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永宁正觉得不自在,听到乐亲王太妃叫自己,立刻快步走到乐亲王太妃的面前,乐亲王太妃亲热的亲热的替皇甫永宁拢了拢有些松开的玄狐斗篷,笑着说道:“永宁,这是你头一回进宫朝贺,你对宫中不熟,回头只跟在本宫身边就行了。今儿北风刮的紧,快将斗篷拢紧了,可不敢受了风。”婆媳两个看上去熟悉热络极了。
乐亲王太妃对平戎郡主的亲热让众人又吃了一惊,她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以乐亲王太妃的性子,怎么会真心喜爱象皇甫永宁这样一个根本不象女人的姑娘。那些有想法的夫人小姐不禁有些受打击,若是乐亲王太妃对平戎郡主极为满意,将来想进乐亲王府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太妃娘娘,我不冷,您试试我的手。”皇甫永宁握住乐亲王太妃的手,果然她的手比乐亲王太妃暖和多了,齐景焕体质比较随他的娘亲,都是偏寒的体质,乐亲王太妃已经穿了大毛衣裳,还用了手炉,她的手摸上去还没有皇甫永宁的手暖和。
“不冷就好,到底是武将,这火力就是比一般人足……”乐亲王太妃摸着皇甫永宁热乎乎的手,眉眼儿弯弯的笑着夸赞起来,夸的皇甫永宁都有些不自在了。自从皇甫永宁将杜老先生炼好的丹药送去乐亲王府之后,乐亲王太妃真是怎么看皇甫永宁怎么满意,对她亲热的不得了。
在一众外命妇极为震惊的眼神中,丹凤门缓缓打开,两名司礼太监率着两排小太监边拍着手掌边一溜小跑着出来,外命妇们赶紧排成两列长队,由司礼太监带领着,缓步走入丹凤门,往皇后的坤宜宫走去。内外命妇在坤宜宫集合之后,等昭明帝率文武百官朝贺太后之后,再由皇后率领她们前往永福宫朝贺。
进了十月的燕京城北风一日紧似一日,今日天气又有阴沉,阳光穿过厚厚的云层照到地面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少热力了,在坤宜宫院子里排队的内外命妇们被北风吹的瑟瑟发抖,着实冷的不行。皇后知道至少还得过大半个时辰才能动身前往永福宫,便命宫人将一众命妇分别引入坤宜宫正殿和两侧配殿暂避风寒。
有资格进入正殿的是四品以上的内外命妇,四品以下的只能去两侧配殿。身为并不得宠的皇后,坤宜宫中的用度并不很宽裕,只有正殿之中才能用品相上佳没有烟气的银霜炭,两侧配殿就只能用品质一般的中下等炭。中下等炭烟气大,取暖之时必须将门窗留出足够的缝隙以作散烟之用,所以屋子就不会太暖和,仅仅比在露天地里暖和上那么一点点罢了。
因为圣寿节的缘故,已经被禁足数月的刘贵嫔终于被解除了禁足令,出现在内命妇的长队之中。贵嫔是从四品,所以刘贵嫔便没有资格进到坤宜宫正殿,只能到配殿里避避寒风。一进东配殿,那怕是在禁足之中也还是养尊处优的刘贵嫔就被烟气呛的咳嗽起来,心气也越发的不平。配殿之中这么呛人,分明是皇后成心害她。
与刘贵嫔一样咳嗽的也还有三四个人,她们都家中条件不错,冬日取暖只用银霜炭的夫人小姐。其中就有素有燕京第一美人之称的平恩侯府小姐刘含烟。她是随其母平恩侯夫人进宫朝贺的,平恩侯夫人是三品诰命夫人,而刘含烟身上却没有品级,因此平恩侯夫人去了正殿,刘含烟却只能到配殿避寒。
“姑姑……”刘含烟边用帕子握着口轻咳边走到刘贵嫔身边,轻声叫了起来。
“烟儿……”齐贵嫔抬头一看,只见面颊泛红的侄女儿走到自己面前,数月不见,
自己面前,数月不见,这个侄女儿又长高了不少,出落的越发水灵娇美了,便是穿了厚厚的冬装,都掩不住她那妩媚娇好的身姿,看上去就象颗鲜灵灵的水蜜桃。刘贵嫔心头突的一惊,她太了解昭明帝的喜好了,似刘含烟这么娇美鲜灵姑娘正是昭明帝的心头之好,她到底该将刘含烟藏着还是刻意将她引到昭明帝面前呢?刘贵嫔着实犯了难。
就在刘贵嫔打量侄女儿的时候,刘含烟也在暗暗打量她数月未见的姑姑。已经十七岁还没有定亲的刘含烟也是个心大的,她只想做太子正妃,只是昭明帝到现在都没有立太子,这让刘含烟不知道该将宝押到哪一位皇子的身上。今日进宫,刘含烟就想从姑姑刘贵嫔处得些内幕消息,也好确定谁能做她未来的夫君,毕竟她已经十七岁,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
“烟儿,来,我们去那边说话。”刘贵嫔携了侄女儿的手,快步走到窗前,深深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压下咳嗽,面上的潮红才消散了一些。
“姑姑,您这阵子可好?家里都惦记着您,又没法子……总算是盼到了圣寿节,爹娘一早就说了,今儿务必要和您多说说话儿。”刘含烟低声急切的说着,声音中透着对刘贵嫔的关心。
刘贵嫔都由贵妃被贬为贵嫔了,这日子当然不如以前好过。可她好面子,自然不肯在娘家人面前露怯,便压低声音说道:“唉,上回太后借着荣儿之事逼着皇上降了姑姑的位份,皇上对姑姑还和从前一样,他说了,只等时机合适,就给姑姑升回原来的位份,你们不用担心。家里怎么样了?平儿被立为世子,荣儿他……真真是委屈他了。”
刘含烟皱起她那精心描绘的柳叶弯眉,双眸笼起一层雾气,低低道:“哥哥没了世子之位,又失了一只眼睛,性子越发……唉,姑姑,当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重伤哥哥,难道真的查不出来么?”
“哟,可见得是姑侄俩了,这一见面就说个不停,刘姐姐有这般标致的侄女儿,可真是有福气的很呢!”一声毫不掩饰的讥诮突兀响起,让原本还有些嘈杂的配殿立时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眼神都看向那说话之人。
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昔日刘贵嫔身边的宫女,如今身怀六甲的陈贵嫔,她如今也是一宫主位了。陈贵嫔端端正正的坐在椅上,脚下摆着熏笼,手中抱着手炉,小腹已然高高隆起,令无数妃嫔望之生妒。
陈贵嫔头梳堕马髻,簪着赤金镶宝三翅偏凤衔珠钗并一簇新制的桃红芍药宫花,身上穿着出风毛粉底织金缠枝葡萄贡缎对襟狐皮袄,系着粉紫五彩银鼠马面裙,看上去面色粉白娇嫩容光焕发,衣着光鲜亮丽灿灿生辉,再不是昔日那个丢人堆里找不出来的小宫女。
“哼……”刘贵嫔哼了一声便调过头不理会陈贵嫔,她面上不显,心中却是恨的不行,同时也暗自纳闷,心道都过去这么久了,这贱人怎么还没有落胎?难道那件东西她不曾摆在卧房之中?倒要着人暗中打探打探。若是那东西没派上用场,少不得要想别的法子去了这贱人腹中的骨肉才是!
第一百六十回太后圣寿(二)()
陈贵嫔是目前宫中唯一怀有皇嗣的妃嫔,是昭明帝雄风犹在的最佳证明,她从前做宫女时又从刘贵嫔处学了不少讨昭明帝喜欢的手段,故而如今陈贵嫔算是宫中风头最劲的妃嫔,她此时出言讥讽刘贵嫔,刘贵嫔就算快气炸了肺,也只能咬牙忍着,免得陈贵嫔在昭明帝面前给她上眼药,坏了她复位的大计。
刘贵嫔能忍,可是刘含烟却忍不了,说起来陈贵嫔还是当日平恩侯府使了法子送进宫服侍的,她一家子都是平恩侯府的家奴,身契牢牢捏在平恩侯夫人的手中。所以尽管陈贵嫔一朝飞上枝头麻雀变凤凰,可在刘含烟眼中,她不过是个由着自己捏扁揉圆的奴才。
“娘娘说的对极了,谁家亲人相见不亲热呢,若非进宫不能带丫鬟,小女今儿怎么也得将翠翘带进宫里拜见娘娘,真真是可惜了。”刘含烟待笑不笑的的说了一句,话儿说的挺软和的,可里头的意思却硬的很。
陈贵嫔面色一沉,死死的瞪着刘含烟那张娇美无匹的脸,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别人不知道,可是她自己心里却清楚的很,刘含烟口中的所说的翠翘不是别人,正是她哥哥的女儿,平恩侯府的家生子儿,刘含烟身边的二等丫鬟。
陈贵嫔不是没想过替自己的娘家人求好处,可是她娘家的身份实在是太低,她还是平恩侯特意为她脱了奴籍另造了良家子的身份才能进宫当差的,若是让昭明帝知道她不是良家子,这个贵嫔也就当到头了,大陈律明确写明奴籍女子不可为妃嫔,就算是脱籍为良民的女子也不可以。昭明帝纵然宠她,也没宠到可以违背大陈律的地步。
“你……”陈贵嫔吃了个暗亏,着实气的不轻,可是又不能说出来,只能死死瞪着刘含烟。配殿之中,除了刘贵嫔陈贵嫔与刘含烟三人之外再没有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好奇的打量着这乌眼鸡似的三个人,各自暗暗揣测。
“皇后娘娘有旨,着诸命妇于殿外列队……”一声尖细的叫声打破了配殿之中诡异的气氛,众人赶紧快步往外走,免得遭了池鱼之殃。陈贵嫔心中虽然极怒,可是到底顾忌着腹中的皇嗣,硬是等众人都走出去之后才由宫女扶着慢慢走了出去。她心里清楚,自己的才貌都不是最出色的,腹中的皇嗣是她全部的指望,若是胎儿有什么闪失,她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莫约用了一刻钟的时间,所有的命妇重新排好队伍,由皇后和乐亲王太妃率领着前往永福宫朝贺太后。
一进永福宫正殿,一股暖暖的香风便扑面而来,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这室内外的温着也着实太大了些。殿外冷的冻骨头,而殿内却温暖如春。
身着明黄凤袍,头戴七龙九凤点翠镶宝凤冠的太后端坐在宝座之上,面上满上慈祥安乐的笑容。如今四境太平朝政清明宫里也算安宁,昭明帝也不象从前那样独宠刘氏,她最心爱的孙儿也痊愈有望,各地官员王公亲贵贡上的寿礼已然将整个永福宫塞的满满的,太后这会儿是看谁都觉得特别顺眼,心情无比舒畅。
皇后率内外命妇行三跪九叩朝贺大礼,太后乐呵呵的受了,笑着叫了起。接下来便是欣赏寿礼的时间了。各府王公亲贵送上的寿礼其实早就已经入库了,此时太后赏鉴的是各府小姐额外送上的礼物,多为小姐们亲手做的针线活儿,也有那素有才名的小姐送上的亲笔书画,或者是擅长庖厨之道的小姐亲手做的点心。其实这是给各府未曾婚配的小姐们一个亮相的机会,也好让那些家中的适龄儿孙的夫人们相看。那些已经有婚约在身的小姐们只依着规矩送绣品也就行了,她们不再是被关注的重点。
当然那是从前圣寿节的情形,今年却是有些不同,因为所有人都在猜测那神秘的平戎郡主,太后的未来孙媳妇会给太后献上什么样的寿礼。
先奉上寿礼的自然是宫中的公主们。从来都只有公主挑驸马的,没有那个婆家敢挑公主的不是,所以公主们的寿礼由太后点评几句,底下的命妇们除了夸赞之外就不会再有别的话了,就算是公主的针线不好,也没有人敢实话实说的。
公主献礼之后便轮到郡主了,做为有品级实封的平戎郡主,皇甫永宁排在众郡主之首,只见她接过宫女捧着的包袱,将之解开取出一袭白地金斑的斗篷捧着大步走到阶前,面对太后跪下,高高举起手中的斗篷朗声说道:“臣皇甫永宁敬献亲手所制云豹斗篷一领,敬祝太后娘娘万寿无疆。”
太后听罢探身向前,满面是笑的招手道:“好好,好孩子,快拿上来让哀家好好瞧瞧。”
皇甫永宁应声称是,捧着云豹斗篷走上台阶,来到太后面前屈膝跪下,将斗篷捧到太后面前。太后接过斗篷,轻轻抚着那滑光水滑的毛皮,不禁感叹道:“品相这般好的云豹皮,便是哀家也数十年未见了,这可是极难得的雪里金啊!好孩子,你真有心了。来人,将平戎郡主所献雪里金传阅众人。”
两名女官应声称是,上前跪接那领云豹斗篷,将之展开托于手中,走下来请一众命妇和各家小姐欣赏。只见那领云豹斗篷通体纯白如雪,遍洒点点金斑,毛色光润无比,看上去果然如同雪地洒金一般,难道太后方才说这皮子是雪里金。
皇后自然是第一个欣赏的,她上前看了一回,用赞叹的语气说道:“真真是母后有见识,儿媳都没见过这般品相
儿媳都没见过这般品相的云豹斗篷,真是太漂亮了!弟妹真真有福气!”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对乐亲王太妃说道。
乐亲王太妃笑着应道:“这都是母后的恩典,臣妾才有这般福份。宁儿在边关多年,也就猎了一只这般皮毛的云豹,恰逢母后圣寿千秋,这孩子便亲手硝了皮子,再亲手做成斗篷敬献母后以表孝心,母后,您也知道宁儿这孩子自小征战,没什么以机会学习女工,这斗篷还是跟儿媳学着做的,她可才开始学针线,回头您细看了可别嫌这孩子的针线不好啊!”
皇甫永宁的才学针线,她的手艺并不好,回头难免被人挑剔,所以乐亲王太妃先将这话说在前头,免得有人拿这事挑刺儿。乐亲王太妃也没说谎,这领云豹斗篷的确是皇甫永宁在乐亲王太妃的指导之下,在做费了十数张皮子之后才做出来的斗篷。
太后听罢立刻拉着侍立在自己身边的皇甫永宁的手,笑着说道:“好孩子,真是为难你了,你的心意皇祖母领了,往后再不必如此,好孩子,你是做大事的人,知道针线活儿怎么做就行啦,咱们皇家可不缺针线上的人。”
太后如此直白的定了调子,让下面许多准备了绣活儿的小姐心里都不是个滋味,前几年太后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到了平戎郡主这里就都变了呢。这平戎郡主到底有什么好的,连女儿家的标准到了她这里都可以改变了。
众家小姐看向皇甫永宁,眼神中不觉透出些说不清的意味,皇甫永宁却是完全不在意,她如银枪一般笔直的站在太后身边,眼神沉着澄静,丝毫不见拘谨之态。看到平戎郡主如此沉稳,不少夫人纵然心中不满,却也不不能不在心中暗暗称赞,若是换了其他人被架到这样的位置,恐怕做不到这般沉稳。
莫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两名宫女将那领云豹斗篷传示一遍,送回太后的面前,太后又赏鉴一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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