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你是第一个捐赠的人,可是我还是要说你很无耻。”绯心鄙夷地说。
“不要这样嘛,毕竟为了这个推断我也是走访了云州很多个乡县啊,二十四县大半我都亲自去看了。虽然我不是苗人,没法打消苗人对我的不信任,但是苗人所掌握的技艺确实惊人,那完全就是和我们不一样的东西,从根本上就不一样”
“等等,等等,什么不一样,你说清楚。”
第283章 血洒状元袍 (二)()
“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好像是虽然汉人和苗人都吃的是蛋,可是我们吃的是鸡蛋,而苗人吃的是鸭蛋一样,虽然都是蛋,都能吃,但是来源是不一样的。不过相对来说,还是鸭蛋更加管用一点,如果苗人能够聚集起来和汉人一样规模的军队来,大塘所谓的虎狼之师在苗人的面前也只不过是一只还没有断奶的小猫咪而已。”方无言收起了玩味的态度,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你是说苗人会占据优势?”绯心轻轻皱了下眉头,问道。
“优势是显然的,天气上的,地理上的,还有人心上的。只不过苗人实在是太少了,而且像是四处挖洞的蚂蚁一样,散乱地分布在云州,一盘散沙,完全没有力量。”方无言摇了摇头说。
“所以四六开?”
“五五开!”方无言像是一个赌徒下注一样瞪着眼睛说。
“你是在押苗人吗?”绯心似乎看出了一点方无言的小心思。
“没错,苗人赢了,这个已经沉寂了太久了的池塘才能重新掀起一些泥沙来把水搅浑,水一旦浑了嘿嘿,”方无言惬意地笑着,“需要情报的人就会更多了,老子的好日子就来了。”
“好了,你已经把自己说得很明白了,我也没兴趣关心你能挣多少钱的问题,那么还有什么吗?”绯心已经准备下逐客令了。
“没了,我走了。拜拜,妙缘小姐。”方无言用一脸谄媚的贱笑向妙缘道别,成功地得到了一个凌空飞过来的白眼。
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转身就要走出煌琉轩,却好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又转了回来对绯心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云州感兴趣,也不知道你让我打听相思蛊是什么用意,不过我得提醒你一下,云州的水非常深,没有人知道那下面的暗流有多么凶险万望保重,别那么轻易就死了,我还指望你继续给我钱花呢。”
“谢谢。”绯心的嘴角翘了起来,淡淡地道谢。
“哎,果然,说了也是白说。”方无言摇头晃脑地就走了出去。
“公子”妙缘有些担忧的看着绯心,显然方无言的那番话对妙缘产生了作用。
“没关系的,你忘了我是一个怎么死都死不了的人了吗?”绯心大大咧咧地不以为意。
又想了一想,绯心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地说,“既然相思蛊来自云州,那么解蛊的秘方就一定也会来自云州。如果苗人真的暴动了起来,朝廷又没有能力镇压的话,他们就一定会需要兵力。兵力兵力老兵怕死,新兵只是去送死,所以他们需要一些既有能力又没有价值的工具”
“公子的意思是说,朝廷会把鬼旗营的人派到云州去?”
“应该是这样的,经过云台山一战之后,朝廷已经意识到了现在留下来的鬼面铁甲卫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些铁甲卫不懂得官场的那些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的那一套东西。他们出生在贫寒之家,自然也无法向那些手无寸铁的乡民挥下屠刀。所以在朝廷眼中,曲宁,汲圆,我和所有铁甲卫已经是一些用之不妥,弃之可惜的鸡肋了,被派去云州送死是迟早的事情。”
“公子,其实我即使体内有这相思蛊,也是没事的。你看现在我活着也很快乐啊。”妙缘担忧绯心的安危,听到他说去云州送死,马上就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虽然我们现在有吃有穿又有钱花,还能周济别人,可是我们却像是被圈在圈里的牲畜,没有任何自由可言。如果我们不想着从这个圈跳出去,那与那些只知道吃和睡的猪猡又有什么区别?一旦最后的时刻降临,还不是毫无反抗能力地就被推向了屠宰场,任人刀俎。我不想变成那样的人,永远都不。”
“我知道了公子。”妙缘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想法其实只是在妥协和逃避。
“但是像我现在的这样可不行,只是一个小兵的话会很麻烦的。马上就是这一年的武科状元考试了,我需要至少进入殿试的前三甲才行”
“我相信公子一定没有问题的!”妙缘笑着拍手说。
“你也学会取笑人了。”
“哎呀,是啊,和林若依呆在一起时间久了,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学会了她说话的方式呢。”妙缘突然意识到这不是自己以往的风格,用手轻轻地捂着嘴吃惊地说道。
“没事,我看你们两个在一起挺好的,毕竟没有人能够制服得了林若依。后天又是十五了,你们两个人又可以出去一起玩了。”
绯心看了看天色,计算了一下时间,“不早了,我必须要回到军营里面去了,不然晚上检查的人发现我不见了可是会出大乱子的。”
绯心急急忙忙收拾了一下就奔出了煌琉轩。
“公子”妙缘站在酒楼的三层望着绯心骑着马掀起一溜灰尘远去,轻轻地说。
武状元考试,如同科举考试一样,都是整个社会最底层的寻常人向上攀爬的唯一便捷通道。
然而大塘禁武令一下,民间私下里是断然不能习武的,如果想要习武报效国家,唯一的办法就是进入军营之中,自然会有专人教导。
学文学武是一个选择,在当朝崇文弃武的氛围之下,自然更多的人选择苦坐寒窗十载而通过科举考试成为朝中的大臣。但是总有一些人仍然秉承了自己祖先的热血与体魄,希望凭借自己苦练十年所训练出来的身手成为一方守备甚至是将军。
所以就像是科举考试一样,无数贫苦人家的孩子,在残酷冰冷的独木桥上拥挤着,竞争着,挣扎着同时又渴望着。
然而事实上,不用明说,谁都知道那些官宦人家的子弟在这样的考试之中能够占到什么样的优势与好处,所以在表面上的公平与公正之下,暗地里流淌的欺诈与交易,实际上成了这些渴望一飞冲天的学子们的最大障碍。
但是,每年都有那么几个确实惊才绝艳的人能够通过层层筛选,一直杀入最后,丝毫都不比那些无视规则,甚至利用规则的作弊者逊色。他们就如同比赛场上那匹不起眼的黑马,在接近终点时,忽然从后面奋力追赶上来,风驰电掣地把所有良种马抛在后面,领先抵达终点。
第284章 血洒状元袍 (三)()
今年的武状元考试便有这么一个人,从最开始各个地方的遴选与测试之中就崭露头角,在比试之中一路过关斩将,所向披靡。而最让人觉得惊奇的就是他的那一张脸,准确的说那并不是一张脸,仅仅是一些烂肉堆砌而成的面具而已。那张脸似乎是被人无情地用尖刀乱戳过了一样,上面都是疙疙瘩瘩的肉瘤,甚至有些地方还能看到鲜红的新肉。
这张惨不忍睹的脸上能让人清晰地分辨出来两只眼睛和嘴巴的位置,而鼻子却被揉成了一团胡乱地糊在了那里,甚至连鼻孔都找不到。
祐京城的监考官仔细地核对自己花名薄上面的名字,迟疑地问道,“名字是叫做车方户。”
“嗯。”回答监考官的是一声冰冷的声音。
“雍州曹县人。”
“嗯。”依旧是冰冷冷的声音。
监考官挠了挠头,又对着那张脸的主人上看下看了好久,这才准许他进入早就为外地军营进京赶考的武者准备的别院之中。
“这就是今年的雍州第一?”监考官有些拿不定主意地问自己的同僚。
“看起来是的,你看他傲的,就算长垛、马射、马枪、穿札、翘关、步重都是满分又如何,天下的人才多了去了,况且这些只不过是兵卒的最基本考核而已,最后凭借着自己的那点三脚猫功夫可是混不下去的呦”另外一个监考官显然是被车方户的表现激怒了,故意大声地说。
可是声音飘到了车方户的耳朵里面,就像是泥牛入海一样,半个水泡都没有冒出来。
“啧啧,还是个聋子。”
“哎呀,算了算了,哪年不是都有几个这样的吗,见惯了见惯了。”拿着花名薄的那个监考官劝慰道,“接着来,别管他,还得赶着吃饭呢。下一个,熊杰”
车方户显然是听到了那两个监考官的对话,他走到营房之间没有人的角落,低下头去眼神阴郁了起来,双拳紧紧地攥紧,脸色涨红起来,就连双眼都变成了血红色,如同流动的鲜血。
“既然你们找死,就不要埋怨我了”
“老大,你说我们真的要参加那个什么武举考试吗?”汲圆躺在绯心的旁边,享受着下午和煦的阳光。
“这个是你们的自由,但是我却必须要去的。”
“曲宁,你呢,你去吗?”汲圆用犹豫的语气问道,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
“自然,好久没有舒展筋骨了,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曲宁从茅屋的屋顶上跳下去,抡圆了胳膊踢打几下,赫赫有声。
“这样啊,那老大让曲宁陪你去吧,我还是就安心地在军营里面呆着好了。再说了碰上了任南义或者姚瑞宁或者白纯意他们那样的,输了多丢脸啊。”汲圆用自己肥壮的身子蹭了蹭,将身体下面的稻草蹭出来一个小坑来,更加舒服地躺在里面,两手枕在脑后,专心享受起来绯心所说的世界上最温暖的阳光。
“可是,这里是阴山,武举考试是在祐京城里”绯心睁开眼睛,看着满世界都变成了青色,他闭着眼睛在阳光下呆的时间太久了。
“所以呢?”汲圆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所以我们吃鸡腿的时候你就在这鸟不拉屎的阴山继续捉你的田鸡吃吧!哈哈哈哈”曲宁大笑。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汲圆大惊失色,“老大,你一定要把我带上”
有些无奈地看了看汲圆,绯心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果然他没有料错,“你放心,我已经给咱们三个人都报名了。”
“太好了,太好了”汲圆拍着胸脯说。
曲宁鄙夷地看着汲圆那颤动的胸脯,“给你个娃娃,你都快能给他喂奶了。”
“你说什么?!”汲圆将眼睛瞪了起来。
绯心用力拉住了像是一头牛一样冲向曲宁的汲圆。
“别闹了,后天就是武举考试的第一场,你们都留着点精神,别第一场就输了,丢人。”
“你们都在啊。”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茅屋的后面响起。
“秦将军,你怎么来了?”曲宁装模作样的走上前去,十分友好地张开了双臂。
“滚远些。”林若依满脸怒容。
“呵呵,呵呵。”讪讪地笑了笑,曲宁挠了挠鼻子,摸了摸额头,略带欣赏地看着林若依的脸。
“我是有一个消息来告诉你们,听不听?不听我就走了。”林若依真的就转身准备离开了。
“听听听,秦将军别这么女孩子气嘛。”汲圆赶忙说。
“是正事,别闹了。”绯心看到了林若依神情中的那丝焦虑。
“刚刚传来的消息,武举考试推迟到了十天之后。”林若依表情严肃的说。
“为什么啊?”曲宁正准备大展拳脚,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就好比是噩耗一样。
“据说是两个监考官被杀了,祐京的衙门正在调查这件事,怀疑是某个进京赶考的武人所为。”
“还有呢?”绯心的眉头皱了起来。
“没了,就这些。”林若依话说完了,连句道别也没有,直接从三个男人的面前消失了。
“真没有礼貌,说句拜拜就那么困难吗?”曲宁不以为意地说。
汲圆翻了一个白眼说,“你总是有意无意地将人家姑娘当成是和你一起喝酒的那些粗人一样调笑,她没有拔刀砍你就已经是照顾你了。”
曲宁仔细想了想,觉得汲圆说得确实很有道理,就点了点头。他看到绯心还在哪里低头想着什么,就问道,“怎么了你?”
“没什么,总觉得有些不太正常。按理说来参加武举考试的人都会去巴结甚至贿赂监考官,可是为什么这次却有人会去杀监考官?难道他并不是来争取武举考试的名次的吗?”
“嗨,你想那么复杂干嘛,这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曲宁不以为然,“你们两个聊,我先走了”
“你不会是又去找你那几个酒友去吧?”汲圆大声喊道。
“长夜漫漫,何以解忧,唯有美酒!”
“小心点,这次的武举考试可能不像是咱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绯心提醒道。
曲宁站住了,停顿了一会,更加坚定地朝他们日常聚会饮酒的地方走去。
“你也小心一些,碰到无法战胜的对手,不要强求,自己的安危要紧。”绯心对汲圆嘱咐说。
“是,我知道了老大。”汲圆看着绯心担忧的目光,郑重的回答道。
“乡试,县试,州试,一路下来,可能真的会有人能和咱们这些摸了半辈子刀剑的人匹敌,所以小心驶得万年船,小心些总是没错的。”绯心再次强调道,听到监考官被杀的消息后,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担忧挥之不去。
祐京城的捕头因为这次武举考试的监考官被杀而悲惨地调离了京城。
他实在是够悲惨的,而比他更加凄惨的就要算是那两个监考官了。身首异处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们的凄惨,粉身碎骨还差不多。
也不知道是谁与这两个人这么大的仇怨,两个人的身上至少每个人都被插了四十刀以上,刀口纵横交错在一起,所以四十刀都已经是一个低估了的数字。
刀法凌厉,快捷,两个远远飞出去的人头脸上都流露出十足的惊骇表情,写满了在看到自己身上的血肉一下子都飚飞出去那一瞬间的震惊与恐慌。
尽管两个监考官已经为了全国的武举考试提前献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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