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佼公子,如今是公孙鞅的左膀右臂,而且知根知底,若是能迎娶离儿,自是好的,也算是离儿有福了。只是,儿女私情定要两厢情愿方为佳偶,而到现在,孟寒离与尸佼还根本不认识呢。
马车很快便回到了卫苑,一迈入大门,但见紫儿朵儿两个丫头一身新衣,站在阶前对她福了福身子。进得院里,破空响起了一阵爆竹声,爆竹声后,但见一大桌的珍馐佳肴已然备好,一看便知是宫里御厨的手艺。
此番,不但要庆祝孟寒心的生辰,更要庆贺孟寒心与公孙鞅刚刚定下的一纸婚约,故而才如此隆重。其实,卫苑虽大,但其中却只住着几人,此番大费周章点燃爆竹,也算是凑个热闹的彩头了。
在热闹中,一夜便也过去了,第二天孟寒心天蒙蒙亮便起身,将备好的折扇小心揣好,坐上了自己私自购置的马车,一路向着菡萏亭而去。今日里,是她首次以菡萏琴社社员身份出场,为了留下一个好印象,定然不会迟到。而在车上,她便早早地复又换上一身男儿装扮,貌似清雅的少年郎。
递交名帖后,孟寒心被领入了菡萏亭花园,由于到地早,如今空旷的庭院中只有孟寒心与上官清二人。见了上官清,孟寒心纠结着该如何称呼,而这时,上官清倒是悠悠然地开口寒暄了起来。
“昨夜里下过雨,雨水湿滑,还请孟兄脚下当心。”说着话,上官清快速眨了眨眼睛。
“多谢上官兄提醒,晗这厢有礼了。”上官清话外的意思,乃是隔墙有耳,万万不能露出破绽,孟寒心了然地点了点头。目前,在这菡萏亭,她不能是孟寒心,只能是名士公子“孟晗”,若是暴露,祸从东来。
“哈哈,薛某本以为可以争个第一,却不知终究还是被二位仁兄抢了先啊!”一面打着趣,薛汕一面迈着轻快的步伐踱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
“薛兄。”上官清微微侧首,对着薛汕含笑抱了抱拳,算是尽了礼数,而片刻后,其余的社员也皆是陆陆续续而来,原本空旷的小庭院霎时便热闹了起来。
“晗初来乍到,以讨巧的琴艺侥幸得入菡萏琴社,心中惶恐,便给众位阁下各备下了一份薄礼,小小心意,还请笑纳。”转眼人已到齐,孟寒心上前几步,对着众人行了一个揖礼,举手投足落落大方。
紧接着,孟寒心将怀中琴的琴箱轻轻打开,但见里面竟是堆了一小堆的扇子。第一次看到折扇,众人心中都有几分好奇,待到孟寒心将它们分发到各人的手上,轻轻抖开一看,但见一幅又一幅的水墨画作雅致而又清新,就连那扇尾缀的络子也是精致地和艺术品一般。
“薛某过去只佩服孟兄琴艺高超,却不知孟兄画技如此出色,而且心思也如此地灵巧。薛某画了十余年的画,今日里瞥见孟兄的画作,不得不说孟兄真乃不可多得的少年才俊,薛某甘拜下风!”薛汕眼中含星,正色道。
“薛兄客气了,晗的画作不过雕虫小技,又怎比得过薛兄巍然大气下笔如神?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二十七章 请帖()
谈话之际,一桌小晏已然摆好,就摆在一条窄窄的溪流两侧。红木小几之上,摆了些瓜果、坚果、蜜饯、糕饼,外加几坛陈年的女儿红,倒也丰盛十足。在崔逸仙的邀请下,众人纷纷入座,但听钟声响过三巡,活动正式开始。
谈笑间用了些点心,转眼女儿红也用了不少,趁着酒兴,有人提出玩一把曲水流觞,正中崔逸仙的下怀。于是乎,由一位白衣的小童子在上游放置了一尊盛了些清酒的青铜杯盏,仍由它借着水流在小溪中缓缓漂游,只片刻,便不偏不倚地停在了孟寒心跟前。
“哈哈,原是孟兄拔得了头筹!”薛汕大笑,随即对着孟寒心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只一瞬,孟寒心又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这个少年,琴技画艺皆是出类拔萃,更是心思玲珑聪颖,想必文采也不会差吧。
“这”此时此刻,孟寒心却是犯了难。
不是说她害怕作诗,毕竟穿越而来,在前世,她也算熟读唐诗三百首,略晓宋词原曲,只要信手沾来,便能大出风头。只是,自己加入菡萏琴社本就是刻意为之,真实身份也颇为尴尬,现在的她,还是不要太过惹眼的好。只是,若不作诗,又该如何呢?
沉吟间,孟寒心目光在人群中扫了扫,不经意间再度对上了上官清微笑的瞳仁。感受到那道目光,上官清微微颔首,即刻便站起了身子,对着崔逸仙深深一拜。
“这位孟兄不擅诗词,此番若是强人所难自是不妥,不若就让清与孟兄琴歌和唱一曲,然后清再自罚三杯如何?”一番语气,云淡风轻,面上挂着惯常的浅笑,少年如玉,教人怎么也不忍心拒绝。
“好。”崔逸仙微微一笑,算是允了。
“多谢。”孟寒心揖了揖礼,随即取出古琴横于膝上,“只是不知,上官兄要与晗和唱哪一支曲子?”
“孟兄可会弹那曲蒹葭?”
“好,那就弹蒹葭!”上官清再度向着众人抱了抱拳。
乐声陡然响起,上官清也随之放口清歌,声如裂帛穿云裂石,直教人柔肠寸断。乐声时急时缓,古意森森,弹琴人双目微阖悠然自得,乍一看去清秀可人,却又似笼着一层薄薄的烟雾,疏离似仙。
曲罢,上官清清啸一声收了口,翩然立于溪水之畔,与孟寒心两相对望,却是发之于善止乎于礼。毕竟,他们二人已有归宿,对于彼此,一个无意,一个无心,只是纯粹的友谊与欣赏罢了。也对,上官清永远不会爱上任何人,包括郡主天绮,他的心,永远是纤尘不染的高山白云。
“献丑了。”上官清轻轻笑了笑,果真自罚三杯。
“妙极秒极,天作之合啊!”越澜忍不住拍手大赞。
这句话,颇为耳熟,孟寒心不由想起了那段旧日的时光,微微有些出神。那日里,卫侯听过他们的琴歌和唱后也如斯赞道,而就是那一次,自己害羞出逃,却意外逢着了公孙鞅,而那一遭的相见,便为他们定下了一生之缘。这不,明年,他们就要结为夫妻了
心有所动,越澜索性便赋诗一首,聊表心意,诗文既出,又是一片夸赞之言。薛汕取来丝绢与笔,蘸了果汁即兴誊抄了两份,送到了二人手上,也权当做回礼了,而能得薛汕的墨宝,众人皆是一片羡艳之色。
流觞曲水游戏还在继续,不一会儿,酒盏便停在了崔逸仙的面前,崔逸仙早已有腹稿,索性便赋诗一首,并在众人的催促下用玉笛吹奏了一曲越人歌,笛声清婉缠绵别有幽境,一曲既出,把宴会的气氛推向了**。
曲罢,乐声犹然绕梁不绝,崔逸仙满意地翘起了唇角,绽放出一抹清雅淡然的笑意,整个人便也愈发的熠熠生辉,吸引了所有人钦佩的目光。
“惭愧,惭愧。”崔逸仙复又抱了抱拳,但眼角眉梢,尽是融融的得意之色,心中暗怼,还好没让那来历不明的小少年喧宾夺主。
雅集宴会,转眼便宣告了结束,但是众人犹然沉浸在方才的惊艳之中。只是,少年琴技画艺虽妙,一番为人又彬彬有礼大方坦荡,更是心怀巧思,却是不会作诗,倒也算是白玉之瑕,让人不由扼腕叹息。
又用了些酒菜,转眼已到了午后,众人方才恋恋不舍地四散而去,转眼偌大的庭院复又空旷了下来。孟寒心刚欲离开,方才那名白衣小童子却凑了过来,唤了声“孟晗哥哥”,往她手心塞了一册薄薄的竹简,一端还用红绳缀了一枚小小的白玉佩。
孟寒心愣了愣,还未来得及说话,小童子便一溜烟地溜走了,待到把竹简张开一看,却是一封文采斐然的请帖,邀她午后与上官清一道去那城东崔府小聚。手握竹简,孟寒心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却见一旁上官清也走了过来,手上的竹简末端,也垂了一枚一模一样的玉佩。
“上官兄。”虽是心中有些忐忑,但孟寒心面上依旧是一派的云淡风轻。
“孟兄,既是崔兄盛情相邀,那我们便出发吧。”上官清的笑容温和而熨帖,但从声音却可以听出,他的心中也是没有准备的。但崔逸仙身为菡萏琴社的社长,又是崔大将军的嫡长子,身份不一般,若是与他结交,也算是赚了。
“好。”此刻,再无回旋的余地,就算是鸿门宴,也定要闯一闯。更何况,自先前的表现看来,崔逸仙并无恶意,那便更没有避而不见的道理了,孟寒心心中倒也知晓。
此刻,“孟晗”回府的马车已然备好,只是,如今却要耽搁些时辰了,一上马车,便掉转了马头,直向着城东绝尘而去了。
此刻,崔逸仙正在房中品茶,身边奉茶的,则是一名面容姣好的姬妾,面带几分娇羞地偷瞄着逸仙俊雅绝伦的容颜,伸手攀上了他的胸膛。
“放肆!”崔逸仙一声浅喝,姬妾只得怯怯地将手缩回去,却依旧体贴周全地侍奉着茶汤。这时,一名小厮通传有客来见,崔逸仙不耐烦的摆摆手,姬妾只得放下茶壶施施然退下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二十八章 暴露()
得了令,小厮风风火火地跑到门口,见贵客依旧候在那里,方才长舒了一口气。轻轻抱拳拜了拜,小厮哈着腰领着二人绕过门前的影壁,又绕过太湖石假山,踏过水榭上一排排整齐的木板,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来到了绮霞苑的门前。
轻轻抬眸,孟寒心一眼便看到了在阶前闲坐品茶的崔逸仙,但见他早已换了身装扮,一袭家常的细布棉袍,在他身上偏偏穿出了俊雅缥缈的味道。长发,用一支檀木发簪高高束在头顶,一丝不乱,愈发显得高贵儒雅而又温和淡然。
“二位公子?”见人至,崔逸仙轻轻抬起头颅,看着他们的眼神略有几分嘲讽,复又轻轻摇了摇头,自顾自地捏起茶盏放在了唇边。此情此景,就算孟寒心是傻子,也能猜到自己的性别已然被识破,看来此番是瞒不过去了。
只是,自己骗人在先,还搭上了上官公子,看来要一并遭殃了。其实,男女性别却也无妨,若是早知如此,自己倒不如坦诚相言只是,自己的目的与身份,是万万不能暴露的,直觉告诉她,眼前人在这棋局中的影响力,可是不容小觑。
“原来,崔公子早已认出了晗儿的女儿身。”孟寒心按下心中的忐忑,恭谨大方地行了一个福礼,“崔公子认人入神,小女甘拜下风。”
“果然!”崔逸仙轻轻哼了一声,转而看向了上官清,“上官公子,事到如今,看来你也一直在诓骗崔某,崔某误信了你的话,让女子加入菡萏琴社,如此的奇耻大辱,又何来什么料事如神?”
“我”一番话,本想缓和气氛,却不料竟是生生撞在了枪口之上,喉中一噎,孟寒心不由哑口无言。而随着孟寒心的沉默,气氛转而尴尬了起来,孟寒心心中一沉,转而看向上官清,但见他嘴角浮起了一丝熨帖的笑意,笑意很浅,若有若无,让人心安。
“哈哈,崔兄可真是说笑了!既是以琴会友,自然是为了接纳广大的擅琴擅乐的文人雅士,一番抚琴弄弦,诗书谈笑,图的不过一个乐子罢了。既是如此,琴社中的社员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干系呢?况且,孟姑娘女扮男装,又能弹得一首好曲,又怎的会是什么‘奇耻大辱?’”
“上官兄言之有理,但是,这菡萏亭本是男儿们畅意抒怀,高歌阔谈的宝地,但一个区区女子也待在那里,成何体统?更何况,我本有入仕之心,若是传出这菡萏琴社中混有女眷,以后在朝堂之上,我又该如何自证清白?”
“若是崔兄执意如此,清自是无话可说,只是,这位姑娘既然已经加入了菡萏琴社,若是中途被驱逐了出去,只需一查,菡萏琴社中混有女眷之事将会人尽皆知,届时,崔兄又该如何自证清白?”
“你是在逼我?”崔逸仙不由冷笑,“那你有什么办法?”
“清并无强迫之意。”见崔逸仙终于有了些许动容,上官清的语气转而柔软了下来,“只是,只有让这位姑娘以男子的身份留在菡萏琴社一些时日,待到以后有了合适的理由,光明正当地让她离开,方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这”咦,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崔逸仙微微点了点头,神色终于柔软了下来。
“那,就这样办吧”沉默良久,崔逸仙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转而又自怀中掏出那柄折扇,轻轻抖开细细地欣赏了起来,倏尔,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而将头抬了起来。
“既是达成了协议,崔某再无话可说,只是,制作这种扇子,还请姑娘仅此一回。另外,既是要加入菡萏琴社,身份又是女子,定要知根知底,还请这位姑娘自报家门。这一次,就说实话吧,我定会好好调查一番的!”
“我”孟寒心一脸为难地看向了上官清,下意识地轻轻摇了摇头,上官清心一横,索性帮人帮到底。
“她,是杜大夫的义女,名字就叫做孟晗,崔兄前去一查便知。”上官清轻轻抱拳,笑得温柔又洒脱,孟寒心却是被吓了一大跳。
这这怎么可以?只需一查,便可知此事有假,到时候崔逸仙若是大发雷霆,那一切便是真的没救了!上官清瞥见孟寒心眸中的慌乱,轻轻地摇了摇头,扇动嘴唇,无声说着三个字——不要怕。
见上官清一脸的淡然,孟寒心微微松了一口气,上官公子绝顶聪明,他这样说,自然是有着他自己的理由,自己只需信他便好。这样想着,孟寒心倒也放下了心来,一丝浅笑不经意间爬上了唇角,神色恢复如常。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回去吧,我现在有些累了,想要独自歇上一歇。”崔逸仙此时已经争得有些烦了,索性便随了他们,至于那所谓的杜魁义女杜晗,自己自要好好地调查一番方才罢休。
从崔府离开,转眼也快到晚膳的时辰了,上官清还要回碧云山庄,自然不便久留。虽然,自己对天绮并无情意,但是他也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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