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虽说被驱逐到冷宫梅园,但至少不受那些太监虐待。可华澜院则是那些被贬妃嫔的噩梦,进去了,就不可能完整的再出来。
没有人告诉苏沫儿答案,既然王容华被惩罚了,时间久了,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一直到两个月以后,落叶是伤势才得以好转,可以干点轻省点的活。这两个月以来,苏沫儿从之前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到现在任何务活都可以做的井井有条。
身子骨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走三步喘口气了。落叶既高兴又愧疚,要是自己没有受伤,哪用得自己主子受这些委屈,让她为了自己而那么劳累。
这次的事情也给落叶带来了教训和阴影,她不再去御膳房帮忙了,甚至连梅园的大门都不出了,以前她还傻傻地觉得自己虽身处冷宫,却还有出去的权利还挺好。
现在她明白了,这只不过是皇上为了给自己主子难堪的法子,他想要主子明白,她现在什么也不是,只要走出这梅园,谁都可以对她不敬,谁都可以折磨她,要她的命。
只有她最天真,还以为这深宫里有人性,自己是下人,是犯错妃嫔身边伺候的人,比任何人的身份都要低下,要想活下去,只能躲在暗处,不要招惹别人的厌恶。
想明白这一切不容易,付出的代价太大,但终归她还活着,那就要好好活着,蝼蚁尚且偷生,何况自己呢!
养伤的时候,落叶就一直在想那天是谁来救自己。她当时虽然奄奄一息,但能感觉到是一个人抱起自己的,那个人身上有梅香,很熟悉,她又有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
直到傅宁再次前来梅园送东西时,落叶才问清那天她昏迷后究竟又发生了什么。
“那天是平安去救的你,傅总管都出手管这件事了,直接处罚了王容华,不过这也惹恼了皇上,傅总管都被罚了,平安更不用说了。”
“那平安受罚重不重?他还好吗?”
“好不到哪里去,身子伤的很重,都躺了许久时间了,前些日子刚刚可以走动。”
这下落叶可就急了,还想再问问,可傅宁却急急忙忙地跑掉了,边跑还边喊:
“姐姐,要是担心就亲自前去看看吧!”
说完人就没影了,落叶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她担心平安的伤势,可自己刚刚决定不出梅园大门的啊!落叶就在那里陷入了纠结中。
再说傅宁这边,傅宁急匆匆地跑回自己的住处,进到屋里就看见傅安一身白色里衣穿着,惬意地躺在那里喝茶吃点心,一点都看不出哪里伤重的样子。
“我说爷,我这么辛苦地给您来回传信,您倒好,躲在这里清闲着呢!”
“辛苦辛苦了!”
说着傅安就给傅宁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傅宁倒是吓着了,忙说是玩笑话,使不得。傅安倒是很好心情地大笑起来,问道:
“怎么样,把事情说了吗?”
“说了,奴才说的那可是真情实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落叶姑娘那小脸都吓的发白了。”
“那你有跟她说过来看看吗?”
“有啊!走的时候特意嘱咐的,可依奴才看,这落叶姑娘,怕是不敢再出梅园了,她怕啊!”
“这件事能给她警醒也算没白挨这顿打,今天她不来,你明天再去说,说到来为止。”
“爷,您这不是为难奴才嘛!您又不让奴才们用强的手段将姑娘带来,奴才这样哄骗,何时能让姑娘过来看您啊!”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做好了重重有赏。”
傅宁苦着一张脸看着傅安,傅安只是对他笑了笑,他端起茶杯刚喝一口,这时就听见外头传来落叶的声音:
“傅宁,你在吗?我来看看平安!”
“噗——”的一声,傅安那口茶直接给吓得喷出来了,傅宁嘴巴张得老大,见傅安不停咳嗽,赶紧给他顺气。
落叶在外面听见咳嗽声,有些担心,这平安的伤难不成还是很严重。想着她喊了一声傅宁就走上前去要推门进去。
里面傅安和傅宁两个人手忙脚乱地迅速伪装起来,傅安跑到床上躺好,捂紧被子。傅宁则是赶紧从床底取出早前准备好的血水,端着盆子赶紧跑出去。
刚跑到门口,落叶就推门进来了,两个人都吓了一跳,站在门口你看我我看你的。
落叶低头看见傅宁手中端着血水,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也不管傅宁直接向房间里跑去。傅宁端着血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妈呀!好在赶上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番外(落叶篇六)()
落叶进到屋里就看见傅安浑身盖着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脸色通红,看似很是痛苦。落叶瞬间就心塞了。她哪里知道,其实傅安只是太急,憋红的。
落叶走上前轻声唤了他一声,傅安装作很虚弱的样子,慢慢睁开了眼睛,还真像那么回事。
“落叶,你来啦!我不是做梦吧!”
一句话说的落叶心酸无比,心里对自己更是唾弃不已,人家为了自己受到了如此重的惩罚,自己却因为心中胆怯,到现在才知道来看他。
因为愧疚,落叶对傅安体现的更是温柔,将他被子又拉了拉,捂得更严实了。然后一脸关切地询问他的身体状况。
傅安简直是冰火两重天的煎熬啊!一面享受着落叶温柔的关心,另一面忍受着被子捂着的闷热感。
落叶说没几句话就见傅安一头的汗,以为他哪里难受了,赶紧站起来,伸手摸摸他的额头,焦急地问道:
“平安,你怎么出那么多的汗啊!是不是疼的难受!”
“没事没事,就是发发汗,这样好的快!我的伤没大碍,就是有点伤寒了。”
“就算是伤寒也得看重,你的药在哪?我给你熬制去。”
“不用的,你是客,怎么来了就给我做事。”
“你救了我,还帮了我那么多,做这些事又怎么抵得上你的恩情呢!你别担心,我做惯了,不会有事的。”
天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好不容易落叶来了,他也想好好相处培养感情。加上自己没病,她熬了药,自己是喝还是不喝啊!
正当傅安进退两难之时,傅宁及时出现,而且手中还端了一碗褐色液体的药。傅宁不着痕迹地对傅安眨眨眼,傅安瞬时了然,心下松了口气。
落叶见傅宁送药过来了,忙伸手接过药碗,亲自持调羹给傅安喂药。傅宁见此,赶忙退下了。主子谈情说爱呢!自己在哪煞风景不找死嘛!
傅安见落叶亲自来喂自己吃药,心里激动的难以言明,可脸上依旧装的很好,一脸我很受伤,我需要安慰的样子。
药喝到嘴里一股甜滋滋的味道,虽然傅宁端来的是糖水,可傅安却相信这是因为落叶亲手喂得原因。
一碗药喂完,傅安还有点意犹未尽,只是他也不能说出口,只能继续躺着装病。落叶知道风寒要发汗,就使劲给傅安捂严实了,这下子更是苦不堪言。
最后是傅安实在受不住了,感紧说自己发完汗了,很难受。落叶这才急忙给他掀开被子,这下傅安感到自己像是新生了一般,不住地喘了几口大气。
“平安,你怎么喘这么大气啊!是不是感到胸闷,要不我们再捂会。”
傅安的样子不像生病的感觉,而且掀开被子也没有哪里伤到,落叶再天真这下也该看清了,傅安这是在跟自己装病。不由的,落叶有点恼火,装作不在意的又要给傅安捂上被子。
傅安同样不傻,见此就知道落叶是明白了事情,正生气呢!他赶紧放低姿态讨饶:
“对不起,落叶,我真的不是故意骗你的,我是真的有些伤寒,只是不严重。你这么关心我,我也不好拂了你的好意。”
“真的?我才不相信呢!你既然没事了,那我就走了。”
“落叶,你别生气啊!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傅安从床上一跃而起,赶紧下地去追,可落叶心里莫名的有些难过和生气,一气之下也不管他,直接出门就跑开了。
傅宁站在门外边,一看落叶气冲冲地跑出来了,脸上还尽是委屈的样子,他有些懵了,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主子欺负人家姑娘了?
傅安追出来,见落叶不见了踪影,而傅宁傻乎乎地站在门口,气不打一处来,拍了他一脑袋,骂道:
“你是木头吗?怎么就不知道追上去帮我拦着点人。”
傅宁委屈死了,你们小两口吵架,关我什么事。可他也不敢顶嘴,低着头默默认错了。
傅安都要憋屈死了,落叶被自己气走了,他该怎么哄回她啊!可自己根本不会哄人,更何况是女子,这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落叶那边回去了之后,心里就一直不得劲,这算什么回事,自己又不是他什么人,不就骗一下子装一下病嘛!自己干嘛又是生气又是委屈的。
心里不管怎么埋怨怎么劝慰自己,就是一直憋得慌,她不得不忙得团团转,让自己忘了这件事。
事情过后好几天,落叶本以为傅安会亲自来道歉,结果却是傅宁来了,还带来了一个血红色的手镯和一封书信。
落叶接过两个物件,疑惑地望着傅宁,傅宁躬身恭敬道:
“姐姐不要生气了,平安是真的知错了,他也是怕姐姐生气,就叫小的送了这两样东西给您,说是姐姐看了书信就知道了。”
说完了,傅宁也不久留,怕到时落叶一时不接受,自己回去也不好交差。
看着傅宁走远,落叶看着手中的东西,悠悠地叹了口气,也转身回去了。
到了晚上回了房间,落叶才点起蜡烛拆了信来看。刚到苏沫儿身边伺候的时候,苏沫儿曾经亲自教她读书写字,虽说算不上学识渊博,但看懂一封信还是可以的。
落叶细细将信从头看了一遍,看完心情久久都不能平静,跳的极其厉害,几乎都要从胸口蹦出了。
她不敢相信地又把信重头看了一遍,一个字都看得极为认真,最后她终于确定,这信里的话是真的了。
傅安竟然说要跟她结为对食夫妻,这带给落叶的震惊实在太大了,顿时让她心乱如麻。
皇宫里太监宫女结为对食夫妻是常有的事,这幽幽深宫,寂寞无边的岁月,总是需要一个知冷热的人陪伴的。
所以蜀国第一任君主就规定过了,太监宫女结为对食夫妻为合法的。算是给这些可怜的人一点最后的温情。
傅安会与宫女结为对食夫妻,落叶不会觉得奇怪,可是他要结食的对象是自己,让自己怎么能不惊讶。
那个血红的玉镯是傅安家中长媳间的传家宝,他把如此贵重的东西给自己,心意表明的很明确了,他是真的对她有了这份心,他不是以单纯的结食礼仪求娶她的,而是以傅家媳妇的礼节给自己表达的心意。
落叶第一念头是慌了,这种结果是她怎么都没想到的,她想拒绝的,可是心里却涌起了那么一丝的犹豫,那丝犹豫彻底让她迷茫了。
落叶握着那个血玉镯想了整整一晚上,也没有下定决心。然后白天干活也有点心不在焉,心里满是心事。
傅安那边也不好受,这样的等待最是煎熬,他害怕落叶会拒绝他,那样以后他连见她都不知道该以何种姿态出现了,任何形式都会很尴尬。
一个晚上,他终于受不了了,直接前去梅园找落叶,他坐在当初那个墙头上等着,他知道落叶一定会从那里经过回房。
果然,不久之后落叶从厨房出来,一个人慢慢地走回房间,她一下子就看见墙头坐了一个人,不用细看她都知道是谁。
莫名的,她的脸瞬间就红透了,整个脸蛋热烘烘的,心跳的极快,都快蹦出嗓子眼了。她蹉跎了一下,鼓起勇气走到那边,站在墙根下抬头看向他:
“这么晚了,你怎么又来跑墙头了?”
“我来找一个答案,我很想知道你的答案。这些天我等待的都快疯了,还不如直接来找你问个清楚,也好让自己死心。”
“我……我,我也不知道。”
说着落叶红着脸低下了头,不敢再抬头看他。傅安借着月光看清了落叶脸上害羞的模样,他直觉告诉他,落叶是对他有意的。
可是等不到落叶真正点头,他心里始终不安。他懂得不能把落叶逼急了,所以他想出一个缓兵之计,他柔声道:
“是我太心急了,但我还是希望你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明日开始,我夜夜都会来这里等着。”
“你若是答应了,白天之时就在树梢挂一个同心结,不愿意就挂个香囊,那香囊就算是给我最后的念想吧!”
说完,傅安就坐在那里静静地等着落叶的回答,落叶沉思了许久,最后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快速地低头跑开了。
得了落叶的承诺,傅安的心算是安定了一半,她没拒绝自己的提议就代表她并没有拒自己于千里之外。他还是有机会的。
之后,傅安果然夜夜都到墙头处坐着等待,尽管落叶从未停下来走到墙根下跟他说话。而落叶的同心结和香囊一直都没有挂出去。
这其中也有许多意外的事,导致落叶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一下子又没了,就这样折腾了许久,他们之间竟默默地相互等待了许多年。
第一百六十七章 番外(落叶篇七)()
春去秋来,一年又一年,不知不觉傅安已在那棵树下等待了八年。这么长的年月,他就那样心平气和地等待了整整八年。只要落叶一天没有把香囊挂出来,他就一直等下去。
这样的奇事,在皇宫中早已传遍,就连安玄清那边也有所耳闻。人人都称赞傅安深情专一,宫女们都羡慕落叶能得一人如此痴心的等待。
他们二人的感情,随着年月的流逝,渐渐的转化成心灵的契合,哪怕就是这样的等待,也是心满意足,他们能感到彼此的心意,默默相守对方度过寂静的岁月。
但傅安心里明白这样的岁月不能再长久了,总有一天,要强行捅破那中间薄薄的一层纸,不论是他还是落叶,都要面对的一个问题。
傅安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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