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蝶自知林莱玉的意思,小心地对她道:“隔墙有耳,这些闲话就不要讲了。om”
“他们若真有诚意,哪怕是病得只剩一口气也得来,现在李盛先生急得团团转,哪有开机仪式重要主角不在场的道理,缺一算好,这可是缺一双!”林莱玉面含讥笑,喝了一盏茶工夫,轮到她们上台,李盛在她们上台前叮嘱,尽量少说话,眼下是多说多错。
演员发言这环节勉强撑住,接下来是投资人去上面和媒体打交道的时间。
孤女记是关于女人的大戏,里面男配角少,饰演男二号“郑修”的也是位当红小生,姓艾,单一个华字,不过性格沉闷,和宁蝶她们碰面仅仅只是点头,微笑都吝啬。
提问环节很快到来,事先有李盛备好的稿子,前面宁蝶算能应付,而今天凤彩儿和余意不在,娱记的记者肯定不会放过这个重大的事件,在电影圈混得久的记者不会去触魅晨的霉头,可初生牛犊是不怕虎,新入行的男记者率先犀利地提问:
“请问宁小姐,今日凤彩儿和余意两位重要演员皆不在,是对你饰演‘姚守玥’一角表示抗议和不满吗?”
这不是草稿里写有的问题,宁蝶稍微愣神,很快回答:“他们生病了,今日不能到场,我也感到非常遗憾。”
“凤彩儿是业界出名的敬业,真的只是生病而缺席这么简单吗?”
“宁小姐,听说你是西师大学堂的学生,你放弃学业选择拍电影吗?”
“宁小姐,传言你和学校一名男子走得非常亲近,请问你是有订婚吗?”
“宁小姐,订婚的女子出来抛头露面,是否有得到夫家允许?”
从几米开外突然冒出十几位记者,冲着台上一顿乱拍,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显然有备而来,刺眼的闪光灯阵阵,那个开头提问的男记者心里开始害怕,他只是想得到头条,没料到自己会成为砸场的导火索。
和他同报刊的长辈语重心长地道:“小崽子,你闯祸了!”
李盛及时出动安保护着宁蝶下台,林莱玉和艾华尾随其后。
“今日开机仪式有人故意派记者砸场子,你们直接乘我的车,剩下的就交给我和公司处理。”为免那几位记者追上来,李盛匆匆地说完,让宁蝶和林莱玉先走。
上车后宁蝶脸色不大好,她担心开机仪式出这个乱子,明日小报上不知会报道些什么。
林莱玉牙痒地恨道:“八成是乐星搞得鬼,和薛雪儿的新戏离不开关系,没想到他们连你的身份都调查清楚了。”
这种公司之间的明争暗斗,也不是一次两次。
宁蝶点点头,她现在又对孤女记的拍摄感到不安。
第二日果真如宁蝶担心的那般,小报上到处报道某女演员贪慕虚荣,不惜放弃名牌学院出演交际花,不顾社会廉耻,已订婚却在外抛头露面。
某女演员用n的符号代替,不知是不是畏惧魅晨的影响力,没有公开指明此女拍的是哪部电影。
可是只要经人细细推敲,不难联想到是魅晨着手要拍的新剧
更让人头疼的是,因凤彩儿没有出席开机仪式,其粉丝误以为是她为新人做嫁衣倍感委屈,纷纷闹到公司楼下示威。
收到消息时,宁蝶正在阳台上纳鞋底,陈壕的布鞋破了,她得抽空给他赶着做一双,太阳晒得人暖和,她脸颊泛红,坐在躺椅上昏昏欲睡,隔壁家养得圆滚的白猫通过阳台,窝到她脚边打盹。
林莱玉急着带话,一瞧她这幅岁月静好的模样,倒什么都说不出了。
听明她的来意,宁蝶笑道:“你去给李盛先生回电话,说我没事,这些流言我承受得住,”
林莱玉背着阳台的门,压低声音,不放心地道,“苏阿姨有没有看见那些报纸?”
“我妈就算看见了也不会联想到我头上,”宁蝶把绣花针从鞋底咬出,继续笑着说道,“明日要进剧组,今晚我过去你房间对台词。”
林莱玉松了一口气,心想随他们外面如何闹腾,她们做好自己的本分事总没错。
对比拍梁祝拍摄环境的艰苦,因孤女记剧本的背景是反应西南的纸醉金迷,演员们都是在西南最豪华和著名的场地进行拍摄。
前日开机仪式的事,剧组的人自动缄默不提,别说凤彩儿和余意故意搁担子,他们两位是魅晨影视的台柱子,只要不捅天大的篓子,谁也没敢在他们面前说个不是。
导演邓家辉对宁蝶印象不错,首先是老友文国亲自举荐,其次宁蝶虽说是得魅晨上头的亲睐,但性子不骄不躁,第一次见面为表诚心甚至默记剧本所有台词,这种敬业精神,委实讨人喜欢。
听说宁蝶这两日被报道一些负面新闻,邓家辉还私下特意写信安慰了宁蝶几句。
布景都安排好了,第一幕戏是通过路人的议论来侧面反映出女主角姚守玥在西南交际圈的名气。
这是位集才华和美貌于一身的奇女子,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而又始终保持着少女的天真。
第一幕拍完,接下来是宁蝶的戏份。
回归三年前,姚守玥还只是一名普通的国中女学生,每日为学费和吃饭的开销苦恼,每每走过琳琅满目的时装店,都会露出渴望的眼神。
当她母亲病重,她不得不去找小姑子借钱,小姑子安如早年给法国人做情人受到过姚守玥母亲的唾弃,后来法国人回国给安如留下一笔钱财,靠这笔钱财安如做起交际圈的买卖,专培养一些出名的交际花,而宣咏琳则是安如培养得最成功的一位。
豪华的西式客厅里,宁蝶跪在饰演安如的美貌妇人面前,把头垂得低低的,外面正在下雨,剧中的姚守玥是冒着雨过来,而宁蝶身上穿的校服自然要湿透大半。
美貌妇人坐在沙发上用小剪刀修指甲,她道:“要不是你今日来找我,我倒不知我原来还有个亲侄女。”
宁蝶咬唇,声音颤颤的,“小姑子别和我妈置气,我妈她保守惯了”
“哟,”妇人笑道,手上的动作停了,歪着头看着她,“这倒成我小气,你晚生几年是没赶上热闹,当初我哥,也就是你爸,指着鼻子骂我自甘下贱给人做小,丢尽娘家人脸面,那骂的话至今我还能倒背如流。”
宁蝶摇晃着身子,泫然欲泣,到底是年纪小,有些固执,不肯再说些软话。
妇人就任她跪着,这时饰演“宣咏琳”的凤彩儿从楼上走下来,一袭肉粉色的长裙,站在楼梯中央,趴在楼梯扶手上支着下巴看她们。
这是宁蝶第一次和凤彩儿碰面,化妆间里凤彩儿这边围绕的人众多,宁蝶只隐隐绰绰地看到一个影子,反倒对戏时才真正意义上的见到对方。
她不高,甚至算得上是娇小,不瘦也不胖,恰到好处的身材,一张鹅蛋脸生得尤为精致,眼含秋波,唇带笑意,梳着后拢的燕尾发式。
“我听到动静,还以为是哪位客人来了呢,没想到来的是一位女学生。”她张唇,声音懒懒散散,说不出的迷人。
宁蝶静跪着不动,她听到摄影机后面有人在嗤笑:
“这真假女主对戏,我看那叫宁蝶的,肯定不是凤彩儿的对手。”
30。对戏()
凤彩儿一步一步走下来,纤纤手指在楼梯扶手上弹着节奏。om
剧本里写道:宣咏琳寻着姚守玥面前的沙发上坐下,把玩桌上放着的一把桃木扇。
凤彩儿展开扇子,又合着将扇子闭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重复,只是一柄轻纱制的扇子,落入她手中,千娇百媚的仪态却让人觉得哪怕她是这样躺着玩上一天,都是好看。
“你来找安夫人,是有什么事?”她念出剧本里的台词。
宁蝶答:“我妈妈她”
她抬起视线,撞上凤彩儿眼底毫不掩饰的鄙夷,嘴上的台词一慢,“我妈妈她生病了,想”
那凤彩儿眼底的鄙夷更深,直直地要戳进宁蝶的心窝子。
“想向安姑妈借些银子”宁蝶硬着头皮在说话。
凤彩儿从沙发上下来,走到她面前,用纸扇抬起她的下巴,“向安夫人借钱?”
剧本里道:姚守玥觉得这个抬她下巴的动作十分羞辱人,生气地把扇子推开,但担心对方是姑妈重要的客人,心底开始紧张。
宁蝶蹙眉,就要伸手去推开这扇子,看见凤彩儿嘴边挂着的讥笑,宁蝶演出的愤怒动了几分真意,是直接把扇子拍开。om
凤彩儿紧跟着眼睛一瞪,竟有着长剑出鞘的杀意。
宁蝶不由地身子往后微仰,是人在察觉危险时做出的本能反应。
用在这里代表紧张,再自然和贴切不过。
她这是在用演技引导对方演戏?宁蝶感到惊讶,接着是一阵羞愧,拿她和凤蝶儿比较,她明显和人家不在一个水平上。
“脾气倒是不小,”凤彩儿勾唇,染了粉色指甲的玉手直接锁住宁蝶的下巴,“我看你倒是有几分姿色,这年头兵慌马乱,谁家日子都不好过,安夫人的钱也不是刮大风吹来的。”
她说着另一只手在宁蝶的脸上划圈,只用那长长的指甲,轻轻地抚摸宁蝶的皮肤。
出于生理反应,宁蝶出了一身鸡皮,忍不住地打了个冷颤。
“过——”
导演邓家辉喊停,“很好,休息十分钟。”
宁蝶霎时腿软地坐地。
凤彩儿的气场太强,她再多对视一秒,真怕如剧本里写的那样,姚守玥被宣咏琳眼睛里的不怀好意给吓得脸色发白。
而实际上此时她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天冷,她穿着湿校服撑了这么久,全身寒透,李盛暂时没有给她安排经纪人和助理,宁蝶是一个人起来,再一个人去化妆间换下个场景的衣服和补妆。
化妆间她和其余的三位女演员是共用一间,眼下林莱玉正在拍戏,这间化妆室只有宁蝶和另两位女子。
“有的人啊,把身上的鸡毛拔了,装上凤凰尾巴,可还是没有凤凰的命。”
听到此话宁蝶画眉的动作一顿,她背对那两位女子,从镜子里可以看到那二位时不时对视一笑,另一位接着道,“可不是,要是有伪装到底的本事旁人倒服气。”
“舔着脸抢了别人的角色不说,实力倒没别人好。”
“当初开机仪式那般闹了,还不知自己去请罪把角色换了。”
“真是没眼色,什么人的角色都敢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眉飞色舞。
宁蝶丢了眉笔抛桌上,电影圈竞争大,有的人奋斗数年熬不了头,而有的人却是好运连连。
在那些努力的人眼里,宁蝶自然是好运之人。
有的人选择背地说几句风凉话,有的人是沉不住气。
宁蝶衣服早换好了,她穿着旗袍披上自己的大衣,什么都没说,直接扭开门出去透气。
她几乎能想到在她关上门后,那两位女子该是如何得意的笑。
化妆间外的走廊上,她靠墙不过一会,来往一批人推着挂满衣服的架子往前面一间化妆室运,忙着要宁蝶让路,前面即是凤蝶儿的专属化间室。
“你们,这是,做什么?”宁蝶不解地问道,这么多衣服,每件都看着奢华典雅,价格不菲。
“凤小姐让人特意定制的时装,拍戏用。”推着车的一个男子回话。
“冒昧问一下,一共是有多少件?”
“一百零八件。”
好大的手笔,为了不耽误别人运货的时间,宁蝶侧身让出位置,她脸上有些黯淡,这部戏里,凤蝶儿无疑是要大放异彩。
“宁蝶——”过来一位同剧组的女子跑过来传话,“有人来片场找你。”
31。幽情()
宁蝶走到拍摄的片场,张头探脑地看了一阵,来往的人都在为拍戏准备,她倒没发现是谁找她。om
林莱玉刚好她的戏份拍完,走过来拍着宁蝶的肩膀道:“送票的人走了。”
“送什么票?”
林莱玉道:“梁祝今晚的首映,我们两都有份。”
这是喜事,宁蝶露出笑容,“晚上几点?袁鸾姐姐肯定也在,说不定还能看见封秀秀和她的未婚夫。”
“得,封秀秀就算了,”林莱玉忙着把耳环摘下来,她是一身舞女的大红色舞服,搭配的圆环耳饰大得夸张,戴久了令人不舒适。
宁蝶用胳膊肘撞她,“你还答应吃她的喜酒呢。”
“我又没说其他话,”林莱玉好笑地拍宁蝶的后背一掌,“刚才送票的过来,我还特意多要了一张,怎么样?晚上带不带你的那位?”
瞧她挤眉弄眼,宁蝶羞道:“明知故问。”
林莱玉哈哈大笑,让宁蝶陪着她去化妆间换衣服,言归正色,说道,“今天你拍戏时候我感觉周边不对劲,你这女主的地位坐得不稳,要小心有人算计。”
宁蝶点头,“我知道的,防人之心我还是有的。 ”
“以前我拍戏,所闻所见的事多着,在衣服里藏绣花针,往鞋子里放钉子,各种害人的小手段都有人使过。”
宁蝶听之,笑道:“那我以后穿衣服穿鞋子,还都得检查一遍。”
说着推门进化妆室,那两位在叽叽喳喳的女子见人进来,立即收拢嘴不说话。
宁蝶当是没看见,拉开椅子坐上。
休息时间要结束了,那两人相继出门,最后一位不忘“无意”地撞上宁蝶的椅子,将宁蝶椅子背上搭着的皮包带落。
包里零零碎碎的东西掉落一地,那女子捂嘴一笑,道声抱歉就要走。
“捡起来!”宁蝶拉住她袖子,脸上表情严肃。
女子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难道就不用捡吗?”宁蝶颇为不愉快,她虽性子软些,可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对方双手抱臂,露出挑衅的本性,冷笑道:“我要是不捡呢?”
时间仿佛静止,气氛冷固了几秒钟,宁蝶站起来,直视她,一字一句地威胁:“我不想把这点小事闹到导演面前。”
考虑到宁蝶毕竟是女主角身份,闹到导演面前去,她吃亏讨不着好,那女子不甘地蹲下身捡东西,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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