见她不肯动,回撤了两步,走到楚鱼面前,将她笼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放心,”
顾深弯下腰平视楚鱼,面上带着黄鼠狼式的微笑:“我对你没恶意。”
17。顾深来了()
S级轿车宽敞的后座空间里,有高档雅致的内饰和音质绝佳的音响系统,柔软的真皮座椅,能提供最细致的呵护,让乘坐者如沐云端。
而一流的隔音系统和座位扶手下的小冰箱,则保护了这个空间颇具浪漫色彩的私密性。
“要喝点什么吗?”
一上车,顾深就发出绅士邀请,换来楚鱼想也不想的摇头。
“那好,我开始做了,你随意。”
楚鱼一惊,眼睁睁看着顾深弯腰俯身——从座位底下拿出书包,掏出一叠试卷,就着小桌板开始写作业。
……
您不觉得自己有点叛逆吗?在豪车上写作业?
楚鱼伸头看了看,同情道:“你还没做英语啊,这几张卷子特别难,昨晚我做了两个多小时,那阅读简直了,绝壁超纲。”
顾深边写完形填空边搭腔:“英语还算好的,你们语文老师太爱让人写作文了,今天的三篇我还不知道怎么办。”
是哦,今天还要写游记,现在怎么写?医院一日游?
楚鱼也开始为难地挠头,半天才试探着问:“要不我给老吴请个假?你今天算是好人好事,就免写了吧。”
“那不行,”
顾深笔下没停,嘴角却微微翘起:“我可是‘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的顾深同学。”
德性!
楚鱼无声地翻了个白眼,转念想想此人的高考成绩,尴尬地收起了自己那点嘲笑。
同样是谈恋爱,人家一个根本没必要参加高考的富二代,比楚鱼足足高了一百多分,看看别人的学习态度,这就叫天助者自助!
楚鱼心虚,楚鱼愧疚,楚鱼也默默地拿出了自己的作业。
高档轿车的车厢里,舒伯特如诗般的交响曲声中,两位花季少男少女,埋头奋笔疾书,还不时对知识点交换一下意见,宛如一对相识多年的革命战友,朝着胜利的曙光齐头并进。
坐在前排的司机老黄今天一整天心情比较忐忑。
少爷先是带着才认识不到一周的女同学去了顾家人专属的医院,据说还对顾老爷子最信赖的邓医生出言不逊,
在医院待了大半天后,又带着这位女同学一起去赴晚宴,一上车还把后排隔断给升了起来。
这样的行为,在极度不合群,几乎没有朋友的少爷身上,非常罕见。
老黄心里七上八下的,按年纪,少爷的确到了少年那啥春的时候,可是少爷不是普通少年啊,这未来的少奶奶是顾老爷子几年前就定下来了的,顾家上下都在等这位冷若冰霜的少爷长大成人,没曾想,却横空出现了这样一位小姑娘。
唉!
车子很快抵达了瑞吉酒店大门,老黄停稳车,走到后排犹豫了几秒,正想敲门,车门却自己打开了。
顾深抓着几张纸神情严肃地钻了出来,刚跨出一只脚,身形一顿:“不对,肯定不对。”
老黄心里一咯噔,忙抬头去看那个女同学,就见她鼓起带着点婴儿肥的小脸,对着面前的一张纸困惑嘟囔:“好像是不对,cd两条线的斜率是相同的,它们应该是平行关系。”
“题目出错了。”
顾深简洁地给出了结论,冲那女同学一扬头:“走吧,到地方了。”
老黄就这么看着两人收拾好书包,各自下了车,那娃娃脸的女同学还转身冲自己鞠躬致谢,老黄恍惚间似乎还看到两人胸前飘扬着鲜艳的红领巾。
跟同学讨论学习?
这事儿可稀奇了!
老黄向来坚如顽石的表情有了几分松融,片刻后重又归于平静。
晚上跟老爷子汇报少爷行踪时,一定要着重讲讲这个。
*
楚鱼跟顾深走进酒店大堂,正好遇见秋游结束的八中同学。
林姝白眼尖,哗地冲过来拉着楚鱼问个不停:“早上怎么突然晕过去了?现在好了吗?医生怎么说的?顾深人真不错,看你晕倒了第一时间叫了救护车,还全程护送。”
其他同学也围了过来,问了楚鱼的情况,又七嘴八舌地议论起今晚的自助餐。
为了晚上这一顿,好多人中午在景区根本就没吃饭,欢欢喜喜地准备扶墙进扶墙出。
进电梯时,因为群情激动,也顾不得尊老爱幼了,一窝蜂地往前挤。
老吴挤了三次都没赶上趟,急得直吼:“让老师先上!你们有点规矩,别一副恶鬼投胎的样子!”
楚鱼和林姝白好不容易才进了电梯,到了75层一出门,就见自助餐厅前站了好几排人。
“怎么都不进去?还没开始吗?”
林姝白诧异地问着,见没人回答,便奋力拨开人群挤到了餐厅门口。
这下,她也呆住了。
十多个一人高的花篮顺次摆开,上面挂着诸如“世达与八中友谊长存”的红绸,与餐厅大门等高的鲜花拱门上还放了一块金匾,上书“恭迎八中来客”,金匾下方还吊了一排紫藤花串,真是既端庄又浪漫。
再往里瞧,世达的学生已经到了不少,个个西装笔挺,长裙曳地,跟铺着长绒地毯,金碧辉煌的餐厅相映成趣。
楚鱼这时也挤了过来,看着对方学生的打扮,傻眼了。
“吃、吃个饭而已,他们是要、办婚礼吗?”
难怪大家都不敢往里走,就八中这些穿着运动装游了一天公园的人,身上没馊味都算好的,个个蓬头垢面,有的还踩着人字拖。
“会不会被赶出来啊?”
“这地方这么高级的吗,我脚底还有泥巴……”
“这是让我们体会阶层的差异吗?”
林姝白气不打一处来,踮起脚找了半天,总算在拱门下找到了一身纯黑高定西服的何光宗。
她两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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