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雪欺身而上,一双爪子恶劣的摸到她脸上,嘿嘿一笑,“别怕,我就是想看看你这脸是怎么回事?瞧瞧,这一脸的麻子是怎么长的?”
“小时候出天花的。”妇人推开她的手。
贺兰雪小手又伸了上去,“对你说哦,我可是名满天下的神医哦,说不定我有办法治你这满脸麻子呢,乖,让我看看。你也不希望你男人天天对着这样一张脸作呕吧?”
妇人小脸纠结,头向后仰了去,“奴家这都十几年了,早就习惯了,就不麻烦姑娘了。”
”不麻烦,举手之劳而已。“她越这样,贺兰雪越觉得她有问题,最后干脆扑过去,手指摸到她的耳后
tang,果然不是正常皮肤的手感。
她才要用指头扣,不想,腰上突然一股力道扯了来,她被扯翻在地,身上裹的被子竟被这妇人拽了去。
看着怔愣的贺兰雪,这妇人笑的前俯后仰,“呵呵,姑娘好身段,细皮嫩肉的,怪不得我男人都会爱上。”
贺兰雪身上只着单衣单裤,连件小袄也没,这被子乍然被人抢了去,顿时冷的打了个喷嚏。
“喂,嫂子,你也太没人性了吧?看我穿的这么少,你好意思抢我被子?”
“嗬,给。”妇人到底将被子又丢给了贺兰雪,转身,却往楼上跑。
贺兰雪忙裹了被子,也跟了上去,她对这妇人实在好奇,不知是敌是友。
二楼,一片豁然开朗,几个房间的墙壁竟然被打通了,成了一个大套间,地上一片狼藉,破碎的桌椅,散落的被褥,还有纷纷坠落的屋顶瓦片和灰尘。
“爷,奴家来帮你。”看少钦俨然处在下风,那妇人竟然捡起一块板凳腿,上前就要跟姬华音拼命,却被少钦一剑挑开,“滚,不然爷将你切成八块。”
这妇人吓的往后一缩,可巧贺兰雪挡了过来,“诺,看样子,你男人很不喜欢你呢。”
妇人瞅她一眼,“他很喜欢你?”
“你看着。。。。。。”贺兰雪猛然掀了身上的被子,喊了一声,“华音,我冷,你们别打了。”
随即,一道黑影掠过,姬华音的袍子已经裹到了她的身上,她顺势将他拦腰抱住。
“别打了吧,这房子都要塌了,将掌柜的以后还怎么开店?”
少钦提剑走来,目光阴沉的盯着贺兰雪。
贺兰雪朝她扬唇一笑,“少钦大人,你也别恼,我早说了,华音会找过来的,你偏不信。看,挨打了吧?”
少钦未语,妇人倒先开口了,“奴家爷身子不好,不然,不会吃亏。”
“哦,是呢。”贺兰雪笑笑,一双眼睛朝少钦的腰瞥了去,“那什么,腰还疼吗?”
少钦凉凉的看她一眼,“你还想揉?”
“。。。。。。”贺兰雪小脸一僵。
少钦冷哼一声,拿着剑冷冷的离去。
妇人赶忙的跟上。
这边,贺兰雪撇撇嘴,看着一地狼藉,好像自己的衣裳也找不到了。
突然,头顶传来姬华音清冷的声音,”你帮他揉腰?“
“啊?”抬头,看见他幽深的眼神,贺兰雪小心肝一抽,忙紧了紧被子,就要走,却被他一把捉住,“怎么回事?”
贺兰雪有些心虚,尤其是当着姬华音的面,再想想那时画面,她觉得的确不妥。
“当时,少钦躺在床上起不来,说是腰疼的难受,让我想法子。我就帮他揉了揉。”
“你很会揉?”姬华音脸色沉下去。
贺兰雪抿了抿唇,抱着他的胳膊,呵呵傻笑着,“我以后也帮你揉。”
姬华音深深盯了她一眼,吩咐,“你且坐一会,我去去就来。”
“你去哪儿?”贺兰雪拉着他的手,分别了几日,好容易才见到呢。
姬华音揉揉她的头,“给你要身衣裳。”
“哦。”贺兰雪笑开。
姬华音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手里还多了套妇人的小花袄。
“这是?”贺兰雪有些嫌弃这花色,太土。
姬华音道,“问老板娘要的,这附近没有成衣店。”
“哦。”贺兰雪只得拿开被子,穿了花袄,有点大了,不过,里头的棉花蓄的很足,很暖和。
“走吧。”看她穿戴妥当,姬华音牵着她的手,说。
贺兰雪走在他身侧,突然想到什么,赶紧说,“华音,那个麻脸女人有问题。”
“哦?”姬华音面无表情,似乎不为所动。
贺兰雪站定,狐疑的瞅着他,“那女人真是你带来的?”
姬华音又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贺兰雪越发怀疑了,“她是什么人?她是不是也易容了?”
“嗯。”姬华音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而彼时,麻脸妇人跟在少钦身后,跟了几条街,却不见他停下,有些不耐烦。
“爷,你要去哪儿吗?奴家这腿都走酸了,能不能歇会?”
“滚。”少钦恨不得一脚踹开她。
妇人却是早已料到一般,身子敏捷的一闪,轻易避了开。
“没踹到,哈哈。爷,你功夫没长进啊。”
“沈夕瑶。”少钦突然站定,目光阴测测的盯着妇人。
妇人眼露喜色,“师兄,你终于认出我了?”
少钦黑着脸,“滚,爷不想见到你。”
“师兄。”沈夕瑶忙抱住他的胳膊,仰着一张麻脸,笑嘻嘻看他,“你不想见到我,可是我想见你啊。你不知道,为
了见你,我受了多少苦?我巴巴的从云陀山来到京城找你,可是却说你来了西夷,我又千里迢迢赶来这里,却说你掳了人家女人私奔了。你看,多不巧,我好容易赶上了,你还赶我走?像话么?”
少钦拂开她,冷冷的扫她一眼,嫌恶的拧眉,“将你脸上那东西弄干净,否则,永远别出现在我跟前。”
“嗳,你不喜欢吗?”沈夕瑶觉得奇怪,“可是,你不是将你那小未婚妻弄成这样的吗?”
少钦脸色阴沉,眼神几乎能冻死人。
沈夕瑶一缩脖子,忙用手捂住嘴巴,闷闷的哼道,“算了,我不说。”
少钦这才继续走路。
沈夕瑶迈着小碎步,紧紧跟着,看他铁青的脸色,又心生好奇,“师兄,看你这样子,像是在吃醋啊?你以前不是不爱你那小未婚妻的吗?难道真是吃不到葡萄不甘心?”
刷,一柄利剑架在了脖子上,沈夕瑶小心脏一紧,这才惊觉,师兄这回是真恼了,瘪瘪嘴,忙道,“我真不说了,闭嘴行了吧?”
“再敢啰嗦一句,割了你舌头。”少钦冷冷丢下一句,飞身离去。
沈夕瑶忙飞身想跟着,不想,长剑划过,硬生生将她打了下来。
“喂,师兄。。。。。。”
——
原来,那麻脸妇人竟然是少钦的师妹?怪不得也会易容术?
嗳,真想看看真容,少钦生的好看,师妹也不会太差吧?
可是,姬华音却将她抱上了马,日夜兼程的要带她回京。
回京,她自然是喜欢的,可是,骑马?累不说,大冬天的,寒风刺骨,冻死了。
还好,每次,姬华音都用一件大氅将她从头裹住,抱在怀里。
即便冷,也会有他的体温捂着,唯一难受的是,路上颠簸,每每下马之后,屁股都麻木了,连走路都难。
但姬华音好像有要紧的事,急着回京,她也只得罢了,一路辛苦,也只能紧紧追随。
半个多月后,总算回京了。
却不想,这期间京城发生了翻天覆土的变化。
先不说,皇家发生的大事,堂堂太子残暴不仁,东宫杀人,被皇上一怒之下收押监牢,太子之位不保。
就单单是贺兰家,也发生了不小的事,最主要的是贺兰芝不但讨好了南宫玥,从而在皇后那还露了几次脸,甚至,跟南宫契还勾搭上了。
这件事,贺兰府上下皆知。
尤其是沈姨娘,老太太不在了,二夫人也死了,贺兰雪那段日子不在府里,满府大小事宜,几乎都是她说了算。
甚至于,贺兰枫有意要抬举她做夫人,以后当这贺兰府的家。
贺兰雪这日一回来,沈姨娘便知道了,打扮的停停当当的就过来雪苑这边。
那时,贺兰雪才泡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一人坐在桌子边,喝着热汤吃着热饭。
丫鬟通传了一声,沈姨娘便过来了。
“雪儿,你可算是回来了。”沈姨娘倒是客气的像从前那般,对贺兰雪微微俯身行了个礼,满眼流露出的都是关切之色。
贺兰雪抬头看她,的确如秋香她们所言,这妇人这段时日过的不错,面色红润,似乎又恢复了青春的神采。
想着,其实,她年纪也就三十出头,本就不大,这一打扮,的确如花似玉,怪不得能迷住贺兰枫。
“姨娘?坐。”贺兰雪吩咐拿了张椅子过来,笑道,“听说我不在家的这段日子,姨娘没少府里的事情操心。”
沈姨娘自是听出她这话外之意是嫌自己逾矩多事,却装作没听出来,温婉笑道,“这都是应该的。你不在,老爷又要忙朝里的事,府里有事找不到人,就只能我看着处理了,我也不大懂,事事回来还得问老爷。老爷被问的烦了,只叫我一人做主便是。我也只得按规矩办了,只求不出错便罢了,好在,雪儿,你总算回来了。”
“嗯,以后府里的事,还是雪儿处理吧,姨娘不必操心了,伺候好老爷就成。”贺兰雪垂眉,继续喝汤。
只是,这话却让沈姨娘脸色一窒,“雪儿,听说你是去拜访亲戚去了?这么多年,姨娘还不知道,咱们府上还有哪些亲戚?往年不都派下人去都吗?”
“嗬,我娘那边都亲人,许多年没联络了。”贺兰雪随口敷衍了一句,沈姨娘却信以为真,不由好奇道,“夫人娘家人?哪里的?”
第158章 爷的身世(1更)()
贺兰雪放下汤匙,抬眸,瞅了沈姨娘,翘唇一笑,“不过是远房亲戚,年前无意中碰到的,便走动走动而已。终”
她这回答敷衍而已,沈姨娘自然听的出来,也就不便再多问什么,只道,“是走亲戚就好。你不知道,为你的突然不见,大老爷急的了不得,问这几个丫头,也都不知晓,就差报官了呢。”
“嗬。”贺兰雪只淡淡笑笑,怕是她们巴不得自己回不来吧。
“雪儿。”见贺兰雪兴致缺缺,沈姨娘只得起身,道,“你远道回来,怕也累了吧,姨娘就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
“嗯。”贺兰雪点头,吩咐秋香,“送姨娘出去。”
沈姨娘微微敛眉,似乎有一肚子的话没说出来,不大情愿的出去了。
贺兰雪也没管她,这些天的奔波,她累死了,吃饱喝足,便钻进被窝,想美美的睡上一觉。
傍晚时分,贺兰枫回来了,沈姨娘忙不迭的将贺兰雪回来的事告诉了。
贺兰枫没有太多表情,只冷声哼道,“回来便回来吧,她一声儿不吭的出去,难不成回来了,还要本老爷敲锣打鼓的迎她不成?”
“爹,娘不是那个意思。”贺兰芝轻睨了父亲一眼,解释道,“您不知道,大姐姐一回来,便不让娘管事了。”
贺兰枫净了手,端来丫鬟递的热茶,浅浅抿了一口,不以为意道,“不管便不管,这个家如今还有什么值得管的?配”
沈姨娘往椅子上一坐,酸溜溜的瞅他一眼,“罢,不管便不管吧,反正她是你闺女,自然是向着你的。年前你欠人的那一千两银子,也找她要去吧。”
贺兰枫脸色微微一变,忙笑着讨好道,“你这是什么话?之前不都说都妥妥都吗?那一千两银子,你帮我寻的,怎么现在又不算了?”
“怎么算?你如今的俸禄银子都被她扣着,一个子儿都落不着我这里,就算我跟芝儿的月钱银子,每月一子不动,要帮你凑齐一千,还不知哪年哪月?你让我怎么帮你还?”沈姨娘板着脸,没好气道。
贺兰枫一下子没了话,只顾埋头喝茶。
沈姨娘的话,他自然听的明白,只是,雪儿那丫头如今性子变得乖张的很,很难拿捏,到如今,二弟还在司礼监的牢里关着呢,据闻,她跟司礼监少钦大人关系不错,只消她一句话就能放人,可她偏不。
这丫头,打心眼里似乎恨着贺兰家的人。
贺兰枫也不知怎么的,自从那次绑架事件后,就不大敢招惹那丫头,见着她总有种心里发毛的感觉。
沈姨娘见他这样窝囊,不由得灰了心,滚下泪来。
“爹。”贺兰芝这时气不过,喊道,“按理说,老夫人不在了,太太和二婶娘都不在了,大姐姐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有些事还得有个长辈处理着。爹,您为何不趁现在,抬了娘做正室呢?难不成要让娘一辈子都是个任人欺辱的妾侍不成?”
贺兰枫放下杯子,神情怔怔的,“你这是什么话?这府里,谁欺负你娘来着?”
贺兰芝闻言也怔了,气的,“爹,您整日的不在家,您是看不到。以前老夫人在的时候,二婶娘就常常的挑娘的不是,整天的指桑骂槐的。如今她们不在了,连那些个下人们都不拿我们娘儿俩当一回事了。就拿上回来说,娘因染了风寒,却铺子里拿点药,用都还是自己体己的银子。难道娘不是这个家里的人?自己家里的人,在自家铺子里拿药还要付银子?依我看,他们根本就没当娘是这府里的人。”
“有这事?”贺兰枫也觉得不像话,但凡要他往外掏银子的事,他都觉得不妥。
贺兰芝点头,“当然,还不止呢,这段日子,大姐姐不在,娘每每要做主用点花费,管家那边都要做帐,还得娘签字画押才行。爹,您想想,若都这么着,您在外的那些花销,娘怎么才能寻着银子帮你还?这府里,根本什么都是大姐姐说的算,娘和我,根本就是多余的。”
“芝儿,你别说了,你爹也有你爹的难处。”沈姨娘哽咽着劝道,“娘这辈子没有当夫人的命,也不去想那些个,只愿咱们一家三口平平安安就好。”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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