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来人,赶紧备轿进宫…”齐景焕很信任白苍,立刻向外高喊一声。
在备轿之时,齐景焕命人取来茶水点心,让白苍好歹用几口,免得进宫说话都说不清楚。
白苍吃东西的时候,皇甫永宁来了外书房,看看出了什么事情,白苍见王妃进来,赶紧起身见礼,皇甫永宁摆手免了,见白苍似有脱力之兆,不由惊讶问道:“白侍卫长,出了什么急事,竟让你如此奋力奔波?”
白苍知道自家王爷王妃是一体的,王爷不会对王妃隐瞒任何事情,便说道:“回娘娘,下臣在长通驿外遇见有人劫杀镇东军往京城送塘报的军吏,下臣杀退贼人,却没能救下那名军吏的性命,他临死之前,告诉下臣,韩元帅遇刺身亡,将塘报交给下臣,求下臣为他送往京城。下臣不敢耽误,又恐贼人追杀误事,便弃官道改走小路,日夜兼程赶回京城,塘报在此,下臣未敢擅自打开。”
齐景焕接过白苍递出来的塘报,见火漆封印完好无缺,点点头道:“做的好,本王亦不可先打开,我们即刻入宫。”
外头已然备好轿子,齐景焕带着白苍入宫,皇甫永宁留在王府里等消息。她心情很是沉重。皇甫永宁记得他爹说过,现任镇东军主帅韩武的身手很不错,治军有方,到底是什么人有本事在数万军中刺杀元帅?这是否与倭人进犯有关系?镇东军无帅,若是倭人进犯,只怕未必能组织起有效的反击,倘若渤山有失,朝庭必得重新派元帅,细数朝上武将,皇甫永宁发觉他爹竟然是最合适的人选,他爹一动,定北军必定随行,否则无法真正掌控兵权……
想到自家爹爹和定北军可能会被派往西海平乱,皇甫永宁的心更加沉了,她爹从腊月里生病,直到现在也没彻底养好,她说什么也不能让父亲带病出征,而定北军长年在北疆作战,熟悉的是草原大漠的地形,他们只擅长陆战,并不曾习练海战,若真与倭人对上,在陆地作战还好,若是到海上做战,只怕是绝无胜算。
就在皇甫永宁焦虑之时,齐景焕带着白苍来到了昭明帝的御书房,送上了那封没有打开过的塘报。
昭明帝见一见是西海的特急塘报,还不曾打开心中便是一沉,拆封印的手都颤抖起来。
好不容易拆开塘报,昭明帝飞快看过,原本发黄的面色立刻变的煞白,竟是一点儿血色都没有了,手中的塘报“啪”的一声掉在御书案上,震的所有人心头猛的一颤,只怕西海沿子那边,不仅仅是镇东军主帅遇刺这么简单。
强自稳住心神的昭明帝涩声道:“速传兵部尚书,定北侯,户部尚书见朕。”高三保应了一声,拔腿便往外跑。他久经世事,知道这回事情必是相当严重,心里也急了。
“皇伯父,镇东军到底出了什么事?”齐景焕急切的问道。
昭明帝都没有力气再多说几句话了,只指着塘报道:“焕儿,你自己看。”
齐景焕应声,上前拿起塘报,飞快的看完一遍,他的脸色也变了,原来不仅仅是韩武元帅遇刺,镇东军三十九名武将中有三十七人全部遇刺,如今只有两名当日请假未在营中的偏将逃过一劫,这塘报,便是由两名偏将联名发出,向朝庭示警求救的。
“皇伯父,您打算派定北侯去西海沿子?”齐景焕问道。
昭明帝点了点头,涩声道:“焕儿,朕……现在只有定北侯可用。如今形势逼人,无法让他再留京养病了。”
原本皇甫敬德在女儿大婚之后,应该返回定北军大营,可是腊月里他受了风寒,勾起这些年苦受风雪的旧疾,病情来势汹汹,就算皇甫永安是神医,也没法子让他爹一剂药下去便能药到病除,只得向上报了病假,留在京城中养病。
没过太长时间,兵部户部两位尚书都来了,两人还没有看见塘报,皇甫敬德也来到了御书房。
昭明帝见皇甫敬德面色腊黄,整个人都瘦脱了形,心中越发焦灼,他别的不怕,只怕皇甫敬德以病为由,不肯率军前往西海沿子。除了皇甫敬德,他真的没有人可派了。
见礼过后,皇甫敬德问道:“皇上,不知您传臣来所为何事,难道是北疆有变?”
昭明帝摇头道:“爱卿威镇北疆,如今北疆很好,是镇东军有变,焕儿,告诉你岳父,镇东军出了何事。”
齐景焕忙将镇东军诸将遇刺之事说了一遍,皇甫敬德立刻问道:“是何人行刺,可有行迹可查?倭人可有异动?渤山郡可否加强武备,严加设防?”
昭明帝连连点头,心中暗赞,到底是一军主帅,一下子就抓住要点所在。“爱卿所言,亦是朕忧心之事,塘报中只说诸将遇刺,其他并没提及。韩卿家,渤山郡可有塘报送到?”除了驻军之外,各地主官也有两个月上报一次塘报的规定,所以昭明帝才有此一问。
兵部尚书摇头道:“回万岁,上月才收到渤山塘报,通常要再过上两月方有下一封塘报,若是有突发事件,也会传送加急塘报,臣担心渤山郡发来的塘报,被贼人劫去了。”
昭明帝看看侧立于最末端的白苍,点了点头,这回若不是白苍出京刚巧在长通驿遇上被劫杀的镇东军军吏,只怕他连这一封塘报都看不到。
“皇上,臣皇甫敬德请旨,即刻前往渤山堪乱。”皇甫敬德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跪下请旨出兵。他是心中有大义之人,在国家危亡之前,个人的伤患丝毫不值一提。
昭明帝没想到皇甫敬德会主动请旨,面上也颇为动容,几步走下台阶,握住皇甫敬德的手道:“皇甫爱卿,你真是朕的国家柱石,朕知你重病未愈,本不当派你,可……”
“皇上,臣知道,当年老元帅教导臣,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臣自从军之日起,便以身许国,绝无二志,如今国家有事,臣义不容辞。请皇上降旨,速召定北一万精兵,星夜兼程赶入渤山,臣今日便从京城出发,与众将士于渤山会合,但使臣有一口气在,绝不许外虏踏足大陈一步。”皇甫敬德字字铿锵掷地有声,御书房内,人人为之动容色变。
“好好好,爱卿真仍朕之柱石,有爱卿在,朕放心。朕即刻下旨,召定北军前往渤山,韩卿,钱卿,定北军一应所需,必得加急准备,绝不可有一丝一毫的拖欠耽误,否则,朕也是会杀人的。”昭明帝看向户部兵部两位尚书,咬着牙冷森森的威胁。
兵部尚书身爱韩老元帅大恩,此时早就五内俱焚,他要是个武人,怕是早就跳起来请战,可他不是,他能做的,就是为皇甫敬德做好一切后勤准备,让皇甫敬德心无旁骛的为韩元帅一家报仇血恨。
户部的钱尚书,他虽然没什么本事,可早年间家里也是受过忽喇人祸害的,对于外敌入侵之事,也是心中极恨,何况还有昭明帝的砍头威胁,他自然不敢不踏实办事。
“万岁放心,定北军但有所需,臣等必竭心尽力。”韩大人钱大人异口同声的保证,让昭明帝心中略感宽慰,他的文武大臣都是好样的。
命高三保取来虎符,亲手交于皇甫敬德,昭明帝道:“有劳皇甫敬德爱卿,祝爱卿马到功成,朕在京中等你的好消息。”
皇甫敬德跪接虎符,言道:“臣,定不辱君命,必以死报国!”
听到岳父最后四个字,齐景焕心中咯噔一下,出征在即,这样说可不是什么吉利的兆头。可他又不能说什么,只在心中暗自盘算,怎样才能确保他岳父万无一失。
昭明帝拍拍皇甫敬德的手,笑着说道:“爱卿言重了,待爱卿凯旋之时,朕亲手与爱卿解战袍。”
皇甫敬德抱拳谢过,言道:“万岁,臣这便回府点齐亲兵,即刻赶往渤山,调兵及军需之事,全赖万岁与两位大人,皇甫敬德先谢过了。”
昭明帝连道:“爱卿放心。”韩钱两位大人也连声道:“下官一定实心用命,元帅尽管放心。”
齐景焕眼见着岳父大人就要出征,赶紧过来叫道:“岳父大人保重,小婿祝您早日平安归来。”
皇甫敬德将手掌按在女婿的肩膀上,沉声道:“焕儿,为父出京之事,先瞒着永宁,你们好好的,为父才能安心。”
“是,小婿明白。”齐景焕答应的倒是干脆利落。皇甫敬德点点头,大步走了出去……
韩钱两位大人也都赶紧去筹备军需,昭明帝见自家侄子一动不动,便问道:“焕儿,你还有事?”
齐景焕点点头道:“皇伯父,侄儿求您一道密旨。”
“什么密旨?”昭明帝奇道。
齐景焕深深吸了口气,跪下说道:“皇伯父,侄臣听说韩元帅武功不俗,却被人轻易刺杀,想来刺客的身手更好,侄臣担心岳父。求皇伯父下旨,令侄儿媳妇随军出征。”
“什么?焕儿你说什么,你要让你媳妇随军出征?你可知道她现在是一府王妃,是内眷,岂可轻易抛头露面!”昭明帝怒道。
齐景焕点了点头,“回皇伯父,您说的侄儿都明白。可是侄儿更知道天下间几乎无人能胜过阿宁,有她在,胜算更大。况且阿宁从前女扮男装,根本无人识破。皇伯父,阿宁有一身好本领,若是将她圈于内闱之中,实在是太可惜了。侄臣方才反复思量,渤山那边做敌的只有倭人,而倭人本性欺软怕硬,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必不敢轻起战事,只怕是他们有了什么不得了的倚仗。阿宁前往,要对付的,正是那份倚仗,其余贼寇根本不足所虑。皇伯父,阿宁有满腔报国之心,那怕是您颁下旨意,她也有可能私自出京。侄臣不愿阿宁因为一片报国之心而犯下私自出京的大罪,求皇伯父成全!”
齐景焕一个头磕到地上,大有他皇伯父不答应,他就不起来的意思。
昭明帝长叹一声,喃喃道:“我大陈何至于此,要一介女子去冲锋陷阵……”
齐景焕忙道:“皇伯父,在京城,阿宁是一介女子,可是在军中,她只是生擒纳都,平定忽喇的定北军少将军皇甫靖边。”
昭明帝心头一颤,是啊,许是过了近两年的太平日子,他竟把这一茬给忘记了,皇甫永宁就是皇甫靖边,那可是天下头一号的大杀神!
“嗯,焕儿说的也是,好吧,朕便给你一道密旨,你媳妇要是不提出京之事也就罢了,若是提出来,便将密旨给她,唉,永宁这孩子不易啊!”
齐景焕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有了密旨他就能便宜行事了。到时候不只是皇甫永宁,说不得他都能跟着出京,正好为将来做些打算。
拿了昭明帝亲手写的密旨,齐景焕没有立刻回府,而是匆匆赶往定北侯府,岳父将要出征,他这个做女婿的岂能不去送行。
齐景焕来到定北侯府之时,整个侯府已然如同军营一般了,只见府中上下人等全都顶盔披甲手执长戟,列队于前厅外的场地上,就连皇甫永安都穿上软甲,背着一只不算小的包袱立于队列之中,听他爹的训示。
皇甫敬德的训示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只有一句话,“国家有事,随本帅出征。”
“出征……”
“出征……”
“出征……”
三声出征如震天惊雷,却只是由不到两百名老兵发出来的,让人听了胸中似有风雷激荡。
“出发……”皇甫敬德一声令下,老兵们刷的翻身上马,往府外冲去。
齐景焕赶紧上前叫住岳父和舅兄,急道:“爹,阿安,且停一步。”
“焕儿,你来做什么?”皇甫敬德皱眉问道。
“爹,我来送行,爹,阿安,此行凶险,请爹和阿安多多保重。不论有何需要,一定给我送信。阿安,这是我王府的令牌,你拿着,不论何人为难我定北军,都可以此令牌拿人,先斩后奏也不无妨。”齐景焕边说边将从前昭明帝赐于他爹的金牌取出来,塞到了皇甫永安的怀中。
“爹,京城之事一切都有焕儿,您尽管放心。爹请上马,焕儿祝您马到功成,早日奏凯!”齐景焕边说边后退两步,双膝跪倒在地,拜别岳父大人。
“好!永安上马,我们走……”皇甫敬德大喝一声,翻身上马飞驰而去。
“阿焕,照顾好阿宁。”皇甫永安说完也翻身上马,追着他爹而去。
目送岳父远去,齐景焕站了起来,对两留守的家丁说道:“看护好侯府,有事即刻往王府报信。”两名家丁赶紧躬身应了,他们两人也是老兵,只是因为身体实在太差,根本爱不住赶路之苦,才不得不留下看家。
齐景焕回到王府,皇甫永宁立刻迎上前问道:“阿焕,皇上怎么安排的?是不是派了我爹出征?”
“你怎么知道?”齐景焕惊讶的问道。他的媳妇儿他知道,脑子可没有他这么灵光的。
“这还用想么?镇东军元帅遇刺,朝中必定要重新派元帅,而现在能派往镇东军出任主帅的,唯有我爹一人。我爹被派往镇东军了?何时出发?算了,我不与你啰嗦,我去侯府。”皇甫永宁说罢便往马房疾走。
“阿宁,等等,我有事与你说,说完你再走不迟。”齐景焕赶紧叫住皇甫永宁。
皇甫永宁转身,皱着眉头看向齐景焕,问道:“没骗我?”
“保证不骗,你快跟我来……”齐景焕急急说道。
皇甫永宁将信将疑的与齐景焕走了回去,齐景焕摒退下人,又命四添在外面守着,才将密旨拿出来,低声说道:“阿宁,皇伯父点了爹的将,爹和阿安方才已经带着府中亲兵出京了。我向皇伯父求了密旨,你可以恢复皇甫靖边的身份,女扮男装,与定北军一起出征。”
“啊,真的!阿焕,你为我求了这样的密旨?”皇甫永宁惊喜交加,望向齐景焕的眼神中尽是感激。
“阿宁,我应该这样做,你记得我从前说过,你是天上的苍鹰,我绝不会做锁住苍鹰的牢笼,只会做苍鹰翼下的疾风,送你飞的更高更远……”
皇甫永宁激动极了,一把抓住齐景焕的手,叫道:“阿焕,你真的知我,皇甫永宁三生有幸!”
“阿宁,咱们俩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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