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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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妃传- 第2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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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

    “死丫头是吧,看我多孝顺,你这骂不出来的,我都替你骂了。”酗儿抓着孟秋的手,朝自个儿打了一下,呲牙笑笑,“连打都替你打了,够意思吧?”

    孟秋笑笑,泛青浮肿的脸上那对儿黄的鸡蛋黄似的眼珠子卯大劲儿翻了一下,猴子轻嗤,逗哏儿,“你还翻上白眼儿了,我这还没翻呢,你说你这一躺,说撒手就撒手,家里家外的摞烂事儿都成我的了,我找谁说理去?”

    “大过年的,忙乎完这,忙乎那,还得给你张罗做衣裳,说说吧,眼瞧着就要下去找阿玛和额娘了,总得穿件儿像样儿衣裳,省得他俩托梦磨叨说我虐待你。”

    “说说吧,白、灰、黑、蓝,就这四个色,你要穿哪个?”

    孟秋拽拽被角,费劲的笑笑。

    瞧着才被塞进手里的大红缎子锦被,猴子挑眉,“还嫌自个儿不够厉害,死了还得当把厉鬼?”

    “……留……着……”孟秋使劲儿浑身解数挤了两个字儿出来,酗儿干巴巴的笑了。

    她懂:留个被子,被被(辈

    :留个被子,被被(辈辈)相传。

    “放心吧,肯定传的下去,石家的香火肯定不能断在这辈儿,你就甭操心了。”

    孟秋点点头,泛肿的眼泡一闭上,挤出湿乎乎的晶莹。

    酗儿明白,她不愿意看见她,多了留恋走的就没那么痛快了。

    早走也是走,晚走也是走,何必惹的不痛快呢?

    ……

    晚上的时候,酗儿破天荒的吃了半只烧鸡,撑的差点没吐出来之后,跟房里照了照镜子,又让人炖了一盅燕窝。

    热滚滚的燕窝,她牛饮水似的,仰头咕噜咕噜都给灌了。

    睡下之前,有人敲房门,不无意外,真是白玉霜。

    都说这啥人啥命,傻人傻福,不用瞅别人,瞧白玉霜就成,按说她这一年也没着消停,她自个儿掉了个孩子不说,家中又是这般乱,可她该哭的时候比谁动静都大,可睡着了之后,那鼾声也比谁都沉。

    就说她那小脸,天大的事儿,都是红扑扑的,脸蛋子都是肉,包子似的,写满了福气。

    这会儿她抱着两个方枕,戳她跟前儿,瞪俩圆眼珠子,有点落寞的嘟囔:“主子,我知道明儿我要去,你肯定不让,就算让了,哥哥也不欢喜,明儿是他大喜的日子,我也不想扫他的兴。”

    猴子接过那俩枕头一瞧,兹看上头那花红柳绿的鸭子不是鸭子,鸡不是鸡的绣样儿,就没忍住笑。

    “比我缝的还丑,你也好意思送。”

    白玉霜摸摸后脑笑笑,“不然我实在不知道送什么好,哥哥是贝勒,又那么多皇亲国戚,什么也不缺,我就想着送对鸳鸯枕头也好,娘泉下有知,也会高兴的。”

    “原本我想让乌布里送来着,可我怕哥哥万一知道了恼她,要是主子送……”

    “反正都招人膈应了,不怕更膈应是吧?”姓艾新觉罗的一大半都恨她石猴子,这是常识。

    白玉霜脸一红,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想着,主子脑袋好使,人又精,再难的事儿都有办法。”

    “这马屁拍的这个响。”猴子拍拍那俩豆腐块子似的方枕,应了下来,“成,你别惦记了,我说帮你送,就肯定能送上,你兹管好吃好睡,喂的饱饱的,给咱们石家再揣上一个。”

    白玉霜甩着轻快的步子笨笨哒哒的走的时候,猴子翻一白眼儿,俩手撑头的躺在那‘鸳鸯’枕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一会儿是乌林珠,一会儿是舒舒,又过一会儿,连额娘都飞出来搅和搅和。

    不知道见了多少个人之后,才稀里糊涂的睡了过去。

    梦里,她站在湍急的河道边上,一艘木舟飞快而过,那颀长之人背着手直挺挺的站在其上,任她怎么喊也不回头,她气的够呛,使了浑身解数追跑而去,可腿儿都跑断了,也追不上。

    直到梦醒了,她满头大汗,那人也始终没有回头。

    猴子抹了把汗,咳嗽了半晌,闭上眼睛又进入旧梦,二话不说拔起腿,沿着河岸狂奔,接着追。

    不回头她也追。

    这是她的梦,谁也管不着。

    就追。

    ……

    说福祈和乌布里没有血缘,神都不信。

    如果真有轮回,那上辈子这俩人可能都死于大手大脚,所以这辈子投了胎才能算计成这样。

    乌布里说:“趁着家里叔叔们都在家,年前结婚,没几天就能收不少压岁钱,一收两份儿,走的近的远的,谁也不好轻了礼。”

    福祈说:“对,四叔七叔都在北京,上门送礼的也多一点。”

    是以,这俩铁皮公鸡一合计,腊月二十八,福祈的新媳妇儿进门。

    原说舒玉才死不久,该避忌避忌,可因为娶的是妾,走的是侧门,也就没那么多规矩了。

    福祈这新媳妇儿是乌布里给寻的,说来也不是外人,正是瑞丰宝号帐房家的女儿,人生的虽一般,却是精明的紧,乌布里这媒婆给福祈说的时候,兹一说,那姑娘不用算盘就能轻松算一本厚厚的帐,不差毫厘,福祈立马眼睛一亮,二话不说就点了头。

    到底是府上弟妹年纪都大了,他又常年在内务府当差不能回家,家里总要个女人,不能就这么乱了套。

    福祈本也不想糟践人家姑娘做妾,可说到底福祈也是个贝勒,一个汉人入门总还是有些说法的。

    不过无所谓,就算是侧室,知道自家闺女能嫁给当朝贝勒,那老帐房也是着实抹了一把滚烫的热泪,连着给祖宗上了好几日的高香。

    腊月二十八一早,贝勒府热闹极了。

    拒是纳妾,排场并不大,可迎来送往之人,却是各个金贵,府门前的车马,一路甩到整条街外。

    明白的人都揣着明白,这样的面子,不是卖给福祈一个小小的贝勒,而是卖给那些待他如子的亲叔叔们。

    尤其是七爷和四爷,一听今儿这大喜是这二位操持,那是各顶各个赶早不赶晚的往门槛上踩。

    可不,寻常别说那位铁面阎王鲜少在京,就算在京也是拒礼于门外,就算有心孝敬示好,又哪里来的机会?

    炮仗声震的过往迎人一个个的捂着耳朵,收礼做帐的人从天一明就没抬过头,龙飞凤舞的记着礼单,记得手都发酸。

    “这玩意儿沉,我把礼送过去就成。”小狼左拿右抱的,那俩大枕头夹的咯吱

    头夹的咯吱窝倍儿满,酗儿边捂着耳朵防着炮声,边大喊,“你跟外头先等着,待会儿走时候咱们再给。”

    “啥?听不清!”炮声又起,小狼瞪大了眼珠子,只能辨着猴子的口型,来回看了好几遍,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才看见‘等着’二字。

    直到猴子一溜烟的跑没了影子,小狼站在原地,还是一脑子迷糊。

    他不明白,为啥他得夹着这两个咯咯吱窝的枕头。

    他还不明白,为啥她明明一大早上就起来道饬,结果道饬出这么一身平凡到人堆儿里都瞧不见的打扮。

    他唯一明白的是,八成他又看不见精卫大人了。

    可有什么办法呢,精卫大人说让他们听石姑娘的吩咐。

    现在石姑娘让他等着,他只能等着。

    ……

    婧雅难得落得清闲,寻常家中有大事,无一不是她来操持,可今儿福祈却点名用了乌布里,他说的好听:“我一个小辈纳妾,请七婶子这一尊大佛不是大材小用了。”

    琏琛当即戳穿他,“别转弯弯说话,怕你七婶子弄的太排场,花多银子你小子晚上睡不着觉就直说得了。”

    乌布里揪着琏琛的胡子,吹鼻子瞪眼:“怎么着,你这意思,就说我乌布里幸子气是吧?”

    “哎呦,忻奶奶,我不说,这北京城也没谁不知道啊,是不是,老七。”

    “哼,别拉七叔进来,你以为七叔像你似的,家长里短的挂在嘴上?”

    琏珏只笑不语,喧子翘起两头。

    福祈可是没选错人,乌布里头一回操持大事,就让全家上下都竖起了大拇指,那真是要排场有排场,能省的地方省到离谱,就说那饭菜,一桌子二十道菜,竟然不嫌麻烦的让人分别去十八个地方采购,这样支使下人的省钱功夫,婧雅是绝对做不出的。

    就连婧雅那个向来只觉得自己主子全天下办事最漂亮的珊瑚都不由赞道:“格格还真是厉害!”

    如此一来,婧雅闲了下来,一整个头午都破天荒的只当个花瓶,跟着四福晋淳乌的屁股后头,东转转西转转,跟着各路女眷们寒暄,她并不多话,凡事都以淳乌为首,便是淳乌这样鸡蛋里头挑骨头的泼妇性子,都挑不出她一个字,喜欢的一直拉着她的手。

    “二位福晋,如意馆的画师准备好了,现在花园侯着,四爷唤二位主子过去。”琏琛的贴身太监吕顺儿来传,淳乌跟正在寒暄的几位女眷道了别,拉着婧雅的手,往花园而去。

    到底纳的是自家银号帐房的女儿,不能以妻之礼娶进门,琏琛这样好交好维的人是过不去的,是以他找来如意馆的西洋画师,画上一副全家福,算是给足了肯定。

    福祈又说,怕一个妾进门今后拿不住奴才,是以把画画的地方由内堂改到了众目睽睽的花园里。

    这一抉择,可是美坏了老帐房,不过貌似那姑娘没多高兴,拒她始终规规矩矩,可细瞧瞧不难看出,那始终叼在牙上的下唇,红的都快咬出了血,而喜服之下的袖管子里,细白的手始终攥着。

    便是今儿是她的好日子,也没多少人看她,毕竟这园子里处处都是贵人。

    那姑娘喉咙一咕哝,直勾勾的看向脚尖发呆,不知思及什么,拳头越攥越紧,那握了一天的簪子攥的手心生疼,忽然之间,姑娘惊觉有人抚上她的手,猛一抬头,迎上的是婧雅那绝美且了然的眼。

    婧雅伏在她耳边小声的道:“别想着了断自己,你是个聪明孩子,你该知道,那样等着你家人的,是什么。”

    闻言,那姑娘满眼倔强,泛泪,紧咬下唇,唇颤抖。

    看了一眼父亲,手一松,那簪子不知何时落到了婧雅手上,适逢淳乌过来,婧雅笑着把簪子重新插到她的头上,拿着手绢拭了她忍不住溢出来的泪,回头跟淳乌笑着打趣,“瞧瞧这丫头,还真是个水做的人,来咱们家头一天,就哭成这个样子。”

    “瞧瞧你说的,哪个姑娘进门不哭的。”淳乌也跟着打趣,说着也来逗新媳妇:“不过别人家的姑娘该哭,你可不该哭,可别说婶子没告诉你,咱们福祈可是个小气的人,鞋子衣裳穿坏了都要想法补上,这么况媳妇儿放在府上,更是不可能冷落的。”

    “再说了,你瞧瞧,你那几个叔叔的样儿,我家福祠娶媳妇儿的时候,也没见他们几个高兴成这样,你的好日子啊在后头呢,福气着呢!”淳乌说说就沾了酸味儿,可不,瞅瞅琏琛笑的那个样儿,自家儿子娶媳妇儿的时候也没见着这么高兴!

    淳乌就是那种,自己好了,沾不得别人比自己好,自己不好,更沾不得别人比自己好的娘们儿,她瞥了一眼那笑始终没卸下去的琏珏,酸唧唧的跟婧雅道:“我们家老四笑笑也就得了,瞅瞅你们家老七高兴的那个样儿,什么时候见着他笑成这样儿,铁面阎王的招牌都给生生砸了。”

    婧雅掩嘴失笑,笑意不达眼底,她没看向琏珏,只朝乱糟糟的人堆儿里瞄了一眼。

    但瞧那红梅树前的高挑女子,也始终翘着嘴角。

    她一双眼始终追随着另一个始终笑着人身上,那眼神,可谓‘贪婪’。

    淳乌的眼神也朝那桃树方向飘过去之前,婧雅挪了一步,挡住了她的视线。

    婧雅笑笑:“走吧,嫂嫂,天冷,咱们快些落座,早画好早是。”

    早是。”

    ……

    酗儿今儿的装扮可谓是非常成功,躲在人后,扎在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的女眷堆儿里,当真没给人发现。

    甚至她扎在旮旯的一桌,吃下了整整十二块牛肉,都没人发现她这个不受欢迎的人。

    让人侧目反而是,这到底是谁家的女眷,没吃过饭怎么着,就算饭菜好吃,也不用吃白食似的,端起饭碗就把脸埋里吧。

    闺房苦闷,难得放风,说说闲话,那是女眷们的情趣。

    打从开席起,就听那一桌十个女人,五千只鸭子,嘎嘎叫个没完,一会说说新媳妇有福气,一个做妾的做的这么大排场,一会儿再说说福祈贝勒的尴尬身世,再一会儿,又说说四福晋的刁蛮模样。

    反正在场的主子都说全了,也没一个人提过一嘴睿亲王。

    然当离的很远的正堂里,那睿亲王那凤眼不经意间扫到她们这一间偏厅的时候,所有女眷,小媳妇儿大姑娘的脸,都红了,局促的扒拉着饭。

    所有人都在心下自顾念着,莫非……七爷在看我?

    人人心下泛着嘀咕之际,没人注意酒足饭饱的酗儿抹了抹嘴儿,徒手扯下一个鸡腿,拿手绢卷吧卷吧,揣到怀里,径自披着氅子离去。

    ……

    就在小狼冻成冰棍儿之前,猴子终于出来了,从他手里接过一个方枕,把鸡腿儿给了他。

    “喏,吃吧,别太感动。”

    小狼:“……”

    离开之前,酗儿唤来门口侯着的一个下人,给他塞了几两银子,把红匣子和两个枕头一股脑的塞给他。

    “你要不想你主子不痛快,惹板子,就说这些东西是在门口看见的。”

    那下人攥着银子,抱着俩枕头一匣子,眼珠子瞪的老大,直直发愣。

    他纳闷儿极了,怎么今儿这意外之财,一发就是两份儿。

    难不成,这位姑娘跟刚才那腿脚不好的贵人是一家儿的?

    ……

    道也不算是狭路相逢,同一个起点,同一条路上,又到达同一个目的地,撞上的机率是相当之大的。

    当猴子在石府门前下了马车之后,不经意间剐蹭到暖手炉的鎏金边儿,手上的线绳刮断了,沉香珠子散开,掉的满地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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