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你逗我?!
许是王熙凤面上鄙夷的神情太过于明显了,丰儿在喘了几口气后,忙不迭洗脱自己:“是二太太说的,不是我说的。”
“二太太说的?她说赵姨娘害死了政二老爷?”王熙凤挑眉,心下却是愈发肯定这事儿定是王夫人下的毒手,没跑了。
“是的,听说是从赵姨娘的房里发现了,二太太一怒之下,命人责打赵姨娘,一百多板子下去,人直接没了。”丰儿大喘气道,“三姑娘和珠大奶奶都吓坏了,她们没敢告诉老太太,也没敢出来阻止。后来听说三姑娘带着侍书偷跑了出去,打算去京都衙门击鼓鸣冤。”
王熙凤漠然的回望贾琏,如今的形式已经很明了了,甭管下毒手的人是不是王夫人,至少王夫人是得利最多的人,且若是贾府这边再看戏的话,只怕下一个遭毒手的人就是贾母了:“琏二爷,您真的不打算管管?”
“管甚么?狗咬狗一嘴毛!就算王氏是个毒妇,贾政也不是甚么好东西,死了干净!”
贾琏先前只是震惊于贾政说死就死,事实上,他一点儿也不悲痛,隐约还有种庆幸的感觉。只是,碍于身份,他也不好大肆庆祝,可要他出面为荣国府做事,甚至为贾政伸冤。
呵呵,想多了罢!
“琏二爷,我不得不提醒您一句,政二老爷死就死了,大不了咱们依着规矩守孝九个月,左右算上原本老爷的孝期,也就多了小半年而已。可倘若老太太也去了”王熙凤托着腮帮子幽幽的看着贾琏,道,“二妹妹可真成老姑娘了。”
“哼,备车,爷要去荣国府!”
第158章()
男人永远猜不到女人狠起来有多可怕,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这句话真心不是说着玩儿的。
当贾琏匆匆赶往荣国府,并且在前院灵堂里看到了已经躺在棺木中的贾政时,很是唏嘘不已,可旋即却暗道,该!
好在甭管怎么说,贾政都是荣国府的当家人,纵是如今没气儿了,也没人敢怠慢他。这不,灵堂布置得极为妥当不说,连棺木瞧着都是上等的,旁的一应祭奠物件皆是齐全的。
站在灵堂之上,贾琏接过下人递过来的香烛,好生祭拜了一番后,心道,他老子去了两年,如今总算是盼到伴儿了。
“你们太太呢?”
祭拜完毕,贾琏决定干正事儿了。可惜,有些事儿不是他想干就能干的,有些人也不是他想见就能见到的。虽说前院里的下人多半都是给贾琏面子的,也答应去后头通传一声,可直到贾琏喝完了两壶茶后,面对的依然是无人来请的局面。
当下,贾琏火气上来了:“既然你们太太忙,那我就去给老太太磕个头,这总成罢?”
甭管是否分家了,贾琏总归是贾氏族人,旁的不说,哪怕是宁国府的贾蓉过来给贾母磕头,下人们也不敢拦着。因而,下人们虽面色都不好看,却也没人胆敢拦着贾琏不让他去后院。
贾琏轻轻松松便进到了荣庆堂里头。
宝玉和贾兰都在,见贾琏过来,贾兰忙起身给他请安:“见过琏二叔叔。”宝玉虽是坐着,倒也唤了一声,“琏二哥哥。”
“太太不在?那老太太呢?可是在里头?”贾琏问道。
回答的还是贾兰:“太太应当在荣禧堂里头,老太太在屋里,可先前三姑姑叮嘱了,谁也不准将外头的事儿告知老太太,琏二叔叔您”贾兰颇有些欲言又止,事实上,别说已经分家了,就算还是一家人,他身为晚辈也拦不字琏,更兼就算他惧探春,贾琏也不在意。
“我知了,不会打扰老太太的。”贾琏虽反感贾政和王夫人,却也不至于迁怒到完全无辜的贾兰身上,甚至于他连宝玉都不怪,毕竟无论如何,先前发生的那些事儿都同这俩人没有半分干系。
因着吃不准里头如何了,贾琏索性让贾兰先进去瞧瞧,至少先给贾母透个口风,别等下他一进去,贾母又因着激动过度晕厥了。
事实证明,贾琏很有先见之明,因为就算有着贾兰先提醒了一下,贾母见到贾琏时,仍是一脸的激动,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老太太,琏儿来瞧您了。先前家里的事儿多,没能早些给您拜年,今个儿补上。”贾琏见贾母这般激动,心里也颇为不好受。哪怕知晓贾母偏心异常,可说到底,在他小时候,贾母仍是对他真心疼爱的。甚至因为贾珠自幼就被贾政拘着做学问,本人也不是爱争**的性子。贾琏一度是贾母跟前唯一的一个男孩儿,说是最受**一点儿也不为过。面对这个疼了自己多年的祖母,贾琏心中也是五味杂陈,“老太好,等回头,我带着巧姐和荣哥儿来瞧您。”
贾母浑身都在颤抖,可努力了半天,却仍是不曾蹦出一个字来。贾琏心里纳闷,他不觉得贾母会记恨他,再说看如今这情况,贾母也不像是在生他的气。当下,贾琏拿眼去瞧在贾母跟前伺候着的鸳鸯。
鸳鸯满脸的苦涩,却只是悄悄的向贾琏摆了摆手,没有言语。
倒是一旁的李纨叹息了一声,轻声道:“琏二爷有心了,老太太先前还念叨着您和凤哥儿呢。”
李纨乃是贾琏堂嫂,哪怕贾琏知晓她同王熙凤的关系不睦,却也不曾给她脸子看,左右就算这俩妯娌对上,吃亏的也不可能是他媳妇儿。当下便笑道:“珠大嫂子安好,回头我让凤哥儿带着孩子过来给老太太请安。”
说完了场面话,屋内的气氛却是有些僵了。想也是,在场的人中,贾琏和贾母祖孙俩的感情倒是曾经挺不错的,可贾母却一言不发,而鸳鸯身为丫鬟又不配合。至于李纨,她跟王熙凤最大的不同在于,她不会活络气氛,再说她原就跟贾琏不熟。
沉默了半响后,贾琏干笑几声,告辞离开。
不过,贾琏事实上并未走远,只是回到了方才的厅上,耐着性子等待答复。果不其然,没过半刻鸳鸯便追了出来,见贾琏尚未离开,才略松了一口气,她倒也不瞒着宝玉和贾兰,直接开口道:“琏二爷,昨个儿老太太又气了一场,紧着唤了大夫过来,只道是病情加重了。原想着今个儿一早去请名医过来,可谁想琏二爷可能帮着请个好大夫过来给老太太瞧瞧?打从昨个儿起,老太太便不曾开口说过一个字,我恐她仿佛不会说话了。”
鸳鸯说着说着,忍不住落下泪来。
偌大的一个荣国府,一旦出了事儿,竟没有一个得用的人。王夫人自不用理会了,鸳鸯压根就没想过向她求救。之前,她去寻了探春,探春却因着赵姨娘的事儿,心生恐惧,竟是不管不顾的带着侍书逃离了荣国府,只说要去为贾政伸冤。事儿到底如何了,鸳鸯不知,她只知晓整个荣国府寻不出一个真心为贾母着想的人。哪怕李纨并不曾有坏心,可她却是一点儿用都没有,更不提宝玉和贾兰这俩孩子了。算来算去,竟是只能倚靠分家单过的贾琏了。
“行,我去。”贾琏也不说旁的了,不管是为了全曾经的那份祖孙情分,还是单纯的为了不让迎春当老姑娘,他都不希望贾母就这般撒手人寰。
贾琏很快离开,可等他千辛万苦的寻了大夫再度回到荣国府时,却再也进不去了。
荣国府被人带兵封锁了。
第159章()
贾琏和苏公公在书房里说了甚么,没有人知晓。。 平板电子书贾琏没说,王熙凤也没问,俩人心知肚明有些事儿是无法诉诸于口的,便索性闭口不谈。只是自那日之后,贾琏的日子开始变得忙碌不堪。
比起贾琏的忙碌,贾府内的气氛倒是不错。两年多的时间,足以让当初的悲痛随风飘逝,哪怕偶尔想起时还有些唏嘘不已,却没人再会为此而悲伤了。可以说,整个贾府上下皆在为数月之后的出孝除服忙碌着,至于贾政的逝去,则是无人提及。就连本该最为伤神的贾母,也因着诸人的善意谎言,而不曾发觉那些异样。倒不是诸人隐瞒得好,而是再度中风的贾母,神智有些不大清晰了。
如此一来,邢夫人更是急得跳脚了。
这贾政死或不死,问题不大。哪怕像贾琏这等小辈儿要守孝九个月,可邢夫人本人是不需要的。也就是说,邢夫人完全可以在四月除服之后,就给迎春说亲。至于出嫁的日子,只要在十月之后即可。算算日子,非但完全不耽搁迎春的亲事,反而能更不急不缓的。
可若是贾母也跟着去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所幸的是,经过了这两年的孝期,迎春的嫁妆都已经归整的七七八八了,如今只差个婆家了。
邢夫人自知娘家是靠不住的,好在她到底嫁入荣国府多年了,虽谈不上至交好友,可面子情总归是有的。兜兜转转了半日,邢夫人归整了一副名单,先是试探着问了迎春的意见,之后则是揣在袖口去寻王熙凤了。
拒这些日子以来,贾琏忙的脚不沾地,可王熙凤的小日子却仍是优哉游哉的,顶多就是每日里都将巧姐逼得死去活来,单是描红就写了厚厚的一沓。邢夫人过来时,王熙凤仍坐在东暖阁里,怀里揣着个暖手炉,手里头捧着蜜枣茶,身畔则是五六碟点心、干果,只时不时的往巧姐那头瞄一眼。
“凤哥儿,你可忙着?”
丰儿掀了帘子让邢夫人进去,见着里头这一幕,邢夫人先笑了,连带方才那火急火燎的心情也仿佛变平静了,只道:“巧哥儿如今乖了许多,还是凤哥儿你有法子。”
巧姐苦着脸抬头望了邢夫人一眼,旋即只觉得背后一凉,顾不得回头看,便立刻低头继续描红。
王熙凤笑脸盈盈的起身将邢夫人迎进屋里坐下,又唤丰儿上新茶,笑道:“太太您是不知晓,巧姐那性子,可有的磨呢。我是想着,如今她也不算大,先把常用的字给认全乎了,等天暖和一些了,我再寻个人教她针线活儿。等明年了,我再央林妹妹教她诗书。”
“那敢情好,说起来,我瞧着黛玉同四丫头倒是挺要好的,先前还凑在一道儿写诗作画呢。挺好的。”邢夫人笑了笑。
如今,迎春和惜春已经玩不到一块儿去了,毕竟她俩差了五岁,原先与其说是姐妹俩玩,不如说是迎春在照顾惜春和巧姐。如今,巧姐被拘在了王熙凤跟前,迎春又被邢夫人勒令待在房里绣嫁妆,倒是因此让黛玉和惜春的感情好了许多。
“可不是?”王熙凤说着瞄了一眼有些呆滞的巧姐,轻咳一声,唬得巧姐立刻再度用功起来,完全没心思再想自己的将来有多惨烈了。
“对了,我今个儿来寻凤哥儿你是为了二丫头的亲事。”邢夫人从袖口里将先前誊写的那副名单予了王熙凤,面带期待的道,“这上头是我先前寻摸的,一共八个,我瞧着都还不错。不过,还是想让凤哥儿你瞧一瞧,免得误了二丫头的终生。”
“那我可要仔细瞧瞧了。”
给迎春寻亲事乃是正经事儿,王熙凤可不敢有任何马虎。其实,若是搁在旁的人家,皆是一家有女百家求的,可搁在迎春身上,却有些变了味儿。这主要原因倒不在于迎春的出身,而是贾府的处境。
怎么说呢?
以往,尚未分家之时,贾府乃是堂堂国公府的长房,哪怕迎春的出身比不得正经的嫡女,可总算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可惜,如今贾府已经同荣国府脱离了关系,且好死不死的,荣国府刚出事!如此一来,恐怕迎春的亲事就有些棘手了。
王熙凤照着邢夫人予的名单,一一往下看。说实话,邢夫人对迎春也是真的上了心,只看这份名单便知一二了。旁的不说,上头除了人名家世外,还特地标注了家风、脾性,连是否有通房小妾都写明了。
其实,对于王熙凤来说,成亲前有个把房里人真心无所谓,大不了等成亲后尽数撵走便是。可因着有李纨的先例,加之前世迎春的悲剧,王熙凤对此并不抱任何希望。深以为,与其巴望着迎春能耐,不若直接寻个老实的。
只是
“太太,您是打算从中挑选一个?”王熙凤匆匆过了一遍,面上有着明显的迟疑。她可以确定,邢夫人是真心为迎春好,可她更能确定,这副名单完全没用。
“这里头有甚么问题吗?”邢夫人虽不似王熙凤那般精明,可也不至于蠢到完全看不懂脸色,见王熙凤很是有种欲言又止的感觉,忙不迭的道,“也不是非要从上头挑一个人,若有更好的,自然最好。”
王熙凤略一沉吟,思量一下该怎么说话,这才缓缓的道:“太太,这几日琏二爷很是忙碌,太太您可曾注意到了?”见邢夫人点头称是,王熙凤又道,“先前,咱们府上来了一位贵客,是一位公公。”
“甚么?”邢夫人被唬得面色都白了,“到底怎的了?凤哥儿你同我好生说说。”
“具体的事儿,其实我也不大清楚,有些话琏二爷并不会同我说。只是我想着,咱们都是臣子,还不是上头说甚么就是甚么的?您仔细想想,去年间那一门双侯的史家倒霉成甚么样儿了?再瞧瞧,如今的荣国府又剩了甚么。更别说原就只靠着亲眷支撑的薛家,还有那豁出去一切逃命的王家太太,二妹妹不能嫁到那些故交之家。”
其实,王熙凤是真的憋屈。只能说邢夫人有点儿好心办坏事了,她挑中的人家,看着都不算差,问题却在于,她只一味儿的从荣国府故交家里头挑。
故交啊!
名单上排行第一的就是江南甑家的旁系嫡次子,可要知道,前世头一个倒霉的就是甑家。其他几位,也无一不是栽在了当今手上。真要是让迎春嫁过去了,估摸着弄到后头还是抄家灭族。可王熙凤总不能说,您老挑的人家将来都会被当今恁死,因而她只能格外憋屈的摆事实讲道理,试图说服邢夫人改主意。
邢夫人还真被说服了,几乎没费王熙凤甚么劲儿,她就又惊又怕又庆幸的道:“亏得有凤哥儿你掌眼,要不我却是害了二丫头了。凤哥儿,要不你帮我瞧瞧人家?也没啥旁的要求,家风好一些,只要嫡子,到时候小俩口好生过日子就成,不求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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