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该死!”
萧景昱看向天空,朝阳初升,万丈霞光将这太庙渲染得威严至极,少年的脸上却显出几分刚毅,宽额广颐,秀目凛然,初生一种威严。
旁边跟随出来的老太监桀桀笑了两声。
萧景昱看了眼小太监,目光微寒,“来人,玩忽职守,把他拖下去,杖责八十!”
“啊,陛下饶命,奴才再也不敢了!”
旁观的侍卫和太监惊呆了,却不敢求情,此刻的少年天子几分威严冷漠,秀目开阖间是帝王的威严。
很快,小太监被拉走了。
“陛下,是否要梳洗,传膳。”旁边一贯伺候萧景昱的内侍战战兢兢地开口问道。
“嗯,准备吧。”
小皇帝面色淡淡地道,他不再强调如何请罪,虽然斋戒饮食清淡,但也不再要死要活。
伺候完萧景昱用早膳,过后小皇帝仍然在殿内祭拜先祖三日,而期间,伺候他的人变成了一个一直看守太庙的落魄老太监,无人知道他是谁,为何突然被皇帝看重,一跃成为身边亲近之人。
三日之后,祭拜结束,梳洗完毕,皇帝换上了冕服最后祭拜先祖,神色不再有少年的天真,而是凛然自若,威服左右。
“陛下,该启程回宫了。”老太监魏昭在旁边提醒。
“走吧。总有一日,朕还会再来,到那时,就是朕宾服天下之时。”
萧景昱抬脚走出太庙,少年脸上没有了婴儿肥,几日的斋戒清淡,让他婴儿肥的脸消瘦了些,显出几分棱角,凤目秀美,透出冷静傲然,是少年天子的锐气和傲气。
周围的人只觉得天子变了,不再像个孩童,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其威严让人不敢再疏忽,不敢玩笑,战战兢兢地伺候,生怕惹怒了帝王。
乘御辇回了宫中,萧景昱先去慈宁宫看望了太皇太后。
窦太后见孙儿瘦了不少,有些心疼,安慰了他几句。
“皇祖母,这是孙儿该受的。”
窦太后看了看他,感觉面前的孩子似乎有些地方不同了,感觉,像是有些变成熟了,深沉了。
她一时没想多,以为是劳累了,所以沉默了,点头道:“罢了,你自己年纪也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去休息吧。”
“不了,朕恢复读书,请几位先生来吧。”
窦太后见他如此好学,笑着点点头,虽然心疼他,但毕竟是将来要治国的,就不再多说,让他去学习了。
几位大儒见小皇帝如此好学,也很欣慰,上午只学了经义,中午休息时,摄政王来了。
旁边的老太监魏昭看了眼外面,“陛下,摄政王来了。”
萧景昱目光闪了闪,正襟危坐:“请他进来。”
片刻后,夏侯策迈步进来,一身玄黑蟒袍,乌发束着七梁冠,宽肩窄腰,威势赫赫。
他的目光敏锐,仿佛鹰凖,第一眼就发现小皇帝的不同。
是种蜕变的感觉,不同于以前的气质,像是少年长成了。
“臣见过陛下。”
“策叔免礼。”
二人君臣打了招呼。
“不知道摄政王有何事?”
“嗯,陛下辛苦,为国祈福,臣听闻几位大儒也称赞陛下的聪颖好学。陛下如今学到哪了?”
小皇帝目光微敛,“刚读了贞观贞要。”
夏侯策眸光微动,“贞观贞要,嗯,陛下身为天子是要学习历代帝王的成败,不过,身为天子,陛下也要学着观政了,这样,以后内阁处理的公文处理后也会择些发往陛下处,让您学着处理国政,陛下也可以了解内政国事。”
萧景昱心中一震,没想到夏侯策会说这个。
旁边伺候的魏昭低头给了个眼色,萧景昱目光收回,开口道:“策叔,朕年纪尚小,对这些国事怕是无法处置。”
“无妨,这些都是处理过的,发往陛下处看看如何处理国事,先了解一番。之后臣会安排内阁给陛下讲解各部和国情,让陛下更加了解晋国。”
萧景昱没想到夏侯策居然真的会这么做,一时有些愣怔。
他本来以为摄政王即便是明白了他的试探,也不会真的给他什么,没想到他真的愿意让他观政。
这样,时间长了,他有接触朝臣和内阁的机会,观政之后对国事更多了解,更能当好皇帝。
难道,真的是他错了,摄政王真的没有想篡位吗?
萧景昱目光闪烁,旁边的老太监轻咳了一声,端上了新茶。
夏侯策看到了这个老太监,这人很是苍老,动作也是老迈,他对皇帝身边的人也很熟悉,但是很奇怪,皇帝身边什么时候多出这么个人来?
此人是谁?
夏侯策总觉得此人有些不对劲,老太监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畏缩,他看了一眼收回目光。
萧景昱沉吟片刻道:“好,多谢摄政王,朕一定好好学习朝政,不辜负摄政王的期望。”
“陛下无需如此,当年本王临危受命,只因先帝对本王的知遇之恩,当时陛下年幼,本王才接管朝政,如今陛下年纪大了,也是该学习朝政的时候了。”
萧景昱面色温和许多,带着感激道:“朕知道,策叔,皇祖母常说你是国之栋梁,朕一定会好好学习朝政,不辜负你和父皇的期望。”
“好,陛下多加努力,晋国将来就靠你了。”说罢,夏侯策起身告辞离开。
萧景昱起身送他离开,又说了几句客气话。
待见夏侯策真的离开了,他回眸,蹙眉看向那老太监:“你觉得,摄政王是真心的吗?”
“当年先帝选择他为摄政王,便为其本为性情中人,这样的人比之那些老奸巨猾之辈,反而易控制。不管他是否真心,也许是以退为进,但陛下,这对您来说是个好机会。”
萧景昱敛眉,明白了他的意思。
夏侯策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挡了他的位置。
“朕明白了,朕会好好学习朝政。”
过了片刻,宣王求见。
宣王之前在家中养病,这时候突然来见,让萧景昱很是奇怪。
宣王心宽体胖,有些微微发福,进来之后行礼过后就开始安慰心疼皇帝之前受罪了,为摄政王这乱臣贼子受辱。
“陛下,这天下可还是我们萧家的天下,如何能让那夏侯策做主,陛下一定要振作,我们皇室和许多正直大臣都支持陛下。”
“皇叔,摄政王并非你想的那样,如今摄政王已经让朕观政了。”萧景昱开口道。
“观政?”宣王愣了下,“他真的这么说?”
“对,皇叔,朝廷还是要以和睦为要,朕年纪小,尚要学习朝政,摄政王执掌朝政,朕也要跟他学习。”
宣王蹙眉,他没想到摄政王真的答应让皇帝观政,想了想道:“陛下,您万不可轻信,若真是如此,先观政,等等看他能否把政事还给陛下,我看他肯定不会。陛下,若要学习政务,有几位大臣也乐意为您介绍。”
萧景昱道了谢,说了片刻打发了宣王离开。
旁边的魏昭一直看着,此刻点了点头:“陛下刚刚说得很好呢,毕竟如今还有求与摄政王,不必闹翻了。不过,宣王等人一直宣扬保皇,他们是皇族,虽是陛下家族,但也不能完全信任,陛下,那宣王之子萧清城并非简单人物,他们也是皇族,谁知是否有异心。”
萧景昱面色冷凝,他当然明白这意思。
同样是流着皇族的血脉,宣王是先帝的弟弟,是他的叔叔,而萧清城是他的堂哥,若非父皇子嗣艰难,他出生晚,且只有一个弟弟,否则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天知道宣王等人有没有野心,这种事不得不防。
夏侯策还未必有那个胆子,但若是他和他的弟弟都死了,谁知道皇权旁落于谁身上,身为堂兄且谋略手段厉害的堂哥是否也有机会?
“朕知晓,但有皇祖母在,没人敢,他们想谋求权力,朕何尝不是在利用他们?”
“陛下英明,这双方争执,陛下大可从中渔利,拉拢人脉,万不可让宣王一派增加势力。”
“朕清楚。”
萧景昱知道该如何表现才能让这些大臣赞许,表现出自己的价值才会有人愿意归附。
夕阳西下,宣王从皇宫出来,见到宫门前骑马而来的世子萧清城。
“父王,可是入宫见了陛下?”
宣王有些讶异,“你怎么来了?”
“刚去礼部处理些事情,小妹不是要成亲了么?”萧清城身侧白马,银钩白马,少年如玉,朱冠玉面,一双桃花眼微微凝聚着万千潋滟,站在那里便仿佛明月浩辉,光华夺目。
“嗯,刚刚才去见了陛下,陛下说摄政王要让他观政,之后内阁政务会发陛下观看学习,还说让阁老教他学习处理政务,摄政王这是什么意思?”宣王压低声音问道。
萧清城挑眉,目光流转,轻摇折扇,仿佛风。流公子,带着几分潇洒不羁,只是深沉的眸光却透着几分深思。
“夏侯策还真是忠臣。”萧清城只是淡淡地说道。
“他是忠臣,哼,我看此事没那么简单,怕是以退为进,想表现他的忠直给其他人看,来拉拢其他朝臣,观政又如何,不让陛下处理政务,权力还不在他手中?”
萧清城但笑不语,忽然看向远处,神情微敛,道,“父王,摄政王出来了。”
宣王抬头一看,果然看到夏侯策下衙出来了。
“哼,本王不想见他,先走了。”
“那父王先行吧,我正想会会他。”萧清城嘴角勾起一抹奇异的笑容。
宣王心中奇怪,但他不想跟夏侯策打交道,便让马车快行,很快离开了。
倒是萧清城并未离开,牵了马跟小厮说着什么,一转眼状似不经意地看过来,夏侯策刚好已经到了身边。
此处正是宫门不远,此刻也有不少来往官员下衙,夏侯策一出现不少人都忙行礼。
也有人急忙避开,急急离开。
宋依依不爱你()
夏侯策目光不由得落在那手帕上,只是扫了一眼,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他微微拧眉,注意力又集中在萧清城的话伤,冷声道:“别给我玩什么花样,萧清城,聪明人就别装傻,本王公务繁忙,没心情跟你们计较。”
萧清城轻笑起来,手上把玩着那手帕,似乎很是迷恋的样子,“没错啊,摄政王您日理万机,本世子怎么会跟你捣乱呢,自然是要学习摄政王才对。俨”
夏侯策见他手中一直把玩着一方手帕有些奇怪,萧清城又不是女人,折腾这东西做什么稔?
夏侯策定睛一看,忽然瞳眸收缩,面色顿时晴转大雨,抬眼看向萧清城,目中杀气如实质一般扑去。
“这帕子你从哪得来的,这是冰蚕丝的手帕!”
萧清城唇角上扬,朱红的唇在白玉般的脸上现出几分邪魅妖孽之气,他满是留恋地把手帕特地在夏侯策面前摆了摆,“哦,摄政王是说这手帕,您也认得这材质啊。没错,这就是冰蚕丝的帕子,不过,这来历,在下就不方便告诉你了。”
夏侯策面色阴沉,他如果没看错的话,那手帕分明是之前他准备送给宋依依的手帕,怎么会在萧清城手上!
“手帕,哪来的?”他再度加重了语气,面色已经布满了阴霾。
萧清城挑眉,却收了起来,“摄政王真的想知道吗?这手帕么,其实是在下心爱之人赠送的定情之物,是以在下爱不释手,常常把玩。”
“萧清城!”夏侯策目中燃起了冰冷的火苗,“别跟我玩花样,你从哪得到的手帕,这手帕是本王赠送给依依的!你之前从哪得到的,立刻还给我。”
夏侯策对此感到十分恶心,他送给宋依依的东西,被这厮拿在手中把玩,怎么想着怎么恶心。
这厮莫非是故意在他跟前想恶心人吗?
“咦,摄政王你说这是你的手帕?”萧清城没有半点受惊吓的样子,笑吟吟地叹道:“不,我不能把手帕给你哦。这可是依依送给我的。想那天她在我怀里时那么妩媚可爱,这手帕可是她送我的,我怎么舍得把它给别人呢。”
夏侯策顿时火冒三丈,一直以来他为人冷漠淡然,并非是易怒之人,但是关乎宋依依的事情,却让他情绪波动。
这该死的萧清城居然敢说那种暧昧的话挑拨他,分明找死!
夏侯策目中杀气一闪而过,忽然挥拳朝萧清城攻击过去,抓住他的衣领要动手。
四周的侍卫,还未离开的官员见状吃了一惊,惊愕地叫了起来。
萧清城一扭身躲了开来,含笑自若,“摄政王,有话好好说,为何没事动手,这可不是什么好行为,不知道刚刚清城怎么得罪你了?”
夏侯策冷笑一声,也敛眉站住了,俊美冷傲的脸上杀气毕露,他看了眼四周,顿时无人敢靠近,纷纷远离,不敢掺和这二人的事。
“本王再说一遍,把手帕还给我!别以为能挑拨离间,那天晚上的事情,你以为本王不清楚么,依依全都告诉我了。”
萧清城有些意外地看向他,负手而立,含笑道:“真的吗,依依告诉你什么了,告诉你从我房间逃走了吗?不过,她说了怎么逃走的吗?想必她肯定没说吧,不过,那丫头不敢说,是怕了你,我却不会不敢。夏侯策,为何不跟她退婚呢?依依分明喜欢的是我。那天晚上我跟她你侬我侬,好生温柔,你知道她身上的香气么,还有她耳垂下的一点小痣……”
他说一句,夏侯策的脸就黑一分,到后来已经满是杀气。
尽管知道这个家伙可能只是故意来乱他的心,但他说的话还是让夏侯策血脉贲张,体内嗜血因子不断冒出来,似乎要吞噬那些可恶的东西。
这个男人敢这么说,绝对是跟宋依依当时有过亲密接触,哪怕只是短暂的接触,也让夏侯策有种杀人的冲动。
一想到宋依依跟别的男人有亲密的接触,一股嗜血的嫉妒从心底攀升,那种要弄死面前这个家伙的想法在脑中徘徊。
“闭嘴!”他开口低吼道,仿佛一头被激怒了的雄狮,此刻要捍卫自己的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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