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丞笑笑,陈粤明端着盛了红酒的高脚杯上楼,他办公室一堆文件等着批阅,霍丞对赌场里的员工和经理道:“都躲在后院去,我们不走不许出来。”
员工和经理赶紧地跑走,唯恐慢一步丢了小命。
“霍丞!”再无旁人,霍柏恐慌,“你到底要干嘛?”
霍丞不急着搭理他,对下属道:“把他身边的老鼠请走。”
老鼠自然指得是霍柏身边的五位保镖。“你们是自己乖乖离开,还是得我的兵抬着你们尸体出去?”
保镖把枪口丢到几米外,举着双手扣住脑勺,随着几位士兵带出大门。
霍柏瘫坐在椅子上,“你要杀我?你以为爸爸会放过你?!”
“得了吧,爸爸不一定还认你这个儿子,”霍丞两条腿搭上桌,“大嫂被你气哭回娘家,这件事你都还没给爸爸一个解释。”
看霍柏心虚地没吭声,他突然脸色变冷,“说,你把宁蝶绑到哪了?”
“谁?宁蝶?”霍柏有点印象,想起是那个拍电影的,忍不住乐呵,“哦,她啊,自然被我带到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你不是喜欢她吗?可以,你往自己腿上开一枪,我就告诉你她在哪!”
霍丞直接走过去一拳招呼在他脸上,霍柏被打得差点从椅子上滑落坐地,被两个士兵左右架着。
霍丞活动活动手腕,这一拳他打得结实,霍柏的半边脸高肿,甚至溢出血丝,“把他带回霍宅!”
架着霍柏的下属:“是!”
80 完结(中)()
这番大动静闯到霍宅,霍元那时站在屋檐下的长廊上逗挂笼里的鹦鹉,只见管家气喘吁吁地跑来传话,喊着:“老爷,大事不好了,二少带人把大少爷绑住,正朝这边过来!”
花色鹦鹉被惊得扑棱着翅膀撞笼子,霍元正要直呼霍丞放肆,那边回廊上已传来阵阵杂声,里面夹杂军人训练有序的脚步响。
霍元心里诧异,自己这大儿子是犯了什么浑,霍丞不惜出动军队来压他回来。
霍柏被两个军人押着胳膊前走,后面跟着一支队伍,来时路上都开着军车,威武十足,一路开道无人敢在其前,而坐车上被绑住的霍柏像经历游街,他自觉颜面失尽,又气又恼,却始终挣脱不开束缚,气得大叫:“我是霍家大少爷,想当年霍家先辈打下西南,估摸你们还没从你家娘胎肚子里成型!我告诉你们,你们再不松手,回头等着下场!”
霍丞走他身前,脚步一顿,似笑非笑地扭过头看他。
眼神嘲弄,霍家先辈打的江山,轮到他作威作福?
老远听见自己儿子的惨叫,大夫人乔氏急急忙忙地走出的房间,冲到走廊上拦人,一见到自乔氏,霍柏眼泪鼻涕顿时涌出,“妈,你快让他们放了我!”
乔氏满眼心疼,用手中梨花白的帕子替儿子抹泪,哑声求着霍丞道:“霍丞,你这是作何?他是你大哥!”
若是普通旁人,无人不对乔氏忧心的面容生出恻隐之心,她早不是娇俏少女,但四十年纪风韵犹存,墨黑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梳到脑后挽成髻,插着流苏蝴蝶钗,身上的云卷纹路暗红色旗袍衬得她高雅大气,一双深蓝色的鳄鱼皮尖头船形皮鞋把她的双足显得小巧细瘦,她双眸湿润,散发着母性的温柔。
可霍丞的部下都是什么人,军刀枪口上舔血,只信仰国家和力量,霍丞不说放,他们绝不松一根手指。
乔氏面寒,“霍丞,他是你哥哥,你还让不放人吗?”
霍丞压根不把乔氏放眼里,唯一的顾忌不过因为对方是长辈他不能动手。
“请大夫人让开。”一名军人走上前强势地推开大夫人,一行人继续往回廊里走,方向正对霍家祠堂。
这次赶来的是霍元,他抖着手指着霍丞:“你这是作甚!”
乔氏扑倒霍元怀里,“老爷,你快劝劝霍丞,他这是要在宗祠里把柏儿杀了啊!”
霍元听完躯体半僵,他看着虽文弱,前半生都是和书打交道,不过霍家先辈流传的戾气仍在,他发怒头上的青筋凸爆,仿佛下一刻就要取霍丞的命。
“爸爸,救救我,救救我。”霍柏哭着要抱住霍元的大腿,看他这样,霍元蹙眉,开口时面色缓和很多,对霍丞保留余地地道:“你闹得这么大,爸爸至少要听你一个解释。”
其余的姨太们不敢往前凑,避讳似地闪进房间里,各个开窗躲着听动静。
霍丞对自己的父亲从谈不上敬畏,更无父子感情,他说话平成直叙:“大哥绑架我的妻子宁蝶,以要挟我交出兵权。”
”你胡说!”霍柏要跳起来咬霍丞一口,全然忘记自己腿有所不便,霍丞往后退一步,“你敢说你没做对不起我,对不起霍家的亏心事?还有大娘,刚开口就说我要杀大哥,看来是心里有鬼吧。”
乔氏哑然,她惯做贤妻良母的角色,又不能牙尖嘴利地还嘴,忍了忍,道:“霍丞,我我只是吓坏了,随口说说。”
霍丞不屑与她多费口舌,静静地看着父亲和霍柏对视,半晌,霍元摇头,然后道:“押去祠堂先家法伺候一顿,再询问。”
乔氏两眼发花,靠身后的贴身丫鬟搀扶才站稳,而霍柏更是失去站的力气。完全由别人拖着进了祠堂。
一顿家法皮肉之苦倒算不上什么,而是霍元对霍丞的偏袒,说明霍元已经打算放弃长子霍柏了,霍家长幼之分的祖训受到重创。
大家相继进入祠堂,霍丞的下属到椅子后清一色地排开站,霍元差管家去把同宗族有头有脸的几位叔伯请来做见证,人到齐,椅子摆正,请霍家长辈入座,霍丞也有一份位置,坐左边排到第三个椅子,丫鬟把各位桌案边空的茶杯里都砌上好茶。
先是对霍柏进行了一顿鞭笞,行鞭的是管家,按说霍家子孙受罚该由霍家长辈动手,可霍元是斯文人,其余几位叔伯碍于霍宅的地址,不方便亲手动霍宅的子孙。
鞭子在空中挥动呼啸,打在肉皮上刺啦作响,霍柏一开始反抗好几次,跪在地上到处躲,然而身子被绳子绑住,灵活度不高,鞭子躲不开,倒出尽洋相,直到乔氏警告地瞪了他一眼,他方垂头丧气地跪在原地,等着三十鞭子落尽。
他们母子的互动霍丞看在眼里,淡笑地端茶品茶,到了这个地步,难道乔氏还能有什么办法。
祠堂里静谧得只剩下鞭子响和霍柏越来越重的呼吸声,祠堂正前方是霍家列祖列宗的牌位,香火袅袅,霍丞盯着杯中茶水恍惚了片刻,他年少多受乔氏暗地为难,没少承鞭笞之苦,后来刘月清毅然要搬出霍宅去别处落住,想带霍丞离开,那时十一岁的自己是如何拒绝来着?
“妈妈,我不能离开霍宅,这里有我必须得到的东西。”那时离他重生刚过一年,刘月清提着行李箱站在院子里的梅树下,大雪在纷飞,她脸上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担忧,“小丞,你如果选择留下,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怎会不明白,大哥霍柏正受父亲大力栽培,乔氏表面温和背地手段狠辣,他这个多余的次子,碍事的眼中钉,迟到要被除掉。
可越是如此,他越要留下。
他此生必得要拿到霍家的军权,再不要承受对宁蝶爱而不宣的痛苦。
“宁蝶,”霍丞放下茶盏心里愧疚地道,“这是我唯一一次利用你,从此以后我们面前的道路就畅通了。”
他绝不能让霍柏活着成为威胁宁蝶安全的炸弹。
“三十鞭已完。”管家用袖子擦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霍柏浑身血痕累累,他后背衣衫凌乱,露出的肌肤没有一片完好,一旁的乔氏忍得要咬碎牙齿。
霍柏眼也不抬,“先带大少爷下去换一身衣裳。”
等霍元再换了一身酱色长衫,管家要仆人为他端椅子,霍丞正色喊停,“慢着,一个要请家法的人,可有资格坐椅子?”
管家连连让人把椅子拿开,霍柏摇摇晃晃地站不稳,三十鞭子没有直接把他打趴下算是不错,但他不能久撑,很快就倾倒在桌边上,拂落一桌的茶盏。
“真是没用。”坐上座的霍元冷哼,霍丞好整以暇地看热闹,那霍柏原本苍白的脸色此刻更白了几分。
“你为何要绑走你二弟的妻子?”霍元又问道。
霍柏缓缓地离开桌子站直,“爸爸,我没有。”
霍丞早知他会如此说,于是扭头看身后的一名下属,下属立刻道:“证人吴裕进来。”
进来的是酒楼里的店小二。
店小二个子不高,人伶俐,三言两语交代完自己亲眼所见的事。
那日霍柏用一千块大洋要挟宁蝶于他合作,宁碟不答应,甚至准备强行枪人,随后霍丞赶到,而霍柏竟对着自己的弟弟要开枪。
霍元听得眉头不断地跳,怒不可遏,“霍柏,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既然他都说那天我没有绑成宁小姐,凭什么么这次宁小姐失踪就一定也是我所做?”霍柏不服气地辩驳。
刚才在霍丞身后开口的下属只当他不进棺材不落泪,又扬声道:“传证人司机张强。”
这时霍丞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他看向乔氏,乔氏那嘴边一闪而过的弧度不偏不倚地落入他眼中,霍丞眉心皱出疙瘩,乔氏和霍柏到底有什么底牌没有亮相?
81 完结(下)()
司机张强进门。
不像刚才那位店小二口齿清晰,他说话磕磕巴巴,半响没一句完整的句子。
他人高个子大,在霍公馆是霍丞的私人司机,举止行为皆是不失霍丞身份的,然而当着霍家长辈的面,他却表现得畏首畏尾,冷汗从光洁的脑门上一滴一滴滚落。
喊他进来的下属十分惊讶,偷偷打量霍丞的脸色。
霍丞放下茶盏,终于不耐烦的道:“张强,你是有什么话不方便?”
就像是一直等着这句话,张强赶紧走到霍丞身边小声禀告:“将军,宁蝶小姐失踪了。”
来不及分析对面霍柏眼底的得意,霍丞刚要说什么,张强又道,“不是我们的人。”
“什么时候发现的?”
“刚刚。”
霍丞彻底脸色变寒,突地站起来,大步跨到霍柏眼前,然后直接将口袋里的抵上霍柏的太阳穴,“说,宁蝶在哪?”
这一变故生得太快,刚才都在正常询案,怎么又两兄弟闹得要置对方于死地,霍元好面子,家丑不可外扬,他压下怒气劝道:“小丞!我们这不是好好询案吗!回到你座位上去。”
霍丞仿若未闻,枪口依旧顶在霍柏的太阳穴上,他眼底翻涌杀意,震得霍柏扶不稳桌子,双腿发颤,梗着脖子强作镇定,“你敢当着爸爸的面拿枪对着你大哥?!”
一旁的乔氏惊呼:“霍丞,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那个宁小姐可是还没踏进霍家的门,算你哪门子妻?快把枪放下。”
霍丞怒目里满是红色血色,他把枪口使劲朝前顶:“我再问一遍,宁蝶在哪?”
霍柏痛得一声闷哼,龇牙笑:“怎么?没想到你也有被人坑的时候?”
坐在上位霍家其余的几位长辈纷纷出声:
“霍贤侄,有话好说,切莫冲动。”
“霍丞,霍家先辈牌位前,怎容你放肆!”
这些声音在霍丞耳里听来只觉好笑,直到霍元站起来呵斥旁边的士兵:“还不上前把你们将军手中的枪夺下来,他冲动,你们难道犯傻!”
“我看谁敢!”霍丞朝屋顶开枪,砰然一声周围寂静了几秒,霍丞阴森森地笑道:“如果不说出宁蝶的消息,你们以为谁能活着出去。”
这话自然是对霍家各位所说,霍丞的下属自然只听命于霍丞,他们瞬间端起将霍家祠堂包围。
对此霍元气得脸色铁青,他竟没料到他的亲生儿子会用军权来对付他。
“这些年来把你的儿子当斗兽一样培养,会有今天难道不觉得欣慰吗?”霍丞冷呵,显然是不在乎父子之情。
他又对着霍柏说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宁蝶在哪?”
原本打算借宁蝶来要挟霍丞,霍柏压根没猜到霍丞对霍宅没有丝毫忌惮,可要他就这样认输,他不甘心,他豁出去一般,大喊:“要我说出地点,可以,有本事你就朝自己开一枪!”
“敢威胁我!”霍丞不怒反笑,只是这笑令人不寒而栗,乔氏同样没有猜到霍丞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放眼里,她惊慌失措地跑过来,要抱住霍丞的胳膊不让自己的儿子受威胁,然而还不等走近,霍丞的食指轻轻一勾,那子弹嗖地窜出。
乔氏眼前一黑,瘫坐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被霍丞打断另一条完好的腿,鲜血滴滴答答地染红地面。
“你要庆幸我刚才枪口不准,”霍丞继续笑,这森冷的笑容惊得霍元那声孽子迟迟地发不出音。
霍丞冷酷的嗓音再道:“告诉我,宁蝶在哪?”
刚受鞭刑,又受枪伤,霍柏浑身无力,倒在地上爬不起身,霍丞蹲下神,俯视着他,如同看蝼蚁般藐视的眼神,霍柏的自尊心被刺痛,挣扎地说着:“难道你就不怕你这样对我,宁小姐也讨不着好果子吃?”
“我大可以杀了你再去找人,一个时辰我没有联系李皓,他已经带人把霍宅围得水泄不通,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所以有霍柏的通风报信,完全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我说,再过一个时辰我联系不到我的人,宁小姐会死无全尸呢?”
霍丞眼神半眯,扯起霍柏的领子,“看来你是活腻了。”
随即扭头对着下属道:“端盆盐水来。”
伤口撒盐无异于酷刑,霍柏本就是没有骨气的人,不过是心中的不甘撑着一口气,迟迟没有求饶罢了,此时终于受不住,几乎吓得魂飞魄散,说了几个不成音的句子,倒是让霍丞越发不耐烦。
乔氏不指望身为丈夫的霍元会站出来帮他,为救儿子,她不得不抢先说出口:“北兰山,她在北兰山的别墅里。”
霍丞冷哼,立刻大步流星地离开祠堂,他早晚是要和霍宅决裂,不在乎提前一些,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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