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湘云对着史梓仁福了福,然后转身走了。远远站在旁边的立夏等人对史梓仁福了福,忙跟了上去。
立夏走了几步,追上史湘云,“姑娘,您这样和大爷说话,会不会?”
史湘云面无表情的说道:“和聪明人说话,直截了当一点效果会更好。”
立夏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姑娘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她们这些做下人的,还是不要试图左右主子的想法的好。
回到兰亭阁,史湘云没说什么,洗漱过后就躺在了床上,只是心潮起伏,难以入眠。立夏等人许是知道她心情不好,便让大家都退下了,自己守在门外,随时听后姑娘的吩咐。
史湘云见外间没了人,索性闪身进了空间,谁知道进去后,心情更不好了,空间里未曾谋面的父亲留给自己的东西塞得满满当当的,她随手抽出一副画,打开一看,不是什么名家画作,是父亲闲暇时画的芍药图。
史湘云吸了吸鼻子,觉得莫名的心酸,她也想埋葬整个史家为父亲报仇,可是她也知道,如果父亲在世的话,也不会让自己这么做的。她曾看过几本父亲的读书笔记,从中可以得知,父亲是一个家族荣誉感很强的人,也是,从小就被当做家族继承人教养长大的父亲,肯定将史家看的比性命还重。
所以啊,史湘云只能憋屈的什么都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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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的心不够狠吧!史湘云这样想着,然后叹了口气,出了空间,在床上躺了下来,还是睡不着,史湘云翻了个身,努力催眠自己,然后在心里数羊,这是最有效的催眠方法了。
史湘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或许是心情不好,这一觉睡醒后,浑身酸痛,伸了个懒腰,立夏笑盈盈的走了进来,“姑娘,京里有信来了,是齐王妃的信。”
史湘云立刻站直了身子,将信抢了过来,立夏抿嘴笑了,然后轻轻出去了。
史湘云坐了下来,迫不及待的将信封打开,抽出信纸,赶紧看了起来,林姐姐在信中说了最近京里发生的一些事,然后又问了自己最近的一些情况,史湘云放下信,叹了口气,连洗漱都来不及,便到了书桌前,提笔开始回信。
可是写了几行,史湘云又将信纸揉碎了,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立夏轻轻走了进来,见状,笑着说道:“姑娘不如先洗漱吧?待会再来写也是一样的啊!”
史湘云想了想,点点头。
可等史湘云再次坐在桌前,提笔打算回信的时候,外面突然发出喧闹声,史湘云蹙眉,“怎么回事?”
清明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姑娘,三姑娘来了,闹着要见您。”
“湘雪?”史湘云微微皱眉,“她来了就来了,让她进来便是,闹什么啊!”
“谷雨见她神色不对,便多嘴问了一句,三姑娘就恼了。打了谷雨一巴掌,恰好谷雨娘来送东西,正好看见了,她娘最是泼辣的一个,见到谷雨挨打,当时就抱着谷雨哭了。闹得很不像样子呢!”清明不好说的是,三姑娘也是个窝里横的,出手打谷雨的时候,那么狠,结果谷雨娘那么一闹,她只会在旁边束手无策的傻站着,不能震慑奴才,也无法服众,真不知道二太太这些年是怎么教育三姑娘的。
史湘云听罢,叹了口气,放下笔,走了出去,“这是在做什么?”史湘云皱眉,见谷雨正被一个妇人搂在怀里哭,那妇人哭的情真意切,而谷雨却在那妇人怀里一脸无奈,见自己看了过来,忙躲过脸去,似是不大好意思让自己看见她这样子。而史湘雪正手足无措的站在边上,身边竟连一个丫鬟都没带。
“湘雪,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你身边的丫鬟呢?”史湘云问道。
史湘雪见史湘云来了,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刚想迎上去,可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史湘云也不搭理她,看向谷雨,见她左脸有些红肿,此时正躲避着自己的目光,摇摇头,“你难得回来一次,既然你娘来了,你就和你娘一起家去住些日子吧!清明,你帮谷雨收拾一下。”
谷雨娘高兴坏了,可谷雨却吓坏了,她慌忙从她娘怀里挣扎出来,膝行几步,抱着史湘云的小腿哭道:“姑娘,我知错了,你别不要我啊!姑娘,姑娘!”
史湘云哭笑不得,“你哭什么!谁说不要你了。你看你跟着我去了京城,离开你老子娘那么长时间了,难道你不想家吗?我不过是让你回去住些日子。”
谷雨泪眼朦胧,“可是,可是姑娘你不是说要清明姐姐帮我收拾一下吗?”
史湘云蹲下身子,摸了摸谷雨微微红肿的脸,“你不是受伤了吗?我让你清明姐姐给你收拾些膏药啊!再说了,你要回家住些日子,总不能空着手回家吧,你的铺盖妆奁什么的,总得带回去吧?你的体己私房,总得带回去吧?”
谷雨这才开心了,脸上还残留着鼻涕眼泪,她扯着帕子抹了一把脸,“嘻嘻,那我和清明姐姐一起去,她不知道我的私房藏在哪里。”
谷雨的娘有些不忍直视,都这么大了,她女儿怎么还这么傻?也多亏了她跟着的是大姑娘。
“好吧,赶紧去吧!”史湘云笑着说道,然后示意清明拉着谷雨先走了,谷雨边走还边向她娘傻笑着,“娘,你就在这等我啊!”
谷雨走后,史湘云看着谷雨娘,她立刻明白了什么,低下了头,“知道你心疼女儿,看在谷雨伺候我这些年的份上,今天的事就算了,如果再有下次,你们一家子也不必再进来伺候了。”
“是!都是奴婢糊涂了,忘了规矩。”谷雨娘唬的冷汗直流,不停的磕着头。
“好了!别留下痕迹,让谷雨看到了担心。你就在这等着吧,待会和谷雨一起家去,这几日就说是我的话,你们一家子都不必当差,好好陪陪谷雨,这些年,她一个人跟着我,也不容易。”史湘云淡淡的说道。
谷雨娘感激涕零的谢着。
史湘云却没有再看她,回头看着涨红着脸的史湘雪,皱眉,“湘雪,你身边的丫鬟呢?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史湘雪负气似的扭过身子,不去看她。
正在此时,夏至匆匆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史湘雪的丫鬟如珠、似玉,如珠、似玉对着史湘云福了福,“大姑娘。”然后一边一个搀扶着史湘雪的手,“姑娘,您怎么在这?太太到处在找您呢!舅太太来了,想要见您呢!”
然后不等史湘雪说什么,半搀半扶将史湘雪带走了。大爷千叮咛万嘱咐,不许姑娘来大姑娘这,就怕姑娘一时糊涂说些糊涂话出来,惹怒了大姑娘,可就不好收场了。毕竟,侯爷去了,京城那边却迟迟没有旨意下来,这史家一门双侯能不能继续维持下去,还是未知之数。因此,大姑娘许是这一辈,地位最高的一个了。
史湘云看着史湘雪的背影,什么话也没说,只笑了笑,又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明明小时候觉得二婶挺好的啊,怎么现在看来,就这么奇怪呢!她是哪里来的底气认为自己可以无条件的纵容她?
算了,不想了,去给林姐姐回信吧!史湘云叹了口气想到,转身进去了。
史王氏的上房内,史王氏一身丧服,愁眉苦脸,“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就算是降级袭爵,也该有旨意来啊!现在这不上不下的,算怎么回事啊!”
史王氏的娘家嫂子王苏氏也眉头紧锁,“你们家大姑娘不是刚从京城回来吗?听说她和齐王妃关系很好,不如请她打听一下吧!”
史王氏不好直说自家儿子拿前程威胁自己不许拿这件事骚扰史湘云,否则的话,以她的脾气早就过去问了。她无话可说,只好沉默了。
王苏氏见状,便知道小姑子这是有难言之隐了,她也不好深问,只好安慰道:“老爷已经在找关系打听了,你放心便是。”
史王氏叹了口气,满脸无奈,恰好史湘雪气呼呼的走了进来,看到大舅母也在,勉强还知道礼仪,对王苏氏福了福,“舅母好。”
王苏氏看见史湘雪,脸上扬起慈爱的微笑,“雪儿回来啦,快坐!这是怎么了?气呼呼的样子!”王家如今已经今非昔比,王苏氏满心盘算着,替自己的嫡次子娶了史湘雪,好获得史家的支持。先前史湘雪有婚约在身,她不好明说,如今嘛,再等等吧!等那件事尘埃落定后,倒是可以找个机会和小姑子提一提。
史湘雪张嘴刚要说什么,史梓仁的声音突然响起,“她这是自以为是目中无人!”
话音未落,史梓仁大步走了进来,对着王苏氏拱了拱手,“舅母好。”然后看着史湘雪,“我跟你说过什么,你全当耳旁风了吗?我说过多少次,没事不要往兰亭阁跑,你偏不听。非要将小时候那点情谊给折腾没了才甘心吗?大妹妹替你解决了婚约,已经对你是莫大的恩惠了,你到底还想做什么?”
史湘雪张了张嘴,史王氏急了,“你又做了什么?”
史湘雪有些委屈,“我不过是心中不忿,大姐姐她太薄情了,我只是,我只是”
史王氏也生气了,“你只是什么!你只是给我再添乱!从今儿起,不许再出门一步,如珠、似玉,将姑娘带回去。”
史湘雪委屈的眼睛都红了,咬着唇,跺了跺脚,捂着脸转身跑了。如珠、似玉忙跟了上去。
王苏氏有些尴尬,“我去看看吧!”
史王氏点点头,“麻烦嫂子了,这丫头,被我惯坏了。我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懂我的心事啊!”
王苏氏脸上陪着笑,跟了出去。
史梓仁叹了口气,“母亲,你先休息吧,我去灵堂了。”
史王氏站了起来,“我跟你一起去吧!”
史梓仁扶着史王氏,两个人往灵堂方向走去,史王氏说道:“我瞧你舅母的意思,似是想为你二表弟求娶雪儿,你觉得如何?”
史梓仁点点头,“恩,外祖父和外祖母还有舅舅他们都很喜欢雪儿,且二表弟性子敦厚,雪儿嫁过去,应该会过得很好。只是这亲事,向来是男方主动,舅母如果没有明说,那么您也当做不知情吧!”
舅母之所以迟迟不提,不过是在观望而已。
153()
史家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可是一直等到史鼐下葬后,还是没有消息。史王氏和史鼑的心渐渐坠入谷底,心凉不已。娘家那边也一直没有消息,史王氏急的不得了,都想着去找史湘云打听消息了,史梓仁再三相劝,却也劝不住。
“仁哥儿,你拦着你母亲做什么?事关咱们家爵位承袭,你不关心,你母亲关心还错了吗?”史鼑怒道。
“三叔!”史梓仁吼道,“爵位承袭乃是朝廷大事,大妹妹一个内宅女子如何能知道这些?”
“大哥哥说的不错,这样的事问我,三叔可是找错人了。”说话间,史湘云走了进来,“不过,刚刚我收到京里的来信,可能有你们想知道的事,所以特地送来给你们。”史湘云从袖子里抽出一张信纸,递了出去。
史鼑迫不及待的将纸拿了过来,仔细看到,史王氏也凑了上去,史梓仁无奈的垂手站在一边。
史湘云笑了笑,对史梓仁笑了笑,然后便回去了,那张信纸她让人重新抄了一份,给他们拿去就拿去吧!
史鼑看了信,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口中喃喃自语,“完了完了!全完了!”
史王氏方才只看了几眼,并不曾看全,如今见史鼑这样,心中大骇,赶紧夺过信纸,仔细看了起来,看完后,也沮丧的跌坐在地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信纸跌落在地上,史梓仁捡了起来,草草看了看,信上说,有人在圣上跟前告了保龄侯史鼐一状,说他在西南时贪污、挪用军费,草菅人命等等罪名,圣上龙颜大怒,念在史家往日功勋及保龄侯已故的份上,只夺了保龄侯的爵位,不追究其他人。
史梓仁看完后,反而笑了,“这样也好,尘埃落定了,母亲,以后你是不是也可以安心了?咱们以后就可以安心过日子了。”
史王氏眼泪流个不住,是啊,尘埃落定了,老爷一辈子苦心谋划,得来的爵位,最后还是没了。史王氏抬起头,想说些什么,可却看到史鼑一脸灰白,如丧考妣的样子,她的心里顿时奇异的平衡了,是啊,自家的事已经尘埃落定了,可老三家的还是个未知之数,老三现在心里肯定比自己还难过吧!
这人啊,有时候就要比较,如果一个人在悲伤的时候,看到有个人比自己还要伤心,或许心里就会好过许多。史王氏现在就是这样子。她看到史鼑比她还要难过的样子,心里舒服了不少。是啊,自家的事已成定局,好在仁哥儿已经成人,功课一直不错,从小就请名师教导过得,正好趁这守孝几年好好温习功课,到时候或许可以为自家带来新的希望。可老三家就不一样了,夫妻离心,义哥儿又小,将来如何,还真是个未知之数。这么一想,他可比自家惨多了。
史王氏的心情好了许多,她拿帕子擦了擦眼泪,“仁哥儿,既然如此,可能这几日圣旨就要来了,你让忠伯他们做好准备吧!”
史梓仁点点头,“母亲放心,我知道的。”看着史鼑还在那发呆,史梓仁扶着史王氏往前走去,“母亲放心,三年过后,我定会为母亲挣个诰命回来,以后,咱们不靠任何人,我会凭自己的努力让您过上好日子。”
史王氏此时如同醍醐灌顶一般,往日的糊涂心思都烟消云散了,她点点头,“仁哥儿,往日都是母亲糊涂了,偷来的东西始终不是自己的,只有凭自己本事得来的才是自己的。仁哥儿,以后,咱们家就靠你了。”
史梓仁点点头,“母亲,你能想开就好了。以后大妹妹那边,您只需平常对待就好了,大妹妹对咱们始终还存着一份好感,只要用心维系,以后势必会有用,咱们不需要大妹妹费心提携,只要她在咱们有难的时候,拉一把就够了。您说是吗?”
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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