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是的,就是她!”魏缶的头点得如同捣蒜一般,犹然未察公孙鞅那暗带讥讽的眼神,“她家里犯了事,前来投奔亲戚,小人看她貌美,故而如今,主子来了正好,看在小人一片忠心的份上,就把她赏赐给小人吧!”
“赏赐给你?”公孙鞅已对魏缶的智商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也不知那管家是如何选的副庄主,竟连察言观色也会走偏,“你是说,要将鞅的未婚妻,赏赐给你做妾?”一番气场,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未婚妻?”魏缶脑中一懵,难道,这位小美人,竟是大东家的未婚妻?难怪,方才会说自己放肆,看来,此番自己也算摊上大事了。唉,事到如今,也只有听天由命了,但愿大东家心善,能对自己网开一面。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竟然会喜欢上大东家的未婚妻,委实是太过分了,如今方才蟠然悔悟,还请大东家饶命啊!小人一生极少犯错,如今不过是生了些喜欢的意思,万万没有造次,万万没有造次啊!”魏缶一个激灵,竟是吓得跪下了。
“原来,你竟然也是知道害怕的。”公孙鞅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只是,你说你一生极少犯错,鞅却觉得有待考证。”
“大东家?”魏缶再度抬头,一脸的茫然。自己不是按时交了供吗?那,又做错了些什么呢?难道,那些贱民竟是揭了他的短?可是,大东家分明还是在笑呢,难道,竟是在打趣耍子吗?在黄土地中摸爬滚打了半辈子,他什么都会,只是却缺了点脑子,如今更是懵逼了。
“就是你!”还未等他继续求饶,几名农户已然从人群中走出来,对他指着鼻子骂,“就是你,每次收租,都收了七成的银子,而且动不动就打人,害得这田庄鸡飞狗跳不得一日的安宁!”
“七成?”公孙鞅眉头挑了挑,“不是说好的二成吗,怎的,你竟是收了七成的租子?怎的,欺下瞒上,这就是你的忠心?”
“这”魏缶喉中一噎,一时想不到合适的说辞。
“还有呢!”又有一名老妇朗声发了话,“这魏大人,不但多收了租子,而且还强抢民女,不把人当人,倒是当牲口一般我那命苦的女儿,十五年前被他掳去,糟蹋了整整半年,竟是活生生被虐死了,然后废物一般丢弃在葡萄田里,可怜那女娃才十三呢”
“强抢民女?杀人?魏缶,我且问你,有这等事吗?”公孙鞅眼底的怒意越来越深,神色也渐渐凝重了起来。
“我我”魏缶本欲反驳,却被老妇眼底汹涌的愤意摄了回去,张了张嘴巴,僵在了原地。
“还有!”良久,又一名村妇站了出来,“这魏大人,不但做了诸多的丑事,而且还学着管家抓壮丁,要他们为自己修建豪华的别苑!可怜我儿,年方十五,自幼缺衣少食生得柔脆,几天便被累得病倒了。而魏大人,不但不怜悯,反而还将他拷打一番,已然,活活打死了”
“此事,你又该怎么解释?”公孙鞅轻轻上前,一把揪住了魏缶的头发,疼得那老头子嗷嗷直叫,连连求饶。
“小人,小人,小人知错了!小人一定悔改,一定,一定!”魏缶声泪俱下,也分不出是太疼还是太怕还是真的后悔。
“你知错了?要悔改了?”孟寒心暗觉好笑,又轻轻摇了摇头,“但你犯的可是杀人的死罪,又教公子如何对你网开一面?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今,也是你太过作死的下场,的确只能怨你自己。”
“是吗?”魏缶神色一冷,突然眼疾手快地抽出一柄长剑,直直地向着公孙鞅刺了过去,眼底泛着森冷的眸光,乃是破罐子破摔,想要玉石俱焚。公孙鞅毫无防备,眼看就要被刺穿胸膛,但听一声脆响,魏缶虎口一震,长剑应声而落。
“大胆!”随着一声清喝,突然来了一队身穿铠甲的官兵,手持兵器将魏缶团团围住,见了公孙鞅,领头的人快步上前,跪在了他的跟前。
“主子,可是要将这贼人就地正法,一除后患?”
“唉,上天有好生之德,也有因果报应,此人即是造下了那么多的杀孽,若是就地正法,委实便宜了他,不如就割去他的一只手臂一条腿,让他做个废人吧。”
“是,主子。”领头人微微颔首,随即持剑踱到了魏缶的跟前,嗖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犹然散发着冷冷的寒光,晃花了人眼。
“你,你要干什么?你”现在,魏缶是彻底绝望了,看着那森然的剑光,竟是一个劲儿地磕头求饶。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四十六章 再遇尸佼()
此时的魏缶,如丧家之犬般蜷缩成一团,犹然瑟瑟发着抖,全无方才想要玉石俱焚之时的傲气。但见银光一闪,肩上腿上剧烈一疼,右手右脚竟被生生地连根砍了下来,心中一惊,魏缶杀猪一般嚎叫了起来,公孙鞅微微皱眉,官兵了然地用一块破布塞住了魏缶的嘴巴。
“唔唔”魏缶双目圆瞪,在地上不住地挣扎着,鲜血流了一地,眼前的画面惨烈至极,但虽如此,农户们犹然不解气,想要上前踹上几脚,却被几名官兵生生地拉住了。毕竟,若是几脚下去要了他的性命,那可就真的是便宜他了。
“罪人魏缶,犯下了累累血债,此番,废去手脚,削去官职,贬为庶人,后人永世不能为官!”虽是在定刑,但一番语气清清淡淡,似乎是在闲话家常。而紧接着,魏缶被简单地包扎了伤口,扔进了一间小小的柴房,此事也算告一段落。
副庄主落马,为了维持基本的秩序,还得选出一名新的副庄主来,经过一场简单的投票,很快便决出了结果。
众望所归的,是一个二三十岁的青年男子,身上穿着一袭破旧的麻衣,但眼底的眸光却澄澈地似一汪清泉,看来倒是有几分可靠,看来今后的日子,也算是有着落了,大家的心中都骤然燃起了希望,而转眼天色已暗,二人也是时候回去了。
“多谢恩人,救了我们全庄的老小啊”临行前,孟寒心和公孙鞅翩然立在村头,眼前密密麻麻跪倒了一大片,啜泣声此起彼伏,乃是在为恩人送行。此情此景,倒是像送葬一般,公孙鞅的眉头微微蹙起,落落大方地与大家道别。
这时,不远处突然泛起了滚滚尘埃,一阵细碎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孟寒心回首再看了一眼那葱葱绿绿的田庄,早有小厮为他们打起了车帘。
“公子,姑娘,请上马车。”小厮脸上陪着几分笑意。
“好。”轻轻登上马车,马儿散开蹄子一路狂奔,孟寒心微微侧头,但见公孙鞅由于过度劳累,已然沉沉睡去了。困倦,涌上脑门,一连两日没睡着,今天又受了那么多惊吓,孟寒心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软垫上微微阖上了眼睛,也随之渐渐沉入了梦乡。
待到抵达小客栈,已是夜幕低沉,拖着疲倦的身躯,二人各回各屋,一直睡到了第二天大天亮。在丫鬟仆役的服侍下,孟寒心起身更衣梳妆,待到一切打点妥当,方才施施然走下了阁楼,但见小花厅之中,随行的数人已然在用早膳了,空气中甜粥的芬芳浓郁清香。
姬盈盈的伤口早已痊愈了不少,现在已然不疼了,见孟寒心出现,亲昵地凑了过来,一把挽住她的手臂摇了摇。
“心儿姑娘,你可算醒了,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可否讲给我们大家听一听?”
“唉,不过是处理案子时,演了两场戏,教训了恶人”此时此刻,孟寒心已然饿得受不了了,索性便一边用羹汤一边做解释,但见一旁的孟寒离眉头挑了挑,眼底流转出了几分失望之色,失望自己竟是没有跟着去,也跟着演戏玩玩,顺便跟着教训教训恶人。
“好无聊。”孟寒离轻轻叹了口气,用小勺子在碗中轻轻搅拌,让羹汤更快地凉下来,再一口气喝个精光。
“小丫头就知道玩。”妹妹的心思,做姐姐的怎会不知,孟寒心用了些粥汤,索性便凑了过来,在孟寒离眉心轻轻磕了个栗子,眼角眉梢皆是融融的笑意。
“姐姐欺负人!”孟寒离嘴巴轻轻一撅,“姐姐出去玩,都不给离儿带好吃的,姐姐变了!”一番话,虽是责备之言语,但是听那语气,分明是在打趣玩耍,孟寒心也不恼,索性便和妹妹玩闹了起来,伸手捏了捏她光滑细腻的小脸蛋,而孟寒离便也向着姐姐的脸蛋捏去了。
那厢,姐妹二人开着玩笑,这厢,姬盈盈倒是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我听说,在这商郡城中有一家大茶楼名叫茗香坊,里面又可喝茶又可用膳还可以听戏,倒是一个取乐子的好地方。此番,既是有空在这商郡待上几天,不如就一起去那茶楼里玩玩吧!”
“好啊好啊!”一听说有玩的,孟寒离连忙应承了下来,环顾四周,但见大家也是愿意的,于是乎,留下丫鬟仆役们负责照看东西,大家开开心心地向着茗香坊而去了。
茗香坊离客栈很近,只片刻便到了,但见吃茶喽装潢虽不大奢华,但是却透着几分儒雅崇古的韵味,倒是有几分意思。而见众人衣冠楚楚,茶楼老板自知来了一桩大生意,忙不迭的将他们迎到了第二层贵宾间,好茶好菜伺候着。
此茶,上的乃是明前的西湖龙井,公孙鞅本就嗜茶如命,如今见了这好茶自然大喜,浅抿一小口,滋味醇厚绵长,店家诚不欺我。再想到这几日发生的几桩大事,公孙鞅虽是彻底放下了心来,但是心中隐隐有几分不妥,总觉得自己的计划会功亏一篑。
台上的戏子,依旧咿咿呀呀地哼着小曲,公孙鞅眼睛眯了眯,随着节奏浅浅哼鸣。如今身在它处,远离都城政治的漩涡,而新法既成,虽是有些诟病,但终究早已板上钉钉,不可更替,倒是彻底释怀了。
如今,选择丧家之犬般的逃避生活,委实失了男儿的气度,看来功名未成,倒是会留下千古的骂名了自己,终究还是错了,有时,他自己都有些看自己不顺眼,但是,为亲友的安危,千古骂名又有何妨?左右,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孑然一身。
“公孙公子,离儿姑娘,尸佼可算找着你们了!”耳畔,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公孙鞅猛然睁开眼睛,但见尸佼一袭青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保持一个行礼的姿势,端雅大方光明磊落。
“尸佼?你跟来商郡,又是做甚?”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四十七章 衷肠()
“我”尸佼略有几分害羞地挠了挠脑袋,“本是特意来看看离儿姑娘,而顺带着,也要仁兄你商量一件大事。”
“离儿姑娘?”姬盈盈促狭地笑着,又轻轻拍了拍孟寒离纤弱的肩膀,“难道,他竟是你的故人知己?”
“他,不过萍水相逢罢了,又谈什么故人知己?”孟寒离小脸微红,“不过,我也不知道,他怎的竟知道我的行踪,毕竟,我可是几乎没有和他说过话的”离儿向来没心没肺,一番言语虽是有些伤人,说的却的确是大实话,尸佼神色微滞,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难道,在离儿姑娘心中,自己便永远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吗?但若是要他放弃,她的美丽,她的娇憨,她的善良,却又会在脑中不断地提醒着他,这个女孩,我尸佼定要许她十里红妆,风光大嫁,长相厮守,白头不离。
这时,他突然想起,离儿姑娘还曾和自己交换过信物,既是如此,她对自己应该还是不那么讨厌吧?甚至,或许她并不是无意,只是女儿家难为情罢了。这样想着,尸佼不由微微一笑,古雅俊美的容颜,愈发地明朗了起来。
“尸佼公子,你,怎么了?”看他一个人笑得很得意,孟寒离眼睛眨了眨,一脸茫然。只是,尸佼公子虽是生得严肃,一笑起来,还真有几分好看呢,孟寒离一时有些痴,又不由多看了几眼。
“我”尸佼觉察到孟寒离火辣辣的目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张脸不由涨得通红,有些不知所措,全无人前高谈阔论,引经据典时的自由洒脱,也失尽了那浑然天成的豪迈,和那惯于争强好胜的心性。
“呵。”尸佼人前的个性,公孙鞅自然明了,心知他之所以一反常态,多半是因为看上了眼前的女孩孟寒离。孟寒离今年十二,尸佼公子今年十四,却也登对,一旦及笄,倒是可以撮合成一段好姻缘。只是,眼前的尸佼动不动就羞红了脸,以后又怎能成什么大器之材啊此情此景,公孙鞅不由扼腕叹息。
“咳咳,”感受到气氛的尴尬,始作俑者尸佼清了清喉咙,自顾自地说开了,“其实,那日里离开卫苑,我便寻思着再给离儿姑娘备一份礼,只是再度登门,你们却皆是出门远走,卫苑中的主子只剩了一个公孙盼儿。
“而从盼儿姑娘口中,我才知晓你们来了商郡,故而特来相寻。其实,是否能遇上,我也没有多少把握,但想着心中的打算,便也巴巴儿的来碰运气了。不过,话说我的运气可真好,竟然这么快就和你们重逢了,看来缘分也是天定啊!”
说话间,尸佼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笑得也越发灿烂了,一对眸子亮闪闪,竟和天上的星子一般。
只是,看他的神情,公孙鞅隐约猜到,他的打算兴许就是与孟寒离重逢,然后让自己做媒定下姻缘。不过,孟寒离年纪还小,而且情窦未开,尸佼公子那么心急,为的又是哪般?这样想着,公孙鞅微微抬眸,见孟寒心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便借口点餐起身离开。
毕竟,自己与尸佼也算是熟识,他的人品他也是放心的,此番既然为了佳人都寻到这里来了,自己的确应该给他一些机会,也算是给离儿姑娘一个机会。迈着流星大步,几人挪了个地儿继续看戏,而见他们尽数坐得远远地,孟寒离又不开心了。
“尸佼公子,你为什么几次三番地要来缠着我?我尚且年幼,离及笄之年还远着呢,而且你一来,他们都不理我了,哼!”孟寒离小嘴巴撅得高高的,眼底泛着几丝薄薄的怒意,眉毛也蹙得紧紧地,活像一只傲慢的小白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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