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蝶笑了笑,宁府的三姨太来去就嘴上这点把戏,“那就有劳三姨太了。”
果然宁沉随即怒斥三姨太道:“我宁家的女儿再如何都低贱不到那个程度!”
三姨太顿觉脸色火辣辣,识趣地没有吭声。
宁蝶已是迈出大堂的门槛。
这时宁府的管家急匆匆地赶来,连一手掀着的长衫都等不及放下,赶紧地汇报道:“老爷、夫人,门外西南的霍将军送了一堆东西,用汽车从火车站运来。”
宁蝶脚步一停。
只听宁沉急着问:“都送的些什么?”
“这”管家犹豫了几秒,还是如实说,“都是八小姐的衣物首饰,专车送到这里,霍将军还有带话,说不日将登门拜访。”
61 嘴仗()
因这管家报上来的事,宁蝶的待遇从柴房变成待到自己的房间里发省。
当天晚上还有四姨太太和五姨太过来当说客,极力要说服宁蝶认下八小姐的头衔。
宁蝶不胜烦扰,直言:“等霍将军来了,你们再考虑劝我也不迟。”
这个倒是,万一霍将军对宁蝶的态度不过尔尔呢,两位姨太心里一想,打消了继续缠着宁蝶的念头。
等她们一走,宁蝶迫不及待的关上房门,就着夕阳光,用看书打发时间。
然而今日饭桌上发生的一切,使她对宁府的亲情感到心灰意冷,书上的内容,没有看进去多少。
辗转反侧了一夜,第二天宁蝶想到这几日不在剧组,不能不向剧组报信一声。
早上梳洗过后,她亲自去管家那,向管家借一台电话。
宁府除了宁沉和大夫人屋子里备有电话,再是管家账房里有一台,其他人是没有的,宁蝶只好向管家去借方便。
今天天气不错,升温不少,宁蝶从霍丞派人送来的行李里挑了一件长袖的丝质竹青叶暗绣纹旗袍,她人走进账房,屋子里其余三位年纪尚轻的青年一时看的失神。
看见这一幕,宁蝶并非往自己出众的气质方面想,而是以为她陌生人,来这里让宁府里其他人感到吃惊,顿时脸红。
“八小姐,”管家放下算盘,绕过桌椅,很是谦和地问,“八小姐是有什么事?”
宁蝶笑道,“我来这有两日,尚未通知西南的熟人,怕令他们担心,想找账房借电话一用。”
管家点点头,让宁蝶随自己过来桌边,桌上正放着一部铜色的电话。
宁蝶道谢,刚要拿起话筒开始拨号,好巧不巧,被人喊停:“等等——”
宁蝶保持握话筒的姿势回头,背着光宁晗香大刺刺地走进来,“谁许你乱用我们宁府的东西,好歹我爸是西北政府的高官,万一你要泄露什么机密那可怎么办。”
管家连忙为宁蝶说好话,“六小姐哟,八小姐又不是外人”
“哎呀,”宁晗香打断管家的话,年纪轻轻就用阴阳怪气的语调说,“管家你难道不知道吗,你口中的八小姐,嘴上一直说不做宁府的人呢。”
宁蝶把电话机放回原位,前世六姐就是个刁钻的主,但心思坏不到哪去,宁蝶谈不上讨厌她,只是不擅长应付这种人。
“你去哪?”见宁蝶就这么走,宁晗想觉得自己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宁蝶脚步不停,直接无视,反正宁府外面不缺电话亭。
还好宁沉没有下令让她不许出宁府,她可以在外面走动,不过身后一米内都有宁府派的下人跟着。
宁蝶找到一间离得最近的电话亭,她关上玻璃门,急忙拨通林莱玉家的号码。
今天星期日,按理说剧组这个时间会放四个小时的假期。
果然林莱玉在家,听到是宁蝶的声音,电话那头的林莱玉劈头盖脸地质问:“你去哪了?这两日霍先生那边有和剧组通知说你身体不舒服,可是我去霍公馆找你,都有人拦着不让见!老实说,你现在是不是人不在霍公馆?你多久没回苏伯母家了,苏伯母昨天特意等我下班问你近况!”
看来是瞒不住林莱玉,宁蝶叹道:“我现在人确实不在霍公馆,原因十分复杂,一言两语难以解释,既然剧组那边霍丞有处理,你帮我和导演带几句话,就说宁蝶一定不会影响拍戏的进程,定会”
“好啦,”听自己的好友一本正经的声音,林莱玉忍不住笑道,“你接下来的戏份导演找替身完成得差不多了,就还有几场重要的戏非你本人露脸不可,进度的事你别担心。”
宁蝶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下,“我妈那边”
“有我呢,应付苏伯母可比应付那个臭脾气的邓导演简单多了。”
宁蝶噗哧一笑,“最晚后天我会回西南。”
“不用回西南,你直接来西北就好。”
“嗯?”
“后面几场重要的戏,导演临时决定到西北的厢樟山拍摄。”
“老实说,”宁蝶扶住额角,有点哭笑不得,“我人正是在西北,住的地方离厢樟山很近。”
“啊?”一阵哗啦响,宁蝶能想像出林莱玉坐在沙发上猛然站起来的情形,“你在那做什么?”
宁蝶望了望玻璃外碧蓝的天空,“其中缘由你过来我再解释,目前就当我是在度假吧。”
林莱玉笑哼:“小宁子,等着后天恭迎本小姐。”
宁蝶失笑,“嗻。”
挂了电话,宁蝶才觉轻松。
回到宁府,她径直要去自己房间,路上碰到昨晚为她带路的丫鬟,那丫鬟急匆匆的,见到她,如同见到救星。
“八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宁蝶满头雾水,自己出去一趟不过半个小时,还能出什么大事。
“六小姐现在正被老爷请家法,”丫鬟哭丧着脸说,“三姨太要我来找你,说必得让你去求情。”
宁蝶眉头一皱。
看她毫不知情,丫鬟补充地道,“你刚才是不是向管家借电话,却被六小姐阻止了?”
宁蝶点头。
“那就是了,这事不知是哪个下人嚼舌根,被刚回来的老爷听到,现在正要请家法教训六小姐。”
宁蝶沉默着,这事她本是弱方,怎么到头来自己这个受委屈的人倒要去趟浑水。
丫鬟受三姨太的命令,怎会给宁蝶发愣的时间,连求带拽,把宁蝶弄到大堂。
此刻的大堂里好生热闹,先前气焰嚣张的宁晗香抽噎地跪地,宁沉手里拿着铁棍要上家法,旁边三姨太在哭着劝解,在宁府资历久的丫鬟婆子各个都跟着劝。
要说宁沉手中拿的铁棍还是有些来头,跟着宁府的古宅有差不多年的历史,以前老祖宗的讲究,家法用的铁棍,看着细长,实则极重,上面凹凸不平的纹路可不是用来装饰,而是一种打人不见痕,却能把痛楚勒进皮肉里的一种处理。
宁晗香虽在宁府小姐中不及宁筝地位高,但好歹母亲是受宠的姨娘,自小娇生惯养,眼下要受如此刑责,浑身怕得发抖,哪还有半分骄傲可言。
余光瞥见宁蝶,她心里恨得牙痒,脸上却不得不希望宁蝶能看到她现在可怜的份上,替她求情。
宁蝶站着大堂入门的门槛前,厌倦地开口,“这是做什么?”
满屋子在她开口霎那顿时静了,只见宁沉垂下铁棍,一时脸上凶神恶煞的表情尚未收住,但眉眼温和了几分,“你来正好。”
说着指向宁晗香,“你姐姐说的混帐话我都知道了,今日不教训教训她,她怕是尾巴要翘上天来!”
说完就要动手,三姨太凄厉地喊了声爷,抱住宁沉的胳膊眼泪汪汪地威胁,“要是您动香儿一下,我就往墙上撞去,不活了!”
“你”宁沉咬牙一气,不知道是先动家法,还是先把三姨太掀到一边。
宁蝶对这出闹剧没有兴趣,林莱玉以往总抱怨她心太软,对人对事总是退让。
可林莱玉看到她在宁府的处事作风,估计又要惊讶了。
宁蝶只当没有看见这出,默然转身要回自己房里。
“宁蝶——”宁沉急着叫住她,“以后你在宁府,想做什么做什么,不需要有任何顾忌。”
宁蝶头也不回,“这宁府我待不了几天。”
至于为宁晗香求情,算了吧,求情只会害了她,前世里,宁晗香这喜欢被人当枪使的性子,导致她嫁到夫家,被夫家几个姨娘折腾得够呛,没两年抑郁而死,眼下吃点苦,至少让她知道随时替别人出风头不是件好事。
宁晗香为什么要对付自己,是受谁挑唆,宁蝶多少心里明白。
这不,宁蝶没有接受父亲的讨好,撇下大堂里的众人往自己房间去,在屋檐下的走廊上碰见了熟人。
四小姐宁筝刚从外面回来,穿着一身英姿飒爽的英式骑马装,灰黑的搭配,腰间别有一根时髦的马鞭,长发都拢在后脑勺挽成一个髻,让原本精致明丽的五官更加夺目。
她漫不经心地道:“八妹真是好大的面子,让六妹吃家法的你可是第一人。”
宁蝶声音柔和,“这是你们的家事,与我有什么关系。”
62 碰撞()
宁筝今日耐心不够好,没有隐藏主她原本的利爪,此刻直接冷笑,“别以为有霍丞撑腰,看你能得意多久。”
好像很多人都喜欢这样认为,她宁蝶没有霍丞仿佛就要低到尘埃。
宁蝶微微摇头,“你错了,宁筝,你还不值得我摆上得意的姿态。”
宁筝胸口像被人打了一锤,偏生宁蝶又是那般有礼的态度,像只在阐述一个观点,而这无疑更是让人气闷。
“那就走着瞧。”
她丢下狠话,和宁蝶擦肩而过。
这种挑衅对于重活一世的宁蝶来讲,实在不足以放心上,选择不理会。
而经过宁晗香接下来被罚关禁闭,宁府的下人对宁蝶感到害怕,唯恐步六小姐的后尘。
委实清静两日,隔天大早上宁蝶穿上一身轻便的春装,下身着一条孔雀蓝色的大喇叭长裤,一双尖头的矮跟纯色皮鞋,上衣是一件长袖竖领的白色雪花衫,领口是蕾丝边,别了一颗珍珠纽扣,头发还是一样的带着内扣的黑色短发,如这四月的天般清爽。
她让管家替自己备车,就说要去厢樟山玩耍两日。
宁府有一套别墅在那边,正是度假用,知道宁蝶的要求,宁沉毫不犹豫地令管家照宁蝶吩咐去做。
宁蝶带了一只行李箱,放有简单的洗漱用品和换衣衣物。
人到厢樟山的别墅,别墅里有两个专门负责打扫的老妈子,早上接到电话说八小姐要过来,老早把二楼一间向阳的房间收拾妥当,直等宁蝶直接入住。
宁蝶给两位下人每人送了一份红包,环视自己的房间,阳台正对远处一座青山,绿茵浓郁,煞是富有意境。
这个房间她显然是满意的。
“我出去走走,晚上可能会回来晚些,记得给我留门。”宁蝶出门前嘱咐道。
老妈子们对这八小姐陌生,暂时摸不透脾气,宁蝶说什么她们只有听什么。
一出别墅,宁蝶自然就去找林莱玉说的地址,离她住的别墅还真不远。
步行半个多小时,就看见一片平坦的草地上,乌压压的一片人,搭着拍戏的场景和休息用的帐篷。
“这边,这边!”先一步看见对方的林莱玉冲宁蝶挥手,一袭火红色的束腰大摆裙十足妖艳,明晃晃地从人群中走出来,拉过宁蝶说,“就剩结尾的戏份了,这两天拍完,我们就可以好好休息一阵。”
这孤女记拍了几个月,终于是要落幕。
“瞧你脸色不好,”林莱玉把宁蝶拉到休息椅子上坐,“你和我说说,你怎么提前来西北了?”
宁蝶左右见大家在忙着布景,没有注意到她,便压低声音和林莱玉把自己的事一一交代了,当然除去重生的桥段。
“天呐,”林莱玉听完觉得不可思议,“宁蝶,你的身世,简直是比戏本还要精彩。”
宁蝶苦笑,“你现在明白我的烦恼了吗?”
“明白,明白,”林莱玉佩服不已,“换作是我,我肯定没有你这么坚强。”
被自己亲生父亲抛弃十几年,因为霍丞的原因又被强行认回来软禁,打算卖女求荣,如果是自己,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
宁蝶又道:“我现在去哪里都懒得和他们汇报,你回一下头”
林莱玉按照她说的回过头。
“看见没,那站在远处几个便服的男人,就是宁沉派来监视我的。”
林莱玉磨牙,“欺人太甚,这是把你当女儿的态度吗?”
宁蝶叹气,“我眼下只要处理完拍戏,迟早会和宁府了断。”
林莱玉怜惜地握住宁蝶的手,“我支持你,无论你需要什么帮助,只要我能帮你,一定会帮。”
宁蝶久违地露出真心灿烂的笑容,导演邓家辉从搭场景的地方走过来,问候了一下宁蝶的身体状况,“听霍先生说你身体不适,这两天恢复如何?”
宁蝶笑着点点头,“谢谢导演,已经无碍了。”
说着要让椅子给导演坐,被邓家辉摆手婉拒,“待会你和艾华对一下台本,马上就要拍你们的戏份。”
宁蝶连连说好,等导演一走,她不解地道:“今天导演怎么对我这么客气?”
按理说她旷工三天,就算是因为生病,依邓家辉对她的不喜,态度上难免冷淡,可眼下居然和主动问她身体情况,态度还有着一丝讨好?
林莱玉噗哧一笑,艳色十足的五官越发魅惑,“你不在西南,不知西南发生了大事!”
宁蝶歪头,表示期待是什么。
“你没发现凤彩儿今日特别低调吗?”
经这个提醒,宁蝶对剧组观察了一圈,如果不是凤彩儿身上的一件定制流苏摆的粉色旗袍打眼,她真没有发现凤彩儿竟是在这的,平时按照凤彩儿的排场,身边光围着的助理,都不会少于个位数。
哪似现在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一边,架着一顶墨镜特意降低存在感似的只盯着手中的剧本。
“那天我不是请假吗,”林莱玉接着说道,“听说就那天晚上凤彩儿和余意开房被狗仔拍下来,恋情坐实。”
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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