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臣妾(臣女)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玄宸快步走入正殿内,至堂中,便觉气氛不对,未让众人起身,他几步走到正座下,拱手,对云清娴行礼,道:“儿臣见过母后。”
云清娴抑制住心中的怒意,微微抬了抬手,道:“皇帝不必多礼,快起。”
“谢母后。”说完,对众人道:“都免礼吧。”
“谢皇上。”众人皆起,站在一边。
玄宸看太后的衣衫湿了大半,脸上,脖颈上也火红一片,心中大惊,忙问道:“这是发生了何事?”
云清娴叹一口气,还未回答,门外就有宫女回禀,说太医到了。
云清娴担心自己的脸,再加上白翎儿的罪名板上钉钉,便先到东边寝殿去见太医,留二妃与云曦与皇上解释。
白翎儿眼瞧着来了救星,见云清娴已走,她抢在云曦告状之间,跪下,对玄宸哭诉道:“皇上!春晖宫有人蓄意谋害太后,望皇上严查!”
玄宸大惊,怒声问道:“何人如此大胆,你且细细说来!”
云曦见被白翎儿抢了白,心中大怒不已,她不等白翎儿回答,就扑倒在玄宸脚下,哭诉道:“春晖宫服侍的人忠心耿耿,哪里会有人谋害太后!分明是昭王妃,将一盏热茶,直泼在太后的脸上,说好听了是不小心,可谁又知,她安了什么样的心啊!”
云曦说完,泪眼连连的抬眼,看向玄宸,见他稍有动容,忙转过脸,用帕子拭去眼泪的功夫,对云娆使眼色。
云娆无奈,只好对玄宸福了福身,道:“臣妾也的确看到,昭王妃将茶水泼在了太后的身上,不知是不小心,还是蓄意……”
“住口!”玄宸愤怒的打断云娆的话,并厉声指责道:“未等调查,就提‘蓄意’二字!这是四妃之二的淑妃该有的行事之法吗?”
云淑妃忙跪下身来,惶恐道:“臣妾知罪。”
玄宸并不让她起身,只看向苏德妃,面带期许的问道:“纤儿,你说。”
苏德妃知道自己不该得罪太后,可是她又十分清楚,自己只有一个靠山,便是皇帝。她要讨好的是皇帝,认准这一个主儿,她便知自己该说什么话了。
对玄宸微微福身,便被他急声阻止,道:“你身子不便,无需行礼。”
苏德妃感激的笑笑,柔声道:“臣妾见昭王妃不小心弄翻了茶盏,茶水溅到了太后身上。”
玄宸总算没有失望,他点了点头,又复问翎儿,道:“昭王妃,你又为何说有人陷害太后?”
白翎儿从桌下拿出那依旧发烫,却已经能碰的碎瓷片,递给玄宸,道:“这是臣妾方才用的茶盏,像是在沸水中煮过的,方才烫得拿不住,臣妾才失手打翻了它,现在也还烫得很呢。”
云曦见翎儿捧出了那碎瓷片,有些恼怒的瞪了一眼一侧站着的黄烟,怪她为何不将碎瓷片收走。
黄烟也觉得冤枉,原本的计划是,白翎儿因摔碎茶盏,被罚跪在宫门口后,才将碎片收走。可谁料那茶水把太后伤着了,事发突然,她来不及反应。
第319章 请严惩昭王妃()
玄宸弯下身,接过白翎儿手中的瓷片,眼睛飞快的对她眨了一眨,待接过那瓷片,他夸张的一甩手,瓷片就被丢到了云曦跟前,“果然很烫,看来,春晖宫确是有人要谋害太后!”
“皇上没有被烫到吧?”苏德妃忙查看玄宸有没有被烫伤。
“朕没事。”躲开苏德妃的手,怒不可遏的继续道:“瓷片到现在都这么烫,想必刚才盛着热茶的时候更烫!说!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茶盏上动手脚!”说完,他阴着一张脸,怒目扫视着众人,惊得殿内的宫女“噗通”“噗通”得全都跪在了地上。
本来还提心吊胆准备力证自己清白的白翎儿被玄宸这一连串的表现惊呆了。
这小子刚刚一张冰块脸是装的吧,他刚刚竟然玩笑似的冲她眨眼了,还有,那丢瓷片的动作也演得太浮夸了,她分明手捧着递给他的,哪有那么烫!
总之,如果前面的表演能给9分的话,方才那一扔就只剩3分了。翎儿心里直乐,救兵来了,她可得抓住机会,给云曦点颜色看看!
眼看着板上钉钉的罪名,就这样没了。云曦很不甘心,她提了口气,缓缓呼出,接着伏在地上,就要向皇上施压。
这边,白翎儿赶在云曦前面,动作没到,声音却先出来了,她的声音很大,义正辞严道:“皇上明察,臣妾从无害太后之心,是有奴才想要借臣妾之手,暗害太后啊!”说完,她才伏下身子,补了这个礼。
云曦气坏了,这个白翎儿怎么能不按套路出牌?在乞求皇上之前,不该先全了大礼再出声吗?怎么这白翎儿竟先说的话!真是个不知礼数的贱人!蠢货!在心底骂得越来越凶,偏是不承认她后悔没像白翎儿一样。
“皇上……”云曦脸上挂着泪,委屈又有些凄然的抬眼,看向玄宸,祈求他能记起往日的情分,在情感上向她靠拢。
毕竟他们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毕竟玄宸从倾心于她,甚至为她与慕容昭水火不容……她还相信,玄宸就算移情别恋,也不会对她如此绝情。
玄宸的确心疼了一瞬,但只一瞬,那心疼便被失望与厌恶所替代。
且不说他相信翎儿不会无故伤人,就单从证据来看,就已经表明是春晖宫的人对翎儿的茶盏动了手脚,才让她失手洒了茶,伤到太后。
可纵使证据摆在眼前,云曦还是要继续污蔑翎儿,试想此刻的眼泪,还能是真诚的吗?
玄宸叹了口气,轻轻转过脸去,不去看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点点泪痕落玉盘”,本该惹人怜爱与心疼的,却因那流泪人的心机,让一切变了味儿,让他心疼不起来。
当眼泪成为一种手段的时候,又怎配让人心疼呢?
鳄鱼的眼泪!
白翎儿瞟了一眼云曦,语气淡淡道:“郡主快别哭了,太后她老人家还没事儿呢。”白翎儿巴不得说出“太后她老人家还没死呢!”,不过手头的事儿还没解决,她可不敢再惹事儿了。
微微一顿,她继续说道:“这里的事有皇上和本妃处理,郡主还是去陪着太后,以尽孝心吧。”
太后一走,这屋子里的女人数她最大,自然能够给云曦下命令喽。
白翎儿说完,抬眼,眼睛眨巴两下,然后瞟一眼云曦。
玄宸意会,冷峻的面容缓了几分,劝解一般的开口,道:“郡主在此处哭哭啼啼也无济于事,既担心太后,就替朕去看看吧。”
云曦恨恨的咬唇,眉心也紧成一团。侧首,看着跪在另一侧的白翎儿,唇边勾起一丝不屑和鄙夷,心道:“你白翎儿当自己是什么人,竟敢给本郡主下命令。”
碍着皇上的面子,云曦没发作,却并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
目光转移,放在了云娆的身上,柔声道:“淑妃娘娘,麻烦您替云曦与皇上去看看太后。”云曦的声音甚为柔顺恭敬,可语气中却带着霸道和不容置疑。
云曦眶中的泪已经收起来了,本就是刻意流出的眼泪,自然说停就停。
云曦说话时的语气中带着的高高在上与命令让云淑妃不爽,连带着玄宸也觉得云曦不将宫妃放在眼里,十分过分。
纵使她是皇郡主,位同皇姐,却也不是真正的皇室血脉。云淑妃到底是他的四妃之一,云曦该放尊重些才是。
云娆知道自己在这里讨不着好,早就想离开了,云曦的命令让她听着不舒服,却也解了她如今的困境,抬头看向玄宸,云淑妃低低的开口,道:“臣妾想去看看太后,望皇上允准。”
玄宸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冷哼一声。
他不喜欢云娆如此惧怕云曦,她到底是宫妃,不敢挺起腰杆,不就是觉得自己这个皇帝罩不住她吗?相比云娆,苏羽纤就很好,明知道云家势力大,却依旧站在自己这边,这让玄宸十分感动,自然也高看她几分。
既然云娆要走,他也不留,只是他不想让云曦得意,于是,他面带不悦的开口说道:“既是如此,郡主便与淑妃一起吧。”
云娆又讨了皇上的闲,脸上不禁泛起一阵红,双颊也灼热起来。
“臣妾告退。”鼻尖一酸,云娆强忍着眶中的泪,起身,逃似的往外走。
云曦却继续跪在地下,对玄宸一拜,固执的开口,道:“皇上恕罪,太后受伤,未处置罪魁祸首。”说着,她悲愤的看了一眼白翎儿,继续说道:“云曦不能走。”
玄宸转身,至首座上坐下,对白翎儿与云曦说道:“先起身。”
“谢皇上。”二人站起。
云曦起身后,抢先一步,开口道:“皇上明鉴,方才,宫女亲手将茶盏递给昭王妃,倒是昭王妃久久不接,让宫女举了许久。此事苏德妃也可作证。”
苏德妃见皇上看她,便轻轻的点了点头,告诉他真相。
云曦见苏德妃点头,便继续说道:“若茶盏当真烫手,那宫女又为何无事?”云曦说着,捡起地上的碎瓷片,很热,却觉不至于烫脱手,她将碎片放在手心,道:“王妃方才也如此将碎片放在手心,并没烫脱手。”停顿一下,她目光凌厉的看向白翎儿,道:“臣女斗胆推测,昭王妃假借茶盏烫手,故意抛开茶盏,谋害太后,望皇上顾念母子之情,严惩昭王妃!”
第320章 力证清白()
云曦的话说得有理有据,丫鬟捧着茶盏半天都没事,怎么她白翎儿一捧就烫的脱手了?
白翎儿也觉得奇怪,她没想过云清娴她们会在茶盏上动手脚,毕竟那侍女捧着茶盏的时候,除了胳膊颤了颤,没有任何异样。
只是,她为什么没有任何异样,那茶盏分明烫得碰一下都会缩手……
难不成,是她强忍着,所以胳膊才会颤抖。
不,不对,人的忍耐总有个极限,她怎么能忍得住?
亦或是,她根本不怕烫?以前在电视里倒是见过这种人,不怕烫。
对,有些人天生没有痛感,自然不怕烫。只是这种人极少,春晖宫里那位宫女会是此类人吗?
如果她不怕烫,那方才的颤抖,只能说明她心虚。
或许,这位侍女,就是突破口。
白翎儿暗暗思考的同时,玄宸阴沉着脸,刻意营造着令人压抑的沉默。
云曦的话有理有据,苏羽纤看到了侍女毫无异样的捧着那茶盏,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侍女也看到了。
地下的碎片越来越凉,很快,翎儿的罪名想洗都洗不掉……
怎么办!怎么办!
玄宸心中正急,云曦便趁胜追击,道:“皇上!人证物证俱在,求皇上定昭王妃的罪!”
玄宸的手紧紧攥着座上的软垫,他冷冷的看了云曦一眼,愠怒的开口,“好,就算人证物证俱在,那你且说说,昭王妃伤太后的动机何在?”
杀人要有杀人动机的,伤人自然也是要有的。
玄宸一时找不到突破口,就只能先转移视线。
“这……”云曦顿住了,片刻,又继续说:“昭王妃许是不满太后……”威胁?不不不……那些话不能说。云曦猛得住了口。
此刻,白翎儿一直默默注视着那沿着墙根,悄悄向门口挪动的宫女,此刻,她已经挪到了门边,就要掀开帘子出去。
如果一个人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要偷偷逃走?
“站住!”白翎儿适时高声喝止。
连玄宸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何况是门口的那个宫女。
掀开帘子,撒开腿就要向外跑,玄宸一声令下,“把她给朕带进来!”
随行的太监紧跟出去,不一会儿便将那宫女架了回来。
吓得浑身颤抖的宫女被丢在地板上,脸上没了血色,她趴在地板上,朝云曦的方向爬,嘴里断断续续的发出,“饶命,饶命”的絮絮低语。
白翎儿接下之前云曦那吞吐的话,道:“郡主说臣妾不满太后什么?”
目光深深的盯着云曦,倒让本来势强的她吓得心里阵阵发毛。
她怕白翎儿一着急说出些什么,毕竟皇上还误以为此刻要杀的是他,白翎儿若真抖搂出什么,就算没证据,也会让玄宸对云家疑心。
云曦心中分明忐忑着,却依旧狠狠地用目光威胁着白翎儿。
白翎儿心中直叹气,这种天之骄女难道连求人和示弱都不会吗?分明心里害怕得不得了,可脸上却还一副能要你小命的模样。
本该继续吓吓她的,可白翎儿却没心思了。先洗清自己身上的“冤屈”要紧,这时候也不早了,她还想赶回昭王府吃午饭呢。
有些嘲讽的看着云曦,在云曦以为她真的要出卖她们的时候,白翎儿却说道:“太后待臣妾极好,又是送金钗,又是亲切的问候交谈,臣妾有何理由要害太后呢?”停顿一下,白翎儿一脸无害的看着云曦,认真的问道:“你说对吗?云曦郡主?”
先让她提心吊胆,在让她大松一口气。
尝到了提心吊胆的滋味,她云曦无论如何也不敢在这个话题上停留了,所以,只好违心的点了点头。
白翎儿早知道云曦会点头了,她到底还是年轻,虽然颇有谋略,但一遇到大事,还是容易乱了手脚,难辨真假。
此刻若是换了云清娴,才不会松口,因为云清娴决不相信白翎儿敢说出来。人的性子虽然相似,可年纪不同,处事方面,也就分出了高低。
白翎儿看着地上口齿不清,絮絮叨叨的说些什么宫女,心中不由得有些同情。
不怕烫在现代或能算个新鲜的技能,偶然上个新闻,做个表演,都能在电视网络上混个脸熟。不会这在古代,却算不得好事。
捧着一杯沸水,和捧着一杯冷水的感觉是一样的,她们不知冷,不知热,作为宫女,她们不能近身服侍宫妃,也就无法晋升高位。
如此从进宫开始就注定只能在边缘做些杂活的宫女,她们心中不免自卑,这种自卑带来的是胆小。
联系方才端着茶盏时,她双手的颤抖,白翎儿又有了另一种猜测,或许,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