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就是一顶绿茵茵的帽子,比夏成帝头上的皇冠都要亮上好几分。
“这弋家,我从前怎没听说过?”相对萧淑媛给夏成帝的这顶绿帽子,柳慎比较好奇这弋家。
良珠也不大清楚,她也是这一年来偶尔听紫衣提过一两次罢了。忽想起今日之事,便道:“这个奴婢倒是不知道,不过世子爷对于这位弋家的家主,好像有几分相识,今日过来的时候,瞧见世子爷正与他在廊下说话,那般谈笑风生,可不像是刚认识的人。”倒像是认识了多年的老友。
柳慎闻言,忽然没有了求知欲,只是觉得公孙钺近年来瞒着自己的事情,还真不少。
良珠究竟是陪着她一起长大的,瞧见她这神情,心下便有晓得她对于世子爷瞒着她的事情,还是不能释怀,便安慰道:“您也不必多想了,就瞧着您这样,世子爷有什么事情,哪里还敢叫你晓得,就如同从前,你二话不说,也不顾自己双身子,骑马就往天水去。当初也是您运气好,好在两位小姐都没有什么事情,可是即便如此,世子爷也不会放心。”
好像是这样的,若是早知道了他在部署出海之事,只怕也会插上一脚。想来也正是这样,这一年没怎么见何北一行人了,还有大堂哥他们也很少在来跟自己商议商队的生意,感情都是半道被公孙钺这家伙拦了过去。
不过,这归根究底也是为了自己的好,罢了,不同他们计较就是了。一面伸手扶着圆鼓鼓的肚子:“也是,每次这些小家伙都来的不是时候。”
良珠只觉得好笑,这都是顺其自然的,哪里还要看时间。主仆俩这正说着,便听见外面有小孩子争吵,与之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阵东西倒塌声,良珠顿时绷紧神经,正欲过去打探,前天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哼,男子汉大丈夫欺负我们小姑娘,这算什么德性?”
这声音不正是小蛮的么?
二人相视一眼,良珠急忙扶着柳慎朝前头去,却见前面的小院子里,一地的凌乱,自家的两个小丫头此刻一个站在屋顶上,一个攀在房梁上。尤其是站在房顶上的小蛮,更是气势汹汹的叉着圆鼓鼓的小腰瞪着院子里的小男孩。
“这不是”那小男孩不正是弋凌然么?从前在宫里的时候玩的不是很好么?这如今怎么才见面就一副一山不能容二虎的情势。柳慎满脸的惊讶,一面让良珠赶紧叫他们停下来。
良珠也是傻住了,反应过来急忙先朝房梁上攀着的果儿小姐喊道:“小姐快下来,别吓着世子妃了。”
然而这样并没有什么用,那果儿反而身子轻盈盈一番,随即一个优雅的动作才好房顶越去,然后稳稳的落在小蛮的身旁,那摸样是打算与小蛮并肩作战了。还不忘朝那院中的弋凌然抛了个得意的眼色。
“雕虫小技。”不过对方并不看在眼里,嘴角一勾,眼底竟是傲然冷笑。
柳慎下意识的扯了扯嘴角,这从前挺乖巧的一个孩子,这如今算是什么调调?这确实是当初那个公孙弋?她朝良珠看去,想要确认。也亏得良珠能在这个时候读懂她的意思,连连点头:“这位正是弋家的少主子。”
“世子妃,这是去请世子爷和弋家主子?还是?”良珠瞧这阵势,小姐们和这位少爷仇是结大了,看起来不死不罢休。
“去请世子爷过来就是。”柳慎瞥了一眼那房顶上居高临下不把自己这个娘亲放在眼里的女儿们,心中一万个后悔,当初好端端的,干嘛让她们学什么轻功啊,现在想抓来一阵暴打,自己根本就够不着。
良珠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应着去了,想着世子妃的模样,不禁在深思,自己到底该不该让儿子学武?
良珠去了,柳慎也不拦着她们,把院子里一张竹椅扶正坐下,环手抱胸:“有什么深仇大恨赶紧的解决了,不然一会儿来人了,你们想动手可就没机会了。”
这个时候她不是该劝劝么?或者是把自己这个入侵者先逮起来。可是她怎么还劝她家的两个刁蛮女儿和自己打架?这确定是亲娘么?
“甭看了,赶紧动手,我也不曾瞧过我家姑娘们打架好不好看,优不优雅。”柳慎见弋凌然看自己那眼神,不但不恼,反而催促起他来。
听得她这话,小蛮和果儿顿时高兴起来,尤其是那小蛮,像是天外飞仙一般飞下房顶,路过屋檐之时,从屋檐角旁侧折下半支桂枝,以桂枝比作舞剑。
动作其实是极美的,奈何她家的这姑娘和她现在一样胖,根本分不出腰在哪里,此刻也就勉强能以她身上那根紫色的腰带来确定她的腰在何方。
然就在柳慎这么想的时候,别人家的儿子已经很正确扶住了小蛮的蛮腰。
柳慎有些难以置信的揉着眼睛,这算是什么,说好的刀光剑影呢?怎么会是这个弋凌然搂着女儿的小水桶腰?还有他怎么能确定那是腰,竟毫无分差。
就在柳慎看傻了的时候,小蛮却嚎不温柔的一脚直接踢在了弋凌然的脑门上,顿时风花月雪的浪漫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小蛮得意的看着那满脸难以置信扶着脑门的弋凌然。
“你恩将仇报!”好半天,他才愤愤的干干的吐出一句来,显然还是没能接受,自己就这么被小蛮踢了的事实。
也是,这么个俊俏有型的小美男,她们家小蛮怎么能下得去手不对,是下得去脚。一点不会怜帅惜酷。
“这叫兵不厌诈!”小蛮咯咯一笑,好生得意,“不知道吧,一开始是美人计,然后假装受伤是苦肉计,最后就是个连环计。”说着,忽然发现手里的桂枝没用,忽一脸的遗憾:“呜,我还没亮兵器!”
眼角先瞟到一个人影,红枫叶般快速的随着长亭,很快就临近了这小院。看着捂着脑门蹲在地上的儿子,自是心疼,只是旋即看着那得意洋洋站在儿子跟前的小胖妞,那担忧的神色顿时退了下去,取而换之的是一抹盘算之意。
她临近了柳慎才转头瞧去,这人不正是萧淑媛么。柳慎倒是没有什么可震惊的,毕竟她的故事自己早就听过了,只是对于自己家两个姑娘打人家小子的事情,心里没有觉得不好意思,毕竟这是孩子间玩闹罢了。因此也没有责备女儿,而是像萧淑媛笑道:“你家这孩子竟然这般老实。”
“老实好,以后总是会听媳妇的话。”萧淑媛很自然的接过话,然后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小蛮和果儿。
柳慎怎看不出她的意思,淡淡一笑,身子太重也懒得起身,扫视了一眼这乱糟糟的院子:“你可是要坐回?”
如果要坐的话,自己扶正椅子就是了。
不过那蹲在地上的弋凌然顿时起身来,快速的搬了一张凳子过来给他母亲,然后规矩的站在一旁。
柳慎看着与自己面对面坐着的萧淑媛,到底觉得是有些怪怪的,又不说什么大事,她脸上的表情那样认真做什么。
正是沉静之际,公孙钺便来了,瞧着这两女人面对面的坐着,“这是做什么?”已经从良珠口中得知孩子们打架,因此倒也不奇怪院子里乱七八糟的。
果儿看见她爹来了,顿时急忙从房顶上跳下来,和小蛮站在一处,小手绞着袖子,有些害怕的看着她爹。
那可爱模样,便是谁瞧了也心疼,公孙钺向来又宠着她们,便挥手道:“还不敢快回房间去,以后不许在这样闹腾。”
两个孩子如负释重,顿时雀跃的给柳慎行了礼,又朝着萧淑媛规矩的福了一福,这才没个章法的跑了。
萧淑媛的目光从两个已经跑远的孩子身上收回,这才指着身边的弋凌然道:“你们觉得,我家凌然怎样?”
“极好。”确实是很好,方才他给萧淑媛搬凳子时,柳慎不知道是如何的羡慕,她明明生了两个女儿,却一点都不暖心,说好的小棉袄根本就是大氅子。心下已经料到了萧淑媛的心思,便又添了一句:“不过做我女婿却不大合适。”不客气的说,她还真不知道以后家里的这俩丫头能成个什么样子,别把*害了才好。
那一直规矩站在他母亲身后的弋凌然却忽然开口,问的及认真,便是公孙钺也忍俊不禁。
“那伯母以为什么样子才合适做您的女婿?”
柳慎顿时哑然,朝萧淑媛看去,见天一脸满意的神情,想来是对她儿子的表现是十分肯定的,而且母子也是一条心思。因此柳慎不得已朝身旁的公孙钺抬头看去。
公孙钺却笑道:“此刻论这个,委实是早了些,何况这是小蛮果儿自己的事情,我们倒也不想插手。”
这话,分明就是由着两个女儿罢了。
萧淑媛母子一听,倒是欢喜,两个小丫头还不好哄么?可是待很多年后,弋凌然看着同族的兄弟已经三年两抱之后,这才黯然的来求这为来的岳父岳母做主。
庵里来来往往的行人,一直到出殡那日,才暂且有了些许的安静。
孩子一并跟着公孙钺去了,因此柳慎身边也就良珠夫妻二人作陪。
用了午膳,这正欲睡下,便听见良珠的惊叫声,柳慎起身来才披上外袍,房门便被推开,但见一个有些面熟的男人。
柳慎想起来了,这是当初在西山时候那个胜子堂,可是却又觉得哪里不像。正是她诧异之时,但见这男子让开,门外款款的走进来一位身着锦衣的女人。
“几年不见,大姐姐还是这般的粗心大意。”
这个声音在熟悉不过了,在看这张脸,即便是妆容精致,可依旧不影响柳慎将她认出来。
“是你。”她不是已经死在了庙里么?怎么会成了这东辽皇帝的宠妃,还有她又是如何到东辽的?
“大姐姐是不是很疑惑?”柳月儿笑着进来,像极了一只高傲的孔雀,一面打量着这布置简单的屋子,很是不屑。
自然是好奇的,可是柳慎也有些恼,她来了这么久,竟然无人告知与自己,还有今日她来又能做什么好事?扯了扯嘴角,淡然的坐下:“你不会是来专程告诉我这些疑问吧?”
“呵呵,姐姐是聪明人,我来做什么,你怎不晓得呢。”她说着,眼神朝身后的男子瞟了瞟,那人便提步朝柳慎走进。这时就听柳月儿笑道:“大姐姐可应该是认得的他的吧?”
柳慎颔首,只是有些意外,这胜子堂的内心竟然如此的强大,遭受了如此大辱,竟然还能活着。
那男人已经走近了她的跟前,一手毫不怜香惜玉的捏在她的下颌:“若非你对娘娘还有大用处,今日定要你与我二弟陪葬。”
柳慎一愣,感情这人是胜子堂的哥哥?可是这样太像了吧,莫不是双生?就在她猜想之际,柳月儿已经招手从外面喊来了两个宫人模样的属下。
“把她装起来,那宝藏,可还得全依仗她呢。”柳月儿一点和柳慎炫耀的意思都没有,或者是时间紧迫,因此她也起身来,准备要走。
可是这庵里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可不是做摆设的。因此当胜子亭捏着柳慎下颌的手活生生的被疾驰飞射进来的月牙刀折断之时,柳月儿的脸色巨变,“这怎么回事?”
那两个宫人,也是眨眼间的功夫便成了刺猬一般,血溅得柳慎满身都是。
她明明已经查过了,而且等了这么多天,前前后后也试探过了,今日更是找人假扮了自己,却没想到还是被算计了。
“柳慎,你个贱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一直在等着算计我?”突如其来的改变,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突然发疯一般的朝柳慎奔过去,可是人还没碰到柳慎,便被人一巴掌狠狠的甩到了一旁。
“你没事吧。”出釉进来,见着柳慎满脸的血。
柳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们拿自己当诱饵,自己又都这个样子了,还问自己有没有事。
“呀,你胆子什么时候这样小,怎么还吓尿了”出釉看见柳慎裙下那湿湿的一滩水,惊叫起来。
若不是满手的血,柳慎真的想要给她一巴掌,这分明是羊水好么?然柳慎这也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羊水破了,可是肚子没疼啊?这才想着,肚子就很配合的剧烈疼痛起来,她有些站不稳,也顾不得自己身上沾了别人的血,一把扶在出釉的肩膀上,“我我好像要生了。”这句话明明只是眨眼间就说出来的,可是柳慎却觉得像是过了几个世纪一般。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她抬进另外一间干净的房间,又去找来产婆,又是叫人烧热水,紫衣还亲自去请了公孙钺。
又说公孙钺越发没了耐烦心,而且又担心柳慎的安危,尤其是看见了隐藏在队伍里的陆成天,便觉得实在是没有必要到那宝藏洞口之处。本来是打算让他们到宝藏洞口自相残杀的,可是见紫衣骑马飞奔而来,便晓得庵里出了事情。
不动声色的吩咐人将孩子带了下去,这便引爆了原本准备用来断后的天雷粉。
众人都以为,公孙钺*不离十想把老王妃安葬在宝藏的埋葬之处,因此今日都客气的跟随着,虽然也有防备之心,可是断然没有想到他们今日能招来天雷,因此顿时方寸大乱,又夹着震聋欲耳的响声,脚下的地面颤动着,两旁山上的山石滚动,只是一声声的惨叫声,都被这轰隆隆的爆炸声音给掩了下去。
公孙钺也没工夫留下来善后,吩咐了人盯着,便快马加鞭回到庵里。
待小蛮和果儿随着弋凌然一家到庵里之时,正听见一阵婴儿哭声。
这一年,听说老王妃出殡的那日,梧州城外的一处大山忽然地震,不止是将战南王府的所有人都埋葬在了山里,还有许多专程去送别老王妃的人。
其中不乏东辽人和北俱人,以及青天司的主事。
当初带着军队盘踞在梧州城外的云不凡在之后几年的时间里,想着还后怕,庆幸自己无颜见柳慎,因此没有进城,这倒是侥幸活了下来。
梧州宝藏也随着这地震而从此消失,而宝藏的传说没了,于旷也离开了梧州,带着百里岸云游天下。
盘踞江北的九千岁和公孙祁然也在这一年正式开战,而东辽被北俱趁机占去几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