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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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妃传- 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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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这么不容易,怎么不去参加团练?朝廷给的银钱不算多,养活个一家人也足够了吧。”[团练即为民兵,精卫便是负责团练的团练使]

    “别逗了,伙计,去团练跟外头那些人有啥不一样?一个是等着饿死,一个是活活给那些个八旗兵当盾牌给战死,月钱还没到手呢,那头命先没了!等这人死了,啥丧银也没有,都是一堆堆的往城外钟南山的狼岗上一撇,活活喂了那些饿狼!听说那些饿狼比俺们西安府最壮的汉子,还要肥上几圈,吃的那叫一个饱!”

    延珏不语,却是小猴儿吐露了一根儿面条后,抹了把嘴,问道:“诶,听说今儿那睿亲王领兵三十万来了,这大军一到,好日子还不快了。”

    “诶,可不敢这么说,俺都怕的慌,三十万大军,比俺西安府的人还要多上几万,这么老些人,吃啥?喝啥?还不是得跟俺们征粮,到时候等仗打完了,俺们也都饿死了,要我说啊,镇压啥子?道不如开城迎了那些白莲教的进来!俺是不信教,可咋地也都是汉人,总不能像鞑子这么欺负俺们!”

    ……

    从面馆出来后,小猴儿难得善心大发的,把那第二碗吃不下的面,端了出来,可才倒眼么前那柴骨老头的破碗里,就刷刷刷的四面八方伸过来不下八只小黑手,等小猴儿反应过来时,那老头的碗里已经只剩下黑汤儿了。

    小猴儿原是跟延珏要了点儿银子,又折回去给老头买了一碗面,可再端出来的时候,那老头却是被几个小伙子给抬走了,说是才刚喝汤喝急了,呛死了。

    当然,这全然不耽误小猴儿手里的那碗面,再度被瞬间抢食,而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延珏,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些人抢食那一碗面。

    小猴儿扯他袖子,耸耸肩道:“走吧,你就是把面馆儿包了,也喂不饱这一条街乞丐的胃。”

    延珏回头看她,那寒凉依旧的眼神中满是小猴儿看不懂的东西。

    她不知道的是,延珏看着眼前这一幕,脑子里却浮现了另外一幕。

    黄沙滚滚,一个小丫头拿着剔刀剔着自己一动不动的弟弟,面无表情的往嘴里送着生肉……

    “诶,愣嘛啊,走啊。”小猴儿杵了延珏一拳,却怎么也没料到,忽的给他抱了个满怀儿。

    他抱的恁紧,几乎让小猴儿怀疑,根本就是有意勒死她。

    “呃……嘛呀!面白吃了……快挤出来了……。”小猴儿在那乱扑棱,骂骂咧咧的难听至极,可抱在怀里,却感觉是那样鲜活。

    好白天,延珏才松开她,一股脑的捂上了她的嘴,边架着她走,边坏笑道。

    “粮食金贵,可别吐了。”

    ……

    延珏这人儿,让小猴儿这辈子又欣赏又恶心的一点就是,这厮的城府随年递增,他虽总是那副不着调的样儿,你却很少能猜透他在想什么,当然,几年之后的他,更甚。

    那时候的他,已经里外都冻上了。

    用她的话说:你丫就是一个披着王八壳儿的蚂蚱,没事儿跟那装鳖,冷不防啪的一掀盖儿,你再咻的蹦出来。

    小猴儿原以为眼见了这许多真相的延珏,会怒气冲冲的杀回总督府去下罚一众官员,毕竟她看出来他却是愤怒了。

    可延珏却道:“就当今儿晚上咱们什么都没瞧见。”

    嘛?

    小猴儿楞眼儿了:“你介针别儿心眼子也能受的介骗傻子的招儿?”

    延珏顿了顿,淡淡的道:“白克敬是二哥的人,若是此事传到京城,皇阿玛必恼,一怒之下难免牵连二哥。”

    原来如此,小猴儿冷哼一声,了然的耸耸肩,吹了个口哨后,叹道:“介世道果然没那么多的黑白啊。”

    延珏笑笑,揽紧了她的腰,缓缓的驭着马道:“你说的对,这世道本就没那么多的黑白,就像我看不下去这些,可我也不能由着性子为所欲为,同样的——”延珏顿顿,手从后头伸过来摸着她隆起的肚子,而小猴儿似的明白他要说什么,周身一僵的抢白道:“废话你就不用说了。”

    他要说什么,小猴儿心明镜儿的,不过是想说,当年皇上冤她阿玛,也绝非本意,不过是形势所逼。

    其实这些吧,小猴儿都懂,也都明白,可这站着说话它不腰疼,挪到自个儿身上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这事儿说不通,她也不想说,遂,小猴儿转了话锋。

    “诶,你说以精卫那实心眼子的性子,要是让他跟介练了一堆准备送死的兵,他能不憋屈死?”按刚才那俩哥们儿所说,团练的兵,都是冲在前头的挡箭牌,而精卫正是这团练兵的老大。

    延珏‘嗯’了一声,却实,以精卫那血性,定是得气的跟他们一块儿往前冲,再恨不能一封书信传到京城,把这里的篓子都给捅了。

    可他没有。

    他传回来的信里,都是寥寥几个字‘一切安好’‘主子勿念’等等废话。

    小猴儿也正想着那些信,又说道:“毕竟他走那会儿你才遭了罚,估么那傻小子怕给你惹麻烦,不乐意告诉你,我估么他在这儿过的肯定不咋顺心,当然——”小猴儿转过头去看看延珏,又道:“他也肯定不招那些人待见。”

    可不?

    再怎么说精卫也是延珏的人,更是镶红旗都统之子,就是暗地里都嫌弃他碍事,面上儿也不可能不敬他八分。

    如今,延珏又重新复了亲王位,更是加封靖远大将军率军临陕甘——

    “诶,延珏。”小猴儿又咂咂嘴,眼珠子咕噜噜转:“你说介真就有这么巧合的事儿,咱们脚后来,脚前儿他就给绑了?”

    “去看看就知道了。”

    直愣,却听延珏道。

    “废话,当然是团练使衙门。”

    “啊?你咋知道在哪儿?”

    “你傻吧,来时候都瞧一道儿了,你还跟爷儿一起画过圈呢。”

    啊?

    她哪里注意过这。

    小猴儿这才反应过来,难怪这厮在这西安城如入无人之境般熟悉,合着一早就都烙在脑子里了。

    瞅瞅,说他是披着王八壳儿的蚂蚱,没冤枉他吧?

    ……

    却说月黑风高杀人夜,站在这门口贴着俩大白封条的团练衙门前,延珏和小猴儿相视一眼,都正色起来。

    团练衙门竟然被封了!

    看来精卫被白莲教掳走之事,绝对只是个幌子了。

    原本延珏瞧小猴儿挺个老大的肚子,说让她在外侯着,他瞧瞧就出来,可小猴儿也是个犟种,她死皮赖脸要跟着,延珏就是挖她祖坟也拦不住她,于是,这两口子扯开封条,延珏使劲儿一脚,便给那衙门的木门踹了开来。

    您要问了,诶,说书的,吹呢吧,啥牛逼腿啊,一脚给门干开了?

    嘿,您听我说。

    却是腿那么牛逼,关键是——门破。

    破成啥样儿?用老旧二字简直不能形容,就这么说吧,连一层红漆都不曾镀过,足矣见这团练衙门在这西安城中之窘迫。

    而那窘迫的不仅仅是一道门,推开门进去后,一股子浓浓的臭汗味儿扑鼻而来,只恶心的延珏和小猴儿掐着鼻子,使劲儿扇呼,而月光照射下,可见那小的连千余人都站不下的小院子的中间,有个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兵器架子,那旁边的插着一只旗,上头满汉文书着‘团练校场’几字,那破旗随风一吹,扇呼的极为可怜。

    操!

    这他妈也叫校场?!

    只给这区区蚂蚁窝,用来练兵,别说他精卫憋屈,就是给她石猴子经管流氓,她都嫌地儿小!

    “我说那帮孙子就让精卫住这儿?”猴子跟精卫交情也不浅,想想她也气不打一出来,延珏更是脸儿沉的快掉井底儿了。

    他道:“不能,再怎么着也得给个像样儿的府邸,不过精卫什么样儿,我最清楚,给他金山,他也不带住的,我赌他肯定天天泡这儿。”

    “操,介逼地方待着都反胃,他怎么住的?”猴子忿忿的一脚踢开脚底下发光的什么,却听当啷啷的一声,在这夜里无人的院子里格外的清楚。

    延珏眼尖的窜过去,捡起那刀,对着月亮好一顿看,那刀片儿的光反照在他的脸上,小猴儿清楚的看到他越来越阴鸷的眼。

    她跑过去问怎么回事儿,却听延珏说:“这是精卫十五岁生辰那年,我赏他的刀,他从不离身。”

    那也就是说,精卫是在这儿给抓走的?

    小猴儿反应过来,也怒了,然她才要说什么,却听这时园子里忽的清清浅浅的脚步声响起——

    不好!有人!

    俩人反应极快,一股脑的窜到廊子深处,躲在半堵残墙之后,俩人眼珠子瞪的锃亮,听着那稀稀碎碎的步子声儿。

    小猴儿竖起四个手指头,跟延珏比划:好像有四个人!

    延珏挤挤眉,先是点点头,又接着摇摇头:不像啊,要说四个人,步子也太轻了,可你要说俩人,却实又是四种轻重缓急的声儿。

    这俩人纳闷儿坏了,可很快,当月光把那‘四个人’在他们眼前照了个透亮后。

    这两口子直接没心没肺的笑喷了。

    却是四种声儿,也却实不是四个人——

    谜底是:俩跛子。

    “哎呦,小爷儿,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啊!”谷子给忽然窜出来的俩人吓的脸煞白,直拍着胸口!

    哎呦喂,这大半夜的给那狐狸做贼似的拉出来就够害怕了,这会儿再给这俩祖宗一吓唬,谷子的三魂都丢了七魄了!

    是的,来人正是阿克敦和谷子。

    自然他们会来这儿,也是因为阿克敦也怀疑了精卫被绑与白莲教可能没有关系。

    当然,他不像延珏和小猴儿是出满城转悠了一圈儿,瞧见了一些事儿,他的消息来源说来虽贱,却最为简单——女人。

    是的,说起这谷子就觉得全身爬蚂蚁,恶心的不能再恶心。

    她从前在阿克敦府上看见那些个,即使他腿瘸了,都恨不得把心都挖出来给他的女人们,都觉得这帮人脑子有泡,没见过爷们儿。

    可如今,当真作为他的小厮眼见他灌迷汤儿,可真真儿是大开眼界了。

    他还真是有耐心啊!

    不只从头至尾恶心吧啦的甩个情圣眼儿看那畏兀儿女子,弹琴,跳舞,过后还不厌其烦的说上了话,也不管那女的说的是多么女人家家的事儿,他永远都是一个笑模样儿,到最后这唠着唠着,连什么凄楚身世都给唠出来了,唠的人家姑娘泪眼汪汪的,他就往怀里一楼,说了一堆恶心吧啦鬼才信的好听话儿。

    到最后那姑娘就跟被灌了迷汤似的,痴迷的看着那臊狐狸,那臊狐狸就开始对月长叹,编撰了一堆什么“此次来西安府,最大的遗憾,莫过于没有见到此生的挚友”。

    呕——

    谷子恶心的想吐。

    可别说,那畏兀儿姑娘却感动到不成,一顿问“挚友何人?”“原在西安做甚?”

    结果这么三两下的,那臊狐狸都不用说话,只需叹气,那实在姑娘就把知道的都给说了。

    “精卫在这儿的几个月都不好过,开始的时候,当地的官员对他还不错,可你也知道那人,脸一板,也不会说个浑和话儿,他又看不惯他们那些鱼肉百姓的道道,这么的关系就越走越远,再加上后来因为团练兵的事儿,有几次简直闹的不可开交。”阿克敦把打听来的事儿都跟延珏学了一遍,又听延珏简述了一晚上所见之事。

    几个人这下脑筋都通了。

    阿克敦道:“如今瞧来,肯定是怕爷儿这次过来,精卫一怒漏了他们的事儿,便先一步封口,干脆带走他!”

    好一个阳奉阴违的白克敬!

    延珏一怒,手里的刀尖儿直接扎地!

    这时谷子忽的问道:“那如今精卫爷儿不会有性命危险吧?”

    “不会。”说话的是小猴儿:“既然他们要推给白莲教,怎么招也要赖到底,要是我,肯定等白莲教有动作,两军交战的时候,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一咔嚓,抬回来,直接说是白莲教给砍死的。”

    “对!”阿克敦也点头,接着问延珏:“爷儿,如今怎么办?”

    “精卫还在他们手上,咱们不能轻举妄动,如今——”

    噗——

    说时迟,那是快,正当所有人都正色的说着正事儿之时,一个又响又臭的屁,坏了全部气氛。

    当然——

    对正经二字有如此破坏力的非一人莫属。

    “噫!什么味儿啊!你吃什么啦!”阿克敦捏着鼻子跳了老远,一张狐狸面因闭气而憋的通红。

    小猴儿自己也熏的够呛的捏捏鼻子,彼时她看向没捏着鼻子,却脸一阵青一阵白,满脸嫌弃的延珏,有些挂不住面儿的扯脖子骂道:“你瞅嘛瞅!你吃的嘛,我吃的嘛,我他妈要也吃鲍参翅肚,我至于么我!还他妈不是那臊子里头辣椒太多!”小猴儿把过错全都推给辣椒,也却实,她已经有几个月没吃过这么辣的东西了。

    才这么说完,便又来了一个闷屁,彼时除了谷子一脸早已‘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德道高僧表情,另俩人全都丁点儿面子不给,一股脑的避‘臭’。

    到几个屁过后,小猴儿就觉得自个儿肚子是真不舒服,咕噜咕噜憋不住似的。

    再看延珏那摆明‘我可不想跟你有关系’的嫌恶表情,她气的上前一脚踢在他小腿胫骨上:“滚吧,滚吧!滚远点儿!”接着扭身儿找个背阴处,‘处理’去了。

    而谷子只得无奈的笑笑,跟捂着腿儿跳脚延珏道:“七爷儿,你俩还是出去等吧,奴才在这儿侯着便是。”

    “嗯,也好。”延珏端着正经的‘爷儿’像先走一步,可那月光下,蹲着使劲儿的小猴儿却瞧得清楚,那厮两个抖动的肩膀——

    延珏,你介缺揍性的!

    却道,月光正好,娇人闹肚肠,忿忿然一使劲儿,齐香散满堂——

    ……

    却说轻松才过,待一延珏与阿克敦才一前一后迈出团练衙门,却见那原本肃静的巷道前,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不下百余人,他们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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