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地离开了。
随着姬姨娘的离开,孟府再度沉寂了下来,日子一天天过去,孟寒月这才忆起娘亲的好。转眼入了冬,别院的孩子们都在玩乐,而翠丹阁却是一片死寂,孟寒月独自躺倒在榻上,却没有一个丫鬟敢近身伺候。
想起往日,姬姨娘为她掖被角,讲笑话儿,或者一同折腾小丫鬟玩,孟寒月眼泪都要下来了。此番,没有了姬姨娘的相伴,日子过得死气沉沉,孟寒月的怨气越来越深。
姬姨娘离开那日,她的一番心思本是气话,但如今这个光景下,她却想着如何才能真正真正将那誓言付诸实现,为她娘亲一族报仇雪恨,也杀杀那孟寒心的锐气。左右,一切都是她孟寒心惹的,所以,一切都是她孟寒心的错!孟寒月肥硕的小手捏成了拳头。
靠着食味轩,孟寒心赚了个满盆满钵,转眼冬天来临,孟寒心又推出了新菜式——冬日暖心套餐。本是一番尝试,却未曾想到,这个套餐一下子火遍了整个卫国,甚至还得到了卫侯的青睐,隔几天就去吃一顿才算安心。卫侯的大驾光临,为套餐打了免费的广告,冬日暖心套餐愈发的火了。
转眼快要过年了,孟寒心携孟寒离逛街采购首饰,不料却逢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细细一辨,竟是姬盈盈。姬盈盈本贵为大将军嫡女,却因家道中落成了一介平民,身着简单的粗布麻衫,外面裹了一层过了时的银狐大髦。大髦之上落满雪花,伊人面容憔悴,早已不复当初。
“盈盈”孟寒心心生同情,一番话欲言又止。
“孟姑娘?真巧”姬盈盈苦笑一声,转身就欲离开。
“盈盈,我对不起”
“呵呵,你没有什么对不起的,左右都是我们姬氏一族自个儿造的孽。”姬盈盈冷冷一笑,“你孟小姐如今我姬盈盈高攀不起,没得再惹一身骚。”
“你怎么说话,我姐姐明明呜呜”孟寒离气不过就想破口大骂,奈何却被孟寒心堵住了嘴,委屈地都要哭了。
“盈盈,你如果有什么未达成的愿望,心儿便许了你作为补偿吧!”
“此话当真?”姬盈盈微微错愕。
“你说吧。”孟寒心声音柔软,静静凝视着面前这个落魄的女孩,眸光似秋水一般澄澈而温和。
“呵呵,我要的,你给不了。如今这般光景,你觉得,我还有翻身的可能吗?”姬盈盈咽了咽口水,一番话凄凉而惨淡,深深看了眼昔日的旧友,似是在看一个怪物一般。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二章 复仇()
“我”孟寒心张张嘴,却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
是啊,姬盈盈一家是她害的,如今说什么补偿,其实不过安慰自己的良心罢了姬盈盈,想要的是家庭美满,衣食无忧,这本是寻常,但是,如今东窗事发,这些原本普通的东西在她面前皆成了奢侈品,自己的一个承诺又怎的改变得了姬盈盈注定惨淡的下一半人生?
姬盈盈要的东西很简单很基本,但她孟寒心,是真的给不起啊孟寒心满面通红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颇为尴尬,心中一酸,竟是红了眼眶。姬盈盈真的从此便反目了吗?她们,曾经是那样的要好
“孟姑娘,盈盈就此别过。”似乎是看出了孟寒心的为难,姬盈盈自己心里也有几分懊恼,刚才自己的话的确说重了些,孟寒心也没有故意要害谁。一切,都怪姬氏一族太过贪得无厌,性命无忧便已经是孟家网开一面了,自己又怎么好意思再拿孟姑娘置气?
“盈盈,”孟寒心的声音有些哽咽,“珍重!”
千言万语,也道不清心中的五味陈杂,最后化作了短短的两个字——珍重。孟寒心强忍眼泪福了福身子,而盈盈浑若未查般从她身侧绕了过去,头也不回地渐行渐远,步履略有几分蹒跚。走了几步,姬盈盈哇的一声呕出了一口鲜血,用丝帕擦擦唇畔,孤寂的背影渐渐淹没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无迹可寻。
“她走了吗?”此情此景,孟寒离的心中也不好受。
“是啊”孟寒心叹了口气,随即陷入了沉思。
“心儿姐姐,我们也走了吧。”孟寒离轻轻扯了扯孟寒心的袖口,孟寒心一个激灵便反应了过来,女孩们继续向着万宝斋走去,想要再挑几支上等的珠花钗环,却已经没有了刚刚出门时的好心情。
随意选了几样精致大气的首饰,又买了几盒上等的胭脂水粉,并上一些华美的布匹绸缎,女孩们满载而归。进了门,但见孟府已经被喜气的红灯笼和红丝绢装饰地热热闹闹,一应家具一尘不染透着水光,心中的阴霾终于冲散了不少。想要去寻寻孟寒月,却怎么也找不到她的人影。
算了,这孩子就是个不安分的主,天知道她到哪里去了?反正,饭点一到,她定会乖乖回家的。突遭变故,心情不好溜出去玩,家人对她有愧,便也不忍心再拦着,只道是散散心总会好起来的。
这厢,家人欢欢喜喜准备着冬宴,那厢,孟寒月打听了许久终于在一家小茶馆中找到了姬盈盈。此刻的姬盈盈已经放下了仇怨,只是面子上过不去不好意思再找孟寒心玩,只得在茶馆中听戏品茗嗑瓜子,以麻痹自己暂时忘却心中的伤感与孤独。
“盈盈姑娘?”听得正起劲儿,冷不丁一个嘶哑的声音在耳畔悄然响起,姬盈盈背后一凉,条件反射地揪住了后面人的头发。只听“哎哟”一声,听来却像是一个女孩,姬盈盈手中力道一松,孟寒月“嘶”地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头皮。
“你是谁?”姬盈盈收回手,只见掌心还沾了几缕乌黑的发丝,连忙拍了拍拍到了地上。这东西,可真晦气啊,来者莫不是青楼找来的托儿?如今家已破,自己又生得温雅秀美,有陌生女子前来勾搭,想到青楼只是正常的条件反射。
“表姐,是我孟寒月啊!”
“孟寒月?”姬盈盈愣了愣,随即面色顷刻间便冷淡了下来,“你来干嘛?你不是舍不得孟府这个舒服的金窝银窝吗,又来巴巴儿的找我作甚?”
“孟寒心翻出陈年旧案,害得姬氏基业毁于一旦,难道你就不恨吗?”
“不恨?”姬盈盈气得有些乐了,“怎么会不恨?难道姬氏的人都和你那般,为了自个儿享乐安逸就背叛了整个族亲?”
“背叛?表姐误会月儿了,月儿不过暗自蛰伏,伺机杀了孟寒心这个小贱人!难道,表姐就不想要她死吗?她可害了姬氏全族,也包括表姐你啊!”孟寒月的声音,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杀她?这”姬盈盈愣了愣,她自始至终可完全没有过这样的想法,毕竟,孟寒心可是她生死与共的好姐妹呢。而且此番,乃是姬氏一族有错在先,算计了孟家那么多银子,也可以说是咎由自取,又怎么怪得了心儿?心儿,本是不知情的,也无意让她们难堪。
“不好吗?想想你的父亲姬大将军,当年是何等的威风,姬氏一族又是何等的阔绰?如今,家破财散,再也回不到当初,你难道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那,你准备”听了孟寒月的话,姬盈盈颇有几分动容,只是,她不知孟寒月要用什么方法,来杀孟寒心。
“这一切,还得从长计议,且听我慢慢道来”对着姬盈盈的耳朵,孟寒月娓娓道来,姬盈盈愣了愣,面色青白交加,随即身子一震,恢复了寻常。
“真的,要这样做吗?不好吧,毕竟”
“表姐只需信我便可,莫要泄露这个秘密。”孟寒月的语气神秘而低沉,狭长的眼睛眯成了缝。
姬盈盈的心跳慢了半拍,虽然暗觉不妥,却还是答应了孟寒月的要求。孟寒月放了枚果子在口中,一面嚼着一面满意地离开了,待到完全走远,姬盈盈突然莫来由地紧张了起来。
毕竟,孟寒心是自己的好友,又对自己贴心贴肝,若是真的就这么被算计了去,那自己这辈子也休想安稳过下去了。虽然,家被抄没,但自己的家人全部活了下来而且并未驱逐,这便是最大的恩典,孟寒心不过无心之举,竟是真的引祸上身。
不行,一定要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而现在,在这卫国中既能说得上话,又能救得了孟寒心,而且还能帮她保守住秘密的,也唯有两个人了。姬盈盈嗖地一下起身回家,自知事关重大,一刻也不能耽搁!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三章 获救()
将军府已经繁华不再,大门紧闭晦气丛生,在将军府旁,有一栋小小的木屋,过去是给最劣等的下人住的地方,如今姬大将军全家却都挤在了里面。从此,柴米油盐,挑水洗洒,都是由姬夫人亲自代劳,开始有些膈应,但渐渐地也就习惯了。
白天,去别家打水,生火做饭,洗衣擦地;晚上,织布绣花,相夫教子,看书练字。这样的生活,虽然简单辛苦了许多,但却比过去充实,也比过去有了更多的意义。但虽如此,儿女们却怨声载道,嚷嚷着要吃燕窝吃鱼肉,一天到晚不停歇,姬夫人一个头两个大,颇为无奈与懊恼。
若是自己嫁进来后多多留心,早早发现那些婆家白送的钱来路蹊跷,大将军府又怎会受到抄没?奈何自己当时收钱时痛快,花钱时如流水,造下了冤孽,怨不得旁人。
此番夫君被革职,家里的饭食便是有上顿没下顿,全靠别家旧友的接济。只是,久病无孝子,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姬夫人想到了出售绣品换些钱粮,姬将军则整日埋在亲戚的铺子里,成了一名普通的铁匠,专门负责锻造兵器。
本就是马革裹尸征战沙场的将军,这些活儿苦些也不算什么,每天忙得热火朝天,渴了就喝一盏劣酒再擦一把汗,一来二去这便成了家里的主要收入。天干饿不死手艺人,只要掌握着锻造这门手艺,又何必担心没吃没穿呢?这样想着,大将军心中便平衡了许多,再灌下一盏酒,顺手便抡起了大锤,继续工作。
姬盈盈快步走进了自家的小木屋,顺手扯过一截废弃的帛布,写了些字又撕成两半,分别绑在两只信鸽的腿上。信鸽振振翅膀便飞走了,姬盈盈心里一松,终究还是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瘫倒在了软软的榻上。但愿,自己能救到心儿,但愿,心儿千万不要出事啊!
公孙府,公孙鞅正斜斜倚靠在雕栏之侧,持卷品茗。晚秋的天气寒凉而清爽,枯黄的叶子打着旋儿飘落而下,不多时便堆了满地的金红。微风袭来,携卷着淡淡的凉意,回想起那日和上官清的对话,公孙鞅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自己和孟寒心不过萍水相逢,心中却带着一丝明显的亲近之意,这感觉教他困惑,却又怎么也生不起排斥之心。这个女孩,聪慧大方,心地纯良,更是有着一副惹人怜爱的花容月貌,由不得他不动心。只是,孟寒心个性十足,又先一步认识了上官清,他怕是很难走进她的心啊。那日,他说不需要和上官清争,不是自信满满,而是根本争不过罢了。
浅抿一口香茶,轻轻叹了口气,公孙鞅再度捧起竹简,沉浸在了文字之中。一袭雪衣清雅而飘逸,一头乌发妍丽却又不张扬,衬得俊雅娟秀的五官愈发的如诗如画,眉头微微蹙起又无意间平添了几分风华。
看书正酣,忽而一只白鸽落在了他的肩头,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轻轻蹭了蹭他优美的脖颈。公孙鞅一把将它捉住,只见白鸽的脚上还缚了小一截绢帛,扯下来看了看,神色突然严峻了起来。这孟寒月,委实不太像话,竟连自己的亲姐姐也要算计!
一把将竹卷掷在地上,公孙鞅也来不及更衣,来到外院选了匹骏马,策马狂奔一路向着孟府而去。心跳得很快,虽是晚秋背上却泛出了点点汗珠,待到赶到孟府,却被告知大小姐早已独自去郊外散心了。
郊外一片荒芜,一个人有什么好散心的?公孙鞅眉头一皱,调转马头向着城外而去了。烟尘滚滚,马儿蹄下生风一般向着前方急速奔驰,刚一出城,就看到了两行深深的车辙印,歪歪扭扭还携裹了不少的泥浆和血污。
公孙鞅暗叫不妙,顺着车辙印一路疾驰,只片刻,前方便出现了一艘华丽的马车。车前的马儿不受控制地飞奔,路上拖着一行长长的血迹。看来,车前那匹马身上果然有伤,公孙鞅皮鞭狠狠一抽,待到经过车厢一个飞跃便钻入了马车之中。
车厢剧烈地摇摆着,孟寒心睡得死死地身上还缚了绳索,像个布娃娃般东磕西碰,还好车内饰以厚厚的软垫,她并没有受伤。马车越来越快,前方便是断崖,公孙鞅怀抱孟寒心弃车一跃,下一秒二人便双双滚落到了布满泥泞的青草地上。车前马儿刹不住脚,只一瞬,便跌到悬崖之下,摔了个粉身碎骨。
此刻,公孙鞅与孟寒心已是满身的泥污,混杂着淡淡的马血的腥味。怀抱着孟寒心,公孙鞅缓慢地踱到了一间破旧的竹屋之内,竹榻冰凉,便脱下身上的大髦铺在上面,然后把孟寒心横放在了大髦之上。
轻轻解开绳索,用一张绢布擦了擦她脸上残留的血迹,露出一张白皙精致秀美可爱的小脸蛋,睡梦中带着一丝笑意。这孩子还真能睡,这样也睡得着?公孙鞅无奈地笑了笑,将她整个的裹在了大髦之中,细细地端详着。
眼前的女孩,肤色白皙细嫩,鼻子尖尖挺挺,下巴圆润秀丽,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抖着,粉色的唇瓣微微张开,吞吐着湿湿热热的水汽。乌黑的长发绾了个髻,上面的珠花却有几分凌乱,衣衫上血迹与泥污交相辉映,带着一丝残酷而惨烈的美感。
轻轻抚了抚她的小脑袋,公孙鞅召来一只信鸽,在它脚上缚了一张写了字的小布条,信鸽吃了几粒粳米,随即便向着孟府展翅而去了。再度看一眼孟寒心,公孙鞅在她怀中塞了一枚青玉扳指,随即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上官清也接到了帛书,骑上马儿一路飞驰,只见一对带着血的车辙歪歪扭扭,一路蜿蜒到了山崖之前。看来,自己还是晚了一步,孟寒心此番怕是已经送命了,不经意间,一滴清泪顺着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