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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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妃传- 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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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枪,我他妈还等不起呢,都他妈一天了,到现在我还没吃上饭呢!”小猴儿指指自个儿球似的肚子,道:“你自己儿子他妈属猪的你不知道啊!”

    “哦……爷儿差点儿会错意了。”延珏‘惊讶’的道:“爷儿还以为你怕她把爷儿给吃了。”

    “放屁!你裤裆那点儿臊事儿,我替你操嘛心呐!”小猴儿言不由衷,话虽始终压低着动静儿,却是越来越糙。

    然延珏丁点儿不恼,只是贱呲呲的笑道:“呦,道是爷儿自作多情了。”

    呸!

    小猴儿瞅他那轻而易举便能看透她的眼儿,越看越气,索性她还真撑着肚子,过去伸手要去戳他,然那手才伸出去,就被延珏一把反抓住,二话不说一拉,于是小猴儿轻而易举的就栽歪在他身上。

    “你——”要做嘛!

    后头的三个字儿还没来得及发,便被那忽然附下的唇封住了,当那源源不断的酒香从由唇舌送进她的,小猴儿的脾气诡异的全熄了。

    延珏并没恋战,只是送完那一口酒后,便抬了头,彼时他瞧着王八似的趴在自个儿身上的小猴儿,脸红的跟桃子似的。

    他闷闷的笑着:“呦,这陈年老秦酒果然是烈啊,才这么点儿,你这猴儿就醉了。”

    “滚蛋!”小猴儿娇嗔着,彼时不好意思的把脸别了过去,不过很快,又被那个贱人给扳了回来。

    贱人笑的相当贱:“喏,你要的酒,爷儿可给你留了,不过就这么一口,多了没有,你受的,咱儿子可受不得。”此时的延珏全然不知,就在月余前,他这媳妇儿还跟僧格岱钦一人两袋子奶酒,喝的昏天暗地的。

    当然,要是他知道,保不齐立马掐死这猴儿。

    不过现在,他当然舍不得,因为只这么王八似的趴在他身上,他都能听见这货肚子咕噜噜的响着。

    延珏终于说了今晚第一句人话:“饿坏了吧?”

    “废话。”小猴儿越说越委屈,越想越忿恨,那手也不由自主的一边儿一个去扯上了延珏的脸。

    她嘟囔着:“我他妈叫你笑,叫你笑,不是我说你,没长心呐,别说我跟你儿子饿不饿了,精卫到现在还没信儿,亏你还能有心瞧那娘们儿跟这转圈儿。”

    “嘶——”延珏给她扯的生疼,脑袋一顿扑棱,是好不容易才躲了她的魔爪,为防再度被袭,他索性一手一个抓了她的手腕子,接着身子一颠儿,把她往上窜了窜,一直窜到他俩脸儿对脸儿,脑门子贴着脑门子。

    延珏顶顶她的脑门儿,嘟囔着:“从前别人说一孕傻三年,我还不信,如今瞧你……。啧啧,还真是了。”

    “放屁别拐弯儿,你嘛意思!”小猴儿每说一个字,都会不经意的刷到他的唇,不是勾引,是实在离的太近了。

    延珏也不说话,只觉得她肉嘟嘟的嘴唇儿好玩儿,还颇为有闲情的叼起来一处磨了磨牙,等一松开,再瞧。

    嗬,这丫头是嘴唇儿红,脸更红,如今她圆的哪儿哪儿都像个苹果。

    “啧啧,还真没少胖。”延珏嘴贱的说着。

    小猴儿别扭道:“谁苗条你找谁去,我可没拦着你。”

    延珏闷声笑着,肩膀抖动不已,他想,这货可能真饿酸几了。

    “走吧,不逗你了。”延珏没头没脑来了一句。

    小猴儿楞眼儿:“哪儿去?”

    延珏松手拍拍她的脸蛋儿:“走,咱喂崽子去。”

    ……

    月上柳梢,人约黄昏。

    当小猴儿跟换了一身便装的延珏牵着一匹马随那些个府上残客,鬼鬼祟祟的混溜出总督府后,小猴儿再傻也知道不对劲儿了。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马背上,被延珏一手圈着腰腰的小猴儿回头问道。

    “吃东西。”延珏边说边缓缓策马,彼时他伸脖子四下看看,瞧准了一个方向后,寻了个小猴儿能适应的速度,便驭马跑了起来。

    他跟小猴儿说:“你抱紧我,别自己使劲儿。”

    小猴儿知道自个儿什么身子,压根儿也没跟他矫情,直接抱紧了他,窝在他冰冰凉却硬咔咔的怀里,半天没说话,自顾琢磨着。

    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什么似的仰头问他道:“你不信他们的话?”这个他们,当然是那些个自谓清廉,却生的肥粗老胖的官们。

    “我又不是三岁。”延珏没正面说,然那意思却是:傻逼才信。

    其实小猴儿也知道这帮人肯定是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可原谅她,恁是再精,也必经是市井的那一套,这官场的厉害关系,她不只不懂,甚至那些个官员,哪个具体管啥她都不知道。

    可都说这与虎谋皮,自己也得上进,插着这不甚远的路程的空,小猴儿就抱着延珏,俩人一问一答的给小猴儿这官场文盲普及着知识。

    听他一路所说,小猴儿这才明白了这小小的西安府,有多么盘根错节。

    若是非要分个派系,最简单的,有三派。

    这头一派,便是以陕甘总督白克敬为首的‘封疆大吏’派,他从京城来,直接封皇帝的命,能督管这陕西,甘肃两省所有的军务,粮饷,茶马,军民政务等事儿,说来派头极大,位阶极高,可有一点,这个任职通常不会超过三年,想要顺利过度,鲜少会给自个儿惹麻烦,所以很多事,都是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这第二派,便是以陕西巡抚蒙济为首的‘京官钦差’派,他也从京城来,他官阶自是没有封疆大吏高,可他却是这整个陕西官员真正怕的人物,因为巡抚每年都要向皇上密报下属官员的操守才干和各方面表现的年终密考,直接影响到了官员们的前程,所以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往往他要比封疆大吏要肥上许多,而自然而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也要安抚地方官员,施以恩惠。

    比如:他所督管的最肥的粮道,如今在西安府知府的侄子,本地大户文庄元的手里。

    最后这第三派,则是这以西安府知府文尚武为首的‘城隍’派系,也就说是当地的土地爷儿,大多土生土长,跟当地官商盘根错节,他们之于百姓,那是永远的现管,而至于上述两派,则相当于一盘棋,下好了,便为你所用,下不明白,便布下疑阵迷糊死你。

    “真他妈复杂啊。”小猴儿听完眨着眼儿叹着,她抬头瞧着延珏,忽然明白了,这厮为什么总是高她一道。

    到现在她算是真明白了,自小学着这些东西,什么脑子能不油?

    当然,小猴儿见识不多,可脑子却是绝对的猴精儿转世,只听延珏这么一说,她又是好一番琢磨。

    半晌,她忽然想明白的问道:“难道精卫不是被白莲教绑的?”

    可不?

    就算那白莲教入了城,可在这守卫重重的当下,怎么被带出的城?

    想到这儿,小猴儿忽的兴奋,她揪揪延珏的衣襟,却忽觉他身子僵硬,呼吸屏住,周身都漫着一股子阴沉之气。

    小猴儿觉得不对劲儿,直觉的甩了回头,这一眼望去,她也周身一凛,眼瞪如灯。

    放眼望去,那酒肆繁华的街道的两旁尽是乞儿,那人数之众,简直比那街道上稀疏的行人多上几倍,衣衫褴褛的柴骨老人抱着肚子胀如鼓的小儿啼哭,面如菜色的小女孩儿头缠白布跪地卖身葬父,面馆儿的老板伸着瘦如柴的腿去踢那抓他生面来吃的小孩儿……

    风声,啼哭声,呼号声,叫卖声,那种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宛如地狱。

    哪里有半分白日里那些‘百姓’们的欢欣?

    小猴儿和延珏就这么在马上不知皱着眉头看了多久,好半晌,小猴儿回过身来看延珏,竟见他握住缰绳的手攥出了血。

    ……

第仨六回 出生虎开苍生眼 拉肚猴避落网鱼() 
二十一岁,第一次远走的延珏,震撼了。

    眼前的种种,对他来说,不再只是那史书上记载无数的饿殍景象,那一张张菜色的脸,麻木的眼,连愤怒都无力吼出的柴骨身子,就这么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此前,他甚至不曾见过那样的烂布条裹身,也可以称之为衣裳,他也第一次知道,人居然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依然还能苟延残喘,他更是第一次见到,这地方的官吏,竟能如此大胆的瞒天过海,遮天蔽日。

    如今他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了小猴儿的一句话。

    他,延珏,真的是生在皇城里,不知民间疾苦的轻狂子弟。

    许多年以后,当延珏作为大清朝在位时间最短的皇帝被载入史册时,他的功绩赘述不多,然让艾新觉罗后世子孙都引为圣言的却有那一句。

    书中无天下,为君先开眼。

    小猴儿不知道扯了多久才给延珏攥缰绳的手扯开,瞧他那勒出的一道血痕,小猴儿知他愤怒,也没多说,只频频喊饿,把他催促下马,二人就近找了个还算热闹的面馆儿钻了进去。

    是的,小猴儿没啥,不是因为她心狠,而是见惯了。

    其实她颇为理解延珏这会儿的复杂心里,因为就在她初到天津卫乍道的时候,还总是不太适应那样的落魄生活,不只是饥饱问题,而是相较于优渥的年幼生活,那样的日子,简直比想象中的地狱,还要血淋淋。

    小猴儿拉扯着延珏,进了土窑似的面馆,还真别说,里头人还真不少,约摸七八张桌子,形形色色的人坐满了四张,瞧那些穿的最板正的也都有一两个补丁的穿着,大抵都是些寻常百姓。

    而这会儿,尽管小猴儿和延珏已经换了便服,可那上等的缎子还有俩人溜光水滑的脸,却一眼便能叫人瞧出来,非富即贵。

    西北天干,到了晚上又凉又闷,小猴儿寻了一张临近门口通风的桌子坐下后,有模有样的学着白日听来的西北口音,吆喝着——

    “伙计,都有啥子能吃的?”

    “如今啥子不能吃,草皮皮能吃,蝗虫能吃,饿急了,老子孩子都能吃!”那头缠一圈儿白布头的伙计过来,一副不招待的倔模样儿道:“俺的面今天买完了,没有能招呼二位官爷的了!”

    一听这话儿,小猴儿明白了,不是买完了,是不乐意伺候当官的,合着这西安府不只不是白日里瞧见的那副官民一家欢的喜庆儿,反是矛盾严重的多的多啊!

    “嘿。”小猴儿换了一张嬉皮笑脸的脸,才要编个谎儿骗碗面吃,却听这时边儿上一直安静的延珏突然低声道。

    “白莲下凡,万民翻身。”

    却说这话一出口,那伙计忽的跟换了个人似的,那麻木不仁的眼陡然瞪的锃亮,都不等他们再说话,自个儿就嗖的回头,边走边扯着嗓子喊道——

    “两大碗臊子面!”

    小猴儿摸摸自个儿快饿瘪的胃,斜眼儿瞧瞧延珏,却见他漫出一个冷笑,无比的凉飕飕。

    可不?

    这是非黑白与来时路上所收到的奏报简直没丁点儿一样儿,与今儿白日里那些地方官员有意展示的鱼水情更是天差地别。

    小猴儿脑子转转,想想白日里她去茅房时那下人瞧见她问路时吓的那样儿,她猜:估摸在她们来之前,就早已故意安排好今天的那一场戏了,而除了那些安排好的‘戏子’外,闲杂人等根本不让同她们接触。

    如果说今儿来的人是那一根筋的延琛而不是这反是三分猜忌的延珏,怕是就真的要做这睁眼儿瞎了。

    面很快就上来了,彼时也不管那辣椒实在多,饿的够呛的小猴儿拿了筷子就吐露吐露吃上了,还别说,还真劲道!

    当然,恁是延珏这会儿难得有点儿人性,可你若让他用那不知多少人用过的碗筷吃饭,道不如杀了他来的痛快。

    所以顺理成章,两碗面都是小猴儿的。

    此时邻桌的两个西北汉子模样儿的一唱一喝的说着——

    “咱来点酒,热哄热哄。”

    “喝啥子嘛!你当咱是那满城里的八旗子弟呐,他们不干活,皇帝老子照样月月给银钱,给饭吃,咱们不干活,就得抱着老小等着饿死!”

    “干活有啥子用,这天老爷给咱旱两年了,那地皮皮干的比俺娃他妈的鞋底还厚!能生出啥谷子来?”

    “生啥也得干啊,要不征军粮的兵爷来了,拿女子捐不成?”

    听到这儿,半晌未说话的延珏,忽的扭头插了一句问道:“怎么?这西安府还在征军粮?”

    “哎,伙计,你外地人吧。”一汉子面露防备的打量着他,延珏点点头,正想着扯个谎接着打听。

    却见这时正吐露一根儿面条的小猴儿忽然端着面碗转过身儿来,‘啪’的一条腿儿抬上来,踩在长条凳儿上,斜歪着脑袋,周身一股子市井气,瞥了延珏一眼后,跟那俩汉子说道:“我们哥俩儿做点儿小买卖,途径此地,听说这地儿闹教匪闹的正凶,这不赶紧躲城里来了,现在我跟我哥可真是俩眼儿一抹黑,是嘛也不知道啊,这相逢就是缘份,您可好好给说说,让咱们心里有个数。”

    延珏瞅小猴儿这样儿,哪哪儿都不顺眼,可你还真别说,她这市井模样,却直接让那俩西北汉子卸了设防,那其中一人更是直接腿儿绕了凳子转了过来。

    小猴儿朝延珏挑挑眉眼儿,意思是:要问嘛,就问吧。

    延珏道也学的快,也学样儿画样儿,把肩头一柳,坐的不再那么直挺,他压低了声音问:“诶,我来时路上明明听说这陕甘大旱,皇上有旨,今年停征军粮,可刚才你说——”

    “有这事?扯——俺可从没听过!如今这白莲教闹的正凶,粮道衙门说是这打仗粮吃紧,别的地方俺不知道,可俺们西安府这几个月的军粮征的可都比往年翻了一倍啊!要不是俺家还有几头羊,几亩地,可是让人活不了了!”

    “那交不上的呢?”

    汉子指指门外头:“交不上,就拿房换,拿地换,拿女子换,啥都捣腾没了,就像外头那些老乡一样儿,等死呗!”

    “诶,这么不容易,怎么不去参加团练?朝廷给的银钱不算多,养活个一家人也足够了吧。”[团练即为民兵,精卫便是负责团练的团练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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