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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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冤家-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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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觉得像姑姑不好?”赖煦阳问他。

    “无不好,他人如此说来,我心中也是欢喜无比。”魏世朝摇头,“只是想来,还是对不住父亲。”

    “为何这么说?”

    “族中生死一线,我身为长孙,当是要陪与他左右的。”魏世朝叹道。

    “为何要陪?”赖煦阳安静地看着小表弟,“在我家中,我爹爹告知我的是,只有想着我们在外头活着,他必会从泥泞里爬出来见我们,你爹爹告知你的是什么?”

    “他也让我走。”魏世朝傻眼。

    “即是姑父之意,那你为何愧疚?姑姑太惯着你了,”赖煦阳平静地摇摇头,“让你想什么就认为是什么。”

    魏世朝也摇头,沮丧地道,“我爹娘不像舅父与舅母一般,我娘这一走,我怕她是再也不回去了,我爹交了重责给我,日后我怕是要回去一趟见他的,如若娘不肯随我同去,我就要与她分别,你不知我娘的性子,她定下的主意,谁都改不了。”

    “你是怎么想的,与为兄说说。”赖煦阳说着碰了碰手边的茶杯,见还有些余温,便掀开盖,放到表弟手里,见他喝完大半杯这才接过放到了桌上。

    “我想他们跟舅父舅母一般好。”魏世朝轻轻地说,随后抬头看着兄长的眼睛,叹气说道,“但这是不可能的。”

    “为何?”

    “都对娘不住,”魏世朝顿了好久,才接道,“就是我,也不敢说等我长大,再回族中就真能让娘亲痛快。”

    “哦。”

    “她去江南,去漠北,去东海……”魏世朝说着说着,眼睛里全是成珠的泪水,“去那些遥远之地,那才是她的痛快,她跟别人不一样,便是跟舅母,还有芳姨,都不一样。”

    说罢,他的眼泪从眼睛里滚了出来。

    赖煦阳愣住了。

    “爹说他早晚会失去她,他关不住她,只能让她飞走……”魏世朝越说脸上的眼泪越多,“他说让我留下陪陪他,那个时候我不懂他是什么意思,等真走了,我才知道他是何意,他是欢喜娘的,你说,为何娘就不欢喜他呢?”

    赖煦阳看着表弟的泪脸,抚着胸口轻咳了两声,拿出袖中的帕子拭了他的脸,直到把他的眼泪擦干净,这矜贵的小公子才抿着嘴道,“姑姑自来与别人不一样。”

    “是,世朝也是心中有数的。”魏世朝出拿出自己帕子,拭了脸,擦了下鼻子,这时朝兄长灿烂一笑,“说出来了,世朝心中就痛快许多了,等再想几日,我就问问娘去。”

    “好。”看着他的笑脸,赖煦阳也微笑了起来,没再问他要问姑妈何事。

    他这表弟,按他的先生所说之话就是与他截然不同之人,他偏阴,性子随了父亲,万事喜周密严谨;表弟属阳,哪怕有黑暗之时,但过不了多久,他就像阳光一样坦荡磊落,心头能不存丝毫阴霾。

    他这一生,会活得很快活,他母亲跟他这样说过他这表弟,赖煦阳看着,觉得母亲的话定是真的。

    “现下出去替我巡马吧。”赖煦阳轻拂了下表弟的头发,又摸了下他发红的眼角,微微笑着道,“等到了江南,我们再好好想想法子,看怎么帮京中的家人。”

    “嗯。”跟表兄说了不少心中之话的魏世朝起了身,出门时如释重负地轻吁了一股长气,对着门外兄长的随从小虎尾就是笑道,“小尾巴,来,跟小公子我去巡马喽。”

    其父为赖震严忠仆虎尾的小虎尾哭丧着回,“我爹爹是大老虎尾巴,我是小老虎尾巴,不是小尾巴,小公子你莫要这样叫我,叫我小虎尾即好,我们公子也是这样叫我的。”

    “哈哈……”魏世朝笑着搭上他的肩,“一样一样的,你都叫我小公子了,我叫你小尾巴也是可行的,等我长成大公子了,那时我就叫你大尾巴。”

    “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奴才的意思……”

    “咦?那是什么?”魏世朝突然叫了一声。

    “奴才去看看。”小虎尾一听,立马如箭一般快跑了出去,跑向了小公子指向的那匹马,迅速窜上了。

    他要带它去跑一会,看有没有异常。

    他们的马是要带着他们去江南的,任何一匹都不能有事。

    看着小虎尾跳上马溜马而去,魏世朝背着手,哈哈笑着挥了手,带上自己的随从与兄长的另一仆从,去查看马车去了。

    **

    魏府被封,库房被查,只不过七日,府中用度就已捉襟见肘。

    这时魏家族人陆续迁出了府。

    这时已是严冬,魏瑾荣在任家掌柜的帮忙下安排好了族人,那掌柜托与他一个箱子,与他道,“这是我们表小姐交给表姑爷的。”

    说完,就告退,带着人走了。

    箱子没有上锁,且是轻开着的,魏瑾泓瞄了一道,见全是金珠子银珠子,他又掀开一些细看,还有一些是印了魏世朝小字的金银之物。

    都是旧年之物。

    即使是现下用出去了,也无话可说,不能说是魏府贪的。

    就是到了如此境况,族长都尽其责,族人那也定有几分慰然。

    魏瑾荣心中顿时颇有点讶然。

    等与魏瑾泓一报,魏瑾泓沉默了良久,才朝他笑道,“这出自你表嫂之手,她应是料到了魏府今日之况。”

    “表嫂聪慧。”

    “呵。”魏瑾泓笑了一声。

    见兄长脸色煞白,还能笑得云淡风轻,魏瑾荣心中感叹了一番,这时嘴里又问道,“呆会你还要去见章尚书?”

    “嗯。”魏瑾泓轻颔了首。

    “他……”魏瑾泓抬眼看向他,眼神沉静,“大兄确定了吗?”

    这刑部尚书到底是何派之人?是皇上的,抑或是……

    “大体无误了。”魏瑾泓微笑道,“章尚书是好意还是歹意,这两天就能有定论了。”

    “那……”魏瑾荣往上抬抬手,问道。

    那皇上之意呢?

    魏瑾泓再微微一笑。

    还是忍?

    魏瑾荣看着虚弱的大兄,不忍地道,“还须多久?”

    “谁知。”魏瑾泓哑笑,眉目清朗,“现下,总得让人相信我必死无疑才行。”

    “唉。”魏瑾荣轻叹了口气,便不再言语了。

    这时说何话,都于事无补。

    **

    “爹,吃药了。”魏瑾泓轻叫了父亲几声,见他睁眼,就扶了他起来,端过了小厮手中的碗。

    “你回了?”

    “嗯。”

    “皇上是怎么说的?”

    “继续查。”

    魏景仲无声地把一碗药喝完,又含了口温水漱了口,再道,“族老有谁要见我?”

    “七叔公来了人说他这几日闲得慌,让你好点就过去陪他说几句话。”

    “好。”魏景仲顿了顿,又道,“还有何人?”

    “华伯来了,说家中虽是出了事,但祭祀之事是不便有何变动的,还请爹在祭祀三月前照常禁荤茹素。”

    “还差几日?”魏景仲问大儿道。

    “就差七日了。”

    “你吩咐下去。”

    “是。”

    “瑾瑜呢?”

    “在院中习书。”

    “如此便好。”

    说罢,他又补了句,“找人看好了。”

    魏瑾泓点了下头。

    魏景仲见大儿神色不好,便对他道,“你且下去歇息,我这看会书。”

    “是。”

    魏瑾泓退了下去,一步都不缓。

    等到了廊中,他才招来吉祥扶他。

    朝中有武臣说他是佞臣,蒙上欺下死有余辜,便带着刀在他回府之路堵住了他动手。

    要换平时,倒也无事,他有还手之力。

    而如今他是被审之身,没有收押已是格外开恩,这时武官行凶要是再还手,再伤人命,更是祸不可测,只能被人刺了一刀,暂断了此事。

    眼看他死罪待定,这落井之石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也不知明日出门会不会再出不可预测之事——现今想来,那女人第一件做的事就是逃,倒确实如了如她所说的他要是快要死了,她立马拔腿就逃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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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氏?”见自家王妃在看书信;刚进屋的岑南王随口问了一句。

    祝慧芳忙起身,挥退了随着进来的丫环;与他动手解朝服。

    在解腰带时她说了信中的话,“烟烟问我;这京中可有什么不便之处;另还附了一图给我。”

    “何图?”岑南王略一挑眉。

    “后退之路。”

    岑南王略牵薄唇;“倒是什么好东西都给你。”

    祝慧芳笑着摇头;“都与您说了许多次;我与她打小就好。”

    “你跟你亲妹也打小就好。”岑南王不以为然。

    “也只有她我给多少,她还多少。”祝慧真说到这就不打算跟她家王爷继续说下去了;另道;“图我呆会给您瞧上一瞧。”

    “也好。”

    等王妃与他换好衣;岑南王接过她手中之图;半晌后与王妃道,“她确有一点能耐。”

    这退路,全靠地势,不靠他人的帮忙,只要身手够快就好,变数很小。

    这图能绘出来,都能说她有些能耐了,何况是她安排出来的路线。

    “可能用?”

    “能用。”

    祝慧芳听了淡笑道,“想来也是,不是好东西,她怎会给我。”

    岑南王听她这么说,怪不高兴的,便冷哼一声,甩袖大步出了门,且嘴上大声叫着大儿的名字,“大世子,老大,老大,快给本王出来,带你吃花酒去。”

    随他回来的大世子刚在自个儿屋中换衣出来,一听他的声音,抚额退进了房,对仆从道,“就说我不在,容我歇歇,再去对付我这无法无天的老子。”

    祝慧芳在屋内听了不禁一哂,走去门去,挂上他的手,气定神闲地道,“大儿没空,便带了妾身去罢,也好给您倒酒喝,您要是醉了,我也好带您回来,正好也安了我的心。”

    岑南王一听,哼哼了两声,带着她往院门走,走出院门,也没再往大门走,而是转道带了她,“这年过完,便是使法子,也定会接了你祖母来,你别成天丑着张脸。”

    祝慧芳摸了摸自己的脸,头一弯,靠在了他的肩上。

    岑南王转头,看到她洁白脸上的安详之意,嘴角不由翘起。

    他家那老娘总跟他说,一个女人幸不幸福,满不满意她的日子,是可以从她的脸上看得出来。

    他觉得此话甚是有理。

    他家王妃就是满意得很,所以才十年一日这么美丽。

    **

    年底,魏瑾泓被定有罪,关押天牢,年后处斩。

    此事一定,魏家上下皆愤慨哀痛不已,有族中人脱了鞋袜,踩了尖刀,去宫门击了鼓,回来双腿不能行走,拉着其父手痛道,“族兄冤枉,为何上苍无明眼明断是非?”

    其父怆然。

    病中的魏景仲这时却是从病榻上下来了,主持了族中之事。

    这年大年三十这日,他领了族中人祭拜了先祖,在当晚的团圆饭上,他举了清酒,站起对着全族人连敬三杯,对着满堂男丁道,“是我不当之处拖累了各位,待事毕,自当会列祖列宗与前辈请罪,魏氏此次,尚只能靠各位帮景仲这一把了。”

    说完,他站于正堂前,掀袍与辈份最高的魏七老太爷磕了头,道,“七叔,景仲有罪。”

    魏七老太爷扶了他起,抚须与他道,“无碍,我族自有祖宗何佑,你且宽心。”

    当晚,魏景仲只薄酒三杯,膳毕去了儿子的书房,静坐一夜无语。

    初晨,下人来报,说候了一夜,给大公子送去的年夜饭还是没有送进。

    魏景仲闻言颤抖着手扶了案桌起身,那刻老泪纵横。

    终是他对崔氏太肆意了,才让她牵累了族人与儿子。

    初三那日,魏瑾瑜久日不出府,这夜终是忍不住,偷偷从小妾的床上爬了起来,去了后门强令门房打开了门,想把旧友赠送他的名士图拿到手。

    哪料,说好来送画的人不是旧友,却是当朝御林军左统领,手中拿的恰恰是他要的名士图。

    随后,左统领以魏府私谋宫中之物之名,搜查了魏府上下的书房。

    前次刑部奉旨彻查,查的只是库房,此次却是查了个底朝天,无数书籍被翻扔得失了原样。

    闻讯赶来的魏七老太爷看到此景,一口气没喘上来,生生昏死了过去。

    这一次,楚候爷尚在宫中赶不过来,却是司仁穿着朝服过来,站于御林军面前,手握御赐的宝剑厉道,“圣贤之书,此中还有列位先帝御赐魏府之物,谁敢沾污?给本官站出来!”

    他此声喝掉,才阻了这些人撕扯书本之举,一番动作下来,这才免了魏府藏书尽毁于一旦。

    **

    魏瑾泓之事在年后半月才传到任家。

    魏世朝闻讯后,便不见踪影,派了多人去找,才知他躲在了屋顶,在落着雪的天气里抱着腿闭着眼睛在默默地哭。

    找到他后,赖云烟站在屋下,看着他好半晌,见儿子不理她,她就令人在廊下备了椅子,走了过去坐着,且当是陪着他。

    不久,苏明芙也过来了。

    她有着身子,怕冷了她,赖云烟只能道,“你回吧,我跟他说。”

    “你会跟他说什么?”

    “说能说的。”

    “他这时候听不进。”苏明芙叹道,孩子再聪慧,也只是个孩子,现下父亲命不久矣,他哪还能像个大人一样明智。

    “也得看他说什么。”赖云烟苦笑,“不说,我怎知道?”

    “世朝,下来吧。”苏明芙又站了起来,扶着腰朝屋上的孩子喊道,“莫冻坏了身子,让你娘与我担心。”

    魏世朝看着她大腹便便的样子,还真是怕她操心,就流着泪抽着鼻涕爬了楼梯下来。

    站于母亲与舅母身前时,他说道,“世朝都懂得,我只是伤心,娘亲与舅母都不要太担心,我哭哭就好了。”

    “不怨我?”赖云烟看着不靠近她的儿子道。

    魏世朝摇了摇头,“不怨。”

    “那你为何不过来?”赖云烟说这话时以为自己能控制得住,但她的鼻子还是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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