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奉了太后娘娘懿旨,有事需要马上奏请皇上。”
燕天御微微怔愣了片刻,这才起身披衣下床,刚刚走了两步,突然转过头来,凝望着正斜倚在床头欲语带羞的夏娉婷,对她款款深情地一笑,“婷儿,等我回来。”说着,才大步跨出门外。
夏娉婷愣愣地目送着他那明黄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那高大的雕花门后,整个脑海里一片空白。寝殿里弥漫着令人舒服的檀香味,空气里还掺杂着一股熟悉的龙蜓香的气息她含羞地低下头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白色寝衣早已经褪到肩下,那冰紫色的抹胸下,是一汪冰玉肌肤。
这时,一阵微风透过那飘起的纱窗轻送而来,轻轻地抚上了她那luo…lu的双肩,她下意识地微闭双眸,伸出手按住了胸前那激荡如雷的心跳。指尖却不经意地触及一片冰凉,低头一望,原来是悬挂在颈项上的那枚扳指。他的说话还历历在目,“朕心意已定,绝不改变,除非,除非你用枕下的那道旨意和颈项间的那枚扳指来交换,否则一切”她发自内心地笑了,用手轻轻地抚摩着扳指,或者从今天开始,这枚扳指应该不会再是他眼中刺吧!
“惠嫔娘娘”夏娉婷凝神聆听,门外却模模糊糊地飘进了几个字眼,后面的说话却再也听不见了。正所谓好奇心杀死猫,她不由自主地悄悄下了床,蹑手蹑脚地走至门边,把耳朵贴至门上。
燕天御默默地坐在窗边的檀香宝椅上,那英俊的面容在跃动的烛火下时明时暗。高谦仁低垂着头,面无表情地道:“是的,御医已经诊断过了,说惠嫔娘娘确实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两个月?”燕天御喃喃地重复着这三个字,那修长的指尖轻柔着他的眉尖――两个月前,那时候不正好是娉婷刚入邀月宫的日子吗?从那时起他再也没有翻过其他妃子的牌子了,那么惠嫔的从何而来会有两个月的身孕呢?他努力地回想着――一丝清明闪过眼前,两个月前,不正时婷儿逃出宫的那段日子吗?他和惠嫔蓦然,他的心里涌起了一片黯然,他终于忆起来了,就在那个闷热的雨夜,酩酊大醉的他在栖福宫前巧遇了“婷儿,”还把她带回了邀月宫里等到第二天天明酒醒的时候,他才倏然发现睡在他身边的人竟然是惠嫔难不成,就是那一晚的鹊巢鸠占,因此而蓝田种玉,让她怀上了龙种?
“皇上”高谦仁抬起头来望着皇上那阴暗的脸色,不由得吞了吞唾液,犹豫了片刻道:“太后娘娘的意思是,惠嫔娘娘为皇室继承了血脉,那是功不可没,烦请皇上酌情让她重回**,并回复妃位。”回答他的是对面一连串的沉默。“皇上?”
燕天御这才从迷茫中回过神来,无奈地抬手一挥,语气里流露出几分的冷漠与不耐之色,“你就按照太后的旨意去办吧!”
“奴才遵旨!”高谦仁毕恭毕敬地低头应道,转身便退下了。
而燕天御独坐了好半天,那英伟的俊眉不由得愁眉深锁。惠嫔――从未如此刻般讨厌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刚刚入宫的时候,因为她是右相之女,又生得有点妩媚娇人,他也曾经有一段时候对她宠爱有加。可是,在往后的日子里,越与她多相处,就发觉她身上那刁蛮任性以及那爱慕虚荣感让他下意识地疏离她。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她居然使用那下三流的伎俩请他入瓮,以望怀上龙种,以期母凭子贵哼哼,想不到现在这个女人最终竟然真的达到她的目的了。燕天御闷闷不乐地站起身来,慢慢地向寝宫而去――幸好他还有婷儿,亦只有他的婷儿不会对她算计与耍心机,单纯得好像那山涧的一汪清泉。
第七十六章 君心似我心(三)()
燕天御闷闷不乐地站起身来,慢慢地向寝宫而去――幸好他还有婷儿,亦只有他的婷儿不会对他算计与耍心机,单纯得好像那山涧的一汪清泉。
突然,寝室的门‘吱呀’声应声而开。冷淡的声音好像那坠落地上的冰珠,响铮铮地刺痛了他的耳膜,面前的女子盈盈地跪在御榻前,“真是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燕天御收住脚步,他有点错愕的凝望着她眼里浮现的冷彻心底的笑意。“婷儿,你这是”
夏娉婷面带讥讽地道:“惠嫔娘娘喜怀龙种,这乃是国家大事,接下来不用说应该就是普天同庆,大赦天下吗?”
燕天御眼中的光彩顿时褪去,他快步走到夏娉婷的面前,伸手扶起了她,“婷儿,你又何苦来挖苦我呢?难不成,到了现在你还不知道我的心里只有”
未等他把话说完,夏娉婷便挣脱他的手,双眸中闪过一丝泪光,嘴角却浮起了一抹冷笑,“皇上的心思高深莫测,又岂会是我此等平凡的女子所能揣摩圣意呢?”
燕天御深深地凝望着她,良久一言不发。
夏娉婷无奈地低叹一声,轻轻地转过身来去,“婷儿今晚还是去西殿睡吧!不敢再打扰皇上”说着,欲起身离去,突闻身后疾风而来,她让一双坚实有力的手臂不由分说地紧搂在怀中。
就在这一刻,泪就如同那决堤的洪水般在脸颊上泛滥成灾,她闭上双眼,任凭那温热的泪水就这样涌入嘴角,让那苦涩的泪水经由舌尖缓缓地流入心里,蔓延至心底。
耳畔却传来燕天御那无比沉痛的声音:“婷儿,你究竟要我怎样做才好呢?”
夏娉婷抬起头来,那眼里的伤痛让他的心猛然一震。“那就请皇上放过小女子吧,皆因我想要想的东西,恐怕皇上这一辈子也给不起。”
寝殿霎时间寂静下来,静得只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良久,拥着她的双臂无力地垂了下来,他转过身来,迈着沉重的步伐慢慢地走出了寝殿。
宫门深掩,隔阻了他那轻轻地叹息。
夏娉婷颓然地倒在床上,无声的泪水就这样浸湿了床榻上的靠枕。几乎只差一步,她便会在他那柔情的攻势下弃械投降,抛开以往的所有不快,心甘情愿地留在宫里一辈子做他的女人。可是,命运是非常残酷的,就这样兜头给她泼下了一盆冷水,逼得她不得不从迷茫中清醒过来,让她无路可逃――让她不得不面对、不得不承认她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得到燕天御全部的心,拥有完整的他。惠嫔两个月的身孕到底是何时怀上的?两个月前,那时大概就是她偷偷逃离皇宫的那段日子了。作为一国之君,宠幸他的妃子那也是无可厚非,理所当然的事。但是一想到他用吻过惠妃的唇来深吻她,她的心却痛得有如刀剜那般疼痛。
深夜的皇宫里,寂静无声。唯有那天液池里的波涛声闷闷地传来,一浪接一浪,恰似人心里那难以平复的思绪般。御榻前的那盏云纱宫灯正燃烧着的烛光跳跃轻闪着,而对面床头上那金箔雕像在烛火下格外耀眼。而那个金色雕像正盈盈浅笑,眼光中却带着一份讥讽之色。夏娉婷有点恼怒地翻过身去,把目光移开,我不是很可笑吗?居然在不知不觉间爱上了皇上,却又不能接受他有三宫六院的事实,因他临幸了其他妃子而怒不可遏,现在的她与后宫里那些争风吃醋的妃嫔有什么区别的呢?那辗转反侧与无奈的叹息声一直持续到天明。
乾清殿御书房。
燕天御那纤长的手指捻起一粒莹白的滇玉棋子,轻轻地搁在水晶盘上,一双含笑的眉目略带着精光射向了对面的方向。
右相秦盛直视着棋盘沉思片刻,不由得抚须而笑,“哈哈哈!皇上果然才思敏捷,深思熟虑,老臣落败了。”
燕天御看着他别有深意地道:“是这么一回事吗?为什么朕总是觉得是右丞相有意相让,特意输给朕呢?”
秦盛怎敢,便站起身来,拱手道:“臣惶恐、臣不敢!那是皇上你天纵英才,老臣佩服得五体投地。”
燕天御微微颔首示意他坐下来,即使有红衣太监躬身而上,撤走了棋盘,换上了清香四溢的清茶。“右相知否今天朕召你来御书房所谓何事呢?”
秦盛正低头品茗着香茶,突然听闻皇上那凛然的声音传来,手蓦然一接抖,连忙放下手中的茶盏。
“这恕老臣大胆揣测,皇上应该是为了豫县的虫灾而召老臣前来吧!”
燕天御面色凝重地叹了口气,“不单单是因为豫县的灾情,还有那令朕非常头痛的东北的河堤一事。工部来奏报,沿海一带的堤防已经有多处断裂坍塌之象,如果那风浪再添加强,恐怕难以捱过今夏这一难关了。”
秦盛唇角微启,那眼中别样的光芒闪过,“老臣还隐约记得,当年奉旨督建海堤的,正是太傅陈奉台。”
燕天御愁眉紧蹙,语气却更带着五分的的不快之色,“现在至关重要的是如何解救受灾的百姓以及适时地安慰他们,至于当初那渎职之人,等把这些事情解决后,朕必定要让他们罪责难逃。”
第七十七章 与右相激论()
燕天御愁眉紧蹙,语气却更带着五分的的不快之色,“现在至关重要的是如何解救受灾的百姓以及适时地安慰他们,至于当初那渎职之人,等把这些事情解决后,朕必定要让他们罪责难逃。”
秦盛马上点头道:“皇上所言甚是,老臣早已经让中书省派人前往灾区各地视察,以便根据实际的灾情拟定救灾的方案。只是”
“只是什么?”
“万事俱备,只是独独欠缺了银两。”一抹怒意快速地掠过燕天御的脸上,转眼间转化成他那唇畔的冷笑,“哼哼!右相这是在问朕拿钱吗?右相掌管的可是中书省以及户部,整个燕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右相是燕国的大财神?”
秦盛微微怔愣片刻,扬起一抹苦笑道:“请皇上暂且息怒。皇上也知道今年天灾频繁,气候诡异,而国库里积累的钱粮已经花费过半了。再加上与蛮国激烈交战迫在眉睫臣等必须为不是开拔的大军留下充足的军饷粮草”
燕天御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说话,“国库里有多少银两难道朕会不知?即使朝廷是个大金库,也会有银源枯竭之时。朕这次找右相来主要是想让你向各地的州府筹募银两,让几处汇拢起来,唔多唔少也可以缓解一下这燃眉之急。”
听完他的话秦盛摇了摇头,“各地的州府多年来都是按照征收的税收已按律上缴朝廷,仅留下一小部分来维持衙门的开支。而依燕国的法律,如果是知州府尹私自存放税银便是革职查办之罪,他们哪里还敢私藏银两呢?即使真的有,一定也不会那么愚蠢自动拿出来的。”
不断升腾的满腔怒火在燕天御的心里眼里燃起了熊熊的火焰,他抿紧嘴唇,那双手在龙案下攥得紧紧的――现在正是国难当头,多事之秋,他居然还在一心逃避推诿,把民生国计置于一旁也无动于衷。但是最可恶的是,他的说话却句句说得义正辞严,听上去有条有理,让人抓不到半点破绽漏洞,确实是一条狡猾如老泥鳅
秦盛满脸笑意,向燕天御投去了探究的一瞥,“不知皇上是否已经有良策可解眼前之危?”
燕天御垂下眼帘冷冷一笑,“如果事事都要朕亲力亲为,出谋划策,那么朕要你们这些臣子做什么呢?”
秦盛满脸的笑意顿时隐褪,诚惶诚恐地伏跪在地上,“老臣罪该万死!”
燕天御紧皱着眉心向椅背上一靠,抬起头来向身旁的高谦仁递了个眼色。接收到皇上眼神的高谦仁马上快步上前,把秦盛扶了起身。
燕天御盯了他片刻,眉宇之间即时一片清明,“右相言重了,朕所希望的只不过是君臣同心,共同渡过眼前的难过而已!”
“老臣明白!”
燕天御慵懒地挥挥手,“好吧!你且先先退下。”
“是。”秦盛躬身施礼,正欲退下,突然他转过头来。“老臣听宫中传来了喜讯说说容儿她啊,不,说惠妃娘娘已经怀有龙脉?”
燕天御那俊美无双的面庞上霎时覆盖在阴霾之中,淡淡地说:“确实如此。”
秦盛不由得眯起双眸,脸上好像不经意间染上了喜色,“记得在十六年前,曾经遇见过一位云游四海的得道高僧,他为容儿占卜过一卦,说她有母仪天下这命相”话说至此,他不由得偷偷地抬起双眸瞥了燕天御一眼,后又摇摇头,“但那些不过是道人的一派胡言乱语,臣等未曾把他的说话放在心上。容儿最多也只是皇上身边的一个奴婢而已,她能够在御前侍奉已经是莫大的天恩浩荡,又怎能贪得无厌呢?”燕天御闭上双眸,并未回答,只是把头向上扬起,那刀削般的俊脸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那就怪不得,平素自圆若说的他,今天竟然敢三番两次拿江山社稷之大事与他从中作梗、刁难原来,他埋下的这是道暗棋。
秦盛在皇上那一闪而过的脸庞上捕捉到几分笑意,不由得暗中偷偷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不是为了容儿,他又岂想埋下这步暗棋――其实刚才这招用的可真谓是兵行险将、凶险万分的!
记得两年前,他的女儿和陈太傅的孙女同日奉旨入宫,并在同年让皇上一同敕封为妃。众人心中自是明了,皇上这般做,只不过是两头笼络人心,哪一边也皆不想得罪。原本,他对容儿满怀信心,本以为凭着她的容貌与手段,必定会得到圣宠,这秦家夺取到那顶恩宠和无限荣誉的后冠,但是两年已经过去了,他们依旧与那顶后冠遥遥相隔,可望而不可及正当他几乎已经放弃的时候,却突然传来容儿怀孕的消息,而这个消息如那黑暗中的一点光明,再为他重燃希望之光,当时知道这个消息时,他简直可以说得上是欢呼雀跃、到了欣喜若狂的地步,兴奋得在家里筹划了两日两夜。
当今皇上膝下仅有天赐一子,而天赐的母妃瑾妃却出身于平民百姓之家,身后没有任何靠山,根本不适合,也不配荣登后位,而目前为止,宫中的几位妃子,包括陈太傅的孙女贤妃也未曾生育。这样一来,假如容儿能够为皇上再添一位皇子,再加上有他丞相府的鼎力支持,容儿是最有可能荣登后位的最佳人选。
一旦容儿成为皇后,那么她所生的皇子便名正言顺会被敕封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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