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听完他的话,点了点头道:“说起来,其实朕早有伐陈之意,今番本欲御驾亲征,无奈旧病缠身,行动不便,是以,诸卿以为谁可替朕堪此重任?”杨广这个人一向多疑,从来不会让别的将领单独带兵,他这话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就是想问问大伙认为应该派那个儿子前去。
撒无忌当然明白杨广的意思,转眼递给林南一个眼神,林南心领神会,正要上前请命,这时从左首闪出一个大臣,恭身说道:“启禀皇上,燕王殿下驻府东北,久历战阵,又善于带兵,深通兵法,依臣所见,燕王殿下足可当此重任。”
林南斜眼看了那人一眼,发现说话的是尚书府行走,兵部侍郎高潜。
这时,在高潜身前,兵部尚书贺兰嘉敏出阵道:“启禀圣上,依臣愚见,燕王虽深通兵法,久历战阵。然伐陈多用水军,燕王不习水战,恐难当此任,不如楚王身居楚地,熟习水军,是以可担此任。
“此言差矣。”这时在众人前面,尚书右仆射。三朝老臣封德彝出阵道:“启禀圣上,依臣之见,楚王自幼多病,虽熟习水军,然从未在阵前统兵,恐不能担当此任。不如齐王久居齐地。善于带兵,且临近鄱阳湖,于水军也有涉猎。
“陛下。”直到此时,撒无忌才终于出阵道:“依臣愚见,燕王殿下虽久历战阵,然而性情急躁,急功进利,恐不可独当一面。且东北辽人蠢蠢欲动,几次似有南侵之意,是以燕王殿下怕是不可轻离。而楚王殿下虽久居于楚地,深谙水军,然身染旧疾,行动尚且不便,是以亦非上上之选。而齐王殿下勇虽勇矣,然而为人冲动鲁莽,怕也非是上选,依旧看来,倒只有吴王聪颖非常,且为人谨慎,陛下只需谴韩将军与信州总管杨素两人为辅,必获全胜。”
“此言差矣。”这时,又有一个满脸豆点,身材高挑的大臣从人群里走出来,张口便驳了撒无忌的话。
“吴王年纪尚轻,怎可堪此重任?况且,撒大人与吴王本属亲家,如此举荐,怕是于情于理,都略有不妥吧?”
“笑话。”这时又有一人出班冷笑道:“想当初,甘罗小儿八岁拜相,周公谨一十三岁官拜水军都督,如今吴王雅望非常,为人谨慎,怎么不能堪此重任?况且,自古以来,举贤者当不避亲,撒大人虽然与吴王有亲,却并未有私,如何不妥?”这回出来替林南说话的是左都御史贺若弼,他暗地里是撒无忌手下的人,自然得帮着林南。
这下子,一面是帮燕王说话的,另一面是帮林南说话的,两边吵的不可开交,当然,帮燕王说话的多是武将,而帮林南说话的则大多数是文臣,所以这一高一低两种声音自是立见分晓。
“等老子要有一天当了皇帝,非把你们这些家伙全都杀了不可。”林南冷冷的看着那些帮燕王齐王楚王等人说话,却来贬低自己的人,心中暗暗赌誓。
说起来,杨广这二十几个儿子当中,若说最有带兵实力的,当数燕王,燕王没当上亲王之前就一直驻扎在关外,有带兵的经验,而楚王和齐王相比之下就要差些,至于林南,则是几人中最没有经验的,但却是最受人看好的。
“好了!”杨广似乎也听烦了,觉得这帮人吵吵半天也吵吵不出来个结果,便大喝了一声。
声音戛然而止,杨广冷冷的看着两帮人哼道:“朝堂之上,金殿之中,你看看你们,真是成何体统!”
两帮人低着头不敢言语,这时杨广忽看向林南道:“羽儿,你对平陈有什么看法?”
一听他叫自己,林南顿时心下欢喜,赶紧恭身而出,把早已经想好的词说了出来。
“父皇,陈主无道,生灵涂炭,早已失去人心。唯今之计,应先下诏列举陈主罪行,并将诏书在江南散发万份,以争取人心。”
旁边替林南说话的一群大臣听到这话,全都微微点头,就连杨广也面露欢喜之色,连连点头道:“不错,此言有理。”
林南见事情已经差不多要成了,赶忙又道:“虽然如此,然而北军不习水战,且盛夏时节易生疾病,不如待入冬之时再起兵伐陈不迟。”
“恩。”杨广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表情一沉,威严骤现。
“吴王听旨!”
“儿臣在!”林南乐的忙跪倒在地。
“朕有命,马上在寿春设立淮南行台省,封吴王杨羽为行台尚书令,主管灭陈之事。”杨广说完又冲着旁边的太监喊道:“来呀,去取朕的龙泉剑来!”
“是。”那太监应了一声,走入后殿,不一会儿便双手奉着宝剑恭身从里面走了出来。
“吴王接剑!”杨广这一声喝,显示出一个皇帝的威严和霸气,另林南都感觉心里震荡不已。他缓步走上前来,双手接过杨广手里的龙泉宝剑,只见剑鞘呈金黄色,是黄金所铸,鞘上还篆刻着一条黄龙,龙眼以珍珠镶嵌。
“朕御赐你尚方宝剑,所到之处但有不从号令者,尽可以此剑斩之!”这话无疑是封住了支持燕王,齐王,楚王等那些人的嘴,所以等林南捧着剑回过头时,所有文武百官便赶紧一齐拜倒,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着这种声音,林南一阵激动,虽然拜的不是自己,但自己却已经有了一种君临天下的感觉。而杨广也爽朗大笑,似乎对于这个结果很是满意,毕竟林南才是他最看重的皇子。
对南陈的总攻定在十月底,尽管林南的工作是总督兵马,可其实不过是个闲差。因为造船的事有左千牛卫大将军周达督办,钱粮的事有左金吾卫大将军周兴操办,兵马校练的事有呼延赞,所以实实在在的说来,林南还真的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可废物归废物,样子可还是要做的,所以林南早早的就来到寿春,名义上是督军,实际上不过是装给杨广看罢了,让他看看自己这个儿子到底有多么的勤政,呵,说起来倒也真是可笑。古人取士总是把道德放在第一位,其实道德能做些什么?最终搞不好都是玩虚套,弄出一群伪君子出来。好在林南不是伪君子,因为他从来就没把自己当君子,如果勉强算,那也是个冒牌君子。
这日清晨,林南无聊地喝了顿闷酒,付了十两银子,那酒保憋屈着脸意思是找不开这么大的元宝,其实林南本也没打算让他找,谁叫自己是王爷,有钱呢?走出酒馆儿,一个人袖着手郁闷地走在大街上,耳边的细风吹的树叶沙沙直响,眼看夏天就要过去,秋天既将到了。
“他的,什么破规矩,竟然不让带家眷。”林南心里骂骂咧咧的,脚下的步子也慢了不少。寿春不算是个很繁华的地方,但这里虽然不算是正经的江南地界,但因为陈叔宝无道,弄的江南百姓只能逃离家乡,所以这里其实有一半以上的百姓到是从江南迁过来的,俗话说:江南水乡出美女,不过倒霉的林南在街上转了大半天,别说美女,就连个年轻点的女人都少有看到。
“这叫个什么鬼地方。”林南无聊的转过另一条街,只感觉这条街上的人明显比那条要多的多。而且商铺林立,叫卖声络绎不绝。
“客官,来个烧饼吧。”道旁的一个糟老头用他的脏手拿起一张直往下掉渣子的烧饼递了上来。
“我像吃烧饼的么!”林南冲着他瞪了一眼,那老头吓了一跳,一张烧饼也掉在了地上。
“呼”林南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身旁一阵劲风,紧接着就有七八个小叫花子跑过来争抢这张烧饼,有的抢不着就连扯带拽,简直就跟挣命一样。
大隋这些年连年征战,表面上看起来可能是光鲜强大,其实内里也已经和南陈不相上下,属于强弩之末了,加之杨广这次又要发动对南陈的战争,对百姓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加税,所以如今北地的百姓们,过的其实也很苦。
“也难怪寿春这么大个城市都这么萧条了。”林南摇了摇头,坡有些伤感的意味。
“咦?你这人还讲不讲道理?”
“明明是你撞了我,怎么还叫我讲道理,你们大户人家就可以欺负人么!”
“我怎么可能撞了你,明明是你自己冲过来的。”(。)
第213章 苦命鸳鸯()
不远处,传来一阵争吵声,听声音是一男一女,而且听他们谈话的内容好像是那个女的骑着马将那男人给撞了。林南还没怎么听明白,四周就已经聚集了一群百姓将争吵的双方围在中间,看样子大多数人都支持那个被撞的男人。
“饭都快吃不上了,看热闹还这么积极。”林南无奈的一笑,从后面赶上来,扒开人群挤了进去。
等到林南看到那女子时,眼睛顿时发出绿光,心里也不禁为之一颤。
那是一张粉光致若、光洁妩媚的小脸蛋儿,柔媚的弯眉靠近眉心处淡了一些,但到了后边却又黑又浓,一双闪亮的明眸伏光似水,下面是腻如玉脂的鼻子,红润的樱桃小口微微轻启,显得勾人魂魄。再看她年纪也不过十七八岁,手上牵着一匹枣红大马,马腿处刷了白漆,一看就知道是匹良驹,唯一另林南失望的就是她穿了一身白色长衫,上下都裹的严严实实的。
反观那地上的汉子,身上满是油污,头发飞乱,脸色蜡黄,基本可以归结于叫花子一类,两下一比,简直猥琐不堪。林南一看这人就知道他是故意往上撞的,不过看着他腿上的血,也着实撞的不轻,只怕要是失了手,被撞死也不一定,不过这拿命换钱的事在现在的社会里好像也经常可以见到。
“你到底要怎么样么!”少女有些急了,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无奈。
“你撞了我当然要赔银子。”男人看准时机,准备开始敲竹杠了。
“好好好。”少女从袖口掏出一锭五两的元宝,递给那人道:”够了吧?”
“够够”那人根本没想到少女会给这么多,眼珠子乐得几乎都要蹦出来了,赶紧伸手去接,少女许是嫌他手脏,将银子一抛,然后就准备上马。
“唰!”那男人一惊,发现银子已经到了林南的手里。
“你干什么!”不光那男人,四周的一些百姓也都冲着林南喊起来。
“拿着姑娘。”林南说着又把银子扔还给那少女,然后彬彬一笑道:”姑娘如果给了他银子,只怕你这马还不知要撞了多少人呢。”
“这”那少女接回银子,细想着林南的话,只觉得很有道理。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出来挡横,我们穷苦百姓难道就应该叫人白撞是怎么的!”那男人见银子落空,赶紧煽动起群众来。
这招还真管用,听那男人一说,百姓们竟然围的更紧了,口中只叫那少女拿钱。
“喊什么喊,再喊全带回衙门去砍头!”林南暴喝一声,吓的前面的一些人又退了回去。这时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拉我们去衙门!”这一声喊,本来退回去的人又逼了上来,眼中像要喷出火来。
“快给银子,不然就打死你们!”地上的男人煽风点火,四周的百姓则随声附和,形势十分危急。
林南当然不会傻到和他们硬拼,便装出一付害怕的样子从袖口里掏出一锭十两的元宝来冲着众人喊道:”这姑娘的银子我给了。”
“公子这”少女还没说话,林南便递给她一个眼神,示意她别支声,那少女倒也冰雪聪明,马上心领神会,站在一边。
这时百姓门听说林南要给银子,自然也就往后退出了几步,只见林南又蹲下来指着地上那男人说道:”不过我不是给你的,是给咱们大家的。”
“什么意思?”百姓们一听说银子拿,顿时骚动起来。
“也就是说,谁抢着算谁的!”林南话音落下,抄手将银子向后面一掷。
“快抢!”百姓们一见林南把银子撇向后面,全都跟疯子一样拼命向后跑,林南则趁机拉起那少女道:”快跑”。
少女还在发呆,一听“快跑”两字,这才反应过来翻身上马,林南自然而然的也就跟着她上了马,双手搂着少女的小蛮腰,闻着少女身上所发出的胭脂香气,不由得有些飘飘然。
而少女见他搂住自己,先是一楞,然后又想到如果他不搂着自己就会摔下去,索性也就没予计较,一提马缰,飞野似的向北狂奔。
果然是匹好马,一口气奔出了寿春城门竟然连喘都喘,眼见少女还想向北跑,林南忙道:”好了,他们追不上了。”少女听了他的话,恩了一声诔马急停,可那马奔行甚急,这骤然一停,竟双蹄跃起,发出一声长鸣。
“哟呵。”林南下意识的抱紧少女。
“呀!”少女本来还可以稳住马势,但林南这么一紧,弄的少女心神大乱,以至双手脱缰,所以两人就重重的从马上摔了下来。
“啊!”林南本来就在下面,而且还被少女这么一压,那种感觉可想而知,痛的他几欲晕去。
而少女虽然从马上坠下,但被林南一托,力道减了一半,所以只是一阵惊慌,并没有受伤。
“你怎么样?”等少女从林南身上爬起来时再看,他竟已经昏厥过去。
夜已过半,飒飒秋风中,夹杂着雨的歌吟,淅淅沥沥,似要穿透夜的孤寂,一切都在瞬间凝滞起来,寂寞的感觉潮水般漫奔涌,这一份古老的宁静,这一份深长的悠远流淌过少女的心扉。
“怎么还没有醒呢。”一所破旧不堪的观音庙里,少女焦急的看着昏睡中的林南,窗外雨声袭袭,偶然一声炸雷,都会把少女的心吓的绷紧起来。
“我该怎么办?”少女幽幽站起,眼前出现观音菩萨那慈祥的笑脸,他也顾不得地上那冲满着沉灰的蒲团,一下子便跪了上去,双手合十,两眼微闭。
“菩萨,您大慈大悲,请保佑他不要死。”
也不知真的是菩萨显灵,还是仅仅碰巧,就在少女刚刚起身,就听见林南发生一声极低的呻吟。
“呃”
“呀!”少女喜出望外,马上跑到林南身边,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
“这是那?”林南勉强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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