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丞,我永远都不可能爱你,这个孩子他的死都是怪你自私,他本就不该来到这世上。”
宁蝶只轻轻用力便推开了霍丞,事实上在她说完这些之后,霍丞就已经松开对她的禁锢,他半垂着头,那种哀伤的神色仅仅维持了几秒,随即他迅速下车,然后绕到宁蝶座位的方向将车门打开,他直接把宁蝶从车中拽出来,动作粗鲁,吓得几步外的司机冲过来劝解:“霍先生,您息怒,您还发着高烧,别又气坏”
“滚!”他吐出一个字,声音轻,但摄魄力足以让司机呐呐地不敢再开口。
他复转过头对宁蝶一字一句地道:“你会后悔。”
宁蝶固执地仰起头,“绝不。”
好一个绝不,霍丞冷笑,“你不是要追求吗?很好,才女?电影明星?不,我会让你你统统都不是,整个西南,你会彻底失去立足之地。”
他说到做得到,凭他的权势,做到这些不过是一句话的工夫,宁蝶开始惶恐,身子摇摇欲坠,“你你不能这么做。”
“哦?”
她豁出去一般,道:“你就不怕把我逼得离开西南,逃到一个你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吗?!”
“你敢!”霍丞咬牙切齿。
须臾,他脸色恢复笑容,这种阴冷的笑让被盯着的宁蝶感到发毛,“宁蝶,你倒提醒我一件事,如果我把你囚禁,你是不是要听话很多?”
宁蝶不可置信地倒退,“你绝对是疯了。”
霍丞不可置否,他冷然地让司机上车,然后他俯身钻进车里,对着窗外的站在月光里惴惴不安的宁蝶道:“孩子你拿掉吧。”
这个转变让宁蝶吃惊。
也许真的是疲倦了,霍丞整个人都是体力透支后的虚脱感,“你我之间,这次真的再无可能。”
这句话向来出自宁蝶之口,这一次却是由霍丞的提出。
黑色的轿车随之绝尘离去。
77 回转()
原以为这件事以霍丞宣告的决裂而告终,哪知第二天,宁蝶下课回来,整个宿舍被大变样,软布沙发,真羊毛地毯,宁蝶的床铺从简单的棉花垫换成柔软虎皮,她出门有不知名的好同学帮忙拿书,上课有不知名的好同学送坐垫,晚上有不知名的好同学提热水壶,就连一日三餐,都有陌生的好同学送到她教室,三菜一汤不重样。
直到一个星期后的傍晚,一辆车停在西师大学堂的校园门口,宁蝶那时刚下学,正和汪雅约着去校外购买一些纸笔,从车上走下一位黑衣西服的高大男人,拦住宁蝶,道:“宁小姐,我们家四夫人有请。”
这次又是谁要“请”?宁蝶把刚买的两刀纸递给汪雅,“你先回学校,我等会再去找你。”
汪雅道好,宁蝶紧了紧薄纱披风,自打算和霍丞两断,霍丞送她的那些衣饰她有意退回,现在几天身上穿的衣服全是一年前的旧款,颜色青灰为主,朴素里带着单调,好比她身上这件淡青的兰花绣纹旗袍。
她走到车窗前,困惑车里的人会是谁。
车窗恰此时摇下,里面坐着的女人偏过头来,发式是贴面的大波浪,深紫色的旗袍配有云扣,花纹暗绣,一双丹凤眼风流婉转,因岁月变迁而生出一丝静雅,圆盘脸面肌饱满,西南典型保养得当的贵妇人。
“霍伯母?”宁蝶失言,刘月清端庄地微笑道:“看来宁小姐认识我。”
可不认识,前世她还是刘月清不受待见的儿媳。
“上车吧,”刘月清示意人将车门打开,让宁蝶坐自己身侧,“弯夏酒楼新推出的菜式不错,宁小姐可有兴趣?”
宁蝶看着自己身后的保镖一眼,那架势显然是不打算让宁蝶就这样离开。
于是她身子一低,猫腰坐进车厢。
弯夏酒店推出的菜系委实不错,宁蝶现在一人吃两人的份量,菜合口不由又多吃了些,刘月清主动为宁蝶夹了一筷子菜,“宁小姐兼顾学业和电影圈的工作,平时一定很累吧。”
“还好。”
刘月清不在意她的冷淡,用餐巾擦了擦唇,笑了笑,说道:“这几日宁小姐在学校,有没有受到同学们的照顾?”
宁蝶夹菜的手一顿,就知道这几日的异常必是人为,她放下筷子,静等刘月清的下话。
“霍丞是我儿子,身为他的母亲,对他的了解自然多于旁人,”刘月清接过身边下人递来的信封,她推到宁蝶眼前,“这是一张嘉皇大剧院的门票,明天有场洋人的魔术表演,另一张在我已经派人送到我霍丞那里。”
看宁蝶有些诧异,刘月清继续道:“他这些年因为工作,很少如此袒露心迹,做母亲的无论如何我也该支持他。”
宁蝶把信封推回,正要撇清和霍丞的关系,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插进来:
“听司机阿保说您中午有事出门,原来在这。”
宁蝶视线一抬,霍丞搂着一个娇媚的女子大摇大摆的进入包厢,这间包厢是半开放式,一半隔板一扇屏风,若有心人要故意向这张湾,完全可以看到里面。
宁蝶静默,刘月清倒是惊愕了,她不知自己的儿子这是闹哪一出,她愣愣地要站起来想和霍丞私聊,却被霍丞先一步按住肩膀,“最近军中事务繁多,和您一起吃饭的次数越来越少,既然在这碰上,不介意多添我一双筷子吧。”
说着自顾自地坐下来,下人主动把新筷子放霍丞和他带来的女子面前。
“忘了和您介绍,这是我新交的女朋友,艾妮。”
女人人如其名,洋气且妩媚,极容易勾起男人的兴趣。
刘月清先是去打量宁蝶的脸色,宁蝶至始至终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眉眼淡然,处之不惊,令刘月清拿捏不住她心思。
“小丞,玩笑可不能乱开,你不要紧,人家艾妮可是正经女子。”
霍丞哪会不明白刘月清暗示自己的话,他当做未闻,拉起艾妮的一只玉手,放在手心把玩,不无深情款款,“你这手好看,金玉斋新出的一款钻戒,我觉得十分适合你。”
美人娇羞,“霍先生都送我好些首饰了,我每天戴一款都要戴不完了呢。”
“戴不完就收着,等我们老了,你慢慢拿出来,一款一款地回忆。”
“那我得住在洋房里回忆,才有情调。”
“看中英租界里那款红公馆?今天下午我就派人处理。”
那边你侬我侬,刘月清尴尬地清咳,自己儿子的脾气她还会不了解,这种做戏过头适得其反,她不得不提醒。
宁蝶觉得在这里多待片刻都是浪费时间,她拿起包,站着对刘月清鞠躬道谢:“谢谢伯母这顿饭,我学校有事,就先离开了。”
她也不在乎霍丞有没有抬起头看她,径直踏出包厢,想来事巧,在包厢门口碰上来这吃饭的肖笙,肖笙见到她面露惊喜,“宁蝶你在这。”
宁蝶松了口气,故作亲昵地拉上肖笙的西服袖子,“开车来的吗?”
“是呀。”
“能不能送我一程?”
“这有什么,”肖笙笑,和宁蝶一起下楼,“送你回学校前正好你上我那看看,我新设计了几款旗袍,不知道你上身效果如何。”
宁蝶只想赶紧地走,忙不迭地点头答应。肖笙的车停在酒店大门旁,宁蝶随肖笙一起上车,刚打火,猛然车尾被人撞击了一下。
后盘有问题,车开不成了,肖笙不解地下车,敲肇事人的车窗,“你是怎么开车的?”
肇事人冷着一张俊脸,“抱歉,手滑。”
肖笙被话噎住,加上此人他认识,宁蝶也跟着走过来,一见到车里的人,二话不说拉起肖笙掉头走,“我们坐黄包车过去。”
那肇事人除了霍丞又还有谁。
宁蝶一直性子如水,温和无害,难得黑着脸色怒火冲冲,两人一人坐上一辆黄包车,车辆并行,肖笙锁眉,问:“你和霍丞吵架了?”
宁蝶瞪他一眼,“我和他没有关系。”
瞧瞧,提到霍丞整个人才这么生机勃勃,肖笙依然愁眉不展,“宁蝶,你是我最好朋友,我希望你幸福。”
“是啊,离开他,彻底和他了断,我才能幸福。”
话是这样,但你分明在意他啊,肖笙刚想说这话,看宁蝶心情极差,呐呐地没有多嘴。
从肖笙那试完旗袍,天色已黑,肖笙车坏了,宁蝶回去时也是叫的黄包车,她坐到校门口下来,付完钱,走到校门的柱子下,冷不丁遇到一个人站那等她。
西师大学堂的校门参考西方罗马凯旋门设计,气势磅礴,如果有人站在石柱的阴影下,极难发觉,宁蝶走近才看清是谁。
“你在这做什么?”宁蝶语气不善,话落便被这人压在石柱上,胳膊被对方单手扣住举在她头顶,“和肖家少爷共度的几个时辰,是不是非常愉快?”
宁蝶挣扎,“霍丞,一个星期前你说的话,我不想替你重复第二遍。”
“难怪急着拿掉孩子,原来外面有新欢急着找相好。”霍丞神色阴冷,一只手放肆地解开她的旗袍,“我看看,他碰了你哪些地方?还是像我一样,能次次满足得你哭泣求饶。”
“你混蛋!”她怒骂,扭着身体要逃,然而霍丞的力气哪是她一个弱女子可以抗衡,她衣服即将褪尽,夜晚校门处总归是会有人来往,听到渐渐有人声靠近,她全身颤抖,委屈和无助使得她眼泪瞬间涌出。
月光下她流着泪的面庞说不出的楚楚可怜,霍丞放开她,脱下外套丢她身上,“跟我回霍公馆。”
宁蝶抱着他的衣服发抖,“你有艾妮,我回霍公馆做什么。”
霍丞闻之冷哼,“我要亲眼看见你拿掉孩子,我不希望这个会影响我和艾妮的感情。”
好似堕入冰窟,宁蝶缓缓地闭上眼睛,四肢冷得厉害,“一天时间,我只待一天时间。”
78 思索()
她被霍丞开车带回霍公馆,途中她始终闭着眼睛假寐,不闻不问。
霍公馆灯火通明,宁蝶又被霍丞拉下车,拽上楼,许久不见的兰芯见到她,追在身后喊:“二少爷,您这是做什么!”
霍丞充耳不闻,将宁蝶直接拽进他们曾经同眠同枕的房间,“明天我会让医生过来,在那之前你哪都别想去。”
门砰地一声被锁,独留宁蝶一个人。
既来之则安之,宁蝶干脆半躺上床假寐,半夜兰芯端着宵夜站门外问她是否吃些,考虑到自己如今的身体不同从前,于是宁蝶答应,兰芯打开锁把宵夜端进来,楼梯那的嬉笑声随之传进来。
是霍丞和他的新欢艾妮。
兰芯怕影响宁蝶心情,连忙道:“宁小姐,二少爷还是喜欢你的,那个女人只是逢场作戏。”
前世兰芯惯是爱安慰她,换到今世依然,宁蝶此时却没有感动的心思。
外面的“逢场作戏”延续到对面的房间里,霍丞搂着新欢进屋时,目光轻飘飘地朝宁蝶一望,见宁蝶安然地在喝粥,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将房门踹合。
兰芯急了,道:“宁小姐,就算二少爷和那女人处同一间房也不会发生任何事,二少爷肯定为您洁身自好。”
宁蝶用餐巾擦完唇和手,漫不经心地道:“他洁身自好与我有什么关系?他是自由的,我也是自由的,他和谁在一起轮不着我关心,同样我和谁在一起,是我选择。”
这话里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酸味,对面的房门突然被打开,霍丞西装褪去,白色衬衫敞开一半,露出精壮的胸肌,他倚靠门框,怒目直视兰芯:“送完宵夜赶紧下楼。”
兰芯吓得赶紧端着空碗小跑出门,霍丞横了宁蝶一眼,又砰地关上门。
宁蝶:“”
这晚宁蝶一觉睡到正午,起床见房门没有上锁,她洗漱完下楼,霍丞坐在大厅沙发上看报,穿着一身休闲款式的条纹西服。
看来那个艾妮不在,宁蝶有些庆幸,不然碰见只觉尴尬。
“吃完午饭,医生就来。”霍丞丢下这话,放了报纸起身,去院子里看管家修理草坪。
他对宁蝶还是冷冰冰的态度。
果然如霍丞所说,宁蝶吃完饭医生便来了,是个穿白褂的女医生,年纪四十岁左右,笑起来眼睛两边有两条鱼尾纹,看着亲切和善,她先替宁蝶用探病的仪器仔细诊断了一番,笑着道:“我建议宁小姐还是留下这个孩子比较好。”
两人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聊天,宁蝶紧张地扫了眼站在门前草坪上霍丞,“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这几天宁小姐应该有明显的感觉了吧?胎儿渐渐在母体内成形,身为母亲你定然有确切的体会。”
宁蝶眸子半垂,如果这个孩子的父亲不是霍丞,更或者孩子来得更晚些,她根本不会有打胎的想法。
“更何况宁小姐体弱,如果放弃这个孩子,很有可能以后宁小姐怀孕的几率会很小,几乎没有。”
宁蝶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怎么可能是这样!
医生发表完她的意见,看宁蝶对打胎的态度不是十分坚决,留话说让其考虑再三,不急着给回复,然后人在霍公馆丫鬟的相送下,起身回去。
宁蝶呆呆地说不出话,霍丞进来泡茶见到此景,冷笑道:“怎么?又舍不得了?”
他坐宁蝶身边,悠闲地品茶,“要不要实行我前不久说的话,孩子生下来我放你走,彼此互不干扰。”
宁蝶反讥:“这么想要孩子,你就让你的艾妮给你生一个去。”最好夜夜鱼水之欢累得你筋疲力尽。
霍丞反而眸子里亮晶晶,“你这是吃醋了?”
哪只眼睛看出她吃醋,宁蝶猛然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大灌一口,气呼呼地要跑上楼,霍丞比她动作更快,一把从她身后搂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上,往她脖子边吹气,“留下这个孩子,好不好?”
“你不是还有艾妮吗?”还说要她不要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
霍丞含住宁蝶的耳朵,“我没碰过她。”
那昨晚两人共处一室只是作秀?宁蝶骂道:“幼稚!”
“你希望我碰她?”他不满地掐了一把宁蝶的腰,隔着衣服都觉手感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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