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轻轻叹了口气,这些些话实在是没有必要解释,也不用琉璃伺候,自己取了毛病,只是琉璃也是个伶俐的,哪里需要主子吩咐,立时便过来磨了墨。
心知晓主子现下要写的,必然是极为机密之事,自己是断然不该看的,是以将墨磨好便转了身去。
妲己只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也不多言,便在纸很是写了些字,而后塞入竹筒之,忧了蜡封才唤了琉璃回身。
“将这封密信送到找歌城前门胡同,一家名唤如意阁的珠宝号里,对那掌柜的说,近来潮湿的紧,恐会有大雪,叫他将铺子里面的瓶子都拿出来晒晒,莫使生了霉。”
往日里纯儿常借着采买的机会出宫,琉璃便隐隐有过猜测,娘娘该是在宫外业有些布置的,现下瞧来果是不错的。
在心里将地址和娘娘交代的话默背了一遍,这才收好了东西,见娘娘再没其他的吩咐了,这才巴巴的出了去,知道主子需要思考,不喜他人打扰,便只将门掩了,并不旁人进来。
这一行的奴婢本都是些不入流的,平日里也不得在娘娘身边伺候的,是以现下被这般安置也并不生怨,若当真到娘娘身边,保不齐还毛手毛脚惹了娘娘不快,招了罚的。
故此只在门外守着,不拘何时,娘娘有了吩咐,自己能第一时间听到,不出疏漏也便是了。
琉璃才得不错,妲己确是需要思考的,自己冒着惹帝辛不快,可能失宠的风险留在此地,可不单单是为了看李家那几颗人头,还有那两个下贱坯子咽气的。
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有些事都不得不仓促行事了,帝辛在身边自是千万个不便的,这等离宫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的,扭转这不利的局面,必是要在这几日间了。
因着有了硬仗要打,妲己的身反是有了些许的力气,便是晚膳也强撑着多进了一些。
太医本是每日里早间来给妲己请脉的,今儿却是晚膳后巴巴的过了来,奴婢禀报之时,妲己还疑心自己记错了时辰,望了望窗外才知,当真是晚,自己并未糊涂。
太医惯是伺候帝辛的,妲己身子也已然好了许多,本是不敢强留太医在此的,可不料帝辛最后关头下了令,必是要太医与自己同归。
想到帝辛,妲己便微微露出些许笑容,不过半日未见,自己竟是有些想他了,帝辛啊帝辛,你的心肠也并非如你自己想的一般坚硬吗。
若是当真不喜与我,厌倦了我,又何苦这般做来,说不得还是心有牵挂的,有牵挂便好,哪怕只有这一丝不忍,便不是彻底的断绝。
胡思乱想了片刻,才醒起着粗使的丫头还在等着自己回话,当即挥了挥手,让她去叫太医进来。
说实在的,面对太医,妲己心当真是有着一丝惧怕的,也说不好是为何,许是担心自己的心思竟能被他那三根手指窥测出来吧。
“老臣参见媚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太医快快请起,本宫受伤以来多得太医照拂,尚不曾好好感谢,今儿太医来了,本宫便一并道了谢。”
妲己这道谢很是随意,但是因为随意,所以内里的情分才是更大的,这是一种态度,既是真心承清,哪里是一两句谢谢,亦或是一些赏赐能够表达的。
真若是那般做了,反是一笔勾销之意,可妲己偏生为赏一物,这意思便是告诉太医,这恩情已然记在心里了,日后若是有事相求于自己,也是只管开口便是,不需为难。
能在帝辛面前屹立多年不倒,除了医术高绝,这心思也是不能缺少的,此刻哪还会不解娘娘的意思,对于妲己这番作为,心下也是满意的很了。
嘴连道不敢,又细细的给妲己请了脉,显然这脉象让自己很是满意,是以频频点头。
“老臣恭喜娘娘心结打开,重又恢复生机,看来那十族的鲜血没有白流,老臣方才经过了那巷子,血腥气熏的老臣几乎晕厥了过去,还很有些野狗闻着味去捡食,连舌头都粘在了冰雪地,这番景象在大商朝可是不多见的。”
这老太医可是话有话了,看来是与那李家脱不了干系的,却是不知是恩是怨了,妲己也不曾有了什么表情,只将皓腕轻轻的收回衣袖之下。
“太医有仁心,自是看不得杀戮的,只是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一旦破了规矩,便是大乱之像,本宫不才,实不敢置祖宗江山社稷于无物。”
妲己说的很轻,也很慢,虽未紧盯不放,却也是连太医的呼吸声都未曾疏忽了去的,片刻停顿,妲己便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笑容。
“只是这杀伐之事,终究是有些血腥,便是本宫也不敢去看的,太医何以专。。程。。从……那。。路过?”
太医牙齿都咬的咯吱咯吱响了,知道这媚贵妃娘娘不是个好相与的,听听,这都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专程从那路过。
宫里的娘娘,哪个说话不是绕来绕去的,便是明明白白的事也要隐晦了说,深恐被人抓住了话把的,这位娘娘可倒好,这么直白的把话给挑了出来。
太医此刻竟是隐约有一种自己是不是来错了的错觉,娘娘明明晓得很是和煦,为何自己怎么看怎么觉着那笑容与猫捉住老鼠之后的戏耍之情那般的想象?
不过这倒也好,若然这媚贵妃娘娘当真是那等唯唯诺诺,没有担当之人,自己才真是后悔找错了人。
“回娘娘的话,老臣确实不是路过,而是去为老臣的弟子烧些纸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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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2章 太医收徒()
太医这话一出口,妲己当真是心头一震,难不成自己竟是猜的错了?若然太医真的有李家何人有着香火情,那可是天大的祸事了。 :{首发}
天地君亲师,自古以来便是不便的情分,一日为师,便终身皆与父同,自己亲口下令杀了人家的儿子,还能指望别人不动声色的为自己着想不成?
只是太医不曾开口与大王求肯,救下他徒弟一命,那便该刻意隐忍才是,现下却是这般直白的与自己说明,难道……
妲己艰难的望向刚饮尽的药碗,一脸的苦笑。
“娘娘多虑了,老臣是太医,这医者的良心不拘甚么时候都是不会丢掉的,不救人命都是罪在不赦,更惶论害人性命,那是决计不能为的,况娘娘并非老臣仇人,实是老臣的恩人,老臣别无所长,只一手医术尚拿得出手,巴望着能助娘娘早日安康罢了。”
太医也算机敏,只从妲己的面色便看出来忧愁所在,当然,妲己更怀疑太医方才是有意为之,至于这背后的目的,妲己自然是隐约有些猜测的,只是想来太医此行便是为了揭开这个谜底的,且用不着自己现下在这里胡思八想的。
是以妲己也不多言,只是收敛了方才那一瞬间的惶恐,转而大大方方的盯着太医,一种洞悉一切,智珠在握的氛围在屋子里静静流淌。
等了半晌也不见妲己开口,反到彻底的放松了下来,悠然的抿起了茶,仿似自己说与不说,她全然不放在心。
太医认命的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下不得台阶,当真是自己咎由自取了,这位娘娘一看不是个好相与的,自己何苦试探于她。
“娘娘见笑了,兹事体大,老臣也只是想要慎重一些,不当之处还望娘娘海涵,切莫怪罪。”
“太医于本宫总是有些恩情的,这些本宫都记在心里,可是今日之事,太医做得当真是不够厚道了,哪里有人想寻旁人做那出头的椽子,还要挑拣木头成色怎样的,这可不是太过欺人了吗,今儿若是没个章程,可别怪本宫不念这许多日子的恩情,不与太医出这个头了。”
话说到这个份,自己若是再不知道太医打算对付的是谁,那真是可以扔了,这李家自己是一定要对付的,那幕后之人,也决计逃脱不掉,可是这一切都是为了纯儿和自己那不能见一面的孩儿。
别人想要利用自己,这便是生意了,需要好好的谈谈价码才成,总不能下嘴皮子一动,自己豁出性命去与他人做嫁衣吧?天底下还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妲己发怒本不是为着太医的试探,这一点妲己心里清楚,太医心里也是清楚的,好在自己早有准备,当即从怀掏出一块玉佩,双手捧着呈与妲己。
玉佩乃是好的羊脂白玉,面只有一道祥云的图案,细致光滑的让人一眼便能看出是常在手把玩的。
“本宫听说太医算得是半个方外之人,凡事不沾心,所求甚少,还以为这救命之恩无法报答了的,今日一件,显然是传言有误的了,太医这幸而是未曾入仕,不然多少老臣会被太医算计的连祖宗的基业都要丢掉了的。”
妲己语带嘲讽的说着,可是那方玉佩却是紧攥在手心里的,若是仔细瞧了,当可瞧见那手指有隐隐有些发白,双眼也是瞬间变红,幸而太医未敢抬头,不然定是会看在眼里的。
“不过是无能之人,不得已而为之罢了,娘娘乃是重情之人,何故嘲笑于老臣。”
太医说的颓唐,这一句心里话当真是憋在心太久了,言罢竟是跌坐在了地,人也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妲己把玩着玉佩,嘴角不自然的扯了扯。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帝王都不例外,更遑论他人,自己不是圣人,可怜不过来那么多的人,只是。。
“太医要说的事可不是等闲小事,但是这块玉佩当真是值这个价值的,这个忙,本宫帮了。”
太医闻言不由惊的抬起了头,娘娘可是当真清楚自己要求的是何事?难道不需自己开出什么条件来,这答应了吗?
太医既喜且忧,喜的是,娘娘不曾为难自己,肯帮自己了却这缠绕心头十数年的大仇,忧的是,娘娘恐怕还不知道要面对的将是什么。
“娘娘的好意,老臣心领了,只是此事并非如表面看来的那般简单,娘娘的承诺,老臣只做不曾听到,待老臣将这里面的事情尽数禀与娘娘之后,娘娘再做定夺便好,不拘娘娘怎生决定,老臣心都只有感激,绝不敢存半分的不竟之意。”
见太医有这等君子之心,执意磊落而行,妲己也不多言,且听听这内里的事情倒也是无妨的。
太医的医术乃是祖传的,这学术的东西,哪个家族都是敝帚自珍的,便是不得不收了合意的徒弟,也惯是传七分,留三分的,是以很多高深的学问都已然失传了,亦或是不知葬于何处,不见天日。
太医自然也想将自己的医术传于儿子的,可惜年轻之时醉心研究,不曾珍惜,待到老来得子,便宝贝的什么似的,可不巧的很,竟是从马摔了下去,伤了脑子,自那以后,莫说是继承自己的衣钵,便是寻常生活,都很成了问题。
太医不舍一生本事将来皆随着自己埋于黄土,是以不得不在民间寻找合适之人继承衣钵,可说来也巧了,这好徒弟竟是被自己那傻儿子给寻到的。
因着内里的详情与此事并无太大的关系,太医未曾多言,妲己自然也不会巴巴的去问,总之这徒弟便自然而然的住进了太医的家。
太医深知平白收徒是坏了杏林的规矩的,只是众同僚都怜自己子嗣不兴,是以并不苛责罢了,故此这太医与徒儿也并未大张旗鼓的摆明了身份,不过是私下里磕了几个头,也算是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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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3章 怎样的纠葛()
这徒弟教导的实在是太好了,不拘医术还是医德,简直是太医这一生最得意之作了,整整十年的相处,这情分已然远远不是师徒那般简单了,早已不亚于自己那个傻儿子了。 复制本地址浏览%62%69%71%69%65
冲着太医的名望,这徒弟不拘是想被举荐到太医院,还是想在朝歌城内开个铺子,都是手到擒来之事,可是他竟是不肯,出师之时偏要去民间做个行脚的郎。
太医初时本是气恼异常,说什么也不肯答允的,可是后来听得他娓娓道来,方解自己在十丈软红之侵淫的太久了,竟是已然失去了本心,可悲可叹。
大夫说到底便该是与人瞧病的,而不是为着权贵续命的阿谀奉承之辈,只有接触无数的病患,尝尽这人间的草药,才能不断的超越自己,达到医者真正的大境界。
自己已然被腐蚀的忘了本源,现下虽是茅塞顿开,却也无法翩然离去的,这皇家可不是谁想来来,想走走的地方。知晓了皇家太多的秘密,连乞骸骨归乡都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可是弟子便是自己手艺的传承,哪怕说是自己生命的延续也不很为过的,故此太医几乎是欢天喜地的为徒弟准备了行医需要用到的一切东西。
可弟子只拿了药箱子和一些立时便可能用到的药材,那些个钱财之物却是分不取的,只言医者一旦这钱财充盈,安于享乐,便不会再去跋涉了。
而后规规矩矩的给太医磕了几个头,便独自路了,一别六年,每年都有许多受过徒弟恩惠的穷苦人来与自己送些进补的好药材。
这些药材自是对自己极为有益的,只是宫乃至府的都要这些的相好许多,太医不解除却对自己的孝心之外,徒弟如此行事尚有何用意。
着意打听之下方知,徒弟当真是牢记心的报复与曾经对自己许下的诺言的,这六年里走遍了很多个州府郡县,每逢富户或是管家看病,便多索银钱。
遇到贫寒之人求医,虽是分不取,甚而还要加以援手,白白的施舍药物,却又不肯做出一副施恩的架势来,毁了旁人自尊,而是要那人痊愈之后,得空的时候将一株药材送了来与师父,以抵诊金。
似这等既医病,又医心的大夫,太医还从不曾见过的,心岂能不为土地骄傲,总觉着自己这一辈子也值了。
见太医说的动情,间或还落下两滴泪来,眼睛放着远处,丝毫不见聚焦,便知已是深陷在回忆里的,故此也不多言,只当多听些故事,由着他发泄出来,也算是全了他送自己这玉佩的恩情吧。
至于太医所求之事,妲己虽还不知这背后的大族乃是何人,心却已是下定了决心的,必是要应允下来的,这却是与太医无关了。
只凭着些许微末的功劳,想让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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